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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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一旁就是奔流不息的江河,冷冽的風呼嘯著,舒璃站在江邊,衣袂翻飛冽冽作響,及腰的黑發被狂風卷起,帶上幾分歇斯底裏的瘋狂。

    其實舒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北溟還是百棲,或許對她來說,北溟出現的時機恰好,便是一眼,也足以永生銘記。

    “小璃,別鬧,快過來,那裏危險。”百棲縱然是心急如焚,可是他也隻能按耐住心頭的焦急,輕聲哄誘著。

    聽到百棲的聲音,舒璃的神色有些恍惚。

    “夫子夫子,陪小璃去放風箏好不好?”

    “自然是可以,不過……”百棲的語氣溫柔如水,卻是帶著幾分狡黠,“小璃今日的課程可是完成了?”

    “啊……夫子帶著小璃玩了再做功課好不好?”甜甜的嗓音就好像吃了蜜一般,沁潤在了人的心裏。

    “不行哦,小璃一定要先完成功課。”

    “夫子~夫子你是不是不疼小璃了……”

    “誒,別哭別哭啊,夫子帶你去,帶你去!別哭好不好?”

    ……

    “夫子……”舒璃紅唇輕啟,低低地喚了一聲久違的稱呼,聲音卻在下一秒被呼嘯著的狂風卷碎。

    其實,她還是喜歡百棲的啊……

    兩年前,當她滿心傷悲地離開縣太爺府的時候,正巧碰見了傷痕累累的北溟和衣憐,他們似乎在被人追殺。

    本來想直接離開的,可是她已經被北溟發現了,無奈之下,隻能裝作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救了北溟他們。

    她知道北溟他們不簡單,在她忘不了百棲的情況下,索性騙了自己,告訴自己,她喜歡的是北溟,喜歡北溟,喜歡北溟……

    謊言就這麽一遍一遍地說著,也因此推脫了不少來提親的大戶人家。

    在她的內心裏,還是對百棲有些念想吧,不然為什麽寧願騙自己喜歡一個明知道不能喜歡的人,來拒絕嫁與他人為人婦?

    “小璃,快過來好不好,我會好好待你的……”百棲還在不斷地哄誘著,要不是他一夜的放縱,舒璃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當他把舒璃當做了別人的替代品的時候,他就已經錯了,舒璃就是舒璃,替代不了別人,當他真正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曾經好喜歡的,好喜歡夫子的,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啊,已經不知道怎麽才能回到曾經了。

    當年舒璃被百棲強暴後,當她醒來的時候,百棲已經不見了,她在房間內枯坐了三天三夜,最開始她竟然不怨百棲強占了她的身子,甚至有些欣喜,這樣百棲就會娶她了吧。

    可她等了整整三天,百棲都沒有出現,直到心間的甘泉幹涸,心間的花田化為荒蕪的時候,百棲出現了。

    他說,他不能娶她,他說他愛的不是她,那一晚隻是一個意外。

    嗬嗬,好一個意外,一個意外奪了女兒家的清白之身,一個意外讓她心如死灰,是這樣的吧,她隻是百棲眼裏一個人的替身,並不是能夠攜手白頭的人。

    舒璃還記得,那時候的百棲說,他可以為她做牛做馬,來彌補他的過錯,可是,獨獨娶她不能。

    “百棲,不對,夫子,小璃好喜歡夫子的,最喜歡夫子一身青衫在院落裏教小璃讀書那副認真的模樣……”舒璃突然笑了,臉頰上的笑意是那麽的嬌美,像是清晨還帶著露水的嬌花,迎著霞光緩緩盛放。

    百棲不由得呆了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舒璃露出這樣的神色,笑得那麽純粹,那麽奪目。

    美得讓人窒息。

    可是不等他再欣賞幾分,舒璃卻是毫不猶豫地向後仰去,跌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小璃!”百棲一個箭步衝上去,卻隻來得及抓住舒璃的一塊衣角的碎步,一眨眼的功夫,舒璃嬌小的身軀就被江水湮滅。

    百棲毫不猶豫地跟著舒璃跳了下去,他記得舒璃不會鳧水,曾經不小心掉進縣太爺府中後花園的水池中,差點被淹死,救起來之後還生了好久的病。

    江水猛烈地打在百棲的身上,舒璃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百棲有些慌張地在江水中尋找著,不可以,舒璃一定不能死,他還沒有娶她,怎麽可能去死!

    ……

    相比於百棲和舒璃之間在生死關頭的掙紮,華兮綰和北溟這裏就顯得格外的安靜,或者說是寂靜。

    北溟坐在馬車的一邊,閉目養神,華兮綰抱著醉赤,轉頭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兩個人的心情都不怎麽好,馬車內的氣氛簡直可以用死寂來形容。

    “嗷嗚……”醉赤低低地嚎叫了一聲,目光疑惑地在華兮綰和北溟之間徘徊,他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前幾天他們還你儂我儂的,現在怎麽就這樣了。

    “醉赤乖,別鬧。”華兮綰低低歎息一聲,收回眺望遠方的目光,轉眸看向北溟,“王爺,我想問你個事兒。”

    “恩?”北溟並沒有抬眼看她,隻是應了一聲,等待著華兮綰的下文。

    “在王爺心裏,應該還住著另一個人吧?”華兮綰淡淡地開口道,琉璃色的瞳孔中不帶著絲毫的感情。

    聞言,北溟終於抬頭看向了華兮綰:“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別多問。”

    聽到這句話,華兮綰頓時明白了,了然地笑了笑,可是其中到底帶了幾分嘲笑,幾分自嘲,怕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原來是這樣,那算是我多事了。”

    “恩。”北溟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馬車內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舒璃的出現,重新讓他勾起了曾經的回憶,那一段明明已經被他塵封的記憶,那個人,在他心頭烙下的印記,無論怎麽努力,也抹不掉。

    心頭的傷口逐漸擴大,一點一點地腐爛,疼卻無藥可醫,難受卻無可奈何。

    “王爺的臉,應該是三年前被毀容了對吧?”華兮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問道。

    北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華兮綰。

    “王爺可以把麵具摘下來看看嗎?”華兮綰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把心頭的話說了出來。

    琉璃色的眼眸中目光澄澈,看不出其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