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紅衣堂白霜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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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不大,格局挺多。正對門口的廳堂,藤椅茶幾擺放嚴實,儼然員外或書香府第,和小小村莊稍顯不合。
從藤椅邊上繞過玄關,後麵是一個書房,文房四寶陳設鋥新,也是人來人往之地。
在書櫃之後左行十數步,進入一間臥室。那名男意大師正站在門口護法,他看起來年歲剛好,三十左右的樣子,卻留了個粗糙的胡子有些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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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馬車走遠,李小劍輕施風葦度,數息就到了村口。他縱身躍至一棵老樹上藏好,細細感應周邊。樹上幾隻鳥雀正閉目養神,沒有留意到身邊突然多了個大活人。
馬車行至最後一排房屋,男意大師跳下,牽著馬進了一間小院。女意大師攜著宋麗,二人前後腳進入房間,馬兒拉著馬車自行去了馬廄。
二人進入房間後,李小劍發覺感應不出內裏信息。他知道牆壁中埋設了或者房間內擺設了些屏除意識窺探的寶石。
安保如此嚴密,定是非同尋常之所。李小劍謹慎卻也膽大,他意念一催,人就進了小院。樹上那幾隻鳥雀稍感不適,睜開兩隻圓圓小眼瞅了一下又慢慢閉上了。
李小劍又將神識釋放,順著門縫艱難進入,雖然阻礙重重,好歹也算能窺個大概。
房間不大,格局挺多。正對門口的廳堂,藤椅茶幾擺放嚴實,儼然員外或書香府第,和小小村莊稍顯不合。
從藤椅邊上繞過玄關,後麵是一個書房,文房四寶陳設鋥新,也是人來人往之地。
在書櫃之後左行十數步,進入一間臥室。那名男意大師正站在門口護法,他看起來年歲剛好,三十左右的樣子,卻留了個粗糙的胡子有些顯老。
再裏間,女意大師也除去頭罩,正在給宋麗推宮過血。那女意大師年紀稍輕,相貌還算姣好。宋麗已不再吐血,嘴角的幹跡配上瘦削後的臉頰別有一番嫵媚。
李小劍剛要神識下周邊情況時,那名男意大師突然對著麵前猛揮一掌。李小劍神識所在,條件反射地對擊了一下。
意王神識雖受寶物抑製,卻也不是一名意大師可比。那麽男意大師噌噌退後兩步,粗糙的胡須更顯崢嶸。
女意大師則迅速吹滅了蠟燭。
些微黑暗難不住李小劍,他的神識仍將他們勾勒個清楚。男意大師貼著門口保持警惕,女意大師抱著宋麗靠在最裏麵,隨時準備出手。
整個房舍卻再無他人。李小劍感到奇怪,看陳案擺設,起碼是個分堂規模,怎麽就兩名意大師在內呢。
一邊全神貫注,一邊累索躊躇,兩邊就這麽靜默了一會。男意大師感覺也甚是奇怪,對方實力明顯高過我們,怎麽一擊之後就再也沒有反應?
李小劍沒想到一著不慎竟被對方發現,哪敢輕意出聲。此時他正躲在棵樹後靜觀事態變化。
“何方前輩高人路過?”男意大師最終忍不住了,他出口詢問。
李小劍還以為有別人藏身在附近,他將神識釋放極致。除了鄉野村民談話閑聊,或夢囈翻身,餘下的就是些貓狗打架、牛馬反芻了。
“不知小可何處得罪前輩,還請明示?”男意大師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他的聲音不大,但他相信能將神識延伸進護衛森嚴房屋的意士,一定聽得見。
李小劍知道他小心過度了,索性將計就計“兩位小兒輩什麽來曆?怎將他府伴讀虜來?”聲音蒼老好像隨時都要過背。
兩名意大師一愣,對方看來是從趙家花園跟蹤而來。這一路一個多時辰,他們竟然沒有發現後麵有人,那對方的實力肯怕比自己高上不是一點半點。兩人三十不到就躋身意大師,有自負的資本,目下卻有些害怕。
“她是我們的師妹,出手相救乃是同門本分。”男意大師思考一會,還是實話實說。
“你們是什麽門派的?”李小劍見他們還算實誠,就追問道。
兩人倒也光杆,“紅衣堂。”這雖然是李小劍所要的答案,但真地由他們親口說出來,李小劍還是相當激動的“真的是紅衣堂?”
“前輩,你的聲音?”男意大師驚問。李小劍這才發覺一激動就露了原聲。
“啊,我武功已至通玄,男女任意轉換”李小劍馬上又嘶啞起來,卻搞混了他隻是老少搭配,不是男女攪混。
男意大師也不細究這些,細想了下說,“前輩有何指示,可否現身麵談?”
“無知小輩,難道要我老人家進去見你嗎?”李小劍可不傻,對方可是赫赫有名的紅衣堂,隨便進去若是中了埋伏那可太不美了。他還等著進祖陵探望父親,還等著回華士迎娶美眉,還想著沒準以後妻妾成群、子孫滿堂呢。
李小劍輕輕拍了下腦殼,和鍾豪在一起沒幾天,別的沒學會,胡思亂想倒擅長了。
男意大師聽到外麵一聲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李小劍如此說,就回答“前輩所說甚是,晚輩卻當出來見過。”說著,男意大師繞櫃過椅走了出來。女意大師見男意大師出去了,放下宋麗,也跟著出來。
兩人來到院內,發現院內空無一人,左看右看後,拱手問道“晚輩已在,前輩何不現身?”
李小劍躊躇了。人家隻是意大師就大搖大擺地出來了,自己這個意爵還躲躲藏藏未免過於小氣,隻是這份年輕麵孔委實有些不雅觀啊,誰叫自個充老夫呢?李小劍想了想仍是走了出去。
“你?就是那位前輩?”兩名意大師見從樹後走出一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時有些錯愕。
“老夫受奸人所害,隻得借用這少年身體一用”李小劍索性也不啞著嗓子,直接以本音開始胡扯。
“那,那個少年魂魄呢?”兩名意大師聽過幽魂借身之事,隻是身體的原主要麽會受到極大傷害,要麽幹脆就會被殺死。
“什麽少年?現在軀殼是我的了。”李小劍現場胡編,故事就不夠嚴謹了。兩名意大師一聽,以為他殺了那少年。
要殺便殺,人生自古誰無死,可人死了卻不能入土為安,每日裏肉身走來晃去,讓死者的親朋好友做何感想?歹毒、真是歹毒。
男意大師隻是心裏咒罵,女意大師則直接怒斥“好歹毒的幽魂,你以後早晚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李小劍不料隨口一句話,竟惹得對方大罵。他也針鋒相對“你們這些惡魔,在我白霜殺人毀命,肆意妄為,還敢說我歹毒。”
女意大師根本不看李小劍,她對男意大師說“師兄,這種歹毒的幽魂,若是落在他手中,隻怕我們以後也要人不人鬼不鬼。我們和他拚了!”
女意大師和男意大師是師兄妹,二人朝夕相處,心有靈犀。師妹一提議,師兄早就催發了意力。
李小劍還在害怕對方有隱藏高手,正想著是不是抓住一個就跑,然後回到王府召集幫手,不料對方卻先行動起手來。看樣子,對方也是感應不到我的實力,把我當廢物了。
李小劍現在是何等身手,麵對兩名意大師的意力攻擊,不待他們使出意技,就一陣威壓怒頂。
兩人還沒了解情況,就雙雙倒撞向後牆,跌入正堂砸破了兩張藤椅。兩人身子一欠,發現並沒受傷,又雙雙搶攻了出來。
他們既然是紅衣堂,這裏又如此隱蔽,想來定是他們的白霜總部或者分舵之一,那一定高手雲集,就不知躲在什麽地方。
李小劍在力壓對方時,還要防備潛藏高手,是以隻是把他們打入正堂,沒讓他們重傷在身。現下見他們又殺回小院,李小劍卻是掉頭就跑。
兩名意大師心道這幽魂身心果然還沒合一,所以不能持久,隻那雷霆虛張了一下聲勢。他們見李小劍轉身就跑,也拔腿跟上。
三人一前兩後,在小道山間騰挪跌宕。前方看似逃得著急,後麵卻是真實追得興起。
三人跑到一偏僻之處,李小劍確定對方隻有二人後就氣定神閑地立住了腳。
兩人見李小劍停在前麵幾十米,心道你終於跑不到了,有違天道的幽魂,我們師兄妹替天行道,要讓你死得透心涼。
“你們為何要殺害我白霜諸多公子少爺?”李小劍轉過身來問。
“沒想到你不僅是幽魂,還是朝廷的鷹犬”粗燥胡子的師兄哂笑道,爾後雙掌一翻,意技施展,憑空凝現前麵一張玉帛,在玉帛後如魚攢動的是森森匕首,不是意技“圖窮匕見”又是什麽?
李小劍這下絕對確定對方果真是紅衣堂人員了。師兄出手,師妹自也不會閑著,兩招“圖窮匕見”意技直衝李小劍壓來。
李小劍身形未動,意念催發,兩股雄厚大力如蒲扇般將空中玉帛匕首扇得無影無蹤,還將二人壓迫得連翻幾個筋鬥。
夜刺是李小劍的授業恩師,他自然不好對師父的徒子徒孫,上來就下狠手。
“我也曾經……”李小劍剛想訴說下與紅衣堂的淵源,不料對方又連番意技攻來。李小劍隻得又催發意力,將二人推了回去。
“你們怎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李小劍顯然一時忘記了彼此的身份。他是官,對方才是賊。
“和你這幽魂還有什麽好聊的?”師妹還好,抽空回了他一句,又是一招“圖窮匕見”襲來。
李小劍見他們沒完沒了,知道不露一手不行了。他不再說話,也意力催發,一張巨大玉帛淩空出現,萬千匕首緊跟其上。那陣勢比師兄妹二人聯手還要大上兩三倍。
兩人一見對方使出相同意技,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於是,雙方同樣的意技在半空中硬橋對鐵馬,轟地一聲巨響,那兩師兄妹就直線般橫飛後墜。
兩人臥倒在地半撐著身體,哇地各吐出一口鮮血。虧得李小劍手下留情,否則他們不死也得成對幽魂。
而李小劍不僅毫發無損,還風葦度閃至他們麵前,態度倨傲地說“要不要再和我這幽魂比試一下?”
“原來是你這歹人!”女意大師又咳了一口血,惡恨恨地說道。
“師妹,拚得我等性命,也要替師門滅了這敗類!”
“哎,哎,你們亂七八遭說的什麽啊?”李小劍本想略施手段,讓他們知難而收,沒想到他們卻如此不自量力。他忙出言阻止。
那個師妹雙腿一頓重新站立,師兄早就起身,他躍過來雙掌頂在師妹身後。二人平常時時操練此法,所以這合力一招端地是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如同一人使來一般。
李小劍驀然發覺對方的意力已達意爵,和自己相差無幾,甚至隱隱還有上風之勢。
電光火石間,他不及細想,一招“驚鴻一瞥”使出。戾氣但嬌小的鴻鳥剛憑空閃現,已急射向師兄妹胸前。而那師妹雙手一握,也有一隻小小鴻鳥勇敢光現。
李小劍一招之後,早施展風葦度寸閃至牆角,他隻感覺背後火光一亮,又聽“轟”地一巨聲。兩隻鴻鳥稍加纏鬥,爾後就同歸於盡,唯留空中點點火光。
李小劍自然毫發無損,而那對兄妹也愈戰愈勇。
“哎,先聽我說完”李小劍又想解釋。
“賊子,快來受死”兄妹合體,威力驚人。他們一見李小劍硬扛一下轉身就跑,認為機會難得,時不再來,又是一招“驚鴻一瞥”意技襲來。
李小劍聽音辨意,感覺其中有些誤會,沒準有誰偽裝自己早就過來攪局了。越是有誤會,就越得要解釋清楚,否則對不起夜刺師父。
李小劍“變身”之法小施,意力提升二段,也是一招“驚鴻一瞥”對攻。
兩隻鴻鳥個頭相差無幾,但李小劍那隻更加凶狠暴躁,對對方連扇帶磕,不過須臾時間,對方在轟轟輕鳴聲中就煙銷雲散。
李小劍那隻鴻鳥剩勇追寇,直擊向師妹胸口。師兄大驚,將師妹肩頭猛地一扳,自己就直擋上前,眼見就要血肉橫飛,那隻鴻鳥卻倏爾不見了。
幸虧變身升級不大,李小劍還能控製下意技施發。他有些賣弄地看著師兄妹,心道這次你們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總該領情了吧?
“師兄,來生相見”
“師妹,來生相見”二人說完,雙雙就要自爆。
李小劍實力比他們足足高了一階,在他們同歸於盡的死纏爛打方式下,他早防備了他們一擊不成後的自爆,所以他隻是輕升小級,然後全力施為控製他們。真是冥頑不靈,李小劍有些無可奈何了。
師兄妹一試就發覺已被人意力控製,他們不急,二人相視一笑,就要催發本門絕學直接自爆,連血脈都不要燃燒。
李小劍一看他們的神色就知他們還有後手,這些名門大派為了防止徒眾受辱,都創建了各自的自爆手法,再高的對手也無法提防。
李小劍無奈,意力加重,直接讓女意大師暈迷,然後大喊道“想保你師妹的清白不?”
師兄雖然不怕死,但深愛師妹多年,自己可以一死了之,但師妹若被這歹人侮辱,就是身下九泉也死不瞑目啊。
當下他咬牙切齒地說“歹人,要殺要刮,隨你的的便,爺爺皺下眉頭就是你養的,別搞這肮髒之事。”
李小劍還以為他要說“皺下眉頭便不是英雄好漢呢”誰知他說出這不倫不類的狠話,聽著真是別扭。
李小劍沒空理他,狠巴巴地說“老子廢了你的修為,再閹了你,讓你不男不女地活著。”李小劍好心好意地說話他不理,隻得學習無賴,希望粗俗言語能恐嚇對方。
“爺爺說過,皺下眉頭就是你養的。你還是別做那下三濫的事為人所恥笑。”那師兄根本無視李小劍的威脅。
李小劍甚是沒趣,也不裝腔裝勢了,直接問他“我也會圖窮匕見、驚鴻一瞥,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麽奇怪?本門絕學,世人所羨,誰不想偷學一二?你仗著意力高深,擺個似是而非的造型,就想假裝我紅衣堂,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那師兄昂起頭輕蔑地說,頜下的胡須亂舞,在月光下投出個騷動的影子。
“什麽?我貨真價實的意技,竟然被你說成是弄虛作假,哎,真是鼠目寸光,狗眼看人低。”李小劍把持不住,罵了一句粗話。他沒好意思說紅衣堂有什麽了不起,萬一他們真要是與夜刺師父關係深厚,就彼此都不好看了。
“有理不在聲高。就你那三腳貓的工夫,若不是意力深厚的話,早被我們師兄妹打得屁滾尿流了。就這,你不是每對完一招,撒腿就跑嗎?還貨真價實,不是藥物催發出來的吧?真是大言不慚。”大師兄為李小劍脅迫無法反抗,就在嘴上過起了癮。
李小劍聽明白了,自己好心怕打傷他們,竟然讓人以為隻會擺個花架子。他們不信,李小劍也不好一招打得他們親娘都認不出來。
他想了想還是接著說“夜刺前輩是我的授業恩師,這幾招意技都是跟他學的。”
說完李小劍就後悔了。夜刺已在世上消失起碼五百年,自己這般年紀跟隨夜刺學習意技,就是傻子也不會相信的。
李小劍頗為尷尬,邊等著對方的嘲笑,邊想著如何地更好解釋。
“哈哈,能不能編得再離譜點?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殺死我,你是想笑死我”絡腮胡子笑得那叫自以為是的豪爽。
“師兄,聽他講下去”女意大師不知什麽時候醒來了。李小劍一驚,幸虧她沒有自爆。
“師妹?”師兄見師妹醒來,心情放鬆了許多。起碼若是再有不利,應該有足夠時間自爆以保清白了。但他不太明白師妹怎麽會有閑心聽這個變態的幽魂胡扯。
“師兄,你忘記了?夜刺先祖的事沒有幾人知道,他在我們紅衣堂也是一個秘密的存在。若不是師父他老人家是夜刺先祖嫡親後代,而且這事已過去七百年左右了,他也不會偷偷告訴我們的。”師妹比師兄冷靜的多。
“是啊,大姐”李小劍一高興就得意忘形了“夜刺前輩進入竹界七八百年了。”
“離我遠點”女意大師凶悍的眼神像一汪臭水潑來。
李小劍討了個無趣,心下也有些不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李小劍已好久沒有領略了,他抬手啪地給了女意大師一巴掌,“老子是夜刺師父的高徒,說起來也是你們的師叔祖。看你們小兒輩無知,所以才一忍再忍。沒想到告訴你們真相,你們還敢對本師祖咋咋呼呼地,想欺師滅祖嗎?哪個混蛋教得你們?”
師兄見師妹被打,剛要出聲,李小劍呼地又扇了他一大耳光子,“這麽想死,那就趕快給我去死。紅衣堂沒你們兩個懦夫。”
李小劍沒有用意力,但用足了本勁,打得他們牙關都鬆動了。尤其是那個男意大師,看起來壯壯的樣子,李小劍更是勁上加勁,還是跳起來甩的他一巴掌。
他們徹底被打蒙了,茫然地看著李小劍。
李小劍依然凶神惡煞似地,“怎麽不去死?自斷筋絡死了好了,給我留下兩具屍體,我把你們倆的屍體送回紅衣堂,送到神農山,讓那些不長進的後輩子孫看看,再不好好奮起,就是你們這樣的下場。”
自幾年前意力重新恢複來,李小劍罵人還沒有罵得這麽淋漓過,心道怪不得那麽多人願意做惡人,原來毫無顧忌地罵人真是人生一件美事啊。
通過這段時間調查與反思,李小劍也算明白了帝國追查紅衣堂,隻不過是想給世人一個交待。
以紅衣堂展現出來的實力,和一個汪洋大盜也相差無幾,完全引起不了帝國的重視。連六扇門、刑部都懶得插手,隻是例行發個公文而已,反正死得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不定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得罪了人被報複。
既然隻是應付差事,那能完成是最好,完成不了大不了受義父一頓責罵,反正我還小,不過十六七歲。你們大人不幹的事,我幹到這樣也不錯了,起碼還拎了兩具屍體回來。對了,還有那個宋麗。抓了三個人完全可以交差了。
無欲則剛。李小劍不受羈絆,就揮灑自如。
“師叔祖息怒”女意大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首先軟了下來。李小劍還沒反應過來是叫他的,還在大罵著“不成器的東西,早死早投胎。”
“師叔祖,我們錯了”男意大師和女意大師齊齊說道。
“嗯?”李小劍這才恍惚感覺對方是叫自己的,“啊,認錯了?剛才那股橫勁呢?想死不是很容易?你們是不是嘲笑夜刺祖師躲了幾百年,連死都不敢?”
“師叔祖,我們真地錯了”男意大師說著說著,竟然還哭了,這讓李小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看男意大師,再看看女意大師。女意大師也是淚眼欲潸。
“好了好了,別哭了,師叔祖原諒你們了”李小劍稍顯稚嫩的嗓音再佩上他老氣橫秋的語氣,多少有點滑稽。
李小劍看他們確實也不想死,就收回禁錮他們的意力。他們能自由活動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師叔祖在上,請受徒孫一拜!”
李小劍沒想到他們來真的,忙說“快起來,快起來,著實承受不起。”
他們兩人卻沒管李小劍,咚咚地磕起了頭。
李小劍異常矛盾,自己一個屁大小孩,被人叫師叔祖,實在是過於離奇。但想想師父夜刺七百年前就已進入竹界,他的子孫後代早不知傳了多少代下來。自己是夜刺徒弟,被叫師叔祖主要是因為夜刺師父,若是不應承下來,那倒致師父於何處呢。
他們師兄妹磕完頭後站起,李小劍想了想說“你們還是叫我阿劍吧,我叫李小劍,這樣聽起來不太別扭。你們叫什麽啊?”
“師叔祖在上,徒孫叫李治,師妹叫夜玨”絡腮胡子回答。
“夜玨?夜刺師父的孫女,或玄孫女?”年代太久遠,李小劍不知道她是什麽輩份。李治一聽就是夜氏外收的徒弟。
“師叔祖在上,夜玨和夜刺師祖不是一脈,他老人家和晚輩的師父倒是一支”夜玨老實回答。
“啊,我明白了。不過,你們可不可以改個口,別叫我師叔祖,畢竟我勉強才十七歲,被你們叫得太老了。”李小劍和他們好聲商議。輩份這種事不好亂改,他希望這成為他們之間的私下約定。
“師叔祖,你的身體是十幾歲,但你的靈魂或神識卻足以當得起尊敬”夜玨恭敬不改。
身體是十幾歲,靈魂或神識倒真說不上多少,李小劍想到腦中有著天離恨及後來諸位師父等的記憶。
不對,李小劍反應了過來,他們說他是千人咒萬人怨的幽魂呢。
“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李小劍思索了一會,充起了大輩,“我不是幽魂,有幽魂像我這麽和藹可親的嗎?連聲音都是年輕人的?”
李小劍見過幽魂,但其實不知道幽魂借體後是什麽樣,剛才顧名思義地胡編了一下,沒想到李治和夜玨倒還真地信了,畢竟他們能道聽途說到已然不易。
李治夜玨茫然了一會就點頭,突然又問“那師叔祖什麽時候和夜刺先祖學的意技?”他們隻不過是點個頭而已,心中疑問更大。
以李治和夜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躋身意大師,已然是大陸少有,沒想到還有個十六七歲年紀的修為比他們更要為高,起碼在意爵之上。
諸多疑問隻能一個一個來解決,重中之重還是先探得夜刺先祖的消息為好。
夜刺在那個年代,雖然神出鬼沒,但江湖卻時時有他的傳說,隻因為他是冠絕一時,名動大陸的刺殺之王。
而這刺殺之王的突然消失,讓世人不解,更令夜家及紅衣堂措手不及。
有夜刺在,黑道誰不給紅衣堂三分麵子?夜刺消失,紅衣堂差點被人滅門。這也是後來有幾百年間,紅衣堂不為外人所知的原因。
“說來此事,已過去一年多了”李小劍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偏移的月光在臉上掩映著陰影,讓他的五官更為分明。風吹在他的散發上,瑟瑟地深冬的清澈。
李治和夜玨萬料不到夜刺前輩已然不在人間,他們看著李小劍臉上流下的清淚,再也忍不住,雙雙抱頭痛哭。
夜刺隱世了七百年,他的事跡卻由他們的師父時時在他們心目中經典,所以他們才愛之深,悲之切。
李小劍想到那三年與師父朝夕相處的歲月,再看到師父的後代在眼前,他的悲傷不由地更加沉重,開始還隻是淚水清流,漸漸地肩頭也微微抽搐起來。
他對著敔山行省的地方哭了一會,就慢慢跪下,深深地磕了一個頭,然後趴在地上嗚嗚地哭得更大聲。
李治和夜玨自然知道他跪拜的就是白霜陵竹界之處,也跟著在李小劍的身後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他們哭了一會,擦幹眼淚,看見師叔祖仍伏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就起身上前,“師叔祖,先祖已去,我們要保重身體,日後好為他報仇。”一句話說得李小劍更為心痛。
這兩年他東奔西跑,說是在學習曆練,其實就是流離失所、寄人籬下,好幾次雖不至於危及生命,卻也是涉險過關。
報仇談何容易?那白霜陵豈是說去就去的?那些幽魂以及他們後麵未知的祖宗,能是他一個的沒有意芒的小小意士能對付得了的?
他的心中愧疚萬分。
李治夜玨不知道李小劍的心思,看他哭得如此傷心,還道師叔祖真是個小孩,想起親人定是悲痛難解。兩人又勸解一會,李小劍方才止住哭泣。
“師叔祖,你小小年紀怎麽有如此修為?怕是意爵了吧?”夜玨為了化解他的悲傷,做出一臉崇拜狀的提問。其實她內心也是這麽想的,十六歲的修為比意大師還高,怎能不讓人羨慕?她十六歲時不過剛突破意生而已,已然算是家族的佼佼者了了。
“是啊,我勉強算是意爵二段”李小劍老實地承認。夜玨和李治有些納悶,意爵二段就是意爵二段,怎麽還會有勉強這種說法啊。老祖在炫耀?
李小劍看出了他們的疑問,“夜玨、李治,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修煉不出意芒。”李小劍頓了下說出原因,他好不容易忍住沒有叫他們為哥哥姐姐。
李小劍又將從小到大,意力時來時回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他仍然沒有說出腦中記憶及奇怪的吸收靈氣方式。
夜玨和李治這才明白,為什麽李小劍敢在京都大街小巷蹦來跳去的。他們可是費盡各種心思,才試探查明那些高宅大院裏,哪些是沒有埋設黑曜石的。
夜玨和李治稍稍替李小劍婉惜,不過師師祖年紀還小,以後必能找到方法修出意芒的,他們如此安慰李小劍。
“那師叔祖為什麽跟著我們呢?因為宋麗嗎?”夜玨問出早就想問的話題。
這一下提醒了李小劍,這才是他該幹的正事,“二位,賢,賢伉儷。”李小劍不知怎麽稱呼這兩位晚輩,一時說漏了嘴。夜玨麵色緋紅,李治倒是滿臉堆笑。李小劍也有些尷尬,“我們還是回去再談吧!”
月華如練,山清影默,荒野裏聊天別有情趣,卻也未免多少有些不雅。
李治忙說道“對,對,回去,師父祖還沒有喝上小輩的一口熱茶呢。”儼然就是個當家人的角色。
(三十七)
三人同回小村,李小劍要時時等候他們。
李治和夜玨暗暗歎服,師叔祖年紀幼弱,修為卻是驚人,光這騰躍速度就不是我輩可比,和堂中意王閣老應該也相去不遠,美中不足的是修煉不出意芒,個中原因委實讓人難以理解。
回到院落後,夜玨先去查看宋麗傷勢,李治向師叔祖介紹這是紅衣堂白霜京都分堂。
李小劍不動聲色地問“你們倆是分堂堂主嗎?”
李治羞赧一笑,“師叔祖高看了,徒孫道行低微,怎麽能做得了分堂堂主呢。京都分堂堂主名朱諱世傑,意爵三段,一年多前受總堂招喚,帶領一眾前輩高手先行返回,留下我和師妹帶領一些後輩在此維持。”
李治說到朱世傑堂主時,言語間一頓,明顯對其頗為推崇。
這才合理。李小劍想來夜刺師父族堂的一個分堂,尤其是白霜京都分堂的堂主,也不可能隻是一名意大師。若是設在趙穀城倒是很有可能,隻是趙穀城還未必能入得了紅衣堂的法眼。
“師叔祖”夜玨急急走了出來“宋麗好像有些不對。”
夜玨話還沒有說完,李小劍就已來到宋麗床前。房中情形,他早神識地一清二楚。
李小劍年歲說大不大,又兼在外顛沛流離了幾年,所以對男女之妨不如世俗那麽看重。他未觸身體就發覺宋麗似乎受了二次傷害,已然瀕臨險境。他不假思索地一手托起宋麗,另一手就按在她的胸前想要輸送意力給她。
跟進來的夜玨看見師叔祖如此動作,心中覺得不妥,卻也知他在救人,就強行忍住,轉身將牆上油燈的燈芯拔長撥亮了些。
李治仍在門口把守。他們分工明確,一見就知是訓練有素。
宋麗已不是虎背熊腰的女漢子,她曲線玲瓏的讓李小劍都有些麵紅耳赤。他的右手剛按住她的胸前,無法形容的溫軟就沁入腦中,讓他一時暈眩。
他剛想換個位置,夜玨跟了進來。若是強行換手,反而做作了,隻得硬著頭皮開始輸送意力。
意力愈輸,柔軟愈烈,恍惚中似乎他還輕輕捏了幾把。夜玨見師叔祖的手一直放在宋麗胸前,不好再裝聾作啞。她輕聲問“師叔祖,她怎麽樣了?”
一語提醒了李小劍。他忙放下宋麗說道“她的體內似乎有劇毒,胸口又受了一擊,剛才都有魂飛魄散的征兆,我輸了些意力給她,可保她不致當場斃命。隻是她為什麽會中毒,你知道嗎?”
夜玨見李小劍舍得為宋麗輸送意力,心中對他的親近又增加幾分。
李小劍對夜玨和李治卻還不是完全信任。他並沒有言明治好意生級別的宋麗,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他有些疑團,迫切需要解開。既然紅衣堂事件能解決地更圓滿些,他幹嘛不錦上添花呢。
夜玨似乎明白了李小劍的意思,而李治聽說宋麗受了二次傷害,忙各個屋裏查探了起來。
夜玨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紅衣堂是一個殺手組織,這一點想必師叔祖早已知道。我們是殺手,但不濫殺,所殺之人全是罪大惡極之輩。收人錢財,為民除害。有時也會順便行俠仗義做些替天行道的事。”
夜刺師父和紅衣堂淵源頗深,李小劍用意力也能猜出紅衣堂是做什麽營生的。
夜玨接著說“我們除暴安良,地方衙門也不乏正義之士,所以長期以來我們也形成了一定的默契。而一年多前,皇室元嘯小王爺的突然暴斃,讓情況有了很大的變化。據說刺客的行凶手法與紅衣堂如出一轍。”
“停,停,元嘯不是你們殺的?”李小劍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真是節外生枝,案中還有一案啊。
“是的。紅衣堂畢竟是個組織,有許多人的安全需要保障,也有許多人的家小需要喂養,所以我們做事有我們的分寸。拿人錢財、予人消災,行俠仗義隻是順便的事。可是元嘯再罪惡滔天,畢竟身為皇室,有多少人敢買凶刺殺皇室成員?就算有人敢買,又有幾人能出得起價呢?我們除暴安良,也會量力而行,怎麽會去招惹皇室呢?”
夜玨話說得在理,李小劍卻有些小小的不以為然。看他們剛才拚命的模樣,一點不像量力而行啊,那就是不計後果、不自量力,虧得他們是遇見了我。李小劍想歸想,卻沒有說話。
夜玨見師叔祖沒有打斷她,繼續說道“我們通過我們的方式,明裏暗裏向官府通告,紅衣堂與此事沒有任何幹係。誰知這次官府根本不聽我們的解釋,鐵心認定我們就是殺害無嘯的凶手。一時間紅衣堂在京都的許多聯絡點都受到查封破壞,剛好堂主在之前帶著大批高手離開,我們也無法反擊,以致於我們差點無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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