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張爽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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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墜、天色漸暗,湖中的殘荷滿葉,沁沁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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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雲也看到了鍾豪的表情,既然你不敢猜,那我就來猜一把。羨雲說是要猜,還是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著“大”。
張邱健開筒,最先出來是的是“五”。
羨雲心中一樂,這麽容易?
緊接著又開出了個“二”,第三個隻要不是“一”就贏定了。
羨雲看向李小劍和鍾豪的眼神明顯囂張了。
宋麗、張憲、秦九韶也發現贏麵居多,大聲地喊著“大,大。”
張爽和張邱健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劉徽、梅文鼎早就不好意思吆喝了。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張邱健一咬牙,猛地把套筒掀開,居然是個“一”,小贏。
六個數字,隻要不是一,羨雲就贏了,可她偏偏就輸了。羨雲嘴一撇,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鍾豪心疼地剛想喊這把輸了算是她的錢,見此情景馬上閉了嘴,他可不想招惹馬蜂窩。
李小劍本想讓羨雲玩一把高興高興,沒想到竟是這麽個局麵,他忙安慰她“沒事,沒事,我們再贏回來好了。”
張爽和張邱健臉色明顯好多了。之前他們賭博,其實都是靠了張邱健的特殊能力,和作弊也差不多。今天,他們感覺到公平的可貴了。他們互相笑笑,暗暗都揮了下拳頭。
第六把。張邱健信心十足,摩擦發出的聲響讓普通人都覺得吵得慌了,就更別說他這個意生和李小劍這位意爵。
“選大選小?”張邱健按著套筒。誰也不能預先知道結果什麽,反而心頭是難得的安寧。
“這個,這個,我們三人出正反麵,少數服從多數吧?”李小劍遲疑了半天,轉身向他們提出了個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方法。
張爽心平氣和多了,既然大家各憑運氣,那就是老天的主意,誰也怨不得誰了。
鍾豪和羨雲各自看了一眼,又齊齊看向李小劍。李小劍微微點頭。羨雲還好,鍾豪心裏敲起了鼓,這劍老弟確實就是這點能耐了?也罷,以後隻要不招惹張邱健,我們還是可以所向披靡的。待這事結束後,一定要和張爽好好談談,訂立攻守同盟。
李小劍、鍾豪、羨雲三人圍成一圈,約定掌心向上為大,手背向上為小。李小劍喊了聲“出”,三人同時伸出手,李小劍和羨雲掌心向上,鍾豪手背向上,選大!
各憑天命,張邱健也不慢慢打開,而是猛地一掀,三個“四”,大!
“漂亮!”羨雲高興地拍起了掌,並得意地向鍾豪斜了斜眼。反正是己方贏了,鍾豪假裝沒有看見。
張爽不疑有他,直叫晦氣!其實哪有晦氣可言,一切都在李小劍的掌控中。李小劍扮豬吃老虎,連參於製定策略的鍾豪、張憲等被他的表現蒙蔽了。若是鍾豪知道李小劍是意爵實力,就是連命他都敢毫無遲疑地拿出來賭。
第七、第八、第九把,鍾方又險險地贏了。
第十把,張爽親自來搖,反正也不在乎這一把了。張爽的手法比張邱健更粗糙,一隻手搖套筒,另一隻手直接拍打起了桌子。
張邱健皺起了眉頭,張爽這一招對普通人管用,對聽力敏銳的意士可是丁點也起不到作用啊。
張爽搖好後,看向李小劍,反倒沒有剛才輸錢時的沮喪了,“說吧,要大要小?”張邱健都已絕望了,他都聽得出來是大是小了,更別說李小劍了。
李小劍卻沒有像張邱健想地那樣脫開而說,而是轉頭問鍾豪,“三個摞在一起,怎麽計算大小的?”
張邱健歎了一口氣,李小劍都猜得出三個色子是摞在一起了。張爽倒是不明白李小劍為什麽這麽問,他覺得剛才桌子拍得夠響啊。
“我們把三個分開吧,分開後還是朝上的點相加?”鍾豪看著張爽問。張爽點點頭,心道我還真能把三個搖在一起不成,太高看我了。
李小劍知道結果後,還是沒有直接說出答案,反而閉目回憶了一下,半晌說了個“小”字。
張邱健的眼睛豁然睜大,折騰了半天,你沒猜出來。
張爽拿開套筒,最上麵的一個色子是“一”,第二個色子是“三”,第三個色子是“六”結果是個大字。
剛開出前兩個時,鍾方還是挺高興,及至最後卻開個六出來,鍾豪一看是這情況,心裏稍微有點缺憾,但還是當機立斷說道“今天不玩了,到這了吧。”小十萬兩銀子進帳,省著點能花一兩年了啊。
張爽本也不打算玩了,一見鍾豪見好就收的樣子,馬上改變了主意“不行,我還沒賭夠。你贏了錢就想跑,是不是?”
“你這話說的”鍾豪當然打死也不會承認,他欲蓋彌彰“我是怕你短褲都輸給我,你家阿叔打斷你的腿。”
“哼,你們連我這張紫金票都還沒贏完,竟然就想贏我的短褲了。這紫金票我這還有十來張,有能耐全贏過去”張爽這幾年靠著張邱健可著實贏了不少錢,這些錢裏就有元嘯的許多讚助。
張爽一直害怕元嘯報複,可巧他被殺了。
元嘯雖然是名意士,但在矽貝石所建的賭坊中,意力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而低級意士張邱健就不一樣了,首先就是聽力不同尋常,其次他沒有意芒,所以賭局中屢占上風。
“好,那就兩萬兩一把。”鍾豪見張爽擺闊,氣就不打一處來,大嘴一張就先要在勢頭上壓住對方一把。
“長能耐了啊,忘了之前求我了,還是忘了你爹給你那一頓活打啊。那幹脆四萬兩一把。”張爽毫不給鍾豪那個臉。
“你,你”鍾豪氣極“張爽,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老子跟你沒完。”說著鍾豪就要衝過去揍張爽。
“鍾少爺息怒,息怒!”張邱健連忙拉著。一段意生拉幾名凡人打架還是很容易的。張憲、秦九韶等也加入了勸陣。
張爽因為今天輸了錢,所以一時口誤,現下也意識到剛才的過分了,任憑鍾豪叫囂幾句。
有人拉著,張爽又不應戰,鍾豪罵罵咧咧幾句消了氣,說道“四萬兩銀子算什麽,十萬兩一把。”
張爽眼皮一跳,“你有那麽多本金嗎?”
鍾豪雖然贏了張爽幾萬兩銀子,但帶來的就隻有幾千不是他吹噓的五萬。初賭時氣氛還算融洽,張爽雖然懷疑,卻沒有揭破。現在這種情況,張爽沒必要給鍾豪麵子。
“你管我有沒有那麽多啊,我輸了就是去賣屁股也還給你”鍾豪心虛但氣勢不減。
宋麗悄悄問羨雲“小姐,什麽是賣屁股啊,怎麽賣的?按斤稱?”李小劍一時也沒想起來什麽意思,也看向羨雲。羨雲更是一頭霧水,奇怪鍾豪是不是被氣瘋了。
鍾豪被打那可是傳遍了他們那個圈子,他爺爺在他兒子的逼迫下,當即就傳出話來,以後誰和鍾豪賭錢,不管輸贏和鍾家沒有任何關係,別問鍾家要。
話雖放出去了,鍾豪消停一段時間還是照賭不誤,隻是數額沒那麽大。也沒有人在意鍾老爺子的話,鍾豪真要輸慘被扣,鍾家怎麽會不管呢?
最後大家記住的就是道聽途說的,鍾豪被他爹剝了衣服狂揍,白白的屁股腫的像兩隻爛桃。難道賣屁股就是打屁股的意思?
羨雲看向鍾豪,鍾豪正沒好氣。羨雲看向張爽,張爽正看向鍾豪“好,有骨氣,十萬就十萬一把。我看你拿什麽和我玩。”
“好,好”鍾豪沒想到張爽真敢應招,他不過是一時氣憤,於是回答地好字就不夠響亮。
李小劍感覺到鍾豪的尷尬了,他忙插嘴說“兩位哥哥息怒,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要不,我們,我們五萬一把?”他試探地說。
李小劍雖說身藏長龜族寶,但那畢竟是別人的財富,他沒有豪擲千金的底氣。
張爽沒有說話,而是戲謔地看向鍾豪。鍾豪知道張爽在等他服軟,也硬著頭皮不說話。
“兩位哥哥,倒是開口說個話啊”李小劍催促道。
張邱健瞅了瞅兩邊,又仔細看了看李小劍,找不到他做偽的痕跡。
李小劍雖是意爵,但錢財上在諸位土豪麵前也不過剛剛入門級別而已,他那些錢可是一文一文賺回來的,自然揮金如土的氣質不夠。這點,李小劍倒是沒有做偽。
張邱健確定鍾豪和李小劍不是下套,就替張爽做了把主“十萬就十萬吧,和五萬也區別不大,對兩個公子來說,不過毛毛雨而已。”
就是皇家也不能說十萬兩銀子就是毛毛雨啊,張邱健的馬屁雖然拍得不夠高明,但是又讓人無話可數。
雙方又定規矩,一方搖一把,搖的一方要讓另一方先選。
鍾豪可以說耍無賴地搶下了第一把。他不相信李小劍的聽力,但對李小劍的搖功深信不疑。鍾豪可是輸不起的。
張爽看著他們的表現,再次確信他們不過是運氣好點而已,絕不是深藏功與名的賭場高手。
十萬兩一把,李小劍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把假象做得更足,這次摩梭地隻讓張邱健聽出一個色子的大小,餘下兩個好做手腳,盡量能顯得逼真。
第一把,十萬兩銀子進入鍾豪口袋。張憲跑出去告訴鍾豪這個好消息。鍾豪怕受不了刺激,正跪在一棵樹下求祖宗保佑。
李小劍假裝擦了一把汗,使勁地甩甩手,把緊張心情演繹到極致。
第一把贏了,李小劍要求停一會,他得喝口茶壓個驚。張爽心裏不爽,但這點大度還得表現出來。
羨雲瞅著空偷偷去問張爽,“賣屁股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讓人出氣打一頓。”張爽白了她一眼“出什麽氣,是讓人出火。”
羨雲還是沒有聽明白,李小劍倒是秒懂,原來就是男風啊,他仰在長椅上嘿嘿地笑了。
至於男風具體幹什麽,他倒不是太明白,反正和去青樓上勾欄差不多。不明白沒事,不影響這件事情的可樂程度,想著鍾豪穿著女人衣服在那搔首弄姿,李小劍隱隱倒想讓鍾豪輸了。
張爽以為李小劍明白了,把羨雲一推,讓她去問她老弟。
羨雲看李小劍笑得有些猥瑣,再看秦九韶劉徽等也笑得挺齷齪,猜到不是什麽好事,哼地罵了一句“臭男人們。”
李小劍和秦九韶哈哈大笑起來。宋麗跳起來對著秦九韶瞪大眼睛“再笑個看看?”秦九韶忙拚命忍著。宋麗不敢對李小劍怎麽樣,李小劍也不好意思再笑了。
張爽搖筒。第二局最後一把張爽搖贏了,他還想輝煌重現。他自傲地看了李小劍一眼,如法炮製,一邊搖一邊拍打桌子,像個要飯的似的。
李小劍心裏暗笑,要是能如願抓住紅衣堂,這張爽該記個頭功。不過表麵上,李小劍仍是緊鎖眉頭,好像很認真地聽音似的。
“猜大還是猜小?”張爽停好搖筒,饒有興趣地看著李小劍。李小劍假裝又思索了下,還是不好確定的樣子,就對羨雲說“小姐姐過來,我們來決定下,仍是正反麵決定,兩人都手心向上,那就是大,手背向上那就是小。若一人手心向上,一人手背向上,那就重來。”
張爽見李小劍和羨雲真地打算聽天由命,心中也一陣好笑。我也是聽天由命,我也不相信我命一直這麽背。事實上,張爽還想著應該和上次搖筒時一樣的運氣好呢。
羨雲嬌嗔著,我可不一定比你大啊。他們閃到一邊,神神秘秘,擠擠挨挨,極其親熱的樣子,讓劉徽、梅文鼎等垂涎不已。
李小劍喊道“出”然後率先手心向上。羨雲本打算出個手背向上的,不知道怎麽出到中途變成手心朝上了。
李小劍知道應該選大,悄悄催發了點意力讓羨雲和自己一樣。羨雲正疑惑時,李小劍已喊道“姐姐和我一樣啊,那好,我們就選大。”
張爽看他們和小孩一樣,心裏好笑,很不經意地把套筒一拿,兩個“四”,一個“五”,是大。
羨雲本還想告訴李小劍,自己原意是想選小。羨雲的利益和李小劍捆綁在一起,她怕不告訴他,影響了他的判斷。
待結果出來後,羨雲傻眼了,愣怔一會突然明白己方贏了,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一個勁地感謝祖宗保佑,否則怎麽會在最後一刻讓自己手心朝上呢。
哼!張爽氣鼓鼓地退到一邊歇著去了。
二十萬兩銀子來得太容易了。李小劍雖早知道結果,但也非常高興,少年到底是少年。他和羨雲手挽著手跳來跳去。
鍾豪接到秦九韶的通報,也趕了回來。連贏兩把,鍾豪有了底氣。而羨雲第二局中猜錯一把的不快也一掃而光。
第三局第三把,李小劍搖。
羨雲本來想趁熱打鐵,再上去搖一把湊個全套,看鍾豪和李小劍都沒有這個意思,也就沒好意思提出來。鍾豪膽氣壯了許多,他氣定神閑地站在李小劍身後。
李小劍連摩帶轉地搖好。張邱健一個色子麵額也沒有聽出來。張爽問了好幾遍,張邱健都一言不發。李小劍也不催促他們,這把他是打算讓張方贏的,隨便他們怎麽猜都行。
這次他自作主張了,之前定好的計策,因為不知道張邱健聽力極其敏銳的事,導致整體大變樣。
而鍾豪在贏了幾萬兩銀子的時候就想拔腿開溜,現在僥幸又贏了二十幾萬兩,遠超計劃,就完全沒有放長線釣大魚的念頭。他現在巴不得搖一把贏一把,贏一把搖一把,逼得張爽不敢再賭或者直接讓他輸個底朝天,他轉身就跑。
劉徽、梅文鼎也輕輕問張邱健“邱哥,選大還是選小?”張邱健抬頭看了大家一眼,很坦誠地對大家說“我沒有聽出來,一個也沒有聽出來。”
大家雖然知道張邱健聽力驚人,但他當眾承認還是讓大家吃了一驚。這種事情從來隻能心知肚明,哪有光明正大吆喝宣傳。
不過大家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張方有開掛加持,但現在已輸了幾十萬兩銀子金幣,都能買下一座小鎮,那說明對方更有外神來助,起碼那聽覺就更甚幾籌。張邱健不怕人言可畏,反正大樹底下好乘涼,有李小劍在前麵為他遮風擋雨。
張爽愣怔了一下,盡管早做好了看天吃飯的準備,但聽到張邱健灰心喪氣的話,他的心裏仍是彌漫起了深深的絕望情緒。
張邱健一直是他的依靠,如果連他都沒有信心的話,那以後的賭局康莊大道還有誰能陪他走下去?可惜他都設計籌劃了好幾年的大好藍圖。
“好吧”張爽垂頭喪氣地說“那我選個大吧,死也大大的死。”他語氣之悲涼,都讓人聽了心疼。
富可敵小國的張家二少,何時有過如此落寞表情?他不是心疼錢,他實在是對前途感到迷茫了。意士不行,學士不通,如果連賭路都沒法走,那他張爽和一個廢人又有什麽區別?
鍾豪看著張爽的表情,心裏偷著樂,讓你笑話我被揍,你也有今日啊。
羨雲倒是很同情張爽,有那麽一刻都不想讓雙方再賭下去了。
生於權貴之家,他不能縱橫沙場,不能捭闔官場,更不能暢遊商場,他活著有什麽意思?
張爽愣了一會回過神來嚇了一跳,賭個錢而已怎麽會想到生死。他連忙常籲幾口氣,悲觀難過難免,可尋死覓活就太拉低檔次了。
李小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雙方,搖筒一掀,“四”“五”“六”,是大。
張爽和鍾豪的眼睛瞬間睜大地要蹦出來,羨雲看到他們不謀而合的表情,也忙湊了上來。
“祖宗保佑,我張爽以後逢年過節定不會再缺香少頭”張爽雙手合十,興奮難當,剛才的萎靡之氣一掃而光。
張憲緊張地看著鍾豪“豪哥,你怎麽了?”鍾豪捂著胸口“沒什麽,胃疼。我出去歇會,你們在這盯著。”鍾豪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宋麗有些納悶,他不是胃疼嘛。
張邱健直直地看著張爽,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近支子弟就真地比我們運氣好嘛,越富越討喜,越窮越見鬼?在一個搖筒高手麵前,亂猜都能猜得贏?
李小劍也做足了戲,在那發呆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似的。張爽已不客氣地取過鍾豪的銀票,點清數好,餘下的又還回去。
羨雲走到李小劍麵前,輕輕地給他鼓勁“阿劍,加油!”羨雲剛才還有點心疼張爽,見他贏了後立馬又換了一副惡心的嘴臉,心道輸贏果然是兵家常事,兵不厭詐。
李小劍點了點頭,把套筒讓了出去。
張爽當仁不讓地拿過搖筒,連拍帶跳地搖好,挑釁似的盯著李小劍。李小劍眉毛一揚“張公子,好像你們還沒贏吧?”
“贏不贏沒事,看起來就算輸也不會輸太多”張爽說得是大實話,剛才一連番的失敗都差點讓他崩潰了,今天隻要扳回大局,輸得不要太多,他就開心到家。
“你倒挺心大”李小劍不看他,“羨姐,你來猜吧?”羨雲忙搖手,這十萬兩一把,她的小心髒實在承受不起。
李小劍看向張憲和秦九韶,他們根本不和他對視,都低著頭像個小女生似的在玩弄衣角。他們的要求很簡單,肉吃不起,也惦記不起,隻要喝點湯就足夠了,知足常樂。
張爽看著他們幾人的鄉巴佬模樣,笑著問“要不要我們先猜啊?”張爽當然不可能先猜壞了規矩,那傳出去可就沒法見人了。
所以李小劍也不著急,他假裝皺了幾下眉頭說“好吧,我來猜,大不了輸光了事,實在不行,我們鍾公子還可以賣屁股啊。”李小劍想幽默一把,但是沒有人覺得好笑。他討了個沒趣,裝作隨意地說,那就“小”吧。
張爽也不拖泥帶水,很瀟灑地就拿開套筒,三個“一”。
李小劍都笑出了豬叫聲。羨雲也是臉色緋紅,阿劍,還是你牛啊,鍾豪不在,下麵都你來做主吧。
羨雲不叫李小劍為小弟或書僮什麽的,而是稱呼他為阿劍。一個女孩子如此稱呼一個男孩子,那她的意圖就值得別人猜測了。
張憲秦九韶暗暗不服,你再有能耐,不就是一個伴讀書僮嗎?何德何能竟能讓羨家大小姐對你青眼有加?他們看著李小劍的眼神非常地不自然。
張爽現在隻關心他的錢,懶得理這些小男生的雞毛零碎。李小劍猜對了,他倒不是太傷心。若是猜錯了,讓他連贏兩對,他倒會想想對方是不是打算細水長流,不涸澤而漁他這條老魚。現下好了,反正都是聽天由命,就看老天站在哪一邊。
李小劍就用這種贏三輸一的辦法,其後又加局,把張爽的銀票全贏了過來。
鍾豪在張憲的攙扶下進了屋。
李小劍賤賤地說“多謝張公子了,看來今日天公站在我們這麵啊。”
張爽血紅著眼,生了會悶氣,“這事還沒完。”張邱健阻撓說“兄弟啊,今天就到這吧,從長計議。”張爽根本就不答理張邱健,“我有東西抵押。”
鍾豪瞬間來了精神,他站直了身體“爽哥,認賭服輸啊,你可別和我賭手賭命什麽的啊。你那樣就無賴了啊。”鍾豪忙拿話堵死張爽。
“放心,哥哥還輸得起”張爽的心裏在滴血,好幾年白折騰了,一百多萬兩銀子啊。
對巨富豪商來說,一百萬兩可能不算什麽。對張爽,這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尤其是自己努力賺來的錢,那就頂得上他半條命了。哪怕這錢來得不那麽幹淨,但畢竟付出了努力,真正憑本事賭來的錢啊。
張爽忍著痛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鍾老弟,眼熟嗎?我拿他押十萬兩銀子,還算公道吧?”
鍾豪臉色一變,“你,你,卑鄙!”
紙條是鍾豪寫給耶溪另一個紈絝祖暅的借據,上麵說了若是還不上錢財,以後拿未來妻子做抵押。
宋麗上去就給了鍾豪一巴掌,“就你還有臉追我們家小姐,還沒怎麽著,就打算把人賣了。”
鍾豪寫借據時對李小劍信心百倍,認為一定可以大勝而歸,結果也確實如他所料,所以祖暅讓他寫那些話時,他根本就沒有在意。
而祖暅可不知道李小劍有如此神通,他知道就算鍾豪輸了也不可能拿未來老婆做抵押,他能不能找到老婆都是兩碼事。所以當祖暅知道鍾豪是和張爽做賭時,就把借條翻了翻價格,以兩萬兩的價格轉手。祖暅可是知道張邱健的實力的。而張爽愣是憋到現在才拿出來。
鍾豪捂著被打紅了的半邊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算了,算了,已然這樣,我們出個十萬金幣買回來好了,不賭了吧”李小劍打著圓場。
這鍾豪丟人可丟到老家了,以後和他同層次的女孩誰還敢嫁給他?真嫁過去,估計沒人會說鍾豪不學無術,反倒會娘家式微衰敗,拚命的上去倒貼。
“不,不賣隻賭,認賭服輸,哥要的是公平”張爽扯著嗓子。
李小劍看看鍾豪,鍾豪仍是青著臉,餘怒未消還順帶著羞愧。再看看羨雲,麵如潮紅,更不方便講話。
他就硬著頭皮說,“那也不值十萬兩銀子啊。”李小劍想著怎麽把這事給糊弄過去,好歹他還是鍾豪的書僮,得替主人考慮,否則不管不問,或公開地扇風點火都太容易漏出破綻。
“不值?”張爽知道自個也有些獅子大開口了,除了借據九千兩銀子貨真價實,上麵那些話隻是附帶而已。
“你等著”張爽轉頭走進臥室,不一會費力地提出個小箱子來。箱子一打開,滿屋金壁輝煌,裏麵銀票、手鐲、項圈琳琅滿目,都是別人輸給他的。
張邱健忙上前阻止,“兄弟,今日到此為止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張爽偷偷地捏了下張邱健的手,然後對李小劍和鍾豪說道“這些加在一起,可以抵個十萬兩銀子了吧?”張邱健一時不明白張爽什麽意思,料想他有了好主意也就不再阻止。
李小劍看向鍾豪,鍾豪眼裏竟然對他有了哀求的神色。
李小劍明白,對一個世家大族來說,錢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名聲。若是這張紙條流傳出去,對鍾家算不上是滅頂之災,隻恐怕以後也會多少有些影響。隻要是惹誰不順心了,他就隨時可以拎出來說幾句。
借貸這種事,本來就是互相保密的,沒想到祖暅不信任鍾豪,轉臉把鍾豪給忘了。這也怪鍾豪,好幾次還帳都三拖四阻的,祖暅若不是有閑錢,另外看他爺爺是侍郎,肯定都懶得答理他。而祖暅也想好了,萬一鍾豪贏了來還錢,他還不出借據,就多給他一千兩銀子好了。
紙條在張爽手裏也是好事,否則他們連贏回來的機會都沒有。贏回紙條馬上銷毀。紙條一旦銷毀,沒有了證據,誰再說這事,那就可以抵死不承認,甚至麵對低一層的對手,鍾豪都可以利用爺爺的權勢直接警告他們誹謗,讓他們嚐嚐帝國免費飯的滋味。
李小劍臉色正了正,一個成熟穩重與年齡極不相稱的高手出現,“最後一把?”張爽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有正對李小劍眼神的人也被他的氣勢所鎮,一時不知哪來的威壓。
李小劍看他們的表情,意識到這點,立馬散去威勢,平和中帶著促狹“真地就最後一次了啊,否則我會讓宋麗揍你?”
張爽懷疑剛才是不是錯覺,一個小無賴似的書僮怎麽會有讓人頂禮膜拜的錯覺。他拍著胸脯道“可以,我輸了就罷手。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把這宅院輸給你不成?或者說未來老婆?”張爽也幽默了一把。
而鍾豪顯然沒當這是幽默,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又捏著拳頭打算拚命。宋麗則斜瞪著李小劍,啥時輪到你對我指手劃腳了,若不是看在暫時是一個陣營的份上,就是打不過你也要拚上去咬幾口。
“公子,若是輸了就輸了,改天再玩如何?”李小劍又轉身向鍾豪敲定。
鍾豪別說停手了,就是讓他花二十萬兩銀子買回來都願意。鍾豪身上從沒有裝過十萬以上的銀票,突然間有了那麽多錢,他的心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個聲音一直告訴他,快走,快走,此地不可久留。鍾豪頭點地像痙攣。
李小劍也不客氣,直接拿過搖筒搖起來,出奇的是張爽也沒有表示否決。
毫無懸念地,張爽輸個底朝天。張邱健麵如死灰,張爽雖然很難過,卻並沒有要死要活的樣子。
李小劍暗暗起了疑,難道張爽就是紅衣堂的人?要殺人劫財?可看他的身形也不像什麽意士高手啊,若是意士高手就算有掩意器在身,那也是自有一番風流與飄逸的,就像自己一樣。李小劍自誇地臉色微微一紅。
更何況院外鍾、羨兩家護衛守候,何人有如此實力?不過,還是快走為妙。鍾豪皮糙肉厚的沒啥,羨雲吹彈可破,可別傷著了。別看李小劍對羨雲尚未產生特別情愫,但憐香惜玉他是無師自通的。
剛贏了人家的錢,鍾豪和李小劍對張爽客氣地就像麵對曹國舅。張爽冷麵判官一樣,麵無表情,點個頭就算打了招呼送客,根本就屋都不出。
鍾豪將紙條撕得粉碎,想扔時又不放心,最後直接幹吃了下去,滿嘴白星星。他收好各色銀票,李小劍提起寶箱,幾人剛出屋沒多久,就聽見後麵傳來嚶嚶哭聲。
他們一愣,想到這是張爽的哭聲,稍感詫異,馬上又覺得好笑。羨雲稍有不忍,輕輕歎了一口氣。
鍾豪見了有些不爽,壓著嗓子對女神說“你不想分錢了?”羨雲對他翻了個白眼,居然也有別樣的嫵媚。
一行人等剛剛繞過假山,李小劍停了下來說“我們先把這箱子裏的財寶分了吧?有點累人。”他提著這麽重的箱子走了這麽長的路,著實不想露出健步如飛的樣子,但若假裝步履蹣跚又有些過於考驗演技,索性就想早早分了幹淨。
宋麗、張憲等自然歡呼雀躍。
鍾豪心情大為愉快,話也就說得客氣“阿劍居功至偉,這箱寶物怎麽分,全聽你的。”他這人情賣得妙,賣得好,而且還極有分寸。他隻說箱中寶物隨便分,至於那些各色銀票,他倒要好好謀劃一下。
李小劍找了塊頑石,一腳墊上,將箱子放置腿上打開,金光燦爛的耀眼。
“來,張公子,辛苦,辛苦!”李小劍大把大把地抓著碎銀首飾。
“夠了,夠了”張憲眉開眼笑,他手裏捧著的寶物,相對箱子其實不多,使勁往大說也就一千兩左右。
這就是張憲這類幫閑跟班之人的生存之道。他們家境往往都很一般,比下剛剛有餘,比上遠遠不足,若是突得巨寶,那很可能就是懷璧其罪招來莫大災難。
一千兩銀子,捉刀小吏好幾十年的報酬了,普通人家這輩子的供養,就是用來支付書係後兩年的花銷也是綽綽有餘。
足了,已然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謹記謹記。秦九韶也是一般想法,捧著價值千餘兩的寶物笑得那個春風徐來,一眼就看出是發自肺腑的。
鍾豪願意帶著張憲和秦九韶,也是看中了這點,小貪但知足、市儈但有度。
宋麗更是容易滿足,捧著寶物還時不時地望向小姐。羨雲輕輕點了點頭。自家伴讀可不能輕意接受他人財富,否則何來忠誠。宋麗歡天喜地地接過了,虎軀興奮地一抖一顫。
分了三人,箱中寶物也隻少了一點。再分的話,羨雲風吹弱柳什麽也拿不了,就是能拿下也不好讓一個大家小姐家家捧著金銀珠寶招搖。
鍾豪倒是有些壯實,但普通裔民的身份不過是敗絮其中,這大半箱的金銀玉器估計他都提不過小湖。
李小劍隻好嘮叨,幸虧我是名意士,要不然這箱寶物委實難以提久。說罷,他蓋上箱子提起就走。眾人這才想起他是名意士,差點忘記他伴讀兼保鏢的身份。這半天的工夫,竟漸漸當他是名書生或賭棍了。
金烏西墜、天色漸暗,湖中的殘荷滿葉,沁沁生香。
張家花園不小,一行人加快腳步,袋中的金幣互相碰撞,丁嚀的悅耳。
李小劍側望著蓮藕浮蓬,猜測著不知下麵是否也住著一群追月獾。想到他們可能看透河底,李小劍將胸口昂了昂,直直地走出了人旅的男子氣概。
羨雲微微有些奇怪,還道他少年得意須盡歡,就掩著臉龐吃吃地笑了起來。這一笑,感染迅速,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來。一百多萬兩銀子,就算整個帝國的賭博史上都很難找到幾個這麽輝煌的戰例吧。
李小劍走在最前麵,突然一頓,眾人不由自主地停了腳步。一個黑影從樹叢後麵走了出來,“看不出一個小小伴讀的警覺性這麽高啊。”
“謬讚,小可的本分”李小劍風輕雲淡地看著對方。羨雲不自覺地往李小劍身後縮去,潛意識裏她覺得阿劍比宋麗更為可靠。
鍾豪大叫“這裏是張家花園,你是什麽人,敢公然擋了小爺的路?”鍾豪故意聲大點,好讓張家諸人聽到。這人來曆不明,若不是尋仇就是劫財。鍾豪剛猜測是不是紅衣堂的人找上門來,立馬又否定了。
紅衣堂的人神出鬼沒,但公然入室行凶的卻沒有,尤其是戒備森嚴的各官府大院。若是尋仇,自己雖也做過幾樁壞事,但萬沒有到把張家牽連進來的份。
在張家花園打了甚或殺了鍾家的人,這是同時與兩大家族為敵,哪個尋仇的人腦門讓驢踢了才能出此下策?
那就是劫財了,而且是監守自盜的劫財,怪不得剛才張爽輸得痛快,最後還假裝娘們似的哭哭啼啼。惡心,真是惡心。
黑影漸漸近了,羨雲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一身黑衣勁裝,隻露兩隻眼睛在外,精光內斂元神卻明,熠熠生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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