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三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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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葉鋪地、鬆柏相扶,或蒼勁或翠綠,在和煦陽光照射中,在晶瑩露珠含潤下,好像有天籟之音吟唱,宛若有瓊閣仙女起舞,綿遠而至,蠱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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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夜玨看了一眼李小劍,又接著說“紅衣堂雖是殺手組織,卻不屬於任何帝國,若不是堂主有事離開,我們斷不會如此忍氣吞聲。”夜玨覺得剛才的語氣似乎有些示弱,連忙重新說明,以表清態度。
“這個,徒孫兒,你們這也算忍氣吞聲啊。你們不是後來又陸續殺了許多公子少爺嘛,別的不說,今晚不又差點擊殺了張家張爽嗎”李小劍身為王爺義子,又是夜刺徒弟,他希望能盡量從中疏通,讓雙方的敵對情緒不要那麽大。
未置身此事前,李小劍對紅衣堂默不關心,就算師父是紅衣堂人員又如何?我還是意念大陸的呢,我想管,人家給你管嗎?人家當你是自個人嘛?七八百年都過去了。
而一旦介入,他才發覺身不由己,已不由自主地思索著怎麽能夠完美處理皇室與紅衣堂的恩怨。聽到目前,總算有這一個好消息,元嘯不是紅衣堂所殺。
“師叔祖有所不知,以前堂主沒有返回總壇時,我們兵強馬壯實力雄厚,接到任務無不完成地幹淨利落。就算身有不便,出資另招遊手,那也近似於完美無缺。紅衣堂幾千年的聲望不是憑空鼓吹出來的,那真是一刀一槍生生死死拚掙出來的。
而今,我們自身實力不夠,又被官府破壞不少,人力不足眼線也不足,就連出資雇傭遊走殺手,也沒幾個人敢接單。但是紅衣堂的名聲不能墜落,白霜分堂更不能在我們的手裏結束,所以我們底層人員都是以命相搏。
我們實力不濟,盡管不怕犧牲,卻知道不能強來,隻能智取。譬如宋麗,你也看到了。她吃了我們獨門毒藥,身材大為走樣,隱藏了真實實力,潛伏在目標客戶周邊,伺機刺殺歹人。”
李小劍剛才就懷疑宋麗體內毒藥是她自己吃的,現在聽夜玨再次確認一下,知道宋麗再無性命之憂。
李治奔了回來,“師叔祖,師妹,分堂沒查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李小劍點點頭,沒有說話。當他感應出宋麗受了二次傷害時,早就意識了整個紅衣堂內部。
紅衣堂屏除神識防止從外入內,他本身在院落內部不受阻礙。之所以李治出去搜尋時,他沒有吭聲,就是打算再確定一下。
黑曜石等寶物所在之處,神識再強,也難免會有所疏忽。
“玨兒,那為什麽叫我歹人啊?”李小劍被幾句師叔祖一叫,不覺賣起老來。
夜玨和李治聽了李小劍的稱呼都不覺有忤,心道這小師叔祖真是孩子氣。
夜玨說道“此前我和師兄親自執行任務,要刺殺一大惡人時,發覺那大惡人剛被人所殺,屍體散落在客廳,而他的家中老少也無一幸免。殺人手法是我們紅衣堂特有,但不尊重死者卻為我們所不容。
我們到達現場時,那名刺客還沒離去,正在損壞那大惡人女兒的名節。我們紅衣堂做事是有底線的,不侮辱死者,更不禍及家人。”
那名刺客也是意爵實力,對夜玨和李治的到來根本不以為意,他不顧女子的哀號還在肆意地發泄。
夜玨身為女子,最是見不得這種事。她二話不說,上去一技“驚鴻一瞥”全力施為。那刺客頭也不回,光著兩條腿,隨手就往後甩出一掌。
夜玨怎會是對手?她從房內穿出牆壁,又飛了十數米,倒在地上哇地吐了半口血。
幸虧那刺客正忙著偷歡,反擊並沒有盡全力,夜玨這才不至於受到重傷。
夜玨和李治知道憑他們的實力,單個人是無法與之抗衡的。二人就一前一後,合力向那名刺客擊去。
刺客萬不料到夜玨師兄妹還有這種聯手招術,而且還能將二人實力數倍數倍的翻大。他慌忙與夜玨師兄妹對了一掌,轉身時最醜陋的地方一覽無餘。
夜玨何曾見過這種狀況,罵了一句淫賊心中憤懣更大,又是一招推出。
刺客和李小劍一樣是意爵二段,隻是不像李小劍藏有變身之法,能夠得心應手地強行將意力提升。所以數招之後他就漸漸落了下風。
刺客料不到,二人合體的威力如此之大,持續更是如此之久,再兼此時京城兵馬司、禦林衛正在趕抄過來,他就想速戰速決。
刺客以燃燒了點血脈損害部分身體為代價,強行格開夜玨師兄妹,狼狽地逃竄。刺客下身雖然,上身卻是穿著衣服,頭上更是包裹地嚴實。
夜玨和李治沒有見到刺客的樣貌,而他的身高和李小劍倒是相差不大。現在仔細想來,他身體的結實程度比小叔祖也要強壯不少。
當李小劍展現出意爵實力時,夜玨和李治不假思索,馬上認定他就是那名刺客。心道你還明察暗訪找到我們紅衣堂的老巢,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做夢!
李小劍知道了前因後果,笑了笑問“你們這裏寶石眾多,警衛重重,除了我這個沒有意芒的人,區區一個意爵怎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呢?”
夜玨和李治不好意思,也笑了笑“委實對方實力太高,徒孫未及細想。”在實力麵前,夜玨和李治這個徒孫確實無話可說。
李小劍再次笑笑沒有說話,李治也陪著幹笑幾句,突然他臉色一冷傳音入密道“師叔祖,宋麗被人二次傷害,我們這裏肯定有外人進入,沒有外人至少有外力。徒孫本領低微,但是您老人家技藝高招。我們分堂有一法器,開啟後可抵消寶石對神識的影響。我去開啟法器,讓您的神識充分施展查探,您看如何?”
李治一番話讓李小劍刮目相看,明明一個睿智多謀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幹嘛要胡子拉紮的扮草莽?李小劍又看了眼夜玨,難道她喜歡?真是男為悅己者容啊。
李小劍又轉向李治,李治定定地瞧著他,等著他示下。李小劍小臉一紅,心中一陣愧疚,最近這是怎麽了,動輒想到情啊愛的,真耽誤事啊。“也好,你啟動下,我們一起查看查看。”他傳密回去。
李治領命,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隔壁房間。不一會,李小劍突然覺得腦袋清明了許多,他將神識盡情釋放。既然做了師叔祖,總要有個師叔祖的樣子,送給晚生後輩一份小禮吧。
這一釋放讓李小劍對紅衣堂更是欽佩有加。
京都分堂不僅地表有幾進院落,地下更是龐大不已。密室甬道、錯蹤複雜,機關滿布、陷阱重重,一看就知是經營多年,運籌良久,非一般財力所能,更非一般勢力所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人員太少,顯得有些冷清。
夜玨不知李治和師叔祖交流了什麽,見他們態度鄭重就安心在邊上等候。
李小劍細心感應,由上及下、由裏及外,突然大喝一聲“誰?”音未落人已遠。夜玨和李治忙跟著跑了出來。
院內樹上如羽仙漫,慢慢落下一名白衣男子。
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在皎皎月華映照下,經風曆雨的臉上成熟的魅力讓人自生向往,“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神識如此之強,佩服佩服!”
對方彬彬有禮,李小劍也以禮相待“先生謬讚。您年紀也不大,已至意王實力,更是我輩楷模。”
李治、夜玨麵麵相覷,人家隻比我們大上幾歲,就已至意王實力,可笑我們還常常沾沾自喜。
他們認了李小劍做師叔祖,已不把他當做一般人看了,根本不和他比,而對外人卻是多有不服。
“哈哈,李小劍小友,你如此客氣,倒令我於心不忍。也罷,你自行了斷吧。”中年男子話語一出,李小劍三人倒抽一口涼氣。
“不勝榮幸,前輩竟然也知道小可名號。敢問閣下是誰?屋內女孩也是你傷的了?”是敵非友,李小劍不用客氣。
“明人不做暗事,是我做的手腳。隻是你這裏機關重重、防衛甚嚴,我隻能隔著層層房屋神識攻擊,否則早取了她的性命。”中年男子光明磊落地很。
李治夜玨霍地往前踏了一步,李小劍一抬手阻止了。這師兄妹倆年紀不小,脾氣還是如此火爆。對方可是一名如假包換的三星意王啊,就是變身後的李小劍都不一定是對手。
“先生還沒有報上名號”李小劍拖延起時間,思索著怎麽逃脫。若是他一人那隨時可走,多了兩個意大師累贅,他得想個萬全之策。
“都要死了,還問那麽多幹嘛?”中年男子意思陰冷,語氣倒是和睦。
李小劍有些疑惑,一時摸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來路。假扮紅衣堂的歹人?敬王爺的人?敬王爺對我仇恨沒那麽大啊。那到底是得罪了誰呢?
李小劍猜不出,隻能死皮賴臉地接著問“就算要死,也得死個明白不是?再說了,也不一定誰會死啊,不能讓我殺個無名之輩吧?”
那名男子對李小劍的激將反應不太強烈,但想來既然明人不做暗事,那就爽性再光明點“時間太久了,我的名字估計沒多少人知道了,尤其還是在白霜帝國。”男子語氣緩慢,似乎在追憶往事,“現在兄弟們都稱呼我為三領主。”
三領主?李小劍一愣,這和二公子,七小姐有什麽不同,說了還不如不說呢。
李治忍不住問了一句“您多大了?”今晚他連番遭遇打擊,那僅有的一點信心都快崩潰。
中年男子看了李治一眼“說起來,也近二百歲了。”
男子說得冷淡,李治卻是激動萬分。皇天不負有心人,怎麽可能有三十多歲的意王呢。李治都差點流下了眼淚。夜玨也是一樣心思,隻是沒有李治表現地那麽明顯。
二百歲,你要是七八百歲,我還能提提師父,說不定能攀個什麽交情。二百歲,不尷不尬的年紀。
“好了”男子接著說道“你們二位可當作什麽也沒有看見。李小劍小友,我們的事應該了斷一下了。”男子緊盯李小劍。
李小劍一頭霧水,我們有什麽事?我一向奉公守法,還收養了四隻小烏龜,怎麽會招惹麻煩?
“老古董,你話說清楚點,就算我上輩子欠你的,你最好去上輩子找我,這輩子恕不奉陪。”李小劍知道白衣男子不會傷害李治和夜玨,就準備拔腿開溜了。
“小友現在是王爺義子,貴人多忘事了啊”那名男子依然淡定,完全不在意李小劍隨時準備跑路。
李治和夜玨一驚,師叔祖是王爺義子,那就是官府的人了?沒來由地他們一陣緊張。
而李小劍卻好奇心漸起,這人對我如此知根知底,到底是何居心?他放鬆意力,打消逃跑的念頭“三領主,你能不能說得具體點?這領主堂主可是多得啊。”
男子盯著李小劍,眼神頓了頓,“小時了了,大時未必”一副悲天憫人狀“寫意閣,七領主,你還記得嗎?”
果然明人不做暗事,男子已說得如此透徹,李小劍卻絲毫未往上想。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豈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想起來了?小友果然是人中之龍,待我們查清是你所為後,竟然失去了你的蹤影。好不容易知道你在華士行省,待我們趕到,誰知你又跑到了京都,還做起了伴讀。”為了給七領主報仇,他們無所不用。
李小劍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來得會這麽快。生死不共戴天,李小劍想跑看來是沒那麽容易了。他索性說“此地太小,拉不開架子,前輩能否換個地方指導在下?”
“不見棺材不落淚!”三領主說完,示意李小劍帶路。
其實三領主也並非有萬全把握,他到處查訪詢問,無意中發現紅衣堂分舵。分舵機關密布,他小心翼翼神識。恰逢宋麗蘇醒過來,為了隱藏行蹤,他毫不猶豫地神識攻擊了宋麗一掌。
在這裏能夠遇到李小劍,絕對是意外收獲。李小劍是意爵實力,但是沒有意芒,而且隻和他差了一階,否則以他意王實力怎麽能感應不出他的層級呢。
而李小劍剛才表現出的強悍意王神識又令他心中一凜。他本想就此遁走,可好不容易找他又不忍放棄。
還有他不信天下有如此好事,十六七歲的少年,幾個月前剛不知怎麽達到的意教級別,再見時又飛達意王意爵身價。老實說,就是升級為意大師,他都覺得不太可能。
心中僥幸,又藏重視,三領主就想在言語上占得先機,從而在氣勢上壓李小劍一頭。
李小劍可不知道三領主的想法,他覺得很難跑掉,索性就打算以命相搏一把。就算輸了,丟了性命,還有兩個徒孫知道他的下落,不至於不明不白地消失。
當然,他還是能不死就不死的。離李治夜玨遠點,他才能跑得從容。
“你們保重,他日有緣再見!”李小劍對李治和夜玨道個別,也不待他們回答,轉身就飛奔出去。
李小劍沒有施展風葦度,隻以意爵實力邊往前跑,邊留意三領主的動作。三領主意王層級,本可踏空而行,卻仍是貼地跟隨。
李小劍刻意保留實力,以圖對戰之時出其不意。三領主也不想太過高調,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深山老林,沒準何處就隱居著一位耆宿名家。而隱居者,既多淡泊名利,也眾喜靜享幽,三領主不想節外生枝。
過樹踏草、掠石抑土,不一會李小劍又回到剛才與李治兄妹對決之處。三領主相距不遠,如影隨行。
“小友,還是請出那位高人,一起切磋吧”二人各選位置站好,三領主傳音入密。
李小劍一時口結。對方處心積慮將其調查地一清二楚,連他背後另有高人之事也無法隱瞞。會門幫派,果然互相扶持,別有好處。
“我們動用諸多人力物力,方才找到七領主和四位屬下的屍體。從屍體死因的推測,以及我們事後對你的了解,你一個人是不具備殺死七領主的能力的。”三領主和盤突出,打消李小劍以為他欺詐的念頭。
李小劍倒想讓墨老再次出來幫忙,一起料理了眼前這個不知哪門哪派的瘟神。不料墨老一睡不醒,直至今日仍是毫無動靜。
“前輩高估自己了,我一個人對付你也不在話下”事已至此,虛張聲勢還是很有必要的,李小劍說著微微抬起了頭,不經意間泄露了囂張。
“好,果然有膽有識”三領主對李小劍的虛實琢磨不透,不敢掉以輕心。他一拱手讓李小劍先出招。
李小劍自忳對方是意王三段,以他意爵二段的實力,通過“變身”強行提升,能達意王二段就實屬萬幸。還未對陣,勝負似乎已分。
“小友,怎麽不出手?”三領主氣定神閑。
“稍等,我正和幫手同氣連枝,否則區區自下怎麽能挨得了您老一掌”李小劍將意王神識漫射極致,查看周邊環境。
別看他吹牛唬人,其實他也害怕對方不是單身前來。上次那個白袍七領主還帶了四個黑袍幫手,這次來的級別更高,牽馬墜蹬的人應該更多。
三領主沒聽過同氣連枝的說法,猜測八成是這小子胡編亂造出來拖延時間的。他也不著惱,站在那耐心等待,一身白衣微風中招搖,甚是倜儻。
“我能問一句,你們和左氏到底有什麽恩怨?”李小劍打定主意後,多問了一句以化解一下緊張。
三領主愣了一下回答“沒什麽恩怨,拿人錢財,予人消災。”三領主常年在外,偶爾回來接了這個硬茬,還以為對方什麽都知道了呢。
“那多謝解惑,還請指教”李小劍說完,兩袖上下翻飛,像歌姬霓裳練曲,倒是難掩嫵媚。
好好少年怎做這出扭捏之態?三領主冷眼旁觀,催發意力,暗暗戒備。李小劍也不想做出這種斷袖龍陽的舉動,實在他唯一仰仗的護身絕技就是“變身”。為了不被人看破,隻能故意七扭八轉。
李小劍舞了一會,覺得足夠迷惑對方,就雙掌往前一推,同時大叫“出!”
三領主雖未感覺對方有雄渾意力湧來,但小心之態一直未改。果然,吼音剛落,對方偌大黑影夾著一股腥風襲來。
三領主意力一催,身形都沒變化,那偌大黑物就倒飛出去,撞到山坡滾落岩石。李小劍放出了伏地蟒。
緊接著,李小劍施展“變身”,一隻小小鴻鳥凝現,直擊向三領主。三領主輕蔑一笑,和我玩這聲東擊西一招,也太嫩了點。他身子原地騰空,一掌揮出,卻發現李小劍已跑出幾百米遠。
“小子,耍我”三領主不再低調,馭意而飛“想逃,沒那麽容易”。白影袂袂,如仙似聖,在空中呼呼而追。
三領主未卜先知,先行搶位堵住他逃往京城方向。李小劍施展風葦度,兜兜轉轉總也擺脫不了三領主。
京城高手眾多,光一個慶王爺就不是三領主那麽容易對付的。李小劍的如意算盤被人識破,隻得又繞了回來。
伏地蟒縮小身形正躲在石後。伏地蟒靈智越來越高,它知曉李小劍前往京城尋找幫手,就躲在岩後待他回來。誰知數息剛過,它還沒有藏好,李小劍就又匆匆而歸。
伏地蟒抬起腦袋,碩大眼睛盯著李小劍,不明白主人想幹什麽。
“和他拚了”李小劍衝伏地蟒大叫一聲,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就原地擺起了架式。
三領主站在石尖,仍把守著逃往京城之路。
“小友果然狡猾,若不是我料敵在先,豈不是讓你全身而逃?”三領主暗叫一聲僥幸,這小子身法如此之快,若不是山間多曲,早就讓他跑了。
好在李小劍蜿蜒而奔,他則空中直直追去,占得先機堵住了李小劍的去路。否則縱使他是意王高手,也不能輕意將李小劍攔截,更別說拾擒獲了。
李小劍和郎坤追逐過,自是知道其中道理,而且他還奮力保持一定距離,防止被他意力控製。
實力,實力,我缺的還是實力,但我一定會擁有實力。被能騰空而行的意王堵在山裏,李小劍沒有氣餒,反而昂揚起了鬥誌。若是這次能夠離開,就是吃藥過血也要快速提升意力,再不能被人追得雞飛狗跳了。
“算你厲害,意王果然與眾不同”李小劍心平氣和。事已至此,他坦然麵對。
月已中天,天氣轉涼,冷冷的石塊映照著靜靜的深夜。
“驚鴻一瞥!”李小劍也不待三領主回話,低吼一聲施展意技。一隻小小鴻鳥急扇雙翅,迎頭而上。
三領主微微一笑,“鬆蘿共倚”。挺直鬆樹、纏綿藤蔓,仿若晨間光曦也指繞馨溫。
意王施展,果不是七領主的意大師級別可比。聞名大陸西部的必殺意技,在三領主的手下,竟毫無凶險殘暴之氣,滿滿的都是寫意香提、潤潮靈幽。
飛鳥入林、歌傳樹靜,卻不是三領主所想的寧和祥遠。李小劍本該隨著鴻鳥消失、意力散迭而倒離出去,不是重傷起碼小挫。萬不料他卻迎著滔天意力,反而不避不閃,直衝而來。
三領主還在疑惑之中,卻發覺那隻鴻鳥並未林中安樂,而是衝破枝蔓,血紅著雙眼直擊而出。
由遠及近、入林出葉,那鴻鳥非但個頭未減、意力未衰,反而身形驟然膨大數倍,簡直若杜鵑類兀鷲,所含意力也是直線上升,堪堪意王實力。
三領主一驚,忙意力精凝、全力猛施。
“轟”地一個火球升起,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三領主身形後側,急退而走,數十米後單腳一頓定住身形。
李小劍雙手亂揮,連續倒翻數十個筋鬥,踉踉蹌蹌地終於止住了步伐。
三領主沒有受傷,卻是驚魂未定,這小子意力怎麽忽高忽低。他本來以為他用了什麽法器,想想不對,哪有這種控製自如、變換隨意的法罵?若不是他臨陣經驗豐富,恐怕當場就會吃下這個暗虧。
李小劍則呼呼喘著氣,輕輕抹去嘴角一襲鮮血。他先以正常之力凝出鴻鳥,及至中途又變身加力,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料三領主對陣經驗豐富,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這一招。
李小劍一擊雖未得償,卻多少打了三領主一個措手不及。他心道,這時若是墨老突然出現,背後給他一掌,那該是多麽適意開心的事啊。
李小劍異想天開一下後,又是雙袖翻飛,偷偷變身強行提升了意力。三領主雖覺得他有些滑稽,卻仍是投來讚許目光。這等天才之質,就算有法器加持,又能有幾人可以?
“劍劈天下!”李小劍意力越高,反而越喜歡使用低級意技。倒不是他愛拙喜樸,著實是因為他意力提升太快,沒有更多時間打磨意技,反而小時常練的簡單意技更加得心應手。
一柄巨劍,冰盈閃現,月光下瑩亮通透。
“鬆蘿共倚!”三領主以不變應不變,又是樹直蔓彎,壓壓而來。
巨劍意力雖足,卻仍不是三領主的對手。眼看勝券在握,三領主的嘴角微微綻放笑容。他剛準備一舉將李小劍擊倒,突然一團大火向他噴湧而來。
為了製服李小劍,三領主已將全部意力施入。此時陡生變故,他來不及細想,忙撤回意力翻身而躲。
巨劍威力雖已被抵消大半,但仍有盈餘,直直向他切去。而那團大火更是緊跟不舍,上下翻飛間將他籠罩。
三領主在騰躲間,雙掌齊推,無盡意力正對火球。火球受力不住,撞向邊上碎石,嘩哧一聲,在地上留下一個烏黑大坑。
坑中正底的石快已被融化,粉粉的揚揚灑灑。與此同時,巨劍斜斜地切中他的衣角,一小塊白布慢慢落下,飄飄洋洋飛向灰坑,又激起朵朵塵埃。
一塊凸起大石上,三領主驚魂未定,月光下仍看得出灰頭土臉。幾十米外,伏地蟒也是恐懼連連,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強硬改變它的火球攻擊,還是在主人意力助攻的情況下。
李小劍心道要遭,這意王實力怎麽如此逆天。他和伏地蟒配合地簡直天衣無縫,一人佯攻,一蟒暗襲,本以為十拿九穩,卻不料被他幾個挪閃就躲了過去。
“果然深藏不露,還隱著條會吐火的蛇”三領主警惕地看了伏地蟒一眼。
他不認識伏地蟒,雖然知道它的存在,卻也沒當一回事。他還以為是李小劍養的寵物,沒事時騎著玩的,萬料不到它也是個厲害角色,一不留神差點就著了它的道。
三領主話未說完,又是一招“鬆蘿共倚”使了出來。他知道李小劍已疲於應付,他要趁熱打鐵,一舉將李小劍和那條會吐火的蛇拿下。
三星意王隻要稍加小心,對付一名速成的二星意王和一隻會吐火的蛇,還是不在話下的。
李小劍不及思索,忙舉手應戰,“劍劈天下”凜凜施出,又是轟地一響。
巨劍先是支零破碎,爾後消失不見。直鬆彎蔓則如男似女,空中驕傲地環視一下才才悄悄隱去。
三領主繞有興趣地看了眼伏地蟒。伏地蟒沒敢和他對視,慢慢縮回了頭。
畜生就是畜生,三領主內心譏笑,不再管它。他凝聚意力,盯緊李小劍。李小劍再次倒飛幾十米後,正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氣。
慈不掌兵、義不養財。兩軍搏殺,萬不可有婦人之仁。三領主微吟“鬆蘿共倚”,雄厚意力攜帶著自然美景,綠意盎然地往李小劍推去。
那小子仿佛已然認命,坐在地上兩眼默視著三領主。小友,對不起了。三領主全部意力催上,眼見李小劍就要血肉橫飛,莫大火球又滾射而來。
三領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意力微分,輕輕鬆鬆就將火球打飛。小畜生,大爺早防著你了。
然而,他輕蔑地表情還沒展現完畢,一個席天黑影猛然威壓下來,烈烈的罡風讓他眉發皆舞。
此時避無可避,他條件發射地抽掌向上,無數藤蔓迎天而去。席天黑影不過是伏地蟒的本形,數百米長的身軀看似恐怖地蜿蜒了半個山穀,但在三星意王的攻擊下,半個大尾還是猛地往天上一彈。
那邊廂,剛還坐地喘氣的李小劍,不知何時又催施漫天無窮匕首,領著一張巨大玉帛生生而來。
三領主若是強行閃避,必然會身受重傷。無奈之下,隻得上麵伏地蟒還未打退,左首邊又緊急甩出一掌純粹意力,在手忙腳亂中整個身體迅猛後射。
李小劍和三領主各自空翻數十米遠,而伏地蟒的粗尾沒了抵擋,如同一把巨錘猛地敲打在地麵。塵煙無數飛起,不遠處的樹葉灌草沙沙做響,方圓數裏更是同時三震。
三領主狼狽不堪,嘴角也是沁出了殷殷血跡,心中多少有了些悔意。臨來時大領主叮囑多帶些人手,白霜已今非昔比,高手如雲,萬不可再逞英雄之氣。
大領主關心之情真真,三領主心裏直覺小題大作。對於意王而言,兩百歲正當壯年,天下高手豈能隨處皆是?
他獨來獨往習慣了,覺得跟前跟後的人過於礙眼,除了必備的情報打探外,他在白霜都是獨自行動。
若是這次他也帶幾個意大師幫手,或是意教幫手,對付個傻大粗的灰蛇應該是綽綽有餘。
李小劍五髒翻湧,心中對三領主更是忌憚。
一寸長一寸強,他不過是三星意王,隻比變身後的李小劍高上一級甚至半級,就能打得他隻能招架,無法還手。若不是還有伏地蟒在此掠陣的話,他八成早就去見天宗等幾位師父了。
是了,天宗師父的諸多法器還沒拿出來炫耀一下。
之前李小劍沒有遇到過如此高手,再加意力層級太低,諸位前輩的記憶不夠清晰,使用方法模糊,所以他一直將天宗遺留的寶物丟在納戒中睡覺。
李小劍心中一喜,剛要神識出法器時,三領主卻是不管不顧,輕叫一聲“蒼鬆翠柏”。
二人眼前突現一片原始森林。厚葉鋪地、鬆柏相扶,或蒼勁或翠綠,在和煦陽光照射中,在晶瑩露珠含潤下,好像有天籟之音吟唱,宛若有瓊閣仙女起舞,綿遠而至,蠱惑而來。
李小劍本歲不大,卻在天離恨戰神記憶警醒下,也提前感受到了成年的誘惑。他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就意力全催,又是一技“驚鴻一瞥”對抗。
三領主眼神睥昵,一副唯我獨尊的表情。意技尚未接觸,意力威壓已至。李小劍心道,苦啊,我命休矣。伏地蟒也見微知著,如同一排房子般大小的巨尾又是迎頭壓來。
三領主根本無視伏地蟒的偷襲,他將“蒼鬆翠柏”施至極致,意力仿佛又長上幾分。而伏地蟒驚覺他的巨尾好像被人攥在了半空,再也揮砸不下去。
鴻鳥在林中穿行,卻是無邊無際,不知何處是盡頭。鬆柏參天,排排棵棵狂推而至,一波剛完一波又至。
李小劍就覺滿海意力被塊塊吞噬,直至漸漸耗光,他的肋骨就順理成章地喀喀斷了兩根。
明知不敵,卻不能束以待斃,李小劍苦澀地看了三領主一眼。
三領主麵色陰沉,初始或是惜才,或是礙於道義不好對十六七歲的少年出手,現下他恨不能將李小劍生吞活剝。
遠遠站在對麵的李小劍,心頭瞬間閃過無數親朋好友,“娘親、爹爹,孩兒來世再為你們盡孝,羞玫對不起了”。
與此同時,他將僅存的一點抵擋意力卸掉,突然身體下弓,右手成刀向前猛揮,黛瑪七式的第一式“單刀破意”使出。
三領主全部身力俱在“蒼鬆翠柏”意技之上,一麵力抵伏地蟒的罡風,一麵強壓李小劍的意技,眼見那小子就要命喪當場,誰知他莫名揮出一掌,掌風竟能破意走位,直砍中他的肩頭。
李小劍早已受傷,使出第一式後,再也無力使出第二式,悶哼一聲往後直飛,雖沒有當場昏迷,卻是巨痛難忍。
對方過於強大,李小劍用黛瑪七式對付同級高手尚且勉強,更不用說高出許多的意王大敵。
三領主將李小劍打傷,前方壓力驟減,很輕鬆地又格飛伏地蟒。而他的肩胛骨也被黛瑪七式打斷,隻得分存意力護體。此時就算他能再使出意力,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三領主陰狠地看著李小劍,再次凝出“鬆蘿共倚”,已比前番使用小上一半。
意技“蒼鬆翠柏”實則更為高明,但此刻三領主身體受傷若是強行使用恐有反噬。
伏地蟒如牛長吼一聲,巨尾又是猛地甩了過來。三領主的意技說是衝著李小劍使去,莫若說是為了防止伏地蟒的攻擊。
李小劍現在全無反手之力,不過是隻待宰的羔羊。伏地蟒可是生龍活虎,威猛異常。可惜它麵對是意王高手,哪怕是受傷的意王。
兩相碰撞,伏地蟒非但巨尾被頂起,整個身軀都被格飛,狠狠地撞向山頭,又輾轉滾落,帶來轟轟石雨。
這一下,伏地蟒若想攻擊,多少也要緩上一段時間。
三領主意力損耗大半,但要殺死李小劍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忍著左肩巨痛,慢慢向前走去,以減少兩人間的距離,隻為一擊就中。
這少年太過妖孽,若是不除,他日定是我派煞星。他離李小劍還有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李小劍,本來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忘年交,可惜各為其主,希望來生我們能夠對弈吟唱!”
李小劍閉上眼睛,將殘存意力凝結,強行點燃血脈,隻待最後一搏。就是死,也要死得轟烈,再說萬一要是不死呢?李小劍身受重傷,就是反擊,力度也是相當有限。
三領主雖也艱難,卻是大大咧咧,他一副誌在必得的表情,“小友”他最後一次看向李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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