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結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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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儀宮內殿一陣悄然無聲。

    片刻後,明蕙又道:“所以我讓哥哥晚些天來,看看爹是什麽意思。萬一,榮氏那邊又鬧將起來,隻怕不得消停。說不定還要扯到分家……”看向母親,“所以,剛才在國公府的時候,娘留我歇歇,我沒歇。想著提前商議一下,再告訴爹。”

    沈氏想了想,看向仙蕙,“你覺得呢?”

    仙蕙不妨母親讓自己做決定,有些意外。繼而一想也對,自己現在身份是皇後,不管做什麽決定,----隻要不是殺人放火,父親肯定都會答應的。

    明蕙也看向了妹妹,等著拿主意。

    仙蕙思量了下,抬頭問道:“娘,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能撒謊。”繼而認真問道:“你希望爹留在京城,留在你身邊嗎?還是希望他回江都去?”

    沈氏愕然,目光複雜沒有言語。

    丈夫停妻另娶,不顧自己和兒女們的生死。到了江都,他不僅處處袒護榮氏母子,又把女兒偷偷送去選秀,這些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即便是現在,榮氏被貶為妾,丈夫仍舊嫌棄自己憔悴衰老,----在江都時不時找榮氏同房,來京城又京城出去鬼混。

    從來沒有碰過自己一下子,更別提任何真心實意。

    他貪圖的,不過是梁國公的榮封,以及小女兒皇後娘娘的權勢罷了。

    可是小女兒能做皇後,那是她精力九死一生,用命換來的,不是他邵元亨栽培的!自己為何還要守著一個不堪的丈夫,整天惡心自己?尋常婦人再苦再難,離不得丈夫,那是應為沒有辦法分開。

    自己有機會,自然不會選擇委曲求全。

    沈氏終於下定了決心,淡聲道:“往後我就守著你們兄妹幾個,過清淨日子。”

    仙蕙看向姐姐,彼此眼裏都閃過一絲解脫,以及淡淡失落。不過最終,都還是支持母親的這個決定。既然讓父親留下來,並不會讓母親更加快樂,何必自找苦吃呢?因而對姐姐說道:“你就照實說罷。”

    明蕙點了點頭,又遲疑道:“其實,榮氏是不是真的病了,也難說。”

    仙蕙淡笑,“這不重要,天高皇帝遠的,隨便她去折騰好了。”握了握母親的手,“娘你做了決定,我們支持你就行了。”

    沈氏勉強笑笑,“挺好的,娘心裏並不難受。”

    仙蕙是經曆過“被丈夫背叛”那種心境的,知道母親的感受,就算不痛苦,但肯定也不會舒服就是了。於是轉移話題道:“對了,最近我的胃口變了很多,愛吃酸的,小日子昨兒又沒來。剛才你們進門之前,我正想傳太醫把把脈呢。”

    “真的?”沈氏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欣喜道:“這是有了。”

    仙蕙微微羞赧,“不知道,還得讓太醫瞧了才作準。”

    明蕙忙道:“那快請太醫啊。”滿臉歡喜,“要是你有喜,我們也不用等著傳消息,馬上就能知道,跟著你一起歡喜了。”

    “傳太醫。”仙蕙朝外笑道。

    寢閣內,母女幾個都是歡喜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十分溫馨。

    ******

    “皇後娘娘有喜了?!”邵元亨高興道。

    沈氏笑道:“是啊,仙蕙還一直不敢相信,等太醫診了脈才踏實了。”

    “哎呀,這可真是大喜事啊。”邵元亨喜得直搓手,興奮道:“咱們得準備點什麽?吃的、穿的、用的,對了,對了,再打一對足金的金項圈兒。”

    “還是省省罷。”沈氏潑了一盆涼水,“仙蕙如今是什麽身份?她懷的是龍種,不說要什麽有什麽,便說宮裏的規矩,要送的東西也不能隨便送的。”

    “哦,這倒也是。”邵元亨有點掃興的坐了下來,“東西是不能隨便送,回頭啊,你先問問皇後娘娘的意思。”不過很快複又歡喜,“你說,要是仙蕙這次能夠一舉得男,那……,豈不就是穩穩的太子爺?哎呀,沒想到我還有這等福氣。”

    能做未來新君的外祖父,真是……,祖上積了十八輩子的德行都不夠啊。

    沈氏低頭喝茶不語,由得他,讓他先歡喜一陣。

    邵元亨幻想了好一會兒,扭頭間,這才發覺妻子表情不對,擔心起來,“你這是什麽臉色?難道皇後娘娘的胎像……”

    “呸!”沈氏當即喝斥,“別說不吉利的啊。”現如今,有做皇後的女兒撐腰,她說話自然硬氣,麵色不屑道:“是榮姨娘,說是病重的下不了床,讓明蕙捎信,請老爺回去看望她一趟,免得她死了,丟下景鈺沒有人看管。”

    邵元亨有些煩躁,正高興呢,榮氏怎麽又不消停起來?不過榮氏可以不管,兒子景鈺卻不能不管啊。思量了一番,景鈺今年秋天就十五歲了,可以訂一門親事去媳婦了。等他成家立業的,再給一個鋪子讓他管管,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不如先回去一趟,把事情辦妥,然後再回進城來享清福。

    “既然如此。”邵元亨如今不比從前,對沈氏客氣的很,“我就先回江都一趟,順便把景鈺的親事給定下來,往後就不用管他了。”

    沈氏沒有異議,淡淡道:“行,明兒我讓人給老爺準備車馬。”

    邵元亨笑道:“反正仙蕙生產還早著呢,我頂多回去幾個月,年前必定趕回來的。順便啊,再給仙蕙帶一點江都特產,她隔得遠經年吃不到,必定嘴饞了。”

    “有勞老爺。”沈氏笑笑,並不說破不想再看到丈夫回來的話。

    邵元亨比較急,第二天下午就動身離開了京城。

    而懷思王妃則要緩慢一些,因為她這一去,可就是再也不會京城,大大小小的東西都要帶上,自然囉嗦繁雜不少。不過都是宮人們在忙活,她仍舊和以前的每天一樣,在佛堂裏麵度過白天日子,輕悄悄的,好似一縷飄蕩在世上的幽魂。

    天黑時分,她頌完了最後一遍經文,收起佛卷。

    “王妃娘娘。”侍女進來道:“早點用晚膳,早點歇下罷,明兒一早就要動身了。”

    “嗯。”懷思王妃表情淡淡,眼睛裏麵似乎沒有任何情緒。吃了飯,沐浴完畢,還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新衣裳,然後攆了侍女們,坐在窗台邊獨自出神。

    攆自己走?聖旨?皇帝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子,為了皇後,什麽罪名都攬在他的身上。

    “可惜啊。”懷思王妃輕聲自語,看向鳳儀宮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虛空,能夠直接看到仙蕙和高宸。她輕輕的笑,“這一次,我是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反正活著,孤獨無助的被人監視一輩子,和死了也沒什麽分別。

    懷思王妃從袖子裏掏出一粒藥丸,用茶水送下,然後她和往日一樣上床睡覺,麵容平和安詳,好似沒有一絲一毫的煩惱。

    這一覺,她再也沒有能夠醒過來。

    次日清晨,鳳儀宮便得知了懷思王妃的死訊。

    高宸當即變了臉色,目光微寒,露出幾分憤怒卻無恥發泄的光芒。

    仙蕙披著衣服,問道:“這要怎麽辦才好?皇上才下了旨意,讓懷思王妃回江都養病,結果她就死了,肯定會讓人誤會的。”

    ----倒好似逼死了她。

    “都是朕對她太寬容了!”高宸怒聲道喊:“李德慶,趕緊讓太醫們去一趟,查查懷思王妃是怎麽病卒的?趕緊去!”直接給懷思王妃的死,下了定論。

    “是!”李德慶麵色緊張,當即跑了出去安排。

    然而事情卻有些出乎意料。

    盡管高宸讓太醫過去做了遮掩,並且對外宣布的是懷思王妃死於舊病,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是有流言蜚語傳開……

    說是當年林岫煙被皇帝始亂終棄,皇後不僅不同情,還耿耿於懷,並且對護著林岫煙的懷思王妃,也是暗自怨恨。因而才製造了懷思王妃落水之事,結果害得林岫煙身亡。這件事,懷思王妃過了很久才查出真相,不免和皇後吵了幾句,結果惹惱了皇後。皇帝為了息事寧人,便將寡嫂逐出京城,結果皇後還是不肯罷休,竟然對懷思王妃的飲食做了手腳,這才造成暴斃而亡。

    這小道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還挺有邏輯。

    把高宸氣得摔了一個茶盅,然後嚴令,“不許在皇後麵前透露半個字,誰多嘴,敢在皇後麵前嚼舌頭的,一律通通打死!不必回朕!”

    林氏簡直就是瘋了!她肯定是提前安排好了,在她死後,故意製造出這等像模像樣的流言。不僅敗壞自己和仙蕙的名聲,而且仙蕙懷孕,若是因此聽了心裏不愉快,影響了胎氣算是誰的?更可惡的是,偏偏還不能剝奪林氏的封號,否則越發像是和她有仇了。

    不,自己忍不下這口氣。更不願意,讓哥哥的陵墓裏麵,安葬一個如此忘恩負義、蛇蠍心腸的毒婦!便是自己背負罵名,也絕不讓林氏的卑鄙心思得逞!

    次日早朝,高宸下了林氏八大罪狀書。

    不孝公婆;不親妯娌;不向夫家;不知恩圖報;教唆林岫煙入慶王府為妾;借機害死林岫煙陷害皇後;被遣返回江都故意自裁,並且製造流言汙蔑聖躬和皇後。因此褫奪其懷思王妃的尊號,貶為庶人,不得入皇陵安葬。

    此聖旨一出,頓時朝堂上下一片嘩然。

    有說林氏惡毒深藏不露的,也有說事情另有蹊蹺的,還有說不管真假皇帝行為過激的,總之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又在京城掀起一場風波。

    恭親王妃聽了,歎氣道:“皇上也是,俗話說人死燈滅。對著一個死人都如此大做文章,大動幹戈,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睨了丈夫一眼,“誰知道幾分真、幾分假,怕是皇後如今有了龍種,金珠兒似的,一切都要順著她的心思來罷。”

    “叮當!”高敦將手中的茶杯狠狠一墩,“你給本王閉嘴!”然後劈頭蓋臉的罵,“皇上是什麽人,本王清楚,不是那種顛倒是非黑白的。你少學外頭那些長舌婦,整天沒完沒了的嚼舌頭,自己找事兒。”

    恭親王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不是我編排的。”

    難怪她心中有怨言,當初廢太子妃一死,她便憑借兒子上了位,從一個夫人,搖身一變做了正室,----原本應該是做太子妃的,結果卻成了恭親王妃。因而現在看著仙蕙的一切,都像是原本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心裏自然不平衡。

    若不是小叔子謀逆逼宮做了皇帝,自己的丈夫才是太子,才是皇帝,自己的兒子才是未來的新君!將來做太後娘娘的人是自己啊。

    “你還不服氣?”高敦見她眼神閃爍,便猜著幾分,繼妻一定是在太子妃的美夢,做皇後的美夢,做未來太後的美夢。不由怒聲道:“蠢貨!你不想做恭親王妃,本王還想做一輩子安穩的恭親王。”

    “我沒……”

    “你記住!”高敦聲音如雷,喝斥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做這個王妃了,沒有更好的位置等著你,隻有一封休書!休了你,本王再立一個聽話的王妃。”

    “王爺。”恭親王妃當即慌了,急忙道:“妾身沒有、沒有那樣的念頭。”心下暗恨,對丈夫是怒其不爭,但卻不敢得罪,“妾身以後一定謹言慎行,一定!”

    高敦不理她,一拂袖,去了另外一個側妃的居所。

    恭親王妃得知以後,一陣肝疼。

    原本對高宸和仙蕙的不滿,頓時被有可能要遭丈夫休棄所代替,更擔心那個側妃會得寵生子之類,自是忙亂,再也顧不得外麵的流言了。

    而仙蕙,根本就一句煩心的話都沒聽說。

    高宸和鳳儀宮的人把她保護的很好,絲毫不讓她煩心,不僅不知道外麵的風波,甚至連懷思王妃的死訊都不知道,隻以為是去了江都。

    如此風平浪靜的安寧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就是小半年時光。

    眼下快到八月中秋,皇宮內,金桂飄香、銀黃點點,四周已經開始裝點起來,到處都掛滿了大紅綢子,弄得花團錦族的。不過忙碌的都是下等宮人,禦書房的幾位大宮女則是閑得磨牙,皇帝不在,她們便沒有事兒做。

    “皇後娘娘懷孕六、七個月了吧?”一個模樣水秀的宮女問道。

    “差不多。”另一個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麽?”

    背後走過來一個圓臉宮女,插嘴笑道:“我知道,明香她啊,這是替皇上著急呢。”掩麵笑了幾下,“你們想想,皇後娘娘懷孕大半年時間,皇上……,嗯,又沒有別的妃子,可不就是獨守空房嗎?”

    “哎呀,你們作死。”明香紅了臉,啐道:“我可沒有那樣想過。”

    “你沒有?”圓臉宮女打趣道:“昨天是誰在歎氣?說皇上辛苦,皇上可憐,皇上身邊都沒有一個知疼著熱的人?哈哈,你這小蹄子的那點心思,誰看不出來啊?”

    明香嘟噥道:“本來嘛,我說的又不是假話。”

    前頭疑惑的宮女聽了,忙道:“我勸你們收斂一點,沒聽說,皇上為了皇後,連那一位都不肯留……”不敢說名字,指了指懷思王府的方向,“咱們這些人又算什麽了。”

    “咱們怎麽了?”明香不服氣道:“本朝皇妃和王妃都是良家子出身,誰也不比誰更高貴一些。便是皇後娘娘,當年也不過是江都富甲之女,有錢些罷了。”

    “罷喲!你作死,自己作,往後我離你遠一點兒。”

    “切。”明香扶了扶鬢角絹花,看著遠去的同伴撇了撇嘴,然後對圓臉宮女道:“你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難道說錯了?”

    圓臉宮女歎道:“這就是命,誰讓皇後娘娘長得好、得聖心呢?不然的話,咱們這一屆的秀女,怎麽著也得出幾個妃子貴人的,結果呢,全都成了宮女。”說著,又是一笑,“倒是太上皇身邊冊了好幾個,哎……,當初還不如分去那邊呢。”

    明香撇嘴,“太上皇那邊又什麽好的?”

    “你們作死!”一個掌事嬤嬤過來,喝斥道:“連太上皇你們也敢議論,嫌自己皮鬆了是不是?”一人拍了一巴掌,“滾滾滾,該幹嘛幹嘛去,以後再這麽閑磕牙,就把你們送到掖庭去!”

    明香和那圓臉宮女都是倉惶逃了。

    “嬤嬤可真凶啊。”走遠了,圓臉宮女才敢小聲抱怨。

    明香的心思卻已經飄遠了。

    太上皇雖然聽起來尊貴,可實際上,跟某某公、某某侯也差不多,做他的女人有什麽意思啊?況且太上皇年邁,不說服侍起來難受,就說他那年紀,指不定哪天就駕崩了。

    要服侍,當然還是皇上最好,九五之尊、年輕、清俊,哪個姑娘不想做他的女人啊。

    可惜皇後一點都不賢良大度,把皇上看得緊緊的,後宮裏麵竟然一個妃子都沒有,這一屆入宮的秀女也是幹等著,沒有出頭的人。哼,她也不過是良家子出身,不比誰高貴,自己本來就沒說錯嘛。

    明香不服氣的鼓了鼓腮幫子,一臉憤憤然,甩袖進了屋子。

    鳳儀宮內,氣氛一派祥和寧靜。

    仙蕙坐在桂花樹下,摸著自己滾圓滾圓的肚子,心滿意足,閑閑看著宮女們上梯子捋桂花,四周暗香盈動不已。心思一恍惚,不由想起當初在湖州的時候,自己去捋桂花,結果聽到高宸的“死訊”,被嚇得摔下梯子。

    高宸從後麵抱著她,神色溫柔,問道:“在想什麽?”

    仙蕙眨眼笑道:“不告訴你。”

    “大膽!”高宸佯作生氣,可是眼裏的溫柔卻出賣了他,見嚇唬不了仙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摸著她的肚子,一本正經說道:“聽見沒?你的娘就是這麽淘氣。”

    “胡說八道。”仙蕙嗔了一句,然後扯了他,在他耳畔悄悄道:“那時候,我在湖州聽到你的死訊,嚇得摔了一跤,磕得不輕,你要怎麽補償我?”

    高宸笑道:“原來是在琢磨這個。”他原本蹲下身的,起來道:“這個好說,朕也上去捋幾把桂花,也摔一跤,給你解氣。”

    “更是胡說了。”仙蕙啐道:“我又那麽惡毒麽?”

    “好了。”高宸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去給你捋幾把玩兒,你看著,保證不會掉下來的。”揮手讓宮女們退下,自己順著梯子爬了上去,嘴裏道:“晚上做桂花餅吃,記得你愛吃這個……”

    四周的宮人都看傻了眼,皇帝這是……,竟然親自給皇後娘娘捋桂花,就為了給皇後娘娘做桂花餅吃?這也、也太紆尊降貴了吧?不過很快眾人都高興起來,皇帝越是寵愛皇後娘娘,鳳儀宮的宮人才越好過啊。

    “當心點兒。”仙蕙在下麵喊道。

    李德慶等人早就已經圍了過去,緊張兮兮的望著,順便給皇帝大人接桂花,鳳儀宮內氣氛溫馨和睦,一片柔情蜜意在蕩漾。

    而江都邵府內,氣氛則要凝重古怪一些。

    邵元亨冷冷掃了一眼榮氏,“不管你是真病還是假病,由得你!反正景鈺已經成了親,等過完八月十五中秋節,我就回京城去了。”榮氏一直喊著頭疼、心口疼,可是大夫來根本就診斷不出什麽,分明就是她裝的,為了纏著自己留下罷了。

    “回京城?”榮氏氣得肝疼,“京城才是你的家,江都不是了,對不對?你的眼裏,已經沒有我和景鈺了,是不是?”

    “你別胡攪蠻纏!”邵元亨皺眉,“別忘了,你現今隻是一個姨娘。況且便是沈氏,做了梁國夫人,也不敢像你這樣做張做致。”心下暗道,這不是廢話嗎?難道自己情願在江都做個商賈,不願意回去做梁國公?誰想留在江都了。

    “邵元亨,你沒良心……”榮氏哭道:“我為你操勞半輩子……”

    “夠了!”邵元亨狠狠打斷,“嚎什麽嚎?你以為你還占著理兒,不想想,你幾次三番和皇後娘娘過不去,讓你苟延殘喘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天大的福氣?”榮氏恨恨道:“我好好的嫡妻變成妾,你還說是福氣?彤雲死了,景鈺成了庶出,還是福氣?”她上前抓住丈夫,撒潑道:“我不管,我病了,反正你就是不許走,不許回京城!”

    “滾!”邵元亨煩不勝煩,一把甩開她。

    榮氏吃痛叫道:“啊……!”她揉著磕著的手臂,心下清楚,丈夫這一走,肯定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因而憤怒威脅道:“邵元亨,你要是敢走,我……,我就讓大家都知道你的忘恩負義!借著榮家起勢做了富商,借著我表姐獨霸江都的生意,最後卻貶我為妾,害死我的女兒,害我的兒子成了庶出。”

    她怨恨已經到了極點,咬牙切齒道:“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邵元亨臉色陰晴不定,琢磨了下,這還真是榮氏做的出來的事。難道要自己走了以後,仍由她在江都鬧得沸沸揚揚?惹得皇後娘娘不快,自己能落著什麽好處?惹得皇上動怒,往後一輩子都是寸步難行。

    他的目光掃過神色憔悴癲狂的榮氏,心思一動,忽然間有了主意。

    接下來的幾天,邵元亨像是被榮氏的一番話嚇住了,再也沒提要回京城。榮氏不免有些得意,到底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對他的脾氣太清楚了解,自己就知道,他顧及麵子不敢一走了之。

    邵元亨留在江都過了中秋佳節。

    榮氏歡歡喜喜的打扮一新,陪著丈夫和兒子吃月餅,心下得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兒媳婦廖氏挑選的太過倉促,不夠完美,因而沒有什麽好臉色。不過總體還是高興地,吃了不少東西,飲了不少酒,夜裏便有些積食胃裏難受。

    “讓你貪杯。”邵元亨不悅道:“請個大夫過來瞧瞧罷。”

    “我這不是高興嗎?”榮氏一心緩和鬧僵的夫妻關係,撒嬌道:“元亨,你過來坐著陪陪我,就不那麽難受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期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