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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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千兒知道這背後有慕容德的推波助瀾,慕容德前日還讓人給自己送來禮物,慕容德送的是一塊精致的玉璧,有手掌大小,上麵雕刻著麒麟,當真是精美無比。

    饒是靜依跟在安國夫人身邊多年,見過的好東西也不少,瞧見這玉璧也不由得讚歎。

    隻有江千兒清楚,慕容德此舉是在告訴自己,他已經全然看透了此事是自己從中動了手腳。正如這玉璧無暇,讓人一覽無餘。

    不過江千兒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從未想過和慕容德有絲毫牽扯,所以便命靜依將這玉璧收入庫房之中。

    慕容德給自己送了禮物,府中眾人也是知道的,然而大夫人和江芷貞卻沒有絲毫表示,看來她們的確被如今陛下的旨意給折騰的夠嗆了。

    如今京中文人士子到處對江芷貞指責不已,說她不過一介女流見識短淺,竟妄圖染指朝政,最後竟給陛下出了這麽個餿主意。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江千兒安排的人手,在裏麵煽風點火,這麽一來江芷貞的名聲是徹底毀了。

    這一日江千兒正在屋子裏看書,突然門外響起一陣喧鬧聲,很快房門便毫不客氣的被人從外麵一下子推開。

    江千兒微微抬頭,卻瞧見是一臉怒容的江旬出現在她麵前。

    江千兒緩緩放下手中書卷,起身扶了一禮道:“見過父親。”

    江旬快步上前,停在她麵前,雙眉緊蹙的注視著她,神色卻是十分複雜,過了半響方才聽他道:“聽說那救災的主意是你給貞兒出的?”

    江千兒點了點頭。

    江旬上前一步,急切道:“這麽說你一定有解決此事的辦法是不是?”

    江千兒注視著他,那點漆的眸子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江旬心中一喜,起初他聽了江芷貞的話還有些不敢相信,江千兒不過是自己眾多女兒中的一個,最為平庸,又怎麽會想出這樣的法子呢。然而此刻聽到江千兒親口承認,江旬的腦海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語氣也變得更加和緩:“千兒,你若有法子便立刻隨從我入宮麵見陛下。”

    江千兒注視著他,臉上卻帶著幾分冷漠:“那麽請問爹爹,我若入宮麵聖那大姐又當如何?”

    江旬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他望向江千兒,為難道:“入宮凶險萬分,我也不想讓你冒險。不如你將這法子說出來,到時候還讓貞兒入宮,就說是她臨時想好的補救之策。到時我會做主,讓貞兒把陛下的賞賜分給你一半。”

    江旬的話中沒有半分商量的意思,似乎這件事已經定下,隻是說給江千兒聽而已。

    陛下那日的賞賜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的,那一半的賞賜是何等之數,旁人恐怕想也不敢想,江旬有把握她一定會答應。畢竟江芷貞是他的長女,他就這麽一個嫡出的女兒,苦心栽培多年,他又怎麽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名聲盡毀,受人唾棄呢。

    江千兒望著他,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江旬不禁蹙眉:“你笑什麽?難不成你不答應?”

    江千兒搖了搖頭:“答應,我自是要答應的。隻可惜父親,我並沒有解決之策。”

    “你……”江旬一時間臉色氣漲的發紅,然而他卻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夠輕易動怒的,於是他暗自緩了口氣,方才對語重心長道,“千兒,我知道這件事原本也是你大姐不對,可陛下已經下令讓我們三日之內必須想出對策,否則整個江府都會被連累。”

    江千兒依舊麵不改色:“父親,我再說一次,我是當真沒有辦法。”

    江旬再也遏製不住心頭的怒氣,顫聲道:“你是江家的女兒,就應該為江家盡一份力,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江家倒下嗎?”

    江千兒絲毫不畏,反倒是冷冷一笑:“父親,這件事說到此都是因為大姐貪慕功勞,若是如此也不會惹出這麽大的事來。憑什麽大姐惹出來的事要讓我來負責,倘若這件事換做是我,父親還會如此力護我周全嗎?母親和大姐可會為我說一句話?父親,與其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不如讓大姐動一動她聰明的頭腦好好想一想法子,又或是讓母親再回一趟娘家去求求情。我再說最後一次,我是當真沒有法子。”

    江旬緊握著拳頭,半響竟說不出一個字來,的確江千兒的話竟讓他根本無法反駁。

    良久,江旬終於沉默著轉身離去。

    江旬離開之後,環香和靜依立刻圍了過來,二人臉上俱是擔憂之色,隻是方才那樣的氣氛她們根本不敢開口多說一個字。

    靜依擔心道:“小姐如此對老爺說話恐怕日後會對小姐不利?”

    “急什麽,陛下不是還給了三日之期嗎?”江千兒卻是麵色不改,仿佛什麽也沒聽見一般,吩咐靜依再去換一杯熱茶來。

    當天晚上,大夫人就急匆匆的去了趟娘家,第二日一早便已歸來。午膳後,秦宇又偷偷翻窗進了江千兒的房間。

    他一邊嘿嘿的笑著,一邊坐到江千兒身旁:“千兒,你可知今日孫宏暢入宮麵聖了,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江千兒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孫宏暢是誰,京都孫家的家主,大夫人孫映裳的大哥。

    前世孫家在朝中頗受依仗,家中子弟更是多數效命於軍中,為陛下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孫宏暢更是受封為永安侯,為陛下鎮守北瀾與南晉的邊陲之地,是朝中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孫宏暢原本鎮守在外,也是不久以前受召回京述職,因此才得以在京中逗留數月。

    秦宇見江千兒隻是微微一笑,卻不繼續追問下去,不禁道:“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嗎?我可聽說大夫人昨晚可回了趟娘家,你就不怕他們有什麽應對之策。”

    江千兒淡淡道:“孫宏暢入宮麵見陛下自不會光明正大的為江芷貞求情,他必定是說孫家願意領命替陛下平定城外災民鬧事,然後再表露一番對陛下的忠心,最多不過略微帶過一句,肯定陛下體諒江芷貞年幼無知才會犯下如此錯誤。”

    秦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兼職恨不得將江千兒揉進自己的目光之中,江千兒說的竟一絲不差,他忍不住道:“你是怎麽猜到的?”

    江千兒望著他微微一笑:“那麽你又是如此知道的呢?”

    秦宇一愣,很快笑了起來:“因為當時我也在一旁,陛下突然召我入宮詢問然門之地的地勢軍情。”

    然門,江千兒聽到這兩個字卻是吃了一驚,低下頭良久不語。然門是北瀾與西戎的邊陲之地,北瀾與西戎長年戰事不斷,西戎的兵馬更是時常騷擾北瀾邊陲之境,至使民不聊生。所以然門之地苦寒,留在那裏的百姓也大多是一些身為卑微窮困潦倒之輩。,

    她若沒記錯,前世秦宇第一次向自己求親後不久,便被陛下派去然門鎮守,而這一去足足有半年之久。如今秦宇****都會出現在她身邊,然而她並沒有十分強烈的感覺,可當一想到要與他分離如此之久,江千兒心中突然湧起一陣失落,甚至還有些難過。

    “你怎麽了?”察覺到她神情的變化,秦宇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深褐色的眸子裏也閃動著微弱的光芒。

    江千兒搖了搖頭,將所有的情緒全都埋藏在心裏,她麵上依舊是淡然如常,看不出絲毫異樣,她隻是道:“我隻是在想陛下必定不會拒絕孫家的忠心,隻是陛下如今又打算如何處置江芷貞和江家呢。”她雖如此說,但言語中卻沒有半分迷惑。

    秦宇笑道:“陛下並沒有表態,所以我巧合孫宏暢離開的時候也是灰頭土臉的,看來這一次他的算盤是要落空了,陛下是何許人也,怎麽會就這麽輕易改變主意呢。”

    江千兒聽到這裏已然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看來這一次陛下需要的不僅是一個台階,一個對城外災民和城中百姓的交代,陛下也是要借此機會對孫家有所圖謀,江千兒道:“孫宏暢手中有六十萬兵權,是陛下年前為褒獎他鎮守邊關的功勞交到他手中的,陛下如此不過是為了安撫邊關將士之心,並非是出自情願。可孫宏暢長年在外征戰,陛下若想向他討回也必須要一個合適的機會才行,而如今這個機會不是就來了嗎?”

    秦宇眼前一亮,竟情不知今的突然抓住江千兒的手:“你和我想的一樣。”

    江千兒一愣,下意識想要抽開手,但卻一下子迎上了對方炙熱的目光。江千兒如何不知道,皇帝會突然想到利用這個機會對孫家下手也並不是偶然,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而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秦宇這一次來是事先觀察過的,隻有江千兒一個人在房中,靜依和環香還有其它奴婢都被她打發出去了。

    這下子就不會有人破壞他的好事了。

    秦宇想到這裏,俊美的臉上泛起格外好看的微笑。

    江千兒望著這張俊美的不像話的臉,當真是十分迷惑人心啊。然而當這張臉朝著她一點點靠近,江千兒還是毫不留情的狠狠踩了對方一腳。

    秦宇吃痛“啊”的大叫了一聲,眼見著這麽好的氣氛又被破壞,不禁大聲嘟囔了一聲:“你謀殺親夫啊。”

    江千兒麵色一沉:“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人把你趕出江府。”

    秦宇一下子老實的像貓一樣,一聲不吭的坐在她旁邊。

    二人就這麽坐著,秦宇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江千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