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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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巍峨的宮門,馬躍悠撫了撫兒子的額頭,將他往懷裏攬了攬。

    “阿母,是我們到了嗎?”卻不知道她這麽個輕輕的動作吵醒了機敏的大兒。

    “沒有,等會兒洛陽王要上朝,我們還要等一會兒,你再睡會兒!”馬躍悠覺得自己簡直是力大如牛,一手抱著一個兒子居然不吃力。

    “嗯!”小獅子眨了眨眼睛抵不住乏了,又在母親懷裏呼呼大睡了。

    不想,他的小豬弟弟醒來了,“哥哥,哥——嗚——”小人兒剛起的調皮,沒來得及開始就被人強硬的捂住了嘴巴。

    “再敢出聲吵你哥哥,信不信我將你送給洛陽王!”馬躍悠挨著小兒子的耳朵低聲說道:“離了哥哥,看誰對你好,看誰給你把屎把尿!”

    小豬不受母親的威脅,依然故我的要哥哥。

    “再不行,就把你送給你爹爹去!”

    馬躍悠果然見著小兒子一動不動的挺屍了,她早就發現小娃娃能聽懂她說的話。

    “阿母又嚇唬弟弟!”蕭南生宛若月牙的眼睛笑眯眯的看著母親。

    “小豬,來,哥哥抱抱!”要是往常小豬早就撲上去了,可目下小豬死活不敢鬆手,生怕母親真的如她所說送他去見父親。

    “小獅子,我抱著他,等會兒你還要自己走進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慢慢的亮了,一般朝臣下了早朝,三三兩兩往衙門走。

    “你們看,那抱著孩童的夫人是誰?”突然,一個眼尖的官員指著緩步而來的馬躍悠一行,詫異的喊道。

    迎著朝陽,大臣們仿似看到了一隻金鳳俯衝而來。

    “她,她居然是馬躍悠!”

    “是馬躍悠!”

    “真的是她!”

    馬躍悠打天下的時候,這些人種有的還隻是默默無名的無名小卒不知道在那個山裏修煉,當他們出世,那婦子的驚世駭俗,他們如雷貫耳。

    “馬躍悠要投靠王爺!”

    那還會有他們的用武之地嗎?

    一石驚起千層浪。

    想當年她從小小的一個草寇到統轄三州的大帥也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沒有非凡的頭腦,精明的決策是不可能辦到的。

    “她不是與鎮南王蕭炎成婚,孕育了子嗣,怎麽跑到洛陽來了?”平地一聲驚雷,是啊,她都與鎮南王成婚了,還怎麽會投靠王爺,眾人提著的心,慢慢的放下了,許多人覺得這驚嚇受一次就夠了。

    “應該是來與鎮南王匯合的吧!”

    眾人心裏附和著。

    “哈哈哈,好久不見,馬大帥別來無恙!”伴著一聲粗狂的朗笑,一人從殿門裏走了出來,隻見他玉冠蟒袍,好不威風。

    那本來書生氣的臉被一口大胡子掩住,也似乎變得粗狂了。

    “陸公子,別來無恙!”馬躍悠拉著大兒,一步步朝著他走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話,當真不假!”

    陸湛看著眼前一身去裙裝的馬躍悠,她眉宇間的笑容,始終如初見時瀟灑,歲月似乎很優待她,她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自從分別,他偶爾回想起湖底的他們,那時是他與她距離最近的時刻,她抱著他的腰,一步步將他拉向岸邊。

    當他擁有眼下一切的時候,他曾經自嘲,怎麽樣的信任讓他將性命交給她。

    並且,最終她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兌現承諾!”

    “兌現承諾!”

    兩人相視一笑,陸湛的視線落在一旁的蕭南生身上,那是一個身高不到他腰部的小男孩,他生了一雙與那人一模一樣的眼睛,連著那清冷的氣質,都像極了他,他們見麵沒有會懷疑他們的父子關係。

    兩人寒暄著走近大殿,孩子被交給了白痕,馬躍悠隻讓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動,好動的小豬,長著一雙好奇的眼眸,東張西望。

    “明日,我就宣布封你為定國公的消息,你可有什麽顧慮,現在便可以言明。”

    陸湛知道,馬躍悠也知道,她一旦做了洛陽王府的定國公,就意味著將來隻能忠心與陸湛一人。

    陸湛對此事隻有讚同,馬躍悠卻要失去很多原來她就擁有的東西,比如說一旦蕭炎與陸湛對決,馬躍悠就要做出選擇了。

    不管如何,她與鎮南王府的關係,很難讓陸湛手下的人真正信任與她。

    或許一輩子她都隻能是一個諍臣,而成不了權臣。

    高處不勝寒,尤其是孤立無援,必將觸犯眾人利益保持一身正氣的諍臣,除非她……有自己的勢力。

    “國公雖然在你之下,可你這不明晃晃的告訴天下人,你生了反叛之心,少帝必將整肅全國的軍隊第一個對付你!”

    “馬躍悠,你值得!”陸湛淡然一笑,似看到了將來的某一刻——他的國家,他的百姓,一派繁榮景象。

    “小獅子,你還不睡覺?”馬躍悠哄好了小豬,再看眼燈下夜讀的大兒,眼中劃過一抹無奈,自晨間從洛陽王府回來,他就有點異樣,她以為他能適應,可顯然她高估了一個孩子的執著,他仿似一夕之間長大了,開始看他最不喜的謀略。

    “阿母,我想和小豬去找阿父!”小獅子抬頭看著母親,鎮定的說道。

    找阿父?

    “是阿母哪裏做的不好嗎?”馬躍悠自問對兒子們很好,因此,普一聽到小獅子的話,腦袋僵了僵,這話問出口了卻有些後悔,這麽長時間父子沒見麵了,他們怎麽會不想他。

    “隻要他認你們!”馬躍悠淺笑著道:“明天我派人跟著你和小豬,你們去他住的驛館堵他吧!”

    她倒要看看蕭炎是真忘記還是假忘記。

    第二天,早朝時候,眾大臣被尊上的一道聖旨劈成了兩半。

    “封馬躍悠為定國公,賜閩州為其封地,享一品朝廷俸祿,另賜定國公府一座,白銀叁拾貳萬兩!”

    怎麽可能這樣!

    “定國公,王爺是不是瘋了?”幾個大臣回到衙門都還消化不良剛剛聽到的消息,“這不是明擺著要造反麽!”

    “李大人真愛說笑,我們早就造反了,要不然,我們這些個人穿著誰家的官服戴著誰家的管帽,在這裏辦公!”

    “嗬嗬,許大人,話不要說的這般透徹!”

    驛站是原來大晉朝設置的,所以看上去很普通,要說奇怪,便是一大清早一大一小兩個男娃娃靜靜地站在那裏。

    對著路人的好奇低問,那略大的孩子總會笑著說,他們在等爹爹。

    “王爺,門口站著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男孩,大概有五歲左右!”即便蕭炎真正失去了記憶,身邊的人也會幫他記起來。

    男子聞言,慢慢的抬起頭,萎靡的眼眸還帶著幾分醉意,“與我有關係?”

    “是世子爺蕭南生與一個一歲左右的男孩兒,您要出去看看嗎?”鎮南王府的人不會真正不管他們的小主子。

    “她呢?”

    蕭炎似乎不知道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誰。

    “王妃一早被陸湛封了定國公,應該留在洛陽王府裏了。”

    這就有趣了,聽說是他王妃的女子做了反王的門人,聽說是他兒子的娃娃卻來找他,這不是本末倒置。

    “你說我見還是不見他們!”男人的眸子似乎幽深了幾許,讓人看不透。

    “屬下覺得為了小獅子的安全,您還是將孩子養在身邊的好,王妃現在可是眾矢之的,小獅子留在她身邊隨時都有性命危險。”

    “性命危險!”男子似乎咬牙切齒才說出這四個字,那自稱屬下的護衛都不敢動了。“我的獅子驄最近缺個養馬的,你讓小獅子去養著吧!”

    什麽?

    護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鎮南王府未來的主人去養馬,況且他隻是一個五歲的孩童,還要照顧一個不到兩歲的幼兒。

    “小世子,屬下無能,王爺讓您去馬場養馬!”護衛抱歉的看了眼一臉期待的小娃娃,明明是親父子,怎麽能這麽絕情。

    “謝謝叔叔,你可以帶我們去馬場嗎?我第一次來洛陽,不知道你說的馬場的具體位置。”

    護衛心塞不已,他本來都準備了一籮筐的好話要安慰失落的兩兄弟,可沒想到小世子居然讓他沒有用武之地。

    “哥哥,馬馬——我要騎!”從小的嘴裏聽到這歡快的聲音,護衛直接哭了。

    馬躍悠等了一天沒見著兩兄弟回來,自然知道他們被留下來了,直至傍晚才得到消息,他們被送到了鎮南王的專屬馬場喂馬去了。

    “二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說這蕭炎到底什麽意思?他即便對你有什麽不滿,他可以直接對付你,欺負個孩子像什麽樣子!”

    馬躍悠掃一眼來回不停走動的白痕,知道他擔心他們的安危。

    “你不要走來走去的,晃得我頭都疼!”

    “你還會頭痛,我當你是鐵人,都沒感情的!”白痕怒目相向,半響,卻垂下眼眸,甩袖子便走。

    “我去看著他們!”門口傳來他氣急敗壞的嘶吼,莫名其妙的。

    馬躍悠莞爾一笑,這才一天,他們就見麵了,也不知道未來的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一次,與以往確實不同了。

    她隻有遠遠地看著他們迎風成長的樣子了。

    白痕也許是為了馬躍悠不要太過擔心,也許是為了讓她更擔心,沒半會兒功夫就嘰裏旮旯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