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好心的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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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思念一個人時,走在曾經牽手的小路上,也能感到那丁香般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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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喊了,別人聽不到的。你們也該猜出來我是何人了。聰明的話,就放下銀票,那個箱子可以提走。”黑衣人慢條斯理地說。
此時就是再反應遲鈍的人也知道黑衣人是張爽派來的了。張憲秦九韶暗讚自己的處世哲學,有多大的命就享多大的福,人貴有自知之明,這不剛出門就遇到貴客了。
“什麽別人聽不到,你離我們遠點”宋麗跑上前擺了個打架的姿式。宋麗連意生都不是,那人卻是名意大師。
他見宋麗的勇猛,愣了一下說道“原來還真是個女孩子啊,我以為是哪個男生惡作劇穿著女服在顯擺。”黑衣人不動聲色地奚落了一把宋麗。
“找打”宋麗一聲喝斥,跳起來就是一拳。可是令大家奇怪的是,時間仿佛停止、夢境如同定格,宋麗就懸空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態,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羨雲恍恍惚惚,也不太害怕,上前輕輕拉扯著宋麗,還不下來,怪難看的。
“救命啊,救命啊!”鍾豪平地一聲狼嚎,倒把李小劍嚇了一跳。張憲秦九韶遲疑數息,終於邁開大步,邊跑邊喊“快救公子,快救公子”,經過鍾豪身邊時卻一躍而過。
鍾豪隻是喊叫卻並沒有逃走,他想著護衛就在院外小亭歇息,應該聽得見。張憲秦九韶剛跑出幾步,鍾豪還沒反應過來他們怎麽獨自開逃時,他們已然像撞到牆上時反彈了回來。爾後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啊嗚一聲停止了叫嚷。
“和你們說過,你們逃不出去的,別人也聽不見你們喊什麽”那個黑衣人雙手別在身後,氣度非凡。
知道對方的來意後,鍾豪反而冷靜了下來“張爽讓你來的?”
“問那麽多幹嘛?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黑衣人沒有否定。宋麗仍傻傻地懸在空中。
“若是我不答應呢?”鍾豪認定了對方的身份,反倒不怕了。官宦人家小輩之間鬧鬧可以,但切不可過分,否則你就是再位極人臣,也會引起眾怒。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大十級卻也不能隨便殺人。物傷其類,其後好乎。
“看來我隻能親自動手了”黑衣人瞥了眼宋麗。鍾豪知道他也想那樣控製自己,雙手不由自主地放在胸前,護住那些銀票。
“以意大師的能力就能施展出空間禁錮,京都果然藏龍臥虎!”李小劍提著箱子,輕描淡寫地說。
“你到底是誰?”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一個提箱書僮剛才警覺也就罷了,誰知道還能一語道破自己的實力,和他好不容易偷學來的空間禁錮之法。
意力達到一定層級,實施空間禁錮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意力層級過低,但意技高超,施展空間禁錮也勉強能像模像樣。
“鍾府見多識廣的書僮。”李小劍適時地替自己吹了把牛。他的任務是抓住紅衣堂的凶手,紈絝子弟內部的爭鬥他著實沒有興趣攪和。但他卻有撒大網撈大魚的打算。
一百多萬兩銀子放在張爽那,以張爽深知來之不易的道理,萬不會數日之間揮霍幹淨。而現在鍾豪得了這筆意外之財,他就有辦法讓他瞬間花天酒地,從而引起紅衣堂的注意。
到時,螳螂捕蟬,他這隻黃雀就可在後了。所以他得阻止黑衣人的攪局。李小劍也想過拿著百萬銀兩去懸賞,但那就太欺負鍾豪了。
“一個小小的書僮就敢癩蛤蟆打哈欠,學起人家的口氣不小”黑衣人言語挑釁,行動上卻是謹慎了許多。他走了兩步,瞅著李小劍不注意,意力催發向他,意圖控製住他,把他像隻牛蛙似的拎到空中。
鍾豪張憲等都退到李小劍的身後。他們知道黑衣人所言不虛,他們人出不出去,聲出不去,就怕外麵人也看不見他們了。
這點倒是鍾豪高估了空間禁錮,外麵的人還是看得到他們的,隻是園路人稀,又值晝夜交替時,有誰能特意或無意地路過呢?
羨雲倒不是很害怕,她見過六叔修煉時把自己定在空中,她還以為宋麗調皮也是如此呢。
李小劍好像提累了,把箱子從左手換到右手。黑衣人暗暗吃驚,他的洶湧意力怎麽對這個書僮不起半點作用?他身上藏了什麽厲害的法器?世上有這麽厲害的法器嗎?
李小劍不想暴露太早,若能不動聲色地震懾走黑衣人最好,畢竟還沒走出張家大院就想讓紅衣堂的人得到消息有點太難。
黑衣人連試幾次不行後,哈哈笑了兩聲“大江後浪推前浪,後生果然可畏啊。那就讓我領教小友幾招。”
鍾豪羨雲他們幾乎沒有意力,感受不出黑衣人的實力。他們聽他說話,覺得莫名其妙。阿劍賭術高明,賭運也好,難不成街頭鬥毆也是一把好手?或者還有別的什麽藏著掖著的才能?還要領教幾招,是指教幾招吧。
李小劍雙手別在身後,箱子在後麵晃蕩“今日斷不能把銀子還於你們,我們還有他用,還請前輩給小生們幾分薄麵。”能吵吵絕不動手,李小劍不想壞了大事,還莫名其妙地再惹上公爵人家,以後多少有些隱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還幾分薄麵,仗著秘法或幾乎不可能存在的法器,就囂張地讓老夫給你幾分薄麵,那天下需要給麵子的也太多了吧。
黑衣人可想不到眼前的白麵書生是名貨真價實的意爵高手。他擼了擼袖子,也本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想法,想嚇唬一下他們。公子交待了,實在萬不得已,萬不可動粗。
黑衣人其實也不想摻合在紈絝之間,疏不見密,今兒好明兒壞的,說不定一轉眼就能把人給賣了。
李小劍沒看懂他的好意,還以為他和街頭混混一樣,打個架還要擼袖踢腿,就等著他忙乎完。
黑衣人折騰半天見李小劍沒有動靜,這才想起剛才直接意力催發他都沒有反應,現下這耍猴似的動作自然更引不起他的興趣。你說他裝瘋賣傻也罷,有恃無恐也吧,黑衣人沒那麽多時間等待了,好歹是打劫,兵貴神速。
黑衣人看了眼李小劍,估量小小書僮意生實力頂天了。他意隨心動,催出意生實力大小向李小劍攻來。李小劍仍手提著箱子,眼也不眨,待意力攻近,身體猛地一退。
黑衣人意力沒了著落,被閃了個撲街,忙控製住。他一驚,剛疑惑是否失了手時,李小劍的意力已開始反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李小劍也是意生實力回擋。
二人出手相當,黑衣人稍顯狼狽。他盯著李小劍看了看,對方終究隻是鍾府的一名年幼書僮,有些花裏胡哨的想法還是直說為益,否則他看不懂的“小子,年紀輕輕擁有意生實力,委然也不錯。這樣吧,你意力攻擊我,若是能逼我動得分豪,我就放你離開。如何?”
黑衣人中氣十足,聽不出年齡大小,擺明了不想鬧事,隻是他一時猜不透李小劍的實力。若他真有稀缺法器護身,那可就不是一個小小書僮這麽簡單了,背後定有師承或宗門支撐。
夜幕遙來,晚炊漸起,湖邊水色粼光,倒映著、搖曳著微亮。
李小劍虛虛實實,言語間更是扯虎皮做大衣冒稱名家高徒“那就請前輩嚐嚐我風家法器的厲害。”他裝模做樣地一甩手,意大師實力滾滾而出。
黑衣人沒有看見李小劍施展什麽法器,以為他藏著不用取出就可施放,還道這小子到底江湖經驗欠缺,若是冷不丁地攻來,肯定讓人措手不及。
黑衣人想歸想,反應卻是不慢,麵對雄厚的大師級意力,他全力以赴方才堪堪穩住。而宋麗就在黑衣人這一放鬆間,啪地掉了下來。
守麗惱羞成怒,揮拳再上。黑衣人頂住了李小劍的攻擊,見宋麗還不知深淺也頗為惱火,隨手甩出一記意生攻擊。
宋麗就像沙包一樣,撲通一聲倒飛出去直撞到假山上方才止住。羨雲忙衝上前查看。宋麗臉色蒼白,口角溢血,生死不知的樣子。
“小麗,小麗,嗚,你不能死啊”羨雲嚇壞了,嗚嗚哭出了聲。李小劍沒想到黑衣人突然下了重手,其實更主要的還是宋麗意力過於低微,黑衣人隨手一甩就打得她重傷墜地。
李小劍一個縱身寸閃而至宋麗身旁。鍾豪、張憲本身普通族裔,根本就不知道李小劍怎麽過去的,也不是太過害怕。黑衣人是懂行之人,見了李小劍詭異的速度,脊背一陣發冷。
宋麗雖是重傷,卻無性命之憂,黑衣人粗魯但沒有想要人的性命。李小劍放下宋麗臂膀,安慰羨雲不用過於擔心。羨雲將信將疑,賭場浪子、杏林妙手,她一時無法將這兩個形象重合。
李小劍站起走向黑衣人。黑衣人知道遇到了硬碴,卻也不會退縮,不過是法器加持出來的,他無所畏懼,“小友還是罷手,將銀票交出吧。你我不傷和氣,否則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錢是我們贏的,人是你打傷的。你說罷手就罷手?”李小劍說著掃了眼身後。鍾豪、羨雲都信任地看著他,一副聽憑他做主的樣子。
“小友一定要兩敗俱傷嗎?”黑衣人對李小劍還算尊重,沒說他敬酒不吃吃罰酒。
“人生在世,必有擔當。有時拚個魚死網破,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李小劍可是實誠得很,幾次意力消失讓他灰頭土臉,他可不敢沒事吹牛放空。
“行,先禮後兵。我該做的已做完了,就不要怪老夫不客氣了。”黑衣人要速戰速決,也不管剛說的讓李小劍攻擊他動不動的事了。
隨著他話音剛落,股股雄渾意力蓬勃而出,他知道李小劍的防禦至少是大師級,所以毫不保留地鼓意而來。
“強辭奪理、後顏無恥”李小劍也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意力對抗。黑衣人沒想到他全力施為的情況下,李小劍仍是閑庭漫步,提溜個箱子悠哉地很。
黑衣人一招不成,退卻兩步,準備施展意技,李小劍可不再那麽好脾氣,意力緊隨威壓。黑衣人隻得意力硬接而上。
李小劍這是仗著自己意爵修為硬逼黑衣人和自己意力硬對硬。黑衣人沒想到李小劍的法器這麽強悍,根本不給他施展意技的空檔。他暗暗後悔,好心沒有好報,早知道上來就痛下狠手,打得他們半死不活,搶了銀票就走,其餘之事由公子料理好了。
鍾豪、張憲等見黑衣人和李小劍默默站立,誰也不吭聲。他們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幹什麽,但知道此時不是打擾的時候。
黑衣人被李小劍纏住,空間禁錮已然放開,但鍾豪張憲卻沒想起也沒有膽量再試一次,剛才那一撞現在還疼得很。
黑衣人三次催動意力都無法撼動李小劍,心裏倒生出覬覦之心。什麽法器這麽厲害,三次攻擊仍然意力不減,這要是我擁有了,再與人對戰之時不相當於憑空多了兩級啊。
黑衣人越戰心裏越羨慕起李小劍,小小書僮倒是有如此寶貝。於是,他不急不燥地繼續催動意力攻擊,仿佛忘了他的初始任務。
李小劍見他在自己的壓製下,意技都施展不出,卻沒有恐懼之色,心裏大大稱奇,及至再見他露出的雙眼隱隱含著誌在必得之意時,一時間想不出中間有了什麽變故。
李小劍又承受了黑衣人幾波攻擊,見黑衣人如此氣定神閑,沒有施展什麽奇絕硬手,他就決定主動攻擊了。
黑衣人是意大師二段,李小劍將意力定於意大師四段。都是官府中人,若是過於霸道,日後王爺麵上也不太好看,李小劍很有風寸。
黑衣人信心十足,他一身硬橋鐵馬的修為根本不在意加持取巧出來的一次性意力,正悠哉慢哉地等著對方意力耗光。不料李小劍卻突然力上又加力,原本就強勁的意攻又翻倍而來。
黑衣人驟覺壓力倍增,身上仿佛被堆了數塊重石,稍有不挺就會被壓為齏粉。
黑衣人大駭,這小小書僮恐怕不是真實身份,就是皇家子孫也不一定有此奇絕的法器,意力數次未銷反而成倍增長,恐怖恐怖太恐怖。
黑衣人已隱隱覺得法器再好,也不是他能癡心妄想的了。
眾人見李小劍肅然而立,黑衣人卻屈腿伸臂,他們倆一時不知誰占了上風。
“還要再試嗎?”李小劍的話語如風吹羽,輕盈靈動。
難不成這小子故意裝瘋賣傻,實則是扮豬吃老虎?黑衣人心頭大凜,京都從未聽說有如此年輕天才,定然是那些超然勢力的嫡係子侄回鄉探親或路過遊玩。他一如此想,氣勢就泄了許多,威壓感覺更重。
李小劍惱他打傷宋麗,本來還對他有所顧忌,現在越發探明他的真實實力,公道那是一定要討回了。
宋麗和李小劍本無多大瓜葛,但大家一同前來定要一起離去,否則說出去也太過寡情薄意。
李小劍隨之將意力又提一級,意大師五段。黑衣人已然覺得支撐不住,五髒六腑翻湧難耐。他雙目圓睜,“你,你,這個陰險之輩,爺爺,倒著了你的道。”
身為意大師,黑衣人有他的硬骨。雖然他已雙膝彎矮,好像要給李小劍下跪的樣子,但仍是死撐不退,浩氣凜然。
李小劍生氣他的凶狠,卻也欽佩他的風骨。他不再折磨他,意力再催,黑衣人一口鮮血噴出,全被口罩擋住,在淺淺幕色中流了一地,整個人搖晃起來。
“住,住手,住手”張爽遠遠地喊道。他見黑衣人遲遲沒有回來,就趕來看看情況,正見到黑衣人前後搖晃,仿佛受了重擊一樣。
黑衣人五髒六腑幾至錯位,渾身關節如同寸斷碎裂,再也無法催動意力對抗。李小劍懲罰意圖達到,收回意力。那黑衣人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張爽邱健搶上抱住黑衣人大叫“維叔,維叔?”
“放心,他死不了。靜養一段時間就行”李小劍冷冷地說道。
“阿劍,快來看看宋麗”羨雲急促地喊道。李小劍忙躍過去。宋麗原本粗獷的臉龐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瘦削。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宋麗修煉意力導致雌雄莫辨,現下被黑衣人打傷,意散功消,恢複原來女孩的俏麗?可這速度也太快了啊,事出反常即為妖。
李小劍讓羨雲等放開宋麗,離得遠點,他自己近前搭起宋麗的脈膊。宋麗的脈相紊亂,跳躍速度是常人的數十倍,點點擊擊,密密實實。若非李小劍是意爵實力又兼習得風葦度,恐怕都探不出她的搏動。
李小劍忙讓眾人都往邊上閃去,這宋麗頗為奇怪,倒有些像血脈燃燒將要自爆的症狀。眾人聽李小劍一解釋嚇了一跳,忙往後麵遠遠站著。
張爽邱健自也不敢待在原地,他們扶著黑衣人往後退出一截。張爽對張邱健說快去找管家。
李小劍倒沒有離開,仍是把著宋麗的脈搏,在想著如何解決。李小劍身為意爵,還穿著雪蛛內衫,料來就算宋麗自爆也傷他不得。
宋麗嘴角鮮血仍然狂溢,仿佛正將身體多餘部分排出,不僅臉蛋變得漂亮,身材亦是玲瓏可愛,十六七歲的少女身體讓李小劍口幹舌燥。
李小劍長籲一口氣,屏除雜念,將意力試探著輸入宋麗身體。宋麗的身體仿佛深淵,多少意力輸入都如泥牛沉海,也如穿天一線,納不住東西,意力再多也是順堂而過。
宋麗愈嬌俏,脈胳越急亂。李小劍努力一會,覺得無計可施時,宋麗的脈胳已如同自爆的邊緣。李小劍暗暗戒備,他已盡力,下麵就聽天由命了。
血脈燃燒,意力狂爆,在那最後一刻,宋麗反而慢慢睜開了眼睛,如火的臉龐映襯著她眼神的淡然。李小劍不解,想問又不知問些什麽,隻得放開她,全神戒備。
血脈終於燃至極致,李小劍都微微閉上眼睛,怕被宋麗的自爆灼傷。
“轟”地一聲響起,李小劍催動意力用自己的身軀抵擋,以防傷害更大,卻不料沒感到絲毫爆炸威壓,反而聽到張爽的一聲慘嚎。
李小劍睜眼一瞧,張爽躺在地上,一手摟著維叔,另一手捂著胸口。在他旁邊則趴著宋麗瘦小的身體。
那一聲巨響後,宋麗竟然還能全須全尾地躺著。李小劍來不及深思,一躍閃到張爽身旁。
張爽麵如白紙,沒有一絲血色,而氣息更是隻出不盡。李小劍神識啟動,細細內視張爽。張爽五髒已碎、筋骨盡斷。
李小劍看了宋麗的趴姿,明白她血脈燃燒至極致,並不是自爆而是化解之前的封印,爾後給張爽以雷霆一擊。
好在宋麗原本意力就較薄弱,即使被封印之前也應該高不到哪去,再加上她離著張爽有上一段距離,待到她裹挾著燃燒威力衝至麵前時,力度也已小了許多。
否則以張爽的普通人筋骨,挨下這麽拚命一擊,不四分五裂,也會當場斃命。
李小劍想不到宋麗如此忠心護主,亦或是睚眥必報。維叔已傷,就算帳張爽。至於具體是不是因為維叔暗手一擊,讓宋麗的封印衝突,李小劍不好確定,也沒時間細想。
張爽現在命懸一線,隨時都會魂飛魄散,但他此情此景下遇上李小劍就是命不該絕。
李小劍奉皇命徹查紅衣堂事件,紅衣堂沒查出個端倪,再折了一名大家公子,寸功未立,尺貨再闖,那王爺在朝堂上多少會遇到些責難。
就算這趟差事是為了皇家臉麵,走個過場,李小劍也喜歡自己能辦得完美點,以報羞玫和王爺的知遇之恩。
李小劍稍不遲疑地從納戒中神識出玲瓏幽冥花,連塞帶搗地送進張爽嘴裏。天材至寶玲瓏幽冥花,解救一名普通族裔,簡直就是用牛刀殺雞。
鍾豪看見李小劍像變戲法似的取出一把幹花,內心對他更為推崇。
花一入嘴,逢液即化,慢慢沁入身軀,張爽的骨胳脈絡開始搭接,五髒六腑重又凝化複位。不一會的工夫,張爽就抽搐著醒來。李小劍傳密他,想活命就躺著別動也別出聲。
張爽不知誰和他說話,聽著像李小劍,但看不見他的嘴動,正要開口詢問,看見他嚴厲的眼神,就乖乖地閉上了嘴。
羨雲仍是不敢過來,遠遠地關切著宋麗。李小劍朝她擺了擺手指,她也知趣地保持沉默。
粗魯又野蠻地喂完張爽後,李小劍神識查看昏迷在邊上的宋麗,發現她雖身負重傷,意力層級卻是提高不少,已然是名意生。
李小劍覺得事有古怪,沒有貿然救醒宋麗。他又檢查了下黑衣人的傷勢,一切如常,還是被他威壓所致,沒有受到額外打擊。
李小劍轉過身向羨雲走去想細問下宋麗的來曆,剛走兩步,突然他強大的意王神識發覺正有兩名意大師,越牆跳瓦地往這麵趕來。
李小劍知道鍾豪和羨雲的護衛中沒有這麽高的身手,就趕快囑咐大家不要出聲,一切聽他應對。
眾人不知他什麽意思,卻也見機地沒有反駁。李小劍不知道那兩名意大師所來何事,而宋麗又十分古怪,他覺得不應該是簡簡單單地報下仇。他提好箱子來到羨雲和鍾豪身邊坐下,假裝出很害怕的樣子,和大家一起靜觀其變。
兩名意大師從院牆西首出現,落入湖中時腳尖一點,彈跳到岸邊。鍾豪羨雲等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意大師也是身著黑衣,全身包緊唯留兩個眼睛左顧右盼。由其身段走姿看來,應是一男一女。他們掃了一眼大家後,就直奔宋麗而去。
那個女意大師抱起宋麗翻轉過來,手撫在她的胸前,拚命灌輸意力。那個男意大師一邊警戒,一邊查看了維叔和張爽。維叔挺立不住,早就昏迷。張爽閉著眼睛卻是瑟瑟發抖。
男黑衣人開口問道“小子,你是被宋麗所傷嗎?別怕,我不殺你。”張爽哪敢回答,就怕一不留神,開罪了兩位大爺小命不保。
“是的,他是被宋麗打的。”李小劍代他回答。那名男黑衣人往這麵看了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手按著箱子坐在湖邊,夜光下顯得單薄。
“宋麗啊,宋麗啊,你也太急了。有意大師在身邊,你也敢出手,哪怕他受了傷你也不是對手啊。”那名男意大師沒有答理李小劍,喃喃地衝著仍臥倒不醒地宋麗講。李小劍在他眼裏不過是個普通少年,雖然膽子大了點但實力差得遠。
女意大師輸送意力確保宋麗性命無憂後,對男意大師說“好了,先離開此地再說。”男意大師點點頭,又踢了一腳張爽“小子,算你命大,我不欺負你這個普通裔民。否則,一掌打死你。”
張爽更不敢搭言,抖抖地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女意大師抱起宋麗,男意大師看了眼維叔,再次確定他受了重傷不會跟來,兩人就又點水越牆地走了。
張邱健帶著管家終於來了。張邱健氣喘籲籲,管家淩波微步。李小劍一見管家不急不燥的樣子,就知道他和維叔關係一般。
管家是意大師四段,維叔是意大師二段。二人隻相差兩級,同在張府當差,互不服氣也在所難免。
“張爽張邱健,你們竟然要截殺我們,這事沒完。我們走。”鍾豪見那兩名黑衣人走了,衝著他們大罵一聲,轉身就走。
羨雲雖然擔心宋麗,卻也知道她得先和護衛匯合後再想辦法。本來羨雲還打算看看張爽傷勢,一想起他們的所作所為就也一聲不吭地跟著走了。李小劍履行書童職責,提著箱子緊跟其後。
張爽理虧,又兼李小劍剛救了他一命,羞愧地一言不發,掙掙紮紮著站了起來。
張爽稀裏糊塗地,感覺不出玲瓏幽冥花的神奇,不知道他已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又被完整地拉了回來。否則,他自己也會被嚇壞了。
剛拐過牆角,李小劍就把箱子遞給鍾豪,然後對大家說,關於他的事誰也不許透露,就說他從另一個門出去了,否則小命不保,不要怪他沒有提醒。
經過剛才一役,誰還敢對李小劍說個不字。鍾豪都在回想這幾天有沒有什麽對不起他的地方。誰能能想到招書僮,招了個殺神回來,一招就把張府總護院維叔打得吐血。
李小劍叮囑完後,施展風葦度瞬間不見了蹤影。危險已過,鍾豪張憲等清晰地看到李小劍憑空消失,目瞪口呆地像個傻子。
而數息之後,原也傻乎乎地羨雲突然大叫“鬼啊!”秦九韶嚇得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一邊捂一邊急切地叮囑“羨姐饒命,饒命,再嚷我們都要死光了。”
羨雲這才想起剛才李小劍的警告,忙不迭地點頭,秦九韶才大汗淋漓地放開手。張憲見秦九韶抱了一把羨雲,雖然仍是害怕卻暗生嫉妒。鍾豪仍在回想有沒有對李小劍做過什麽過分的事。
兩府護衛以為小姐和公子要留在張府吃飯,沒想到這麽晚了又出來了,還發生了這麽多事。
鍾豪和羨雲也沒有傻到說去賭博,就說一言不和吵惱了,互相罵了起來,張爽太不地道。
最終事情如何處理,他們要好好斟酌下,最好李小劍再來找他們,給他們具體意見。現在他們可不敢說李小劍會不會再來。
兩府護衛見是公子小姐之間吵鬧,也就不放在心上,隻是嘴上說著要回去稟報,讓老爺定奪。
羨雲告訴護衛們,宋麗和鍾豪的書僮雙雙請假玩去了。府中人很是奇怪,兩人身份倒是匹配,都是伴讀書僮,但鍾豪的那個書僮唇紅齒白,和小白臉也差不多,而小姐的書僮雖說不上醜陋,但五大三粗也絕說不上漂亮,這兩人也太不相配了。不過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誰又能說準呢。
李小劍強大的意王高段神識一直鎖定那兩名意大師。他趁還能神識到,趕快離開眾人,一路風葦度追上。
兩名意大師攜著宋麗越過幾所院牆後,進入一條窄巷。巷中停著一輛簡陋馬車,女意大師攜著宋麗進入車箱,男意大師揭開頭罩做起了車夫。
京都之內藏龍臥虎,且剛華燈初上,人多眼雜,兩人沒有敢一直在牆瓦上蹦跳。更何況,萬一要是有哪個院主不聽號令,越級在圍牆內種埋了黑曜石,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逃了。所以,他們老早在附近準備好了馬車,裝作普通人的樣子一路向西。
兩名意大師小心謹慎,李小劍也不敢肆意張揚。他也雇了輛馬車,指揮著車夫左拐右往。
車夫很是奇怪,這年輕公子隻坐在車箱內,不說地名也不伸頭出來看看,就知道一會往東一會往西的。車夫奇怪但沒有發問,他知道守口如瓶的重要,尤其是在李小劍預先給了他一兩銀子的提醒下。
黑衣人的馬車專走小道,七轉八彎。道小則人少,他們一路順順當當。
李小劍能神識到他們的所在,且光身一人比他們更顯得從容,於是哪條路大哪條道寬,他就讓車夫往哪去,如此反倒常常跑到他們前麵,要特地等候一下。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出了城門,加快了速度。李小劍算著距離,也讓車夫迅速跟上。車夫很是奇怪,前麵道路雖有幾個行人,但或行走緩慢或方向相反,這是讓跟著誰呢。他想不到他的車裏坐著名意爵少年,隔著數裏都能感應到對方有沒有在摳鼻屎。
夜幕變深,道路更窄,此時已進了山區,兩邊樹影陰沙高大,坡腰碎石時時零落。車夫來過幾次,但都是大天白日,像這樣黑燈瞎火地往山裏趕,他倒是第一回。
車夫見多識廣,也沒有害怕,隻是難抑好奇。終於他忍不住了,“公子,這夜半三更的,您去山裏要做什麽?”
李小劍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言,本想擺出個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嚇他,無奈天生長得不像惡人,就算強裝出來沒準還會引來恥笑。
他想了想說道“以前來過這裏,有一故人,今日十分想念,就依著先前記憶找尋看看。”
車夫一聽啞然失笑。這小公子情竇初開,定是和大人出來遊玩時看上了哪個村姑,因為門不當戶不對,父母極力反對,他又思念萬分,就偷偷地跑了出來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促人姻緣,來生十世榮華。車夫愉悅地加快了車速。
“慢點,慢點”李小劍叫道。
車夫忙勒住馬頭,一步一踱地慢慢行走。車夫也曾年輕過,明白少年人的想法。當思念一個人時,走在曾經牽手的小路上,也能感到那丁香般的歡愉。
李小劍不知道車夫還有如此亂七八糟的想法,他隻是怕馬跑到太快,引起前麵兩人的警覺,那可是實打實地意大師實力啊。
前麵那輛馬車走走停停,好像在尋找,又好像在查探,最後拐進了道旁的一座小村子裏。那村不大,三四十戶人家,東幾戶西幾排,錯落有致,砌蓋有方。
李小劍見對方駐停了,也叫住車夫。車夫喔住馬,轉過頭來問,“公子有何吩咐?”
“好了,就到這吧”李小劍跳下馬車。馬蹄的的、車輪匝匝,再往前麵走很容易暴露。
車夫抬頭望望天,皎漢無月,隻有數點星光稀照,前麵幾米就影影綽綽地看不清了。他有些擔心“公子,離村莊還有數裏,讓小人陪你進去吧。您放心,車馬錢足夠。”
“不用了,多謝阿叔,我想一個人走走。”李小劍找不到更好的說辭。
“那,好吧!”非親非故,車夫無法強留。
李小劍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你怎麽還不走?”
車夫猶豫了一下,憨厚地笑著,“小哥,我不急,你慢慢走,我在這看著你,有事我們也好有個照應。”
車夫的言語真摯感人,李小劍一時不知怎麽回答,隻覺得心裏酸酸的。他平靜了下心情,對車夫說“大哥,多謝。我會點功夫,能保護自己。你看。”李小劍說著故意擺了個姿勢,那匹馬就慢慢地升起,停在了半米高的空中。
車夫大張著嘴合不攏,馬兒顯然沒覺不妥,在空中甩著耳朵,偶爾打個響鼻。李小劍又胡亂擺個姿勢,馬兒就慢慢平穩地落了下來,繼續甩著尾巴。
車夫是普通裔民,李小劍可不想隻是意力催發就讓馬兒離地,那樣太過離奇,會嚇著他。意念大陸,意士雖說如過江之鯽,卻也不是誰都見過,更何況是高級意士。這車夫明顯就是孤陋寡聞。
車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點點頭掉過馬頭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又聽李小劍喊。車夫心裏一哆嗦,人不可貌相,那少年露了身手,是不是要殺我滅口?或者那少年本就是狐仙精怪?
車夫可沒少聽少看說書的、唱戲的。不過他雖然很害怕,卻也乖乖地停了車。麵對能把一匹馬不費吹灰之力,且根本沒有靠近,就能抬起來的可怕少年,就是再借給車夫兩個膽,他也不敢駕車逃跑。
李小劍走到他身邊,手一伸“給!”他的掌心中赫然一個五兩的小元寶。
“啊,不不,公子,已夠多了。小人謝謝公子了,真地不需要了”車夫老臉一紅,剛才想岔了,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啊。
“快拿著吧,不然我要生氣了”李小劍故意擺起麵孔。鍾豪贏了大筆的錢,李小劍相信他不敢獨吞,因此他現在難得的大方,一給就是幾兩幾兩的銀子,快夠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車夫看著李小劍的表情不似做偽,確是真心實意地要給他,也為了不惹惱這神奇的少年,就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馬車走了好遠,車夫還轉過身來大聲地喊道“小哥,以後我載你半價啊。”李小劍忙衝他擺手,讓他小聲點,也不知道夜幕中他有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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