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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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香的目光落在江芷貞的貼身奴婢飛霜身上,顯而易見,這並不是什麽巧合,恐怕是飛霜在外偷聽到了四小姐的話,立刻回去稟報給大小姐,所以事情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此環香不免心生氣惱,但瞧著四小姐依舊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端起麵前的茶盞,悠然的喝了起來。

    江千兒低頭吹開麵上的茶葉沫兒,眼底卻閃過一絲冷芒。

    眾人聽聞江芷貞所言,先是吃了一驚,隨後紛紛對她讚不絕口。

    太子道:“不曾想大小姐一屆閨中女兒竟有如此見解,實在是難得。原本父皇也有將賑災棚設立在城外的打算,奈何災民眾多京中人手實現有限,若要從外麵調動人手到京也是遠水解不了近火。我回去定然將此法稟報給父皇,大小姐為天下蒼生計,如此美名定然會傳播於四野。”

    江芷貞麵上帶著謙和的笑,心頭卻是忍不住狂喜,隻見她衝著太子盈盈一拜道:“殿下謬讚了。”

    江旬和孫氏也不禁麵露喜色,尤其是孫氏,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可能因此受到皇帝奉上,有了這一層在那今後要嫁與皇室子弟為正妃恐怕也不在話下了,她臉上的笑意就一下子越發藏不住了。

    而就在眾人對江芷貞讚不絕口之際,她微微側眸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瞥了江千兒一眼,眼中不免帶著分得意。她可以想象,對方的計策被自己搶先一步邀功,無論是誰恐怕也會氣得發瘋吧。她並不擔心,若是江千兒當眾說出來,那也不過是口說無憑而已,她還反倒可以落實江千兒一個誣陷之罪。

    江芷貞原本已經在心裏構思好了一切,隻是當她瞧見江千兒時,心頭卻不免吃了一驚。

    隻見對方依舊坐在那裏不動聲色的飲茶,別說是動怒,神情之中竟看不出絲毫變化。

    江芷貞心頭湧現出一絲猜疑,不禁試探著對她道:“四妹妹以為這計策如此?”

    江芷貞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這一聲不吭的四小姐身上。

    孫氏麵上不免閃過一絲疑惑,她不明白貞兒為何會突然問江千兒。

    江千兒神情不變,隻是緩緩的放下手中茶盞,聲音輕柔溫順道:“大姐才智過人,實在是妹妹不能比的。”

    江芷貞臉上的笑容一時間變得越發燦爛,在她看來江千兒的平靜分明是強忍著憤怒不好在眾人麵前發作,還有什麽比將江千兒死死踩在腳下更讓她覺得舒心的呢?

    太子側目望向一旁的三皇子,卻隻見他沉默飲酒,一言不發。

    太子不免心生幾分猜疑,不禁道:“三弟今日回宮後便將此事稟告給父皇如何?”

    慕容德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大哥決定的事自然沒什麽不妥的,我府中還有要事要處理,所以今日就不能同大哥一起入宮麵見父皇了。”

    慕容德如此說,顯然是不預備同太子搶功了。

    太子心頭一寬,隨即又開懷的飲起酒來。

    江千兒注視著慕容德,這個三皇子當真是隻狡詐之極的狐狸。表麵上看他是不與太子相爭,實際上嘛……江千兒想到此,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此刻張元允卻是一言不發,坐在一旁飲酒,對於此事,他沒有提出任何建議。

    江千兒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內心還是忍不住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勉強喝了口茶才鎮定下心中淩亂的情緒。她對張元允的恨是刻在靈魂深處的,無論過了多久也不會減淡分毫。

    環香借著上前添茶的功夫忍不住在江千兒耳畔輕聲詢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顯然她還為江芷貞搶了江千兒計策的事耿耿於懷。

    江千兒並不言語,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無礙,隨即端起麵前的茶水又淺酌了起來。

    席間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也不忘互相寒暄幾句。

    江蓉飲了幾杯薄酒,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不適,身邊的易梅立刻端上熬好的枸杞雪參湯上來。還不等易梅將湯遞到江蓉麵前,江芷貞卻突然一步上前,接過易梅手中的湯道:“姑母,還是讓我來吧。”

    江蓉望了她一眼,沒有拒絕的意思。

    今日江芷貞的舉止的確十分出眾,不同於從一開始就一直沉默寡言的江千兒和江芷黎,不過五小姐江芷黎向來是那樣的性子,這與五姨娘是同一路的,這母女二人此刻不說話,倒是很容易讓人忽略她們的存在。

    不過江芷貞畢竟是嫡出長女,她在一眾庶女麵前出盡風頭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江蓉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江千兒身上,還不等她多想,便聽江芷貞“咦”了一聲。

    江蓉轉頭望去,隻見江芷貞低頭望著手中盛著枸杞雪參湯的青瓷碗,一邊用勺子在裏麵攪弄著,眉頭漸漸蹙在了一起。

    “怎麽了?”江蓉望著她,眼底不禁閃過一絲疑惑。

    江芷貞隨即放下手中瓷碗,抬頭正色道:“姑母,這湯有問題。”她話音一落,眾人都不免麵露驚訝之色。

    江蓉眉頭微蹙,目光隨即落在易梅身上,易梅立刻道:“這湯送上來之前奴婢已經檢查過了,是不會有問題的,大小姐若不信但可再查驗。”

    江芷貞搖了搖頭道:“姑母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這湯中所用並非是雪參而是被人換成了紫參,二者從外表上來看一模一樣,隻是雪參價貴,紫參卻十分便宜。想必是有人起了賊心,才會偷偷換了母親送給姑母的東西。”

    江蓉聞言眉頭頓時蹙得更緊了,旁邊人聽聞此也十分意外。

    江旬亦蹙眉,這樣的事原本他也不是十分在意,定是底下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下人做的,到時候杖責一頓再趕出府就是了。隻是今日這樣的事卻是當著太子和三皇子還有丞相家三公子的麵,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讓旁人看了去還不是要笑話自家管教不嚴嗎?想到此江旬不禁道:“貞兒,你可看仔細了?”

    江芷貞點點頭,十分肯定回答:“女兒也讀過幾本醫術,對雪參和紫參是自然不會認錯的。父親隻需要派人在府中查查,看看近日府中有哪些奴才領過紫參,那麽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江旬聞言點了點頭,立刻吩咐人去調查,很快便有了結果,近日府中去領過紫參的就隻有江千兒房中的盼秋。

    事情到了這裏,眾人的目光又不禁落在了江千兒身上。

    江千兒卻依舊是一臉淡然之色,臉上竟沒有絲毫慌亂。她心底浮現出一絲冷笑,紫參、蜜參糕、盼秋,大夫人一早布好此局,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

    江芷貞望著江千兒,臉上有驚訝之色,眼底卻浮現出一絲冷笑,她故作不可置信道:“四妹妹,怎麽會是你?姑母那般疼愛你,你怎麽能做出這般對不起姑母的事呢?你雖出身寒微,可母親一直把你視如己出,你若真缺銀子大可支會母親一聲,又何必如此呢?”她一番話說得痛心疾首,讓人瞧著當真是姐妹情深。但卻也在言語之間,將江千兒的動機清楚點明。

    江芷貞和孫氏都是一路的,慣會做戲,這一點江千兒自是早已領教過了的。不過既然對方喜歡做戲,自己又如何能不奉陪呢?想到此她開口對江芷貞道:“大姐在說什麽?妹妹就聽不明白了,方才隻是查出盼秋領了紫參,父親和姑母尚沒定論,大姐為何可以一下子將罪名落實在妹妹身上,好像大姐一早便已知曉此事一般。”

    江芷貞言語一滯,一時間倒是當真無從回駁,隻是在心中冷冷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隻聽她道:“是非曲直隻要讓盼秋前來對峙一番便可,到時候是何人指使就可以證據確鑿了。”說完她便立刻向江旬請示,江旬點了點頭,很快便有人出去,不一會兒就將盼秋給帶來了。

    盼秋一臉驚慌之色,一進來便一下子匍匐在江旬麵前,瑟縮不已道:“老爺,奴婢全都招了,是四小姐,一切都是四小姐指使奴婢的。不過奴婢隻是去取紫參,其它一概不知,還請老爺饒了奴婢。”她說完陡然摘下右手袖子裏金鐲,雙手高舉奉上,語氣驚恐:“這是四小姐用來收買奴婢的金鐲子,奴婢一開始也奇怪四小姐為何會突然如此大手筆,現在看來都是四小姐偷了安國夫人的雪參去販所得。奴婢若是知道是斷然不敢收下這鐲子的,還請老爺饒命。”

    她說到最後,已是放下手中金鐲接連叩了兩個響頭。

    大夫人注視著那地上的鐲子,語氣悠然道:“這金鐲看起來做工精致,多半是出自城中玉華軒之物,這玉華軒的東西可向來是價值不菲啊。”

    她這話一出,便是更加落實了江千兒偷盜雪參的事實。若非如此,一個沒有母家支撐又出身寒微不受重視的庶女如何能有這麽多銀子呢?

    江蓉不禁皺眉,雖然不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她卻怎麽也不肯相信江千兒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她望著江千兒,神色中不免有幾分擔憂,不禁道:“千兒,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江千兒神色依舊是淡淡的,讓人越發捉摸不透,她聽聞江蓉發問方才道:“姑母,我並沒有偷盜雪參。”

    她話還沒說完,便聽江豐話帶嘲諷道:“如今證據確鑿,四表妹以為如此就可以抵賴了嗎?還是老老實實的認罪,說不定伯父還能從輕發落呢?”

    江瑤聞言亦一笑道:“到底是出身卑微眼皮子淺,為了點銀子便做出這麽不知廉恥的事,當真是有辱門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