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再生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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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溫陌君馭馬走出,讓他們起身,正要追問楚銜玉及其他人的去處。

    卻聽裏麵傳來了蘇珝錯焦急無助的聲音,“陛下, 您終於回來了。”

    蘇蔓吟發髻鬆散,麵容驚懼,臉上還留有餘驚未定的蒼白,然而再見到蘇珝錯與溫陌君共乘一騎的時候,她步伐一頓,止在了兩人的馬下。

    蘇珝錯居高臨下的望著蘇蔓吟,眼底諷刺宛若密針,毫無遺落的刺入了她的眼底。

    蘇蔓吟臉色一僵,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

    之前知道蘇珝錯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往景國跑,陛下是去追她,本以為陛下會追究她的責任,或者懷疑她的動機。

    然而沒想到兩人卻依然如初的親昵與甜蜜。

    “其他人呢?”溫陌君沒有第一時間下馬,而是垂眼看著馬下的蘇蔓吟。

    蘇蔓吟仰頭,“回陛下,臣妾等人在營地中休息,卻遇高手襲擊,雖然僥幸逃了出來,但是楚將軍與莫將軍都受了不輕的傷,此刻鬼醫正在給他們止血,臣妾與蘇相都未受傷,但是蘇相年事已高,加上驚嚇過度與過於疲累,已經昏倒,至今未醒。”

    溫陌君沉吟了一下,輕聲對蘇珝錯道:“隨我一起下馬吧。”

    蘇珝錯點頭。

    溫陌君抱著她從馬上下來,腳剛觸地的那會兒,蘇珝錯身子發軟,直往地麵倒去,溫陌君驚慌的扶著她,將她牢牢固在自己的懷中。

    “臣妾沒事。”蘇珝錯搖頭,回營之後兩人自然不能以你我相稱,一切仿佛又回歸了詔月宮內時的那般。

    寒烈一行人見溫陌君下馬,也紛紛下馬,他沉默的示意眾人各歸各位,其他人默聲離開。

    “朕扶著你。”溫陌君卻不放手,單手攬著她,往廢廟裏麵走去。

    進去之後,便是一地的傷兵,不過大部分已經包紮好了,其他還有待包紮的,都是那些傷勢較輕,或者沒受傷的人在為他們包紮,有的人去砍去了手,有的人被砍去了腳,還有的被劃傷了胸,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是滿滿的血跡。

    “參見陛下。”正在為傷重的人包紮的士兵見到溫陌君與蘇珝錯,立刻停手跪下行禮,其他人也跟著行禮,就連一些能動的傷病也歪歪扭扭的作勢要行禮。

    “大家不必拘禮,先照顧好其他人吧。”溫陌君適時出言阻止。

    “謝陛下。”眾人才起身繼續為戰友包紮。

    來到廢廟中的內堂,進去之後,便見楚銜玉被鬼詣褪去了衣衫,赤裸著上半身上藥,而一旁的莫崢還未來得及處理,仰麵躺著見到溫陌君與蘇珝錯時,身子一動卻難受得直皺眉。

    溫陌君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讓他暫時別出聲。

    蘇珝錯望著楚銜玉,他半靠在一根斑駁的紅燭上,呼吸清淺,臉色慘白如雪,上半身被一道由小腹至心前的傷口,鮮血至今還在不斷的溢出,鬼詣未亂,一直嚴肅的為他止血包紮。好一陣之後,他才處理好了楚銜玉的傷勢,微微呼出一口氣。

    正欲繼續處理莫崢的傷勢時,餘光瞥到身後有人,他驚詫回神,待看清來人是溫陌君、蘇珝錯與寒烈的時候,他起身作勢就要跪下。

    “不必行禮,先去照顧其他人吧。”溫陌君阻止了。

    “是。”鬼詣不扭捏,提著藥箱就處理莫崢的傷口。

    而這時楚銜玉已經醒來,失血過多讓他的目光不似之前那般銳利,但是也不是清明,“陛下,娘娘。”

    “銜玉好好休息。”溫陌君放開了蘇珝錯的腰,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

    兩人對視,各自點頭。

    蘇珝錯望了一周,便見到蘇聞躺在最裏麵,雖然他那裏沒有一個人,但是卻隱匿著幾名暗衛。

    此刻蘇聞未醒,加上蘇蔓吟會搞鬼,她壓住了見蘇聞的心思。

    蘇蔓吟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與溫陌君的身後,進去之後,才走到了蘇聞的身邊,靜靜的守著。

    為了大家的疲憊與傷勢,溫陌君下令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日準備回詔月。

    當夜,廢廟之內燃起了熊熊火堆,照得廢廟方寸之內亮似白晝。夜色寧和,星辰耀空,仿佛一雙雙關注著地麵動靜的眼睛。

    所有人都成堆的在一起各自聊天,就連溫陌君也與休息了一下午,恢複了些許精神的楚銜玉和莫崢等人討論著明日回詔月的事項。

    蘇珝錯四周張巡,不見纖阿的影子,心頭微感落寞,蘇聞仍在昏睡,蘇蔓吟似乎一直在防備她,不離蘇聞半步,她無謂一笑,身子一躍,上了屋頂,獨自呆著。

    走在屋頂上,感受著夜風的輕撫,望著皎潔的月光,她覺得世界是那麽的安寧。

    一人獨處之時,她才掏出了臨出景國城門時,白玉容歸重新還給她的那塊玉佩,指尖輕輕。婆娑,玉麵比之前還光滑,之前還有些沒有磨勻的邊角此刻光滑似水,不難想它在白玉容歸手中必然是經常被這樣婆娑的。

    她將它舉起對著月色細細看了起來,玉佩的紋路依然複雜,即使透過月光也隻能看到如水清澈卻不透明的玉身,不見其他。

    看不出它的奇妙之處,她隻得將它重新收回袖中,她與白玉容歸之間還未明確立場,她不會將它掛在腰間。

    想到這個,她不由想到之前在穀底白玉容歸對她的漠然,以及自己將這個玉佩交還給他時的決絕,當他毫不猶豫將她吊於城樓的時候,她以為他們就分裂了,當她將玉佩還給他的時候,她以為他們今生都隻能為敵。

    然而沒想到,再這一次生死關頭之後,白玉容歸對她的態度再次緩和了,然而卻依然不改滅詔月之心。

    如今這塊玉佩重新回到了自己手裏,她不知這是好還是不好。

    看到它,她便會想起他,想起他,不由想起兩人在穀底的對話,他說自己對他並非沒有情愫,反而有著一種別於溫陌君的念想。

    自己雖然不信,但是不得不說她對他的確是特殊的,而心底處……也有著他的輪廓。

    可是她的心卻實實在在纏著溫陌君的身影,比起他來得清晰,來得執著。

    不期然,白玉容歸的話再次灌入腦海。

    “在你決定放開溫陌君的手,甘願隨本王生死相隨的時候,你的心裏已經徹底沒了溫陌君那個人了。你現在放不開的不是他,而是你們曾朝夕相處的往昔,是他對你的百般遷就,是你對往昔中的他的一份眷戀,而不是他真的就是你心中的那個人!”

    思緒開始沸騰,焚燒著她的腦子突突的疼,她扶額不讓自己再想下去,這樣的謎題她不想去解開,就這樣也不錯,沒所謂非得逼著自己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然而她的心卻不願從其中抽回,一直在不斷的交替著白玉容歸與溫陌君的身影。

    腦海不由再轉,想起了蘇蔓吟,她的話宛若敲響的洪鍾之聲,一聲接一聲的在耳邊聵蕩,讓她呼吸困難,剛剛拋開的心結仿佛又沉沉卷卷的壓了回來。

    “阿錯。”溫陌君忙完了事後,久尋不見蘇珝錯的身影,抬頭看了看廟頂,沒有猶豫直接躍了上去,便看到蘇珝錯揪著心口輕喘。

    他忙不迭的跑過去,將她抱著靠在自己的肩頭,一邊為她撫背順氣,一邊摸著她的臉確定沒有冰冷之後才將她緊緊裹入了懷中。

    沒多久蘇珝錯便平靜下來了,那如心魔瘋漲的思緒終於也淡去。

    “還難受嗎?”溫陌君見她臉色稍緩,將頭貼在她的發頂,心疼的問道。

    “我沒事。”蘇珝錯有些無力,倚在他的肩頭輕聲回答。

    “阿錯,你可願意隨我和詔月?”兩人相依偎著,各自沉默了一會兒,溫陌君才開口問道。

    蘇珝錯不解他為何會這般問。

    溫陌君卻仿佛知曉她的疑惑,繼續道:“阿錯,你的心裏似乎裝著許多事,這些事會對你產生影響,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願意與我同進同退,你可做好了準備?”

    蘇珝錯微微一愣,有些話輾轉到了嘴邊,卻不知是不是該問。

    “阿錯,我信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分一些信任給我。”溫陌君見蘇珝錯還是沒回答,不放開她,反而將她再次收緊,讓蘇珝錯幾乎聽到了兩人骨骼相抵的聲音。

    “陌君。”她終於開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瞞我。”

    “好。”溫陌君答應。

    “你的毒是誰下的,又是什麽時候下的?”蘇珝錯說完之後,便秉住了一半的呼吸。

    溫陌君的身子明顯僵住,好一刻才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你隻管回答我便是。”她不想被他繞開話題,堅定道。

    “阿錯,不管事實如何,你要相信這都不是全部。”溫陌君答出的話卻遠非蘇珝錯所想。

    她從溫陌君的懷中退出,望著他,聲音輕而緩,“這不是全部,那你是知道全部的,是嗎?”

    溫陌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早在蘇聞將蘇曼吟主動送入皇宮之前,他就察覺了體內的毒,而且那時的毒素已經開始擴散,開始吞噬他的神智,他不得不放開她,暗中找鬼詣尋覓靈藥,然而靈藥未到,他卻開始失控,得知這種毒是會對所愛之人產生傷害的,他開始疏離他,甚至當蘇蔓吟被送入宮後,他極端氣憤卻還是因為這個理由而隱忍,雖未晉封,但是也的確讓她入了宮。

    至少這樣的阿錯,還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