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午夜鬼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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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選,我寧願用腳走回店裏也不願意和付陰匪一起坐公交車,體驗這個所謂的開眼。

    淩晨三點是不會有公交車運行的,更不可能有佝僂老人從殯儀館裏出來上車。

    我跟著付陰匪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背已經被冷汗給打濕了。

    我爺爺曾經說過很少有鬼能夠影響活人的行動,隻能是陰鬼控陰物。看著公交車上又有售票員又有司機的,看來這兩人就是在公交車上死的。

    “嗨,到哪裏,抓緊時間買個票。”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夾著票箱的女售票員走到我的身前,冷冷地看著我。

    我被她看得一哆嗦,想要伸手從兜裏掏錢出來,但我馬上注意到票箱裏裝著的好像都是舊版紙幣,但我兜裏全都是新版紙幣啊!

    這鬼沒和你翻臉的時候,是因為他們都還覺得自己沒死,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鬼。一旦我把這新版紙幣拿出來他們不認識,那不是分分鍾就會和我翻臉?

    想到這裏我手僵住了,勉強牽扯出一個笑容對女售票員說道,“大姐……我這出門急忘記帶錢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實在是不好意思。”

    聽我這麽說女售票員眉頭一挑怒了,“沒錢你坐什麽車?老賈,停車,停車!讓這小子下去!”

    一聽到能下車我感動得差點給這大姐跪下,趕緊讓我下車吧,這破車我真是一秒鍾都不想多待啊。

    誰知道開車的司機老賈頭也不回地說道,“行了媳婦兒,一看他那樣就知道是大學生。年輕人嘛,丟三落四的很正常,免他一次車票,下次上車記得補票就是了。”

    要換作平時我肯定覺得這司機大哥是個好人,但現在我真是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女售票員很是鄙視的看了我一眼,倒也不找我收錢了,而是走到後麵去讓付陰匪買票。付陰匪這個老狐狸倒是早就有準備了,還特意當著我的麵拿出錢包,錢包裏放的全都是舊版紙幣,在裏麵翻翻找找好半天才摸出一張十塊的遞過去。

    我在前麵氣得牙癢癢,這付陰匪早就知道上車要用什麽錢買票了,那上車之前就該給我點錢啊!

    “你看什麽看?別人再有錢那也是別人的,你沒買票還衝別人瞪什麽眼睛,小小年紀就仇富?”

    女售票員又找著機會罵了我一頓,得,這付陰匪看來是鐵了心和我裝不認識了,那我也老老實實地坐著看他到底要幹什麽吧。

    公交車上的乘客一共就隻有三個,收完票錢後售票員回到屬於自己的座位,一隻手撐著下巴看向車窗外麵。

    我注意到售票員的座位下有一個菜籃子,裏麵放著一本《極音漫客》的雜誌,旁邊則是土豆西紅柿之類的蔬菜,旁邊還有一瓶保寧醋。

    就能《極音漫客》這本書對我來說是有印象的,那還是我初中的時候,在國內漫畫這種詞匯還比較陌生的時候,《極音漫客》以2塊的零售價迅速打開市場,連續賣了3個月後恢複了九塊錢的原價。在學生時代《極音漫客》可以說是同學們爭先搶看的漫畫雜誌了,隻是這雜誌早在兩年前就停刊了,而這一期的《極音漫客》封麵怎麽感覺和我初三時候看見的那一期有點像?

    如果不是想著自己坐在鬼車上,老實說眼前這一幕還是挺祥和溫馨的。車廂裏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好像在想著自己的事情,耳邊時不時地傳來座椅咯吱咯吱的聲音。

    就這樣在車上坐了五分鍾,我歎了口氣,想著可能是付陰匪的惡作劇吧,這公交車就算是鬼車,車上的鬼也沒有想害人,估計就是下意識的繼續自己生前的工作而已。

    就在我心情逐漸放鬆的時候,我發現公交車車廂內部有些異樣。首先是公交車的座椅之類的溫度十分低,而且很多裸露出來的金屬都有嚴重的鏽蝕痕跡,給人一種很不牢靠的感覺。其次是公交車途經的站點圖像是被誰泡過一樣,上麵的字體和圖案已經被暈染開了,完全看不清楚那上麵寫的是什麽。感覺到腳下像是踩了什麽東西,我忍不住把腳挪開一看,發現竟然是一條死魚在我腳下!

    我突然想起七年前夷陽鎮有一輛公交車失聯的事件,時間點正是我上初中的時候……

    “小子,你在看什麽呢?”

    突如其來陰沉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抬頭一看,發現女售票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的麵前,正陰測測地看著我。

    “我……我沒看什麽啊。”我不動聲色地又把魚給踩在腳下,那女售票員嘴角往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那模樣就像是隨時都會和我翻臉,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也就在這時開車的老賈開口咒罵道,“他媽的,今天晚上怎麽回事,都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在這裏等車?”

    聽老賈說前麵有人,女售票員這才把注意力從我的身上收走。從殯儀館到夷陽鎮的路就隻有那麽一條,偏偏老賈開了這麽久的車我看向窗外始終沒有熟悉的感覺,現在路上又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人來,我嘴裏有些發苦,暗道莫非這公交車準備載滿一車的孤魂野鬼往冥府開?

    女售票員往前一看,發現那人影越來越清晰,好像是一個女孩兒。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女售票員開口道,“哎,大晚上的誰也不容易,要不然我們就停車捎她一程吧。”

    公交車緩緩停下,從車下上來一個身穿紅色毛衣戴著圍脖的一個長發女生。女生的頭發很長,把她的半張臉都給遮住了,但饒是如此,她顯露出來的另外半張臉依舊是毫無血色,就像正在生一場大病。

    女孩兒在上車的時候看了售票員與司機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總覺得那女孩兒的眼神好像有些激動,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趕緊上來吧,小姑娘,我們這是末班車了。”

    女售票員的話讓女孩兒回過神來,她低著頭找了個位置坐好,就在快要關車門的時候,一個穿著棕色皮夾克的男人突然躥上了車,把我們大家全都嚇了一跳。

    這個男人滿臉胡茬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先是徑直找了個座位坐下,隨後眼睛開始到處看,像是在觀察車上的情況。

    確定沒有人再上車,公交車重新發動後女售票員走到女孩兒的身前,淡然道,“到哪裏下?”

    女孩兒慢慢抬起頭,長發在重力的作用下朝兩邊分開。她有些激動地開口道,“媽,我終於找到你們了……我好想你們啊!”

    媽!這小女孩兒叫這個女售票員媽?

    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以前報紙上所刊登的一張照片,照片上就是失聯夫妻倆的女兒,據說他們在失聯的那一天正好是女兒的生日,所以夫妻倆本來是準備在收車回家後給女兒好好弄一頓吃的,還給女兒準備了生日禮物。

    嗚嗚的風聲從車窗外麵灌進來,將車廂欄杆上的扶手給吹得左右搖擺叮當作響。本來安靜的車廂就因為女孩兒的這一聲媽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能明顯感覺到女售票員身上的人氣越來越少,陰氣越來越重,光是看她的背影就會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你是……歡歡?”

    女售票員的手顫抖了起來,兩行血淚從她的眼眶裏溢出,順著臉龐滑落下來。

    親眼看著女售票員逐漸想起自己已經死掉的事實,親眼看見她從生前的狀態變成死後的狀態,此時的我慌得一匹,把這個上車搗亂的女孩兒給恨透了。

    爺爺曾經說過,這種本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死掉的孤魂野鬼如果突然覺醒,那麽生前的種種委屈和不甘,都會化作一口怨氣讓她們蛻變為厲鬼。而蛻變厲鬼的時候就是她凶性最盛的時候,普通人運氣不好遠遠地看上一眼都會一病不起,更不要說我現在離她們這麽近,指不定待會兒就殺掉我好吸走我的陽氣。

    女孩兒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一把抱住女售票員哭道,“媽,我在家等了你們七年了,你們知道我這七年是怎麽過的嗎?奶奶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在去年也走了,現在家裏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女孩兒完全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還在那裏抱著女售票員說自己這些年過得怎麽怎麽不如意。這一對夫妻生前一看就是比較寵愛女兒的,一聽女兒說這些年過得不好,正在開車的老賈毫無征兆地張嘴嚎啕大哭起來,隻不過這哭聲沒過一會兒就變了味兒,雖然聽起來淒厲,但完全不會讓人產生同情心,反而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隨著老賈和女售票員的覺醒,坐在座椅上的那個男人也發生了變化。隻見他拿出一把匕首站起來走到女售票員的身後,二話不說一刀從女售票員的後心裏捅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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