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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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味生香!
    阿青想站起身,但是剛剛起身,腿一軟又坐了回去。
    桃葉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扶“夫人沒事吧?”
    “我沒事。”阿青搖了搖頭“替我換件衣裳吧,咱們往後頭去。”
    這事兒總得告訴王氏。
    王氏臉色不大好看,大約也是因為夜裏下雨。李思炘一夜沒回來,想來她也擔心。
    阿青進門之前,王氏正對著鏡子,丫鬟給她將頭發梳好挽起。王氏看鏡子裏自己臉色不好,想往臉上撲些粉遮掩一二,但是打開粉盒發現粉已經用完了。
    她這幾天都因為陸姨娘的事兒煩心,也沒在意梳妝打扮的事兒,粉用完了她都沒在意。
    丫鬟取了一盒新的茉莉粉來,王氏拿粉往臉上抹,下過雨粉也有點潮,臉上抹出了一大塊白,又厚又膩還抹不開。
    丫鬟說要去打水來再洗洗,王氏擺手示意不用了,她用帕子把那塊粉擦掉,但沒擦幹淨,臉頰上還留著一道白印。
    就這時候有人進來回說,世子夫人來了。
    王氏心裏一沉,手上力氣一下子偏了,指甲在臉上劃了一下,生疼,幸好沒有劃破。
    “世子夫人怎麽來了?”
    來回話的丫鬟搖頭“奴婢不知,不過世子夫人帶了七八個人來。”
    來的時辰不對,這麽一大早天剛亮上門,顯然不是來正經串門的。
    再說來的人也不對。王氏嫁進來之前就知道李思炘和原配所生的李思諶爭世子位,沒爭過,陸王妃慘敗,嫁進來之後,後院兒裏那個陸姨娘更是時時提醒王氏,李思炘和他兄長的關係連個表麵融洽都沒有,兩邊兒現在相安無事,一是因為安郡王還活著,二是因為李思諶已經是世子了,陸王妃和她的兒女徹底落敗,已經掀不起什麽風浪。
    從王氏嫁進來,她和世子夫人這個嫂子就保持距離,反正她們是不可能成為什麽好妯娌的,但王氏也擺出了態度,起碼她是不想與世子、世子夫人為敵的。
    兩邊相互敬而遠之,客客氣氣。世子夫人也沒有苛扣、慢待她,一切按著府裏的規矩來。王氏覺得這樣也不錯,等將來安王爺不在了,世子夫婦為著名聲,也不能對他們怎麽樣,得一筆錢財分家另過,大家相安無事是最好。
    世子夫人從來沒來過王氏他們這個院子,更不要說是現在這麽個不恰當的時辰。
    王氏匆匆更衣出來,她現在的神情臉色真的很不好看,匆匆上了點脂粉,換好了衣裳,出來之後王氏先給阿青見禮。
    論身份阿青是世子夫人,論長幼阿青是嫂子。
    王氏雖然心中不安,還是沒敢失了禮數。
    阿青來不及還禮,先上前一步扶了她“弟妹不必如此。”頓了一下,阿青說“我有事同弟妹講,咱們坐下慢慢說。”
    王氏心中不好的預感是更重了。
    世子夫人對她如此客氣,一大早趕著來能有什麽事情跟她說?
    王氏家中也遭遇過變故,她遠比阿青想的要鎮定。
    “嫂子有話請說吧。”
    阿青覺得接下來這話實在不好說。
    她和李思炘沒什麽交情,和王氏也談不上有什麽情分。但是說到底,李思炘還是李思諶的弟弟,這層血親抹不開。
    “二弟昨夜是不是沒有回來?”
    王氏點了點頭。
    李思炘夜不歸宿也不是頭一回了,剛成親時還好,後來慢慢就總往外跑,遲歸甚至不歸都有,有時打發人說一聲,有時連說都沒有說。
    “沒有,昨日從出去了就一直沒回來,不過後半晌使人回來說了一聲,說天氣不好,和人在外頭吃酒,就不回來了。”王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是不是在外頭闖了什麽禍?”
    王氏忖度著,如果他闖了禍,隻怕還不是小禍事,一般的小爭執之類,世子兩口子才不會管呢。
    早晚都得說,阿青也不再兜圈子了“一早天不亮有巡丁到世子處報信兒,說看到二弟倒斃路旁。”
    王氏的反應和阿青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差不多,她也傻愣愣的,好象沒聽見,或是沒聽懂阿青說了什麽。
    阿青接著說“世子已經趕去了,這事兒必定能查個清楚。弟妹你且先不要著急,也別慌亂,更要緊的是得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王氏覺得自己可能是沒睡醒,要麽就是得了什麽病症,看著阿青的嘴唇在動,耳邊也有聲音,但阿青說的話她卻聽不明白。
    王氏的陪房賀媽媽才匆匆趕到,正好是把阿青的話聽進去。
    她也顧不得身分規矩了,大聲問“世子夫人,這事可查證明白了?別是什麽人編了謊話來誑騙吧?”
    賀媽媽的心情阿青明白,阿青確實不喜歡李思炘這人,她相信李思諶更不喜歡這個弟弟,但以李思諶的為人,他肯定不會拿這種事情騙人當然也不可能讓隨便什麽人拿這種事情騙了他。
    阿青接到消息時,李思諶必然已經確定死的人確實是李思炘沒錯了,若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決不會把這消息傳給阿青。
    王氏這時出了聲“賀媽媽,不得對世子夫人無禮……”王氏過了最初那一下愣神兒之後,現在已經算是回過神來了。
    理智上,她知道阿青不會拿這種事情騙他,世子夫婦都是沉穩的人,兩口子總不能發了失心瘋拿這種事哄人。
    可是情感上,她真不能接受李思炘,就這麽死了?明明昨天他還好好兒的,活生生的一個人,他今年也才二十出頭,平時挺康健,沒病沒災的。隻是一夜沒回來,說不定又在哪個酒宴上多喝了幾杯……怎麽就死了呢?
    怎麽死的?
    賀媽媽嘴上說“奴婢無禮冒犯了世子夫人,請夫人恕罪。”但她眼裏還是明晃晃的狐疑。
    她一麵懷疑這死訊的真假,一麵還懷疑會不會是世子夫婦暗害了不和睦的兄弟。
    當著人,王氏不好對賀媽媽說什麽,她扶著椅子把手,聲音讓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有些陌生,好象不是自己在說話,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從自己身體裏發出來的一般。
    “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