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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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付哥!殺人了!不對,殺鬼了!”

    男人在上車前賊頭賊腦的我就知道有問題,但我怎麽也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這麽猛,二話不說掏出匕首就開幹。

    按理來說女售票員早就已經死了,怎麽也不可能再被匕首這種東西給傷害到。但那個男人不僅用匕首捅了,而且匕首從女售票員的前胸伸出來好長一截,當著我的麵變成了一株從內到外盛開的藤蔓,不一會兒的功夫藤蔓就把女售票員整個身體給纏繞束縛住了。

    “啊!”

    不僅僅是女售票員,正在開車的老賈也慘叫一聲。我轉頭一看,發現老賈的頭被一根鐵纖給貫穿,直接被釘死在了司機座椅上。隨著夫妻倆的變故,本來還算幹淨的公交車廂內環境也發生了變化。從車廂的內壁裏開始不斷地有水滲透出來,一條又一條的死魚出現在我的腳下,死魚的旁邊還有各種藻類和水草。

    夫妻兩人張著嘴不斷地經曆這種無形的痛苦,女孩兒想要幫自己的媽媽把藤蔓給扯開,誰知道藤蔓非但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反而分出兩根把女孩兒也給纏住了。

    把這一家三口都給安排地明明白白的,男人轉過頭來咧開嘴衝我笑。和剛上車的時候不同,此時的他整個人都腫了一圈,那模樣就像是在水裏泡過一樣。男人半拉臉皮掉著,臉皮下麵是泛白腐爛的肉和結締組織,令人作嘔。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付陰匪也終於不再沉默了。隻見他站起來從兜裏摸出一疊冥鈔,指著那女孩兒說道,“你殺了那夫妻倆,那是他們的命。這個女孩兒我要帶走,開個價吧。”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付陰匪,都他媽這個處境了,付哥竟然還在和男人做生意?

    男人詭異一笑,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匕首,沙啞著喉嚨說道,“你們的命都是我的,誰也別想下車。”

    如果是個窈窕美女和我說這話我覺得還行,偏偏現在不讓我下車的是這麽個鬼東西。見男人沒有想和自己談的意思,付陰匪也不著急,他從兜裏又摸出打火機,將手裏的冥鈔一張一張地點燃。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了。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別再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

    在爺爺從小給我灌輸的觀念裏,有本事的人遇到惡鬼厲鬼二話不說拿起法器衝上去就是幹。怎麽到了付陰匪這裏就全都變了樣?

    沒有想象中的激烈戰鬥,當付陰匪將手裏的冥鈔燒幹淨以後,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說話的佝僂老人一邊笑一邊咳嗽起來。

    “都說夷陽鎮的陰貨人出手大方,嘿嘿,今晚老身算是開眼了。”

    佝僂老人的聲音很難聽,不是腔調的難聽,而是斷句和語氣很難聽,給人一種十分違和的感覺,讓人心裏不舒服。但就是這不舒服的聲音讓拿著匕首的男人頓時緊張起來,白色的蛆蟲從他的腐肉裏鑽出來又鑽進去,他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老人怒道,“你是誰!不要多管閑事!”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付老板花這麽多錢買這個小女孩兒的命,那你就不能把女孩兒帶走,撒手。”

    老人淡淡的撒手二字剛落,纏繞著女孩兒的藤蔓就消失不見了。不僅是小女孩兒從藤蔓裏掙脫了出來,開車的老賈頭上的鐵纖不見了,隻留下了黝黑駭人的血洞,女售票員身上也沒了別的東西,隻是夫妻二人都和失去了神智般麵無表情地呆在那裏。

    “媽!”女孩兒剛一開口,就被付陰匪一把給拽了過去。

    付陰匪很是恭敬地對老人說道,“麻煩您了,把我們送到店門口。”

    滿臉褶子的老人點了點頭,眯著眼睛笑道,“沒問題。”

    隻是一個響指,麵無表情的老賈就打轉方向盤繼續開車。也是這一個響指,眨眼間本來空蕩蕩的公交車車廂頓時坐滿了人。車廂裏的這些人有老有小,沒一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好像對於他們要去的地方漠不關心,對於身邊發生了什麽事也不聞不問。

    咕嚕。

    身邊突然出現這麽多的死人,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我朝付陰匪那邊挪了挪,誰知道我這剛一動,老人就把目光投到了我身上,意有所指地說道,“二十幾年不見,當年的奶小子已經長這麽大了,可惜啊,可惜。”

    聽這老人的意思他以前見過我?

    付陰匪倒是知道老人在說什麽,沉聲道,“他能好好活著就不可惜,不一定非要走老一輩的路。”

    老人啞然失笑,點了點頭,像是讚同付陰匪所說的話。

    在沉默中過了約十幾分鍾,公交車從沒有路燈的黑暗道路裏開出,徑直停在了古董店門口。

    拿著雞毛撣子的關悅悅淡定地站在門口,好像早就知道我們會這個時候回來,又好像根本沒有把眼前的鬼車放在眼裏。

    當我從公交車上下來雙腳觸及到地麵的時候,後背一直有的那種陰涼終於消失,就像是從一個陰冷的世界又回到了溫暖的現實世界一樣。

    “好小子,再見。”

    公交車上的老人還不忘和我道別,我扭頭一看差點沒嚇癱了,那些本來坐在車上麵無表情的人,現在全都笑容滿麵地衝我招手道別。但問題是這些人本來笑容就僵,這僵硬的笑容配合招手的動作,怎麽看怎麽瘮人!

    “別看了,進屋。”付陰匪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等我回過神來這大街上哪裏還有什麽公交車,空蕩蕩的就有幾個過路的行人,正和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走進古董店裏我趕緊倒了杯熱茶喝,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我才緩過勁兒來,開口問道,“付哥,那鬼車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真是坐鬼車回來的?”

    付陰匪沒說話,關悅悅倒是嘴角一勾指著我的腳說道,“這世上哪有可以裝活人的鬼車,你自己看看你的腳。”

    我低頭一看,發現我的褲腿和鞋都很髒,簡直就像是順著溝走回來的一樣。難怪我覺得身上這麽冷,原來鞋和褲子都已經打濕透了。再看褲腿上掛著的雜草我一愣,這些雜草不就是從殯儀館到夷陽鎮那條路上的雜草嗎?

    “你以為你在鬼車上,但實際你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所以不是鬼車把你送了回來,是你自己走路走回來的。”

    “也就是說我之前看到的東西都是幻覺?”

    付陰匪嗤笑一聲,很是鄙視地看著我說道,“哪有那麽多的幻覺,要不是我破財免災,你現在應該就往水庫裏走了,而不是往店裏走。”

    想起付陰匪之前和那個老人說送我們回店裏,原來就是這個意思。也就是說如果付陰匪不和老人溝通,那豈不是……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有些後怕,又想起之前在車上的那個女孩兒,忍不住問那個女孩兒又是怎麽回事。

    付陰匪從兜裏掏出一個紅色的護身符放在桌子上,淡淡地說道,“這護身符是我前年賣給一個老太的,我當時和她說了,這護身符能幫她擋一劫。結果沒想到她沒有把自己的名字裝進護身符裏,而是把她孫女的名字裝了進去。”

    “就是在車上的那個女孩兒?”

    “嗯。”付陰匪點了點頭,“那女孩兒叫賈歡歡,是公交車夫妻的女兒。自從那兩夫妻出事以後,賈歡歡就和她的奶奶相依為命。她奶奶這麽多年來其實身上也沒毛病,隻是有個業債纏上了她沒有還。我賣給她護身符也算是積德行善,但那老太……”

    難怪賈歡歡說自己的奶奶在去年的時候去世了,原來不是生病,而是另有原因。付陰匪之前在殯儀館說要辦事,看來就是為了履行這護身符能擋一劫的諾言,幫著把那女孩兒給救回來。

    “奇怪啊,這活人能隨隨便便上那鬼車嗎?還是說那鬼車本來就準備把那女孩兒給接走的?”

    付陰匪冷笑一聲,眉目含煞地說道,“活人當然不能隨便上鬼車,那女孩兒太想見她的父母了,所以才會被人利用。這龍有龍道,鼠有鼠途,如果不是今晚我看見那個女孩兒,我也不會相信竟然有人敢破壞道上的規矩,幫活人離魂。”

    想起之前在蘆葦蕩看見的那些奇怪屍體,又聽付陰匪說有人違反規矩幫活人離魂,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小聲問道,“付哥,你是說夷陽鎮裏……有邪修?”

    邪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群人。這些人可能是道士、可能是和尚、也有可能是出馬仙。然而不管這些邪修具體是什麽身份,可以肯定他們都是有本事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們會的那些本事都是有傷天和的,往往邪修在哪裏出現,哪裏就會雞犬不寧。

    以前爺爺還能坐鎮的時候,夷陽鎮是絕對不敢有邪修的。但現在爺爺退了下來,我爸又頂不住,結果沒想到竟然還真讓外來的邪修鑽了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