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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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硯琪來到榻前,卻是有些不敢抬頭去看朱斐的目光,隻靜靜地垂下頭:“你的傷……還好吧?”他剛剛聽安木淳說解藥還沒配出來,也不知要不要緊。
朱斐話中帶笑:“你在外麵不是聽到了嗎?”
徐硯琪一愣,疑惑著看他。他如今身受重傷,竟然還如此警覺?
徐硯琪抿了抿唇:“朱清用輕功載我,所以回來的比較快。”不知為何,自從知道朱斐是裝傻以後,徐硯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想到之前自己在他跟前像個大姐姐一般哄著他,寵著他,也不知朱斐在心裏是怎麽笑話她的。
這般一想,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了,恨不得此刻趕緊找了地縫鑽進去。
朱斐見她麵色通紅,雖不知在想些什麽,卻也知跟自己有關,思索著許是自己說的太過突然,她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其實,你不必如此,我還指望著你能像從前那般在人前與我演一場好戲呢。”朱斐突然說道。
徐硯琪抬頭望了他一眼,忙又移開了目光,跟以前一樣?她還真不太確定自己能否做得到。畢竟,她現在都有些不敢看他了。
朱斐拉住她垂下來的纖手,使她在自己身側坐下,語氣雖然淡淡的,卻比同安木淳說話時溫和了許多: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原本也想著等過些日子安定下來了再慢慢告訴你,不過我瞧你自己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與其我們彼此猜忌著,隱瞞著,倒不如早些說出來。剛好如今是在帝都,也不必時常在人前演戲,也給你一個靜下來慢慢接受的時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雖表麵接受了我,心裏隻怕仍有嫌隙,我不會強求你的,以後的日子還長,我會用行動向你證明。”
朱斐話語中對自己的尊重讓徐硯琪一陣心暖,被他溫暖而有力的大掌握著,她的心如受了驚的小鹿四處逃竄著,臉頰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卻並沒有去掙脫,反而覺得這般被他握著很溫暖,也很留戀。
徐硯琪不由再次想到剛來帝都時的那場夢境,卻原來,有一天竟會變成真的。
雖說她一直在人前說不在意這些,也再三的告訴自己不管朱斐是什麽樣子,隻要像現在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她便知足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其實她的內心是一直盼望著朱斐的癡傻能快些好起來的。
從崔玥到徐硯琪,她經曆了太多的痛,太多的苦。有時候,她覺得如今的自己好孤單,又好無助。
朱斐對她雖好,可癡癡傻傻的終歸是不懂她,她有什麽不開心的,也沒個可以傾訴和安慰的人。
她也是個女人,她也想有一個可以疼惜自己,寵愛自己的夫君,想有幾個乖巧懂事、古靈精怪的兒女們環繞膝下,想他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幸福平淡的過日子。
不過,她一直覺得這些想法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是奢望,遙不可及。
被朱霆傷過的痛,再加上戴贏對真正的徐硯琪薄情寡義,她一度覺得自己嫁給朱斐已是萬幸,不該再奢求太多。
卻不想如今她還能得上蒼眷顧,賜予她這麽一個願意同她攜手一生,患難與共的夫君。他們之間雖仍由隔閡,但她相信,若兩顆心是在一起的,那便總會幸福。
其實,她很感謝朱斐是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真相,而不是在一切都結束時才告訴她。她不想自己嫁給他多年以後,才突然發現對於眼前的丈夫一無所知,甚至自始至終都隻是一個局外人。
她既然嫁給了他,自是要同他患難與共,相互扶持的。今後的路不管多難,都該他們一起麵對,一起承擔。
縱然自己幫不上太大的忙,但起碼可以在他承受不住時陪在他身邊。
“怎麽不說話了?”朱斐伸手撩起她一側垂下來的碎發,撫了撫她嬌嫩白皙的臉龐,語氣輕柔中帶著寵溺。
徐硯琪回過神來,衝他搖了搖頭:“沒什麽,對了,你體內的毒……?”
朱斐笑著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放心吧,有安木淳在,你的夫君還死不了。”
徐硯琪卻仍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要緊嗎?”
看到徐硯琪臉上真真切切的擔憂,朱斐心上一暖,寵溺的將她拉入懷中:“放心吧,我才剛剛卸下偽裝與你在一起,還舍不得讓自己出事。”
徐硯琪靜靜地倚在他的懷中,輕輕點了點頭,心中的那一點點芥蒂暫且擱下,臉上漸漸有了一絲笑意。
這種感覺有點兒陌生,卻讓她覺得好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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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又一連下了兩日,直到第三日才算是停了下來。眼看著馬上便要入臘月了,老夫人和柳氏歸心似箭的想要回去,所以便沒有多加逗留,雪剛一化開便收拾了一切回清原縣。
朱斐和朱窕是每年都要留下來在黎王府多住些時日的,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朱斐既然留在了這裏,作為妻子徐硯琪理應在身邊服侍著,於是便也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老夫人和柳氏他們一走,朱斐、徐硯琪當日便搬去了黎王府居住。
徐硯琪和朱斐依然住在王府西北角之前朱斐居住的那方小院,醉庭軒。而朱窕則是獨自住在王府的南麵。
因為兩處離得稍遠,再加上不時有帝都裏的名門閨媛們找她小聚,故而朱窕倒是甚少去醉庭軒裏找徐硯琪。
如此一來,醉庭軒裏的徐硯琪和朱斐二人算是得了清閑。
因為醉庭軒外麵有隱衛看守,任何人不許入內,每日裏的膳食和湯藥也是朱清親力親為,故而朱斐也不必整日裏裝傻了,與徐硯琪相處這幾日格外自在。
這一日,二人如往常一樣待在屋子裏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徐硯琪趴在爐邊的楠木雕花小圓桌上認真地雕刻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璞玉,而朱斐則是坐在她身旁拿著一本書冊仔細地翻閱著。偶爾抬頭看看她認真的小臉兒,嘴上噙了一抹笑意。
徐硯琪被他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嬌嗔著瞪他:“你老盯著我看做什麽?”
朱斐放下手裏的書冊起身在她背後俯下身,伸手攔上她纖細的楚腰,將自己的臉與她的臉貼在一起,輕輕地摩挲著:“真希望能一直這樣,有你陪著,我突然覺得自己不再孤單了。”
徐硯琪笑了笑,靜靜地倚在他的懷裏,輕嗅著獨屬於他的味道,貪戀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許久,徐硯琪才緩緩睜開眼睛抬頭望他:“你每年待在帝都都是有什麽事情要做嗎?”
“嗯。”朱斐輕輕應了一聲,在她旁邊的楠木椅上坐下,拉著她的手輕輕揉捏著,“今晚,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還如往常一樣乖乖睡覺。”
徐硯琪神色微變:“你的傷還未愈,這是又要做什麽?”
朱斐並未對她隱瞞,如實相告:“去找你大哥。”
徐硯琪不由想起那日見到徐宗益時他說的話:
--“如今懷寧侯府在朝堂上處處被太子一眾人打壓,聖上卻是置之不理,足見朱家在聖上心中已到了不可不除的地步。朱家若想保住整個家族,如今最缺的便是銀兩。”
想了想,她才緩緩開了口:“或許,我可以幫你說服大哥,不管怎麽說,我現在都是他的妹妹,在他跟前說話許會比你容易些。”雖然她才見徐宗益一麵,對於這個所為的大哥陌生的很。但她潛意識裏覺得有她和徐宗益的這層兄妹關係,或許會好些。
“不必。”朱斐果斷地拒絕,“這件事,還是我自己親自處理比較好。你隻需乖乖待在家裏便可。”
“可是……”徐硯琪的話還未說完,隻覺得自己的唇間突然傳來一陣溫熱柔軟的觸感,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徐硯琪驚得幾乎忘了呼吸,大腦卻是飛速旋轉著,憶起剛來帝都的那個夜晚,那個讓她臉紅心跳的夢境,那個讓她近日總會無端端浮現在腦海的深情之吻。
而如今,她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著他的吻,比那場夢境還要真實。
朱斐原本隻是為了堵上她接下來要出口的話,然而當一碰到那兩片薄薄的唇,清泌、溫潤的感覺在唇間蔓延,他有些不受控製的想要得到更多,原本蜻蜓點水的觸碰也逐漸變成了輾轉廝摩,輕輕"yun xi"著她唇瓣間帶來的絲絲幽香。
許久,朱斐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放開她那已被"yun xi"的有些殷紅的唇瓣,呼吸有些紊亂,極力忍下身體某處的極度不適,目光深邃地盯著她:“阿琪,你真好。”
得了喘息的空間,徐硯琪這才漸漸回過神來,想到他身上還帶著傷,忙擔憂地拉開他:“你身上的傷……”
朱斐笑著捏了捏她的手,在她嬌嫩的手背上小啄一下:“同你在一起,便不覺得痛了。”
徐硯琪一陣羞澀,不太自然地別過頭去,想起剛剛二人談論的話題又不死心地再次詢問:“你當真不要我幫忙嗎?你當日娶我……為的不就是這麽一天嗎?”
朱斐心上一滯,隨即愛憐地撫了撫她的發絲,語氣溫和,眼神中透著堅定:“不會了,今後再也不會存這樣的想法。你隻是我朱斐的妻子,是我要一生一世去守護的女人。”
徐硯琪有些怔愣,隻覺得心上的某一處被撞了一下,漾開一層漣漪。其實,如果真愛彼此,又有什麽是不能犧牲的?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
“可是我介意。”朱斐出聲打斷她,望著她的目光柔情而熾熱,“以前是我不懂感情才會有那樣的想法,如今我隻願把你捧在手心珍視起來。”
徐硯琪身形一頓,一股暖流自心田流淌,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朱斐再次吻了吻她的臉頰:“好了,徐宗益那邊我已派人調查過,此事若非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會貿然前去的。相信你的夫君,我會自己解決好的。”
“可是,你的身份怎可輕易暴露?”徐硯琪仍有些擔憂,雖說對方是血脈相連的兄長,但她畢竟不是原來的徐硯琪,與徐宗益前段日子也是第一次見麵,對他的脾氣秉性並不了解。因而相比之下更擔心自己夫君。
朱斐道:“不是我直接出麵,到時我隻扮作隨從與黎王殿下同去。”
聽到此處,徐硯琪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