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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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兩個開始了一天的日常,早上起來吃飯後開始替蕭炎泡藥浴、針灸,下午母子倆看著村裏人幫忙建雞舍湊歡歡,晚上吃完飯兩人與蕭炎說一個時辰白日發生的事情,通常這件事都是小獅子奶聲奶氣的說,馬躍悠偶爾開口,這時候算是一家三口最閑暇的時候,馬躍悠的心此時會變得寧靜,

    三天的時間,位於屋子上手的雞舍和豬舍全部建成,村裏的婦女們送來了五隻母雞和一隻公雞,馬躍悠要給錢他們都不要,馬躍悠隻得拿布匹做人情。

    時間一晃而過,眼見著到了年關,小獅子終於發現了阿母的身體的秘密,她的肚子像球一樣一天天大了起來,連走路他看著都很危險。

    “小獅子,你怎麽了?”兒子的眉頭都快夾死蚊子了,馬躍悠兩手提著超過五十斤的水,一步步從河邊而來。

    “阿母,你的肚子!”小獅子憐愛的看著母親的肚子,“妹妹或弟弟什麽時候出來?”話語裏是濃濃的擔憂。

    “沒有發生的事情永遠不要提前設想,因為你會變得煩躁而因此失去辨別力。阿母身體很好,你阿父現在都長肉了,阿母照樣能抱得動他,不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小獅子,快點,你阿父的藥好像到時間了!”本來是很嚴肅的說教,被一股焦味衝的煙消雲散,隻見小小的娃兒像火箭一樣衝進屋裏。

    馬躍悠看著莞爾一笑,愉快的想著,可能又要換一個新的熬藥陶罐了。

    “阿母,罐子炸裂了!”那像個火箭一樣的小娃兒果然又衝了回來,“阿母,像上次那個一樣,連位置都沒變啊,怎麽會這樣?”

    馬躍悠進屋裏一看,果然,還是那一麵。

    “怎麽一樣?”

    “是因為燒著的就這一麵熱,沒燒著的那邊冷,熱脹冷縮的原因它不炸都不由它自己,這就像一個人心裏的弦繃得太緊了就容易斷,像不像你阿父?”

    “阿母,阿父那麽強,怎麽可能?”

    “那他怎麽躺在那裏不動,你喊一聲,他敢答應麽?”馬躍悠隨著兒子的視線看到炕上的蕭炎,“你的阿父,在十六歲的時候失去了你的爺爺奶奶和他的兄弟,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多可憐,他手下那些兵,甚至是你口裏提起的老奶奶都要靠著他養活,他一個人再厲害也會累,看,他現在累了,可不就是我們要照顧他!”

    “阿母又開始胡說了!”小獅子有些害羞的挨近自己的母親。“阿母是不是還要說阿父在等他的公主?難道阿母不是阿父的公主嗎?小三哥哥說阿母是騙人的,隻有駙馬才會娶了公主做媳婦!”

    “吆喝,小寶貝懂得真多!”馬躍悠用沾著鍋灰的手,在兒子笑臉點了點。“明兒可還想著進山拾柴。”

    村裏人並不覺得小獅子跟著小夥伴進山有什麽不對,因為他們的孩子基本上從學會走路起,就跟著大孩子在近村的小山邊拾柴,割豬草的。

    “是呢!”

    馬躍悠連忙舀水讓小獅子洗腳,又吩咐他趕緊上床睡覺。

    收拾好廚房,給蕭炎喂好了藥,馬躍悠躺在床上看著屋外月光點點,想起這或許是她最愜意的時光,雖然還要擔心他,可這種純純的一家人的感覺,真好。她仿佛又回到了八歲之前的歲月。

    感覺到蕭炎手臂抗拒的力量越來越大,馬躍悠的針灸也到了關鍵時候,小獅子一大早就隨著大部隊拾柴去了,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忙前忙後,院子裏的菜長得很好,隻剩一些孤零零的還在地裏,其他長得好的馬躍悠都放進了屋後的地窖。

    河邊的野鴨早不見了蹤影,可馬躍悠利用自己捕獵的技巧,綁了四隻在自家雞舍裏,豬終究沒養成,冬天村裏喂豬需要花時間撿枯葉,枯草,她一來沒時間,二來小獅子根本不讓,所以她打算生了孩子之後再養,或者等蕭炎醒來。

    這幾乎成了她的心病。

    中午,小獅子與一群孩子一起回來,他們進的不是小屋後麵的大山,而是沿著河的那頭,撿枯柳枝。

    “阿母,我回來了!”小獅子的聲音還是奶聲奶氣的,馬躍悠想要是前世的自己見了他都會立刻化了。

    “今天都誰一起去的,他們都撿的怎麽樣?”

    這話馬躍悠每天都會問,小獅子也總會不厭其煩的告訴她,但他不會說他與誰打架了,誰欺負他了。

    有段時間,連金花都偷偷與馬躍悠說過幾回小獅子被大孩子欺負了的事情,而馬躍悠除了對兒子說要勇敢之外,聽之任之。

    隻是每次小獅子帶傷回來,她都十分心疼,漸漸地,小獅子越來越少受傷,她知道或者他已經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課題——勇敢麵對。

    偉人曾經說過一切困難都是紙老虎,你找到他們的弱點,都將被你打敗。

    小獅子與前半年比,身體明顯結實了許多,現在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拳頭攥起來很有力量,馬躍悠有一段時間都在擔心,她與蕭炎都是高個子,不會小獅子長成個矮冬瓜吧!金花嫂子還取笑她。

    “小獅子,與你阿父說說話,飯菜一會兒就好!”為了讓小獅子吃熱菜,馬躍悠都是等他回家才開始炒菜,屋外一摞摞的柴火都是村裏人自發送來的,還有他家裏的米麵吃完了到外麵做生意的村裏人會幫著帶回來新的。

    聽說最近這個縣裏的縣令還算賢明,仿著她的技術種水稻,可是此地早就易主,現在都是洛陽王陸湛的地盤。

    每次馬躍悠都能從村民帶回來的普通用品裏發現一兩樣白痕做過記號的物件,從中知道外麵的局勢,對於少帝偏向了陸湛,馬躍悠不是很關心,但她依然在乎陸湛許給自己的國公之位,因此,還是會出些主意。

    馬躍悠端出飯菜與兒子一起坐在炕桌上吃,食物的香味四散開來,馬躍悠很惡劣的有時候喂蕭炎白米飯,可他總是會卡住,接著就是一陣接連不斷的咳嗽,無意識的。

    “小獅子,等會兒給你阿父喂飯,讓他也吃我們一樣的。”馬躍悠今兒做的是麵,煮在鍋裏都快化了才要喂給人吃。

    小獅子已經習慣母親有時候的無厘頭,再說他也很樂意效勞。

    馬躍悠就四平八穩的躺著看小小的兒子盡孝,她想就算蕭炎以後再也得不到小獅子的孝心,有這麽一段時間,他定然滿足。

    越近年關,小獅子發現母親的情緒很不好,他也不敢再去玩,一天到晚都緊緊地盯著母親手裏的針。

    終於有一天,他似乎看到母親哭了。

    “小獅子,你阿父動了,快,你快來看看!”小獅子著急忙慌衝進屋裏,果然,阿父的手指在動,六個月零四天的今天,阿父的手終於能動了。

    “阿母,阿父就快醒來了嗎?是不是?”

    “是,快醒來了!”

    馬躍悠撫著被兒子撞痛的肚子,與兒子一起喜極而泣。

    她發誓,隻要蕭炎醒來,她一定會讓他滿意。

    或許,老天爺覺得也不能讓幸福來得太快了,某一天,從村裏隻走了十分鍾親戚的母子倆回來,便見著大炕上空鬧鬧的連個蒼蠅影子都沒了。

    蕭炎失蹤了。

    馬躍悠先是驚慌失措,後來仔細的檢查了衣服,才發現櫃子裏她替蕭炎做的一雙新靴子不見了,一起不見的還有從他身上拿下來的玉佩令牌之類。

    馬躍悠趕忙安慰哭的歇斯底裏的兒子。

    “小獅子,你阿父醒來了,他像正常人一樣的活過來了,你應該高興不是,你看錢兒與你一起給他做的靴子不見了,不見了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病好了!”

    小獅子還是哭。

    漸漸地聲音小了下來。

    他的手緊緊地貼在因為要安撫她隻得半蹲著的母親的肚子上,“阿母,小公主都還沒有出生,怎麽阿父就醒來了!”原來,小獅子還是相信了母親的話,並且期待著父親與小公主第一次見麵。

    “等小公主出生了,我們再去找父親,好麽?”

    “嗯!”小獅子難過的用手擦掉眼淚,將頭埋在母親懷裏,母親不說,他也明白他們被父親給遺忘了。

    開年,日子照樣,三月的一天,肚子痛了一天一夜的馬躍悠起來上廁所,便將她和蕭炎的第二個兒子生在了廁所裏,聽到母親訝異的呼聲,小獅子立刻往村裏奔。

    須臾,便將金花和她婆婆換了來,這時候,馬躍悠已經自己剪掉了臍帶,並且將孩子用自己的衣服包裹著抱在懷裏。

    “阿悠,你可真能幹!”聽金花,馬躍悠下腹痛的打哆嗦。

    等胎盤下來,金花不放心留下照顧,便看到小獅子戰戰兢兢的端了粥給快虛脫了的馬躍悠。

    “阿母,你快吃吧!”軟軟糯糯的米粥下肚,馬躍悠才覺得有力氣看眼自己生的孩子。小家夥紅撲撲皺巴巴的躺在早就做好的小被子裏,眉眼也看不出來到底像誰。

    “像大兄弟,連我婆婆都說像你家大兄弟!”

    “嗯,像他好!”

    小獅子偏頭,隻覺得母親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