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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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渺衝他招了招手,回頭和喬澤道了聲別,拖著行李箱便過去了。

    路寶也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路寶。”喬澤叫了它一聲,它卻跟沒聽到似的,扭著屁股一顛一顛地跟著路渺走。

    徐迦沿也朝路渺走了過來,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箱,另一隻手也自然而然落在她肩上,推著她往車門走。

    路寶突然吠了聲,朝徐迦沿撲過去。

    徐迦沿本能側身避開。

    路寶站在路渺腳邊,衝徐迦沿齜牙咧嘴。

    路渺有些愕然。

    喬澤也走了上來。

    “抱歉!”他淡聲道了聲歉,轉向路寶,叫了它一聲。

    它“嗷”了聲,斂起攻擊狀態,卻還是圍繞著路渺打轉。

    路渺也有些窘迫,衝徐迦沿道了聲歉:“哥,對不起啊。”

    趕緊低頭勸路寶,讓它跟喬澤回去,沒想著沒勸動,它隻是很焦躁地繞著徐迦沿轉了兩圈,看路渺要上車,也削著腦袋往車上擠。

    喬澤沒攔它,隻不動聲色地打量徐迦沿,人長得很俊朗,眉目溫潤,舉手投足看得出來是家世良好教養良好的人,路寶對他的敵意來得毫無道理。

    路渺拉不住路寶,眼巴巴地回頭看喬澤:“你的狗……”

    喬澤眉梢略略挑起:“不是你把它招出來的嗎?”

    徐迦沿這才注意到喬澤:“這位是……”

    “……”路渺一下被問住,遲疑地指了指路寶,“狗的主人。”

    “……”

    “……”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她也有些窘迫,她和喬澤雖然也認識了幾天,但確實不知道他的身份職業,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她知道他在防她。

    喬澤先反應過來,衝徐迦沿微微頷首:“你好。”

    並未做自我介紹。

    徐迦沿也隻是客氣地回了個“你好”,之後便拉開了車門。

    路渺也想上車,但路寶還在撅著屁股使勁往車上拱,一拽下來就齜牙咧嘴地衝她吠。

    這不太尋常。

    “路渺。”喬澤叫住了她,“你今晚就先在我那兒湊合一晚吧,明天一早可能還得去派出所錄個口供。”

    徐迦沿當下皺了眉:“出什麽事了?”

    路渺電話裏並沒有和他說出了什麽事。

    路渺也不瞞他,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旅館:“在旅館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徐迦沿往那邊看了眼:“你一個女孩子去住那種地方?”

    路渺不敢吱聲。

    徐迦沿輕吐了口氣,壓下脾氣:“先回去,明天我再送你過來。”

    路渺看了眼還在使勁擠著上車的路寶,猶豫了下:“要不……我還是不過去了吧,碰到你爸媽總不太好。”

    “渺渺。”徐迦沿語氣明顯已經不太好。

    路渺沒怎麽敢看他:“哥……對不起啊,害你白跑一趟。”

    過去拿行李。

    喬澤替她拿了下來,順道打量了眼後備箱,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他去把路寶拽下來時也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車底,一切很正常。

    人很正常,車子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那條蠢狗。

    徐迦沿看路渺是執意要跟著喬澤走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是什麽也沒說。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給你電話。”

    留下話,人已開車先走了。

    路渺心裏挺過意不去,是她讓徐迦沿過來的,可是當喬澤說願意收留她時,她卻更寧願住在他那邊。

    可能是因為沒那麽熟,這人情債欠起來她沒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

    和喬澤是錢就能解決的事,和徐迦沿卻不能。

    她害怕遇到他的爸媽,也害怕他們知道,她一直在接受徐迦沿的資助。

    他們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明明白白地表示不要她了,她卻還在恬不知恥地花著他們兒子的錢,這種感覺會很奇怪。

    她想理直氣壯地站在他們麵前,哪怕以後再見到他們,麵對他們可能的指責時,她也是堂堂正正,問心無愧的。

    和喬澤回去路上,路渺一路是沉默的。

    喬澤也沒說話,一路在想事情。

    他的房子是個兩居室,他住的主臥,次臥空著。

    他替她將行李搬了進去,站在門口,說道:“這房間平時沒什麽人住,床單被褥都是新的。”

    轉過身,指了指對麵的洗手間,“浴室和洗手間共用,這裏沒有多餘的洗手間,先將就著用吧。”

    路渺點點頭,她沒打算在這裏長住,就今晚太晚了不好找房子,先湊合著住一晚。

    “另外。”喬澤看向她,“我叫喬澤,不叫狗的主人。”

    路渺:“……”

    “你先收拾一下吧,洗手間我暫時不用。”

    吩咐完,人已離去。

    路渺沒什麽好收拾的,就是看到床她有點悚然,遲疑了下,她還是忍不住走過去,彎身看床底。

    喬澤剛好端著個杯子出客廳打水,一眼便看到她小心翼翼看床底的模樣。

    “床底沒藏屍,這種警覺性我還是有的。”他說。

    路渺摸了摸鼻子,默默站起身,不好再往床底下打量了。

    但雖是有喬澤保證,路渺半夜時還是做了噩夢。

    喬澤就住她隔壁,兩人的床就隔了道牆壁,她做噩夢時的尖叫驚醒了他。

    動靜不大,但對於警覺性極高的喬澤而言,已經是大動靜。

    他去敲門,屋裏沒反應,但能聽到痛苦的壓抑聲,甚至是捶床板的聲音。

    喬澤擰開了門,側過身,叫了聲路寶。

    路寶跑了進去,鬧醒了路渺。

    路渺走出來時臉色很蒼白,整個人卻跟夢遊似的,懵懵呆呆。

    “怎麽了?”她問,似乎還不太搞得清楚狀況。

    “你沒事吧?”喬澤問。

    路渺茫然地搖了搖頭:“沒事啊。”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睡得正沉被路寶舔醒了。

    喬澤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路渺,就你這心理素質,怎麽回警隊?怎麽做臥底?”

    路渺怔住。

    喬澤抬腕看了眼表:“你先回去休息吧,讓路寶住你屋內。”

    再回去休息的路渺沒再發出奇奇怪怪的噩夢聲。

    她第二天起得很早,但喬澤比她更早,她起來時他已經出去了。

    路渺想起昨晚半夜喬澤的話,突然又覺得茫然。

    她努力了這麽久,似乎一切都在白費力氣,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在網上找了個小房子,和房東討價還價500塊租了下來,押一付一,當天下午她就搬了過去,給喬澤留了張字條和200塊房費,壓在茶幾上。

    喬澤一早就去了局裏。

    肖湛也早已過來,看到他便道:“聽說路渺住的旅館床底下藏了具腐屍?”

    喬澤點點頭:“附近派出所正在調查死者身份,估計又是謀財害命的,那小旅館太不安全。”

    他平時不參與刑偵工作,也不是安城公安係統的人,就今年才因傷長住的安城,除了和肖湛劉副熟些,和其他人都不熟,昨天去派出所也隻是協助調查,並沒有太關注案子本身。

    他今天過來是想調查另一個事。

    “路渺有個哥哥,開法拉利的哥哥,這人什麽來頭?”

    肖湛皺眉:“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喬澤:“昨晚見了一麵,路寶的反應有點反常。”

    肖湛笑:“你養的狗對你都反常,更何況對一個外人。”

    說是這麽說,卻還是給他調出了資料。

    “是不是一個叫徐迦沿的男人?”肖湛問,“路渺五歲前曾被收養,收養她的家庭姓徐,徐洋海運的徐家。”

    肖湛指著電腦上的證件照:“是這個男人嗎?”

    喬澤看了眼,點點頭:“什麽來頭?”

    “徐洋海運,安城最大的海運集團和納稅大戶,主要從事國際船舶普通貨物運輸,貨物進出口業務,自由船舶租賃,船舶、集裝箱銷售業務等,徐迦沿目前是徐洋海運的ceo。”

    “徐洋海運。”喬澤琢磨著這幾個字。

    肖湛抬眸看他:“怎麽?”

    ————8.25上午12點補更————

    喬澤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想起了當初的輝呈集團。”

    肖湛了解,那是喬澤12年職業生涯裏唯一的失手,也曾是海運出身,但十多年前已轉型。

    他唯一的失手,導致了他的雙耳失聰,也讓他的職業生涯從此止步。

    “輝呈經營方向和徐洋並沒有重合點。而且一個總部在海外一個在安城,並不存在交集。”肖湛拍了拍他肩,在速寫板上寫道。

    “人呢?”喬澤問,“徐迦沿幹淨嗎?”

    “正正經經的生意人。”肖湛指著徐迦沿的履曆,“二十一歲名校畢業,一畢業就接管家裏企業,從基層做起,花了九年時間,一步步把徐洋海運從一個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做成了現在的規模。”

    喬澤雙臂習慣性地交叉環胸,若有所思:“這樣的話,路寶反常得毫無道理。”

    劉副剛好過來,聽到了兩人對話,接話道:“更沒道理的是,你的狗隻圍著一個女人團團轉,連主人都不要了。”

    還特地寫了出來,給喬澤看。

    肖湛低頭悶笑。

    喬澤瞥了他一眼。

    肖湛憋著笑,也沒再消遣他:“說實話,真不讓路渺歸隊?這女孩子除了應變能力差了些,其他方麵還是挺不錯的。”

    喬澤:“心理素質也不行。”

    把昨晚路渺做噩夢的事提了提。

    肖湛:“人一剛畢業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在腐屍上躺了一晚上,還不許人家有心理陰影了?”

    “她的目的是做臥底。”喬澤扭頭看她,“你覺得她這樣能做臥底?”

    肖湛投降:“行行行,你的話總是對的。”

    門外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找劉副的,匯報昨晚的旅館藏屍案案情進展。

    昨天旅館藏屍案因案情重大,已移交市局刑偵隊負責,劉副分管刑偵支隊,另負責緝毒支隊和特警支隊。

    劉副順手將報告接了過來。

    “死者張全,男,三十五歲,輝呈集團投資顧問……”

    喬澤從他嘴唇的蠕動裏讀出了這幾個字,麵色一緊,倏地拿過劉副手中文件,迅速掃完。

    “抱歉。”喬澤捏著那份文件,麵色冷峻,“劉副,這份資料我可能得帶走一份,這不是普通刑事案件。”

    劉副一看他麵色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又涉及到了輝呈,這原本就是喬澤曾經負責的案子,隻是因為輝呈中國總部在安城,他們這邊受命協助調查而已。

    喬澤不歸他管,他在這邊養傷,他隻是受人所托暗中關照和保護而已。

    喬澤離開市局後去了趟省會,約了人。

    那人一到,他便將那份文件扔在了桌上:“張全死了。”

    “投宿小旅館,半夜被搶劫殺害。這是目前的調查結果。”喬澤說,“他的血檢報告裏,生前可能吸食海#洛因和lsd,高純度。”

    “血液裏另有□□成分存在,這是一種用於催眠、遺忘和鎮靜的藥。”

    那人看著他,凝著眉心,許久沒說話。

    “我申請重啟調查。”喬澤道。

    “不行。”那人想也沒想,當下拒絕,“你連我說什麽都聽不到,怎麽調查?”

    喬澤沉默了好一會兒,嘴角微抿著,沒說話。

    那人拍了拍他肩:“我知道這個案子不破,你過不去心裏的坎,但眼下的情況,你身體的缺陷在那擺著,派出去的人一個又一個……現在連張全也……我們不能再有任何紕漏,也不能再有人為此犧牲了。我們必須先暫停所有行動。”

    “我們忙活了這麽多年,犧牲了這麽多人,就差最後一步,現在暫停,這意味著所有努力都可能功虧一簣。”喬澤輕籲了口氣,“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又道:“我可以回去,也必須回去。”

    “你聽力恢複前,我不接受這樣的申請。”

    兩人的見麵有些不歡而散,彼此都沒能說服彼此。

    從省會回來,喬澤先回了家,到家時已經晚上七點多。

    屋裏就路寶在,他一開門就“嗷嗷”地衝著他叫,眼神幽怨。

    “她走了?”喬澤問,往次臥看了眼,果然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她的東西已不在。

    他看到了茶幾上的200塊和字條。

    字條很簡單:“我走了,謝謝你收留我,這200塊是昨晚的房費,有點少,以後有機會再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