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黑豳夜宴 花魁撫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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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豳府的晚宴時間比其他地方更早些,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就有人通知我們前往宴客廳了。

    綺裏千早比昨天下船時氣色好了很多,但還是顯得蒼白而憔悴,這段時間以來,惦念母親病情和擔憂若宮安危的焦灼情緒,讓他日漸消瘦,完全沒有了初見時花魁的風采與氣勢。

    他對我依舊很是防備,就算心裏清楚,我到這裏來是為了給他的小爹報仇,也還是從未放下對我的警惕。

    “您確定,這個計策真的有效嗎?”

    綺裏少爺跟在我身邊,一同往黑豳府囤城的宴客廳走去,一邊用眼角瞟了瞟侍衛手中的木桶,壓低聲音充滿擔憂的問道:“聽說墨夷嵐為人狡猾,疑心又重,除了特定夥夫做的食物外,絕不吃其他東西,而且每餐必用銀質碗碟,想對她下毒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我笑了笑,低頭撣了撣金線刺繡的衣襟:“我有說要在飯菜中下毒嗎?我們可是要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給她下毒,即便得手,那也得是同歸於盡吧?本尊還沒活夠,不想死呢!”

    “可是,您從河溝中抓來的這兩條魚,不就是特地要給她吃的嗎?說什麽凝歌府重金購得…我在凝歌府活了一輩子,卻從來沒吃過那麽醜陋的魚…”

    “隻是你們的夥夫不懂得如何料理,不能說它們不能吃啊。”

    眼看宴會廳的大門就在眼前,我停住腳步,回過頭,將手伸給忐忑不安的綺裏千早:“我知道,你並不是在擔心自己或者我的性命安危,你隻是害怕無法給曲煉報仇而已…放心吧,雖然我不是什麽一言九鼎的君子,可是既然答應了你們母子的事情,就肯定會做到,畢竟,凝歌府對我而言還挺重要的啊!”

    綺裏千早恍恍惚惚的握住我的手,在我的帶領下一起走進了宴會廳。

    說是宴會廳,木門後麵的空間甚至不如尋常囤城的一個夥房氣派——依舊是灰撲撲的石頭牆,毫無裝飾,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敦實的長桌,兩邊配著圓凳,全都是用原木製成,沒有上漆,也沒有任何雕刻,簡直就像伐木工的工棚似的。

    這一次,墨夷嵐倒是來得早,她帶著青嵐和一幹手下站在廳上向我行禮,獨眼瞄了瞄我身後道:

    “大君,怎麽不見您的紫軍呢?”

    “那家夥你是知道的,說今天白天著了風寒,不想吃晚飯,正在床上歇著呢。”

    我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帶著千早先行坐下,擺手招呼他們也都落座:“別管他了,我早就習慣了,要是有天墨夷光變成嵐爺這麽稱職的紫軍,我倒還覺得很不習慣呢!”

    “在下已經不是紫軍了。”

    青嵐微微笑著,他坐在我斜對角,綺裏千早還是不太願意直麵他,顯得很是局促。

    “這件事情我上次聽說啦,就是不知道,嵐爺怎麽會舍得放下陛下那種英明神武的主人,卸下職務呢?”

    “您應該已經看到了,在下喪服在身,沒有辦法繼續貼身服侍主上。”

    他微微低下頭,臉上帶著笑,語調柔和的說道:“不過,即便不是紫軍,曾經許下的盟誓卻不敢忘懷,如果有什麽人危害到陛下的江山與安危,在下必將重披戰袍,與之一決生死…”

    沒有人知道,此刻我如坐針氈,整個人像在烈火中焚燒。

    這個男人的忠義,我並非第一天知曉,可是現在,他在我麵前立誓效忠的對象,卻是那個設計陷害、讓我的孩子慘死於腹中的凶手!她為了她的皇權和嫉妒心,親手扼殺了我苦苦守護的生命,她剝奪了我寧願犧牲自己,也想要成為“母親”的機會…

    而我孩子的父親,現在,卻坐在我麵前,深情訴說著自己對那殺子凶手的忠義。

    咬著手中的銀筷子,我幾乎要將牙齒咬斷,臉上卻還帶著笑,看著墨夷嵐偏頭跟青嵐低聲耳語,這兩個人與其說是朋友,倒有些像長輩與晚輩的感覺,黑豳府君看他的眼神異常慈祥,比對自己的弟弟和善了不止十倍;而青嵐麵對她的時候,也流露出了不多見的真性情,我看得出來,他是發自內心尊重這個女人。

    太好了,越是重視的東西,在被摧毀的時候,那感覺才稱得上刻骨銘心啊…

    “聽說府君大人一向隻吃自己夥夫做出的東西,所以我就把食材直接拿到這裏來了。”

    我揮了揮手,身後的侍衛馬上將帶來的木桶放在桌上,裏麵有兩條已經洗剝幹淨的魚,眾人湊上前觀看,卻都從未見過這種身段臃腫的魚類,不免紛紛嘖嘖稱奇。

    “這麽稀罕的東西,大君遠道而來,卻給我吃了,實在受之有愧啊。”

    墨夷嵐兩手抱拳,對我微微俯身行了個禮,我笑著擺擺手:“就因為稀罕,所以才拿來跟你分享啊!隻可惜這種魚體型較小,隻夠咱倆享用,不然的話,在場見者有份呐!”

    “大君深情厚誼,我真是無以為報…那個不肖的弟弟還讓您多多費心,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府君大人示意夥夫將魚拿下去烹飪,我簡單叮囑了幾句紅燒的方法,便回過頭來對她笑道:“再這麽客氣,今晚這頓飯就越吃越難受啦!…這樣好了,既然綺裏家的長公子也在場,大家都知道,他可是凝歌府萬裏無一的花魁,何不請他清唱幾句,給大家助助興?”

    我這種提議其實無比失禮。

    綺裏千早雖然是樂籍,可畢竟還是凝歌府君的獨子,讓他在這種地方拋頭露麵娛樂大眾,實在很侮辱人。

    黑豳府的諸位麵麵相覷,就連墨夷嵐都沒法馬上回應,場麵變得有些尷尬,青嵐隻在一旁微笑不語,倒是綺裏千早自己站起身來,笑眯眯的說道:

    “難得大君這麽賞識,我就鬥膽獻醜,希望不會驚擾了諸位的耳朵。”

    說著,他回頭微微頜首,兩個從天坑香舍跟來的白衣少女連忙捧上一把古琴,他就將琴放在桌麵上,纖纖指尖輕輕撥動,馬上便發出低沉悠揚的樂聲來,那音色綿長醇厚,仿佛能夠直接流入人心中,還不等我們有所感歎,就聽他輕啟皓齒,柔聲唱道:

    “…月如鉤,黃昏後,柴扉有誰叩?溫罷清酒落瑤柱,妙音在,卻再無知己。兩行淚,紅酥手,欲持人何在?九天之外魂飄渺,又頓首,何處悼故友…”

    歌聲曼妙,即便是從未沉溺於聲色犬馬的紫軍們,也被這悲愴又優美的歌聲感染,每個人臉上都顯出傷感之情來,就算是鐵麵無私的墨夷嵐,此刻也沉默的坐在桌邊,垂著獨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知道,綺裏千早是在憑吊他的小爹,那個撫養他長大成人的紫軍曲煉。

    可是,墨夷嵐為何要派人刺殺他,這件事至今為止都是個謎…

    我抬起頭,發現沒有被歌聲打動,陷入沉思的不止我一人,還有斜對麵的青嵐,他臉上依舊帶著微笑,雙手抱胸,仿佛跟周遭沒有絲毫的關聯。

    一曲終了,夥夫燒好的魚也送了上來,隻見兩條魚分別裝在兩個銀盤子裏,一起擺放在了台麵中央。

    墨夷嵐站起身來,一攤手,十分恭敬的對我說道:

    “大君為尊,這兩條魚,都請您先動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