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劍)越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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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如紗的月光朦朧了高牆鐵網,而似扇的微風也輕拂了夏日晚涼,一切都在幽幽脈脈中寧靜祥和。眾人的眼睛則滾動起了晶瑩,像晨曦蓮荷上的露珠,微微漾漾。-----

    對這些已然鐵血心腸的人,能打動他們的隻有英雄的無助。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孩兒無能啊,孩兒無能啊,讓你們死不瞑目啊”角落裏傳來更大的哭聲,是阿豹。想到全家慘死,唯一的希望---他卻在牢裏無所作為,他哭得傷心。

    這些日子他時常做夢,夢到父親和他在小池塘邊一起釣魚,夢到媽媽帶到去街道挑選一個糖人,夢到奶奶見他進了家門,呼喚著他過來吃剛做好的點心,夢到爺爺拉他過來,讓他嚐嚐剛溫的白酒。

    在夢裏,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全是笑容可掬的。他們像以往那樣對他疼愛,絲毫沒有半點責怪。醒來後常常淚水濕了枕頭。

    他已好久沒有這樣了,他早已做好去天國和他們團聚的打算。而這些日子,年近五十的高峰卻讓他感到了深深的自責。

    “阿豹、阿豹,看開點,看開點”鄰近的獄友紛紛勸道。

    “爸爸媽媽”阿豹突然一抹眼淚“爺爺奶奶,你們死了,阿豹也不願再獨活了。”說完他猛地站起往牆上撞去。在身邊早發覺有異樣的獄友一把抱住了他。

    “阿豹、阿豹”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眾人奮力箍抱,他則拚命掙紮。

    “廢物”虎哥大吼一聲“放開他,讓他死,讓他去死。”

    阿豹和眾人愣住了,他們鬆開了手,而阿豹則茫然地看著虎哥。

    虎哥見眾人默不作聲,語氣和緩了些,“高峰是因為身體沒有複原才痛哭。他不是屈服,他是不能而已。你呢?年紀輕輕就想著一了百了?”

    阿豹低下了頭,虎哥似乎也有些傷心。

    他頓了頓才說“阿豹,雖然你的日子不多了,但是你不能放棄啊。你希望你的爺爺奶奶、父母雙親認為他們生了個廢物嗎?活一天我們就要一天是個人樣,就算死亡終歸來臨,我們也要挺直腰杆地麵對。”虎哥大義凜然。

    囚室裏死一般的安靜,眾人都覺得該鼓掌喝彩,卻誰也不好先拍手。

    “峰哥,越獄算我一份,老子不等了。”真凶已現、白坐二十年牢還不能出獄的灰熊如是說。

    高峰直直地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

    “阿峰,老哥也來陪你。還有誰願意?”虎哥的目光掃向全場。

    “我阿豹,也,也願意。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越獄,大不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還能死得轟烈。”阿豹上前一步。

    “對,阿豹說得好,虎哥峰哥也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囚室裏應聲一片。

    “虎哥峰哥,我們”大狼和小豺擠了上前,“我們雖然過幾年就能出去,但出去也不光彩,索性和諸位哥哥們一起轟烈一把。”

    “大狼、小豺,兄弟!”高峰的聲音又哽咽了。

    有了虎哥、灰熊這些獄頭牢霸地加入,越獄一掃以前的陰霾,清晰明亮係統了起來。

    虎哥首先問高峰的整體打算,如果越獄成功確定是逃亡還是報仇。高峰想了想就把全盤計劃說出。

    高峰說越獄成功後逃是逃不掉的,早一天晚一天還是會被抓住,而且很有可能不加審判直接砍頭。

    所以他越獄成功後,會直奔朝廷票號,威逼票號把錢交給醫院,讓醫院好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治病。她已沒有多少時間了。

    虎哥沉默了一會。這麽多年過去了,虎哥外麵已沒有親人。唯一的親妹妹在哥哥入獄後又麵臨衙內的欺負,她忍無可忍咬舌自盡了。這也是這麽多年他為什麽沒有想到越獄的原因。

    外麵已沒有他可留戀的地方了。本來他不願意陪高峰越獄,這裏是他的天地,在這裏他才覺得自己有個人樣。隻是正義的內心告訴他,他應該幫幫這個老實瘦削的男人。

    如今見阿峰已盤算好了全局,虎哥反而覺得自己更加責無旁貸。

    幫助一個人越獄讓他成功逃走,不過是幫助一顆不屈服的私心。越獄之後不逃不竄反而更步危險之地,是成全一段傳誦千古的愛情,更是弘揚天下為公的俠義精神。

    虎哥覺得自己就是死了,今生也無憾。

    接下來的幾天,虎哥、灰熊根據各人的刑期長短、罪行大小明確分工。

    監獄有三重圍牆,他們決定抬重撞開保護高峰逃出,然後直奔票號。

    第一重圍牆,由大狼、小豺開路,撞開後他們退回囚室,頂多也就是加幾年刑,但威名已有,出獄後也能挺直腰杆做人。

    第二重圍牆,由十幾年以上重刑犯負責。這層危險地多,有生命危險。撞開後他們也退回囚室。他們刑期再重也終有出頭的那一天。

    第三重圍牆九死一生,由虎哥、灰熊、阿豹等負責。他們已有赴死的勇氣,就再也沒有坐牢的耐性。

    高峰一直最後壓陣,待到三重圍牆衝破,由未死的人保護直奔票號。

    大狼小豺還有異議,他們想第三撥撞牆。

    虎哥眼一瞪說道“我們的故事還要你們幫著傳誦出去,如果我們死了,不能讓我們白死。”他們這才沒有再出聲。

    為防夜長夢多,商議後的第三天他們就決定行動。

    是夜,如紗的月光朦朧了高牆鐵網,而似扇的微風也輕拂了夏日晚涼,一切都在幽幽脈脈中寧靜祥和。眾人的眼睛則滾動起了晶瑩,像晨曦蓮荷上的露珠,微微漾漾。

    虎哥慢慢走動了起來。這裏他住了三十年,牆角的蜘蛛、屋頂的裂縫,昨天看起來還是那麽的討厭,今晚就變得親切了。他苦笑一下歎口氣,性情中人就是牢房也能住出依戀。

    “虎哥,開始吧”灰熊壓低了嗓子說。

    虎哥又看了兩眼囚室,這才轉過身,“好!諸位兄弟,現在退出還來得急。”他輕聲詢問,語氣裏全然沒有了桀驁,充滿的則是長輩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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