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127其實,你真可憐,陸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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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和小橙子玩了一會,看了看表,時間已經挺晚的了,他站起來,打開門,剛要讓小橙子進去。
病床上的溫耀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轉眸看來攖。
看到陸澤,他的瞳孔瑟縮了下。
病房很安靜,他呼吸變重的聲音格外明顯,有些喘,憤憤地轉過頭,不去看陸澤。
而是轉向了溫綺瑜,閉上了眼睛,啞聲道:“讓他走。”
溫綺瑜聞言,隻是抬眸淡淡地看著陸澤。
陸澤扯了扯唇,苦笑,沒說什麽,摸了摸小橙子的腦袋,低聲說,“進去”
溫綺瑜卻站了起來,“等等。”
明明知道她現在不可能說什麽,也不可能做什麽,可是,陸澤的心裏還是無法抑製地浮起了一絲欣喜。
他漆黑的眼眸閃過微光償。
尾音有些顫抖,“嗯?”
溫綺瑜抿著唇,神很冷淡,走了出去,她把門輕輕地掩上,掀了掀眼皮,“我們談談。”
兩人就坐在了椅子上。
vp病房的走廊裏,沒有什麽人影,長長的幽幽的一條道,隻有他們兩個。
頭頂的燈光,清冷地灑落,清冷得過頭,就有些瘮人。
陸澤側頭看她,看著她落在眼睛下的淺淺睫毛陰影,“今晚吃飽了麽?”
溫綺瑜沒有回答他。
也沒有抬頭,聲音平靜得仿若沒有波瀾的深海,“我們徹底結束。”
陸澤收回視線,眸光微顫,揚起了頭,盯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慘白燈光,燈光暈開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暈。
他胃部又是一陣難受的筋攣。
尖銳、疼痛。
溫綺瑜深吸了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比剛才的重了,“陸澤,我說我們徹底結束。”
“我們不合適,我們倆在一起,兩個人都痛苦,不上不下地吊著。”
陸澤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都沒有說話,溫綺瑜說完,空氣裏就凝滯了一下,安靜的似乎還可以聽到她說話的餘音。
溫綺瑜的聲音繼續道:“所以,結束。”
她的嗓音冷靜得可怕。
陸澤想要捕捉到一絲絲的顫抖都沒有。
溫綺瑜站了起來,就想要進去。
“所以,溫綺瑜,你所謂的要冷靜,就是思考著放棄麽?”
燈光刺激得陸澤的眼睛,迫不得已地微微眯起,光暈很亮,大概是因為他們倆在山上吵架完之後,溫綺瑜一係列的反應,讓他潛意識裏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他現在冷靜得讓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
毫無波瀾。
“從你決定回來的那一天起,你就該知道,我再次見到你,就不可能放開你的……現在說放棄?如果現在放棄了,那麽我們這麽久的相處,又算什麽?”
“我們不合適?嗬。”他冷笑了下,嗓音有些啞,仍舊是平靜的,不若往常那樣冷嘲熱諷,“我說合適,就是合適,不合適,我也會讓它合適的,小魚。”
溫綺瑜沒有回他。
她要走,手腕卻被陸澤一把抓住,他仍舊沒有看她,隻是盯著燈光的光暈。
手指越來越緊。
“如果,你是因為你爸爸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媒體上公布的那些照片都是抓著角度抓拍的,真實的情況不是這樣,我保證,陸氏集團一定不會收購溫氏企業。”
“至於駱宜之,你給我點時間,很快的,我馬上就會解決。”
溫綺瑜掙了掙手,被束縛得很緊,她也就不動了。
“陸澤,事情是不是這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溫氏要被收購的事情、我爸爸哀求你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網絡。至於駱宜之。”
她淡淡地笑了下,充滿了譏嘲,“你在調查她不是麽?因為你想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小女孩,麽?我累了,今天駱宜之,明天梁宜之,今天這個不是小女孩,明天又冒出來一個冒牌貨。”
溫綺瑜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結束了,就再也不用這樣煩惱了。其實,你真可憐,陸澤。”
陸澤閉上眼睛,手指緊了緊。
“一輩子都被所謂的愧疚拖累了。”她接著嗤笑,有些自嘲,“我也可憐,成長在一個殘缺的家庭裏,從小就可憐的缺愛,媽媽說愛我,卻一直忙於事業,爸爸說愛我,卻出軌,隻有傅嶼,從一而終。所以他一走,我就給自己劃了個圈,困在裏麵,還因為他去和你結婚。”
燈光落在她的眼底,有些水潤和光澤,她的哽咽聲很淡,如果不細聽,什麽都聽不出來。
“真是恨自己所謂的缺愛和愧疚。三年前,因為缺愛,你對我再冷漠,我都不敢輕易放開,害怕來自傅嶼的最後一絲依托都丟失了,也因為愧疚,因為我的任性間接害死了傅嶼,所以,你對我再無情,我都想補償。”
陸澤猛地睜眼,漆黑的眼眸裏充滿了猩紅的血絲。
臉沉沉,如同死水。
怒極卻想笑了,他勾起了唇角,“你在後悔,當初嫁給我麽?”
他眸光銳利,神經的痛覺卻更加清晰地感知著胃的痙攣,像是被一把旋落刀在鑽著。
他早就知道溫綺瑜對他所有的好和忍耐,都是因為傅嶼。
卻沒想到,經曆了三年時間的磨礪和平緩,他還會因為這個事實,而感到鑽心的痛楚。
溫綺瑜眼眶有些熱,她抿著嘴,壓抑住了哽咽。
她不後悔,因為她知道,當時如果沒有陸澤,沒有傅嶼的眼睛,她根本走不出來。
別人都覺得她堅強,那是因為她強迫著自己堅強。
她沒有了媽媽,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她長出所有尖銳的刺。
沒有了傅嶼,她要像傅嶼愛她一樣,愛著傅嶼的眼睛,像傅嶼忍耐著任性的她一樣,忍耐著傅嶼的眼睛。
有了小橙子,她更是要堅強,因為她是媽媽啊。
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有多渴望愛,有多渴望一個肩膀,能給她撐起一片安穩的地方。
蘇臨問過她,如果他在她和陸澤之前就出現了,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不會的,因為那個時候,蘇臨無法讓她走出來。
至於後來,感情是不是會轉移,她帶著對傅嶼的愛與愧疚,加倍地想對陸澤好。
是不是因為他有了傅嶼的眼睛,所以他的一切,即便是冷漠,在她的眼裏都不算什麽了,至於他對她的好,偶爾的溫柔和體貼,一點點都會被她無限製地放大和收藏。
更重要的是,陸澤一直都不是什麽真正的壞人。
直到最後的輪船,他在危險的時候,第一選擇是程綰綰,而不是懷了孕的她,險些讓她流產。
女人大概就是這樣,在一段關係裏,會被蒙蔽了眼睛,隻看的到自己想看的,直到狠狠地打擊後,才會清醒過來。
而她至今都無法原諒他最後的舉動,選擇的不是她。
甚至有時候,看到小橙子,她都會心悸,差一點,陸澤的舉動差一點就讓她失去了小橙子。
現在他們倆似乎又陷入了三年前那樣的循環,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們,他們卻仍舊糾纏著。
現在必須做個了斷了。
陸澤站了起來,冷眸緊緊地盯著溫綺瑜,下頷繃著,冷冷道:“溫綺瑜,你怎麽不說話了?”
他的胸口有些窒息,“後悔……”
“是,我後悔了。”溫綺瑜淡淡地打斷,“如果沒有認識你該多好,就沒有那麽多的錯誤,所以現在就應該糾正這個錯誤。”
她腦海裏的線路很清晰,“今天謝謝你了,我爸爸住院的費用,我會轉給你的。現在隻剩下小橙子了,她必須跟著我,但是如果周末陸家要探望,我會同意的。”
她冷靜,邏輯分明,果決地沒有給他留下第二種選擇。
陸澤隻覺得他剛剛的話,是給自己早已經受了傷的心髒狠狠地捅了一把刀。
鮮血淋漓。
甚至血肉模糊。
空氣裏的溫度慢慢地下降著,冰天雪地一般得瘮人,低氣壓沉沉,兩人都難以喘氣。
陸澤有太多的話想說。
想說她太狠,總是以自我為中心,一意孤行地來,一意孤行地離開,一意孤行地回國,又一意孤行地選擇放棄。
他還想拿小橙子威脅她。
可是,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他對她有了太多的柔軟,即便現在怒意騰騰,怒火燃燒。
他壓抑著,想的卻是怒火的火焰會灼燒了她。
溫綺瑜還要說什麽。
陸澤身上的氣息尖銳又沉重,他眸光沉沉,緊緊地抿唇,聲音盡量地平靜著。
“我先回去,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挺拔的背影透露著疲憊。
溫綺瑜沒有看他,隻聽著他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地遠去。
*
陸澤開車回了老宅,林苑和老太太已經睡了,但是陸正聲還在書房裏。
陸澤看到書房門縫裏透出來的微光,輕輕地扣了扣房門。
傳來陸正聲的沉沉的聲音,“進來。”
陸正聲坐在了書房的沙發裏,身上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難得戴上了眼睛,開著落地台燈,就著燈光正在看著什麽。
知道陸澤進來,他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下巴揚了揚,指向了對麵。
“坐下。”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陸澤會來。
陸澤坐下後,陸正聲才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是一張很老的老照片,用手推了推眼鏡框,雙腿交疊,看著陸澤。
先是嚴厲批評,“陸澤,你收購溫氏我沒有意見,但是,溫耀是你的前嶽父,至少你得尊重他,現在鬧成這樣,公關安排了麽?”
陸澤掀了掀薄唇,“嗯。”
沉默了一會兒,“你想知道什麽?”
“當年的綁架案。”
陸正聲不像妻子那樣,對陸澤管得很多,兩人之間沒有更多交流,他連原因是什麽都沒問。
直接把手裏的照片扔給了陸澤。
陸澤接過照片,是當年的經濟學院畢業照片,他爸爸的大學畢業照。
昏黃、破舊。
照片裏的人,他認識的有梁寅教授,有他爸爸,還有一人,陸澤蹙眉。
這個人,是當年走私案的主犯,當年遠航集團的董事長白遠。
陸正聲淡淡道:“綁架你們的人,就是白遠。”
陸澤眉頭的褶皺痕跡更加深刻,白遠?
綁架案發生的那一年,他也因為走私案被逮捕,被判了法定最高刑罰,死刑立即執行。
眾多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因為走私案警察要逮捕他,所以,白遠帶著妻女想要從港口乘船離開,但是需要一個轉移警方部分火力和注意力的事情,所以,他就綁架了港城上流社會大部分的孩子。”
陸正聲說的平淡,陸澤卻緊緊地擰眉。
在還沒被逮捕前,白遠可以說是在港城隻手遮天,他的遠航集團涉及了各個方麵,包括教育,陸澤小時候所念的學校正是白遠投資的,所以他完全有能力綁架了這麽多人。
陸澤沒有想到,綁架的原因竟然會是這個。
“警方怕白遠知道警方情況,所以一直不敢進去營救孩子,所以陸家施壓,但是也僅限於救你出來,沒有多餘的警力讓你去救那個小女孩。”
陸澤漆黑的瞳仁微閃,抿唇。
至於為什麽後來沒有媒體報道綁架案,一個原因是因為港城這麽多豪門自然不想喧張,另一個原因,因為查辦了走私案,港城的大批官員要升遷了,這麽大規模的綁架案如果爆出來,會影響他們的升遷,何況當時你爺爺也要退休了,在他退休之前,也不想有什麽大動蕩。所以,案子才一直被壓下,沒有什麽風聲放了出來。”
陸澤卻注意到了另一個細節。
“白遠當時被槍斃了麽?”
“是,他倒得這麽快,應該是警方在他的公司裏安排了線人,一直提供他的消息,也是那個線人主動舉報的。”
“那他的家人?”
“妻女麽?不知道,白遠這個人,雖然和我同承一門,但按照他的性格,應該不會孤注一擲。警方在碼頭隻抓到了他,沒看到他的家人,更何況,走私的事情他沒讓他的妻子接手,女兒又還小,警方也沒那麽注意。”
還有一個疑惑。
“我目前查到的消息裏,溫綺瑜似乎也和綁架案有關。”
溫耀抬眸,無框鏡片的光澤在燈光下一閃而過,隱隱遮掩了他眸中的銳利,“溫綺瑜怎麽也會被綁?溫耀當年還未發跡。”
陸澤也不解。
“算了,你先去睡,房間收拾過了。”
“嗯。”陸澤站了起來,胃大概疼過頭了,隻有空空落落的感覺,他半彎著腰,拿起了桌麵上的老照片,“爸,這張照片先給我,對了,現在的資料有白遠妻女的照片麽?”
“公開的沒有,找私家偵探可能還有,白遠把自己的妻女保護得很好,想要找到她們的資料不容易。”
陸澤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熱水稍微帶走了一些疲憊,但他的頭還是隱隱作痛,躺了下去,側頭又看了眼床頭上的那張老照片。
原來是他策劃了那樣的一場綁架,不要錢,不要命,隻是想要作為要挾,卻讓那麽多的孩子,在短短的三天裏遭受了那麽多,背叛、謊言和煎熬。
駱宜之。
他閉上了眼睛。
溫綺瑜的臉怎麽也揮之不去,頭越發昏沉了。
第二天醒來,陸澤就發現自己生病了。他已經好久都沒有生過病了,這一次的病似乎來勢洶洶。
頭沉重得像是注入了凝凝的鉛石,一動,腦袋裏就有尖銳的疼痛。他在床上坐了起來,全身酸疼,手腳都有些無力。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
他很少睡得這麽晚。
外麵已經有人來敲門了,是林苑。
“阿澤,你起床了嗎?怎麽睡得這麽晚,今天不去公司嗎?”
林苑看沒人回應,已經有些急了,敲門聲越發重了,“阿澤?阿澤?媽媽讓人拿鑰匙進去了?”
陸澤擰眉,“我起來了,等等。”
開口了,才發現原來他的嗓子都沙啞了,鼻腔裏也仿佛被堵住了一般,說話都有些艱澀。
林苑沒再敲門。
陸澤強撐著下地,感覺落在地板上都有些輕飄飄的感覺,像是踩在了一堆的棉花裏。
他打開房門。
林苑一看到他蒼白的臉,還有臉頰上影影綽綽的兩團紅暈,就皺眉。
“阿澤,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伸手要去摸陸澤的額頭,陸澤避開,“沒事,應該就是有點生病。”
今天公司還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公司。
他搖了搖頭,要走進衣帽間,林苑已經朝樓下喊了聲,“張嫂,打個電話給私人醫生。”
她的手拽住了陸澤。
陸澤生病沒有多大力氣,竟然被林苑給拽動了,她半拉半推著他去了床上。
陸家的私人醫生來得很快,陸澤發了高燒,39度,還感冒了。
林苑說什麽都不放他去公司,陸正聲也來看了他一眼,他也年輕過,也對事業執著過,所以對陸澤道:“如果實在公司有事,可以讓助理帶來家裏。”
他不說,陸澤也是這麽打算的。
下午的時候,精神稍微好了些,許致就過來了。
他帶了一疊急需陸澤簽名的文件。
陸澤先問的卻是,“溫綺瑜在醫院怎麽樣了?”
許致是他的貼身助理,手底下也有很多的小助理,“溫總已經好很多了,溫律師今天去律所了。”
“劉董事還在私自並購溫家麽?”
許致推了推眼鏡,“是,但是,這件事情董事會的董事大多都允許了。溫總是有意把溫氏推入陸氏集團,隻不過,外界的人都以為是被陸氏收購了,但劉董事那邊說的是,溫總為了尋求更好的資本,自願讓溫氏企業成為陸氏子公司。這樣的話,如果陸總你還是持反對收購,董事會那邊不好通過。”
陸澤微瞌雙目。
周身的氣息有些頹然,溫耀竟然不惜把他最看重的公司拱手讓人,隻為了不讓他和溫綺瑜在一起。
為什麽?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城西那塊地的招標文件,您看下。”
陸澤接過去,稍微地瀏覽。
“沈家也要競爭,還有徐家,這一次政府的那塊地,因為地勢好,所以競爭激烈,但是董事會的意見是,務必要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