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領賞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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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一場接風宴,最終因為太後的龍蝦過敏事件而變得緊張起來,酒宴肯定是沒心思繼續吃了,皇帝吩咐宮人將太後抱回慈寧宮休養,一群龍子龍孫們也紛紛跟了上去,唯有留下太子和太子妃安撫眾位賓客善後。

    看著正殿上對著眾多內命婦神色溫和的端莊美婦,謝歆玥眼皮挑了挑,趕緊再次低下頭去。方才無意中得知了太子的身份,她已經嚇得不敢抬頭了,再加上太子妃那恨不得吃了她的視線,她更加不敢直麵,因此也沒看清楚太子妃的樣子。

    可是現在,她隻覺得心裏一團漿糊,太子妃,分明就是今日下午她才偏僻的假山附近,看到的那個和五皇子*偷、情的女人啊!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太子妃的膽子也太大了吧!而且,她既然和五皇子都做出了那種事情,明顯是不喜歡太子的,可是偏偏一看到太子和別的女人接觸,就嫉妒的要發狂。

    這難道就是三觀不正的女人可怕的獨占欲嗎?

    想想看,太子也真是夠憋屈的,不是皇後所出,身份不穩也就罷了,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謝歆玥為他默默地點了根蠟,不過,太子行事狠毒,連真心對待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這樣也是他活該!

    太後娘娘出了事,謝歆玥也不便久留,趁著太子和太子妃忙著安撫賓客們沒注意,她立刻閃身出了正殿,朝著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宮裏的太醫自然不是吃素的,太後的過敏症狀很快便得到了緩解,謝歆玥進去的時候,皇帝正聽了太醫的話,終於鬆了口氣。

    “母後沒事,朕也就放心了。”

    “是啊,陛下,姐姐她這次可真是太疏忽了,要臣妾說啊,姐姐她身子還沒大好,操持這麽大的席麵,有些失誤也是可以原諒的。陛下你可千萬不要因此而責怪姐姐啊!”

    蘇貴妃表麵上在為皇後開解,實際上卻在指責皇後身子弱,無力擔當起後宮諸事。其司馬昭之心,可謂是路人皆知。

    “蘇妃娘娘,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一旁的暮雲深頓時皺起眉頭,下意識地就要為自己的母妃辯解。楚皇後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

    “蘇妃妹妹說得對,陛下,這次的宴席的確是臣妾失職,讓太後娘娘遭此大罪,臣妾責無旁貸,還請陛下責罰!”楚皇後噗通一聲對著興文帝跪下,幹脆地認罪,臉上的神色卻是絲毫未變。

    她若是真的被蘇貴妃挑起了火氣針鋒相對,反而會引起陛下反感,再說了,蘇貴妃這表現未免也太積極。幾十年的老夫妻了,楚皇後很清楚陛下心裏還記著她一筆呢,哪怕是真的生自己的氣,也不會讓蘇貴妃如願。

    “陛下,皇後娘娘,是奴婢的錯!奴婢是太後娘娘跟前的貼身醫女,伺候她這麽多年了,竟然連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記提醒,是奴婢伺候不周,奴婢才是真正的罪人!”

    徐醫女眼眶通紅,噗通一聲跪下,臉上的神色滿是自責。

    “行了行了,此事不怪皇後,也不怪你,是朕的疏忽,居然連母後不能用海鮮的事情都忘記了。皇後你起來吧,以後注意些便是了。至於徐醫女,你陪著太後十幾年吃齋念佛,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也是情理之中,此事就此作罷,現在最重要的是調理好母後的身子!”

    興文帝頭痛地看著眼前跪著的兩人,沉聲開口道。蘇貴妃挑撥離間的態度他很清楚,淩厲地瞪了她一眼以作警示。

    “都下去吧,讓母後好好休息!”

    “恭送陛下和諸位娘娘,殿下!”

    謝歆玥站在角落裏,同樣躬著身子行禮,暮雲深刻意落在了最後,悄悄地塞給了她一樣東西,緊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這才轉身離開了。

    心緊張得噗通噗通直跳,等諸位貴人都離開了之後,她這才起身到了徐醫女麵前,小聲開口的:“徐姑姑,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麻煩了謝大夫,太後娘娘隻要按時服藥,好好睡上一覺就會沒事的。你也累了吧,早點下去休息。”徐醫女搖了搖頭,細心地守在了太後的身邊。

    “那好吧,徐姑姑你也不必自責,太後娘娘不會責怪你的。”

    謝歆玥安撫了她一句,這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借著燈光,打開了手上被她緊握的一張紙條。

    “有兩撥人在查你的消息,即日起不要隨意出慈寧宮,對太後請辭,盡早離宮。”

    暮雲深聽著暗衛的稟告,臉上的神色有些陰沉,他擔心玥兒在宮裏會出什麽意外,因此便派了一個暗衛去了慈寧宮潛伏了起來,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也可以隨時通知他。而從今天早上開始到晚上,一共來了兩批人到慈寧宮暗中打聽太後身邊的女大夫到底是何身份。

    “你是說,這兩批人都是來自東宮?”

    “是的殿下。早上的人應該是太子派去的,而宴會開始的時候,是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去了慈寧宮打聽。”

    玥兒初初進宮,身份不顯,根本沒必要去探查她的身份。而偏偏就有人這樣做了,還是兩方人馬,都來自東宮。自從得知了太子的真麵目,暮雲深便有了幾分警惕,玥兒昨天才進宮,今天早上他就派人來查,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而太子妃的舉動,也更讓人費解了。

    “殿下,太子為何查探屬下不知,不過太子妃此舉,卻是因為她將謝姑娘誤以為是*太子的女人。今日謝姑娘出門參加宴會的時候,無意間撞到了太子,謝姑娘震驚之下差點摔倒,被太子救下,正巧被太子妃看見了。”

    “什麽?”

    暮雲深頓時黑了臉,忍不住焦躁起來:“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去安排一下,告訴謝姑娘我要見她!”

    心神不寧的謝歆玥躺在*上遲遲未眠,卻聽到窗欞出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她猛的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戒備地掏出了枕頭下的銀針。

    “謝姑娘,晉王殿下要見你,請去湖心亭一聚。”

    慈寧宮裏麵有一個湖泊,裏麵種滿了荷花,靠近湖畔裏麵還修建了一處涼亭,夏日裏太後最喜歡到此處來賞荷了。然而自從太後離宮,此處也荒廢下來,直到太後回宮的消息傳來,皇後才吩咐人重新打理了一番。

    時節不對,湖心亭沒有荷花可賞,自然也無人過來問津。謝歆玥過來的時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夜裏實在是太冷,可是卻也讓她更清醒了。

    一個黑影從牆壁上越了下來,出現在了謝歆玥麵前,在她緊張之前出聲道:“玥兒,是我,別怕!”

    “雲深!”

    撲進了那個熟悉的懷抱,謝歆玥緊緊地抱住他,感覺到他身上溫暖的氣息,這才覺得慌亂的心漸漸平穩下來。暮雲深難得被她主動投懷送抱,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微笑,同樣緊緊地反抱住了她。

    “雲深,對不起!”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謝歆玥隻覺得懊惱極了,她將今晚上宴會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暗自責怪自己的大意。

    “被宮女叫破了太子的身份,我真的被嚇懵了。當時隻是下意識地不想要他看清楚我的臉便低著頭,誰知道他忽然停了下來,我就這樣撞了上去,結果還被太子妃看到了。我真的太蠢了,明明再三提醒過自己要謹慎,卻被一個太子的稱呼嚇破了膽。我總是覺得自己胸有成足膽子大,結果也不過如此!”

    謝歆玥自嘲一笑,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宮裏那麽多貴人,甚至麵對皇帝她都不至於如此慌亂,可是對於太子,她總是有種莫名的恐懼和害怕。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沒事的,你隻是太緊張了,相信我,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幸好太子和太子妃都沒看清楚你的樣子,不管怎麽樣,宮裏你真的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這個地方充滿了陰謀算計,以你現在的身份,誰都可以置你於死地。”

    暮雲深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安撫起來,太子的冷酷無情,就連他都心驚,更別說玥兒了。更何況,這宮裏的人真的想要她出事,她再是小心謹慎也避免不了。

    “嗯,明日我便會對太後請辭,這宮裏的太醫那麽多,其實太後也並不是非要我不可。我也擔心琰哥兒一個人在外麵會害怕,隻是,雲深,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謝歆玥有些不安,她知道暮雲深在這宮裏也是步履維艱,若是因為她被太子覺察到了異常怎麽辦?

    “放心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處處以太子為先的傻瓜了。哪怕是為了我們的半年之約,我也要拚了命的重組自己的勢力才行。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男人嗎?”

    暮雲深挑了挑眉,眼波流轉地看著她,頓時讓謝歆玥紅了臉,啐了他一口,什麽自己的男人,現在根本就還不是呢好不好!

    不管怎麽樣,因為暮雲深這番話,她的確是輕鬆了不少,說起來,她對太子也沒什麽威脅。而隻要她離開了皇宮,太子妃想要追究她也沒那個能力了,時間一長,她這種無關緊要的存在,自然很快就會被遺忘。

    “好了玥兒,宮裏有宵禁,每隔一刻鍾就會有侍衛巡邏到慈寧宮,我不能久留。你離宮之後,若是有需要,就拿著我給你的玉佩到水雲齋,那裏是我的產業,你盡可以放心。”

    “好,雲深,你也要小心。對了,這些給你,是我最近研製的解毒丸,應該能派上用場!”

    “嗯,謝謝你玥兒,我走了!”暮雲深將她遞過來的瓷瓶藏在了懷裏,低下頭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紅唇,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月色中,她才舒了口氣,轉身回屋。

    真正清楚她身份的,隻有太後娘娘和徐醫女兩人,其他的小宮女也隻是知道她是太後身邊的女大夫罷了。徐醫女不會亂說話,這個她可以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太後便醒來了,繼續服了藥,她身上過敏的症狀已經消退,整個人也恢複了不少的精神。皇帝和皇後親自過來探望過她,兩人都是一臉的愧疚,太後並不曾放在心上,說起來,她自己都已經忘了這茬了。

    太後沒有責怪,皇後自然欣喜若狂,對太後伺候的更加精心了。她特意留了下來,跟太後商議了再選女官和宮女的事情。太後如何能不清楚皇後的心意,於是點頭同意了。

    “此事就交給你來辦吧,到時候哀家再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就行了。”

    “多謝母後,那臣妾這就吩咐下去了!”

    皇後一走,謝歆玥便開始例行為太後按摩,眼看著太後精神還不錯,她便開口道:“太後娘娘,民女進宮也有幾日,想到獨自一人在宮外的琰哥兒,未免有些擔心。昨日見到宮裏的太醫,其實都是醫術精湛之人,民女這點微末本事倒也無足掛齒。”

    “倒是哀家的疏忽了,你這丫頭定然是不習慣宮裏的生活吧,也好,哀家既然許諾與你,自然不會讓你為難。倒是可惜了你這一番手藝了,哀家可真是有些離不了咯!”

    “多謝太後娘娘恩典!其實太後娘娘也不用擔心,這按摩的手藝,徐姑姑也有跟著在學,也許剛開始是生疏了一些,不過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還有那些麵膜,民女也把方子寫好了,以後太後娘娘隻要吩咐宮人做便可,倒是這玉肌膏宮女恐怕做不出來,民女特意給你做了一罐,若是太後娘娘用完了,隻管派人出宮吩咐一聲,民女便讓人送來。”

    “還是你這丫頭想得周到,既然如此,哀家便允了你!至於你的賞賜嘛,正巧擇日不如撞日,等皇帝下了朝,哀家便親自為你要來。”

    “謝謝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您真好!”

    謝歆玥喜形於色,一副恨不得早點離宮的樣子,倒是讓太後對她有些另眼相看了。這初入宮廷的女人,一見到了裏麵的榮華富貴,便很容易被迷了眼睛。再是單純的人,都會漸漸變得為了得到這些富貴而不折手段。

    哪怕是進宮當宮女,當女官,隻要有一個通天的機會,她們便會死死地抓住。這些年來,太後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唯有眼前這少女,竟然絲毫不曾留戀,反而是唯恐避之不及。

    這樣的心性,很好。

    太後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吩咐徐醫女為她準備一些金銀賞賜,還有她之前便提過的,可以自由進入皇宮的令牌。這種令牌,除了太後,皇帝和皇後之外,便再也沒有別人能有了。謝歆玥這一塊,還真是頭一份兒。

    皇帝下了早朝便被太後叫去,本以為是有什麽大事,沒想到卻是為一個小丫頭討賞。皇帝雖然有些哭笑不得,到底還是不至於食言,想了想,便將皇巷裏麵最偏僻的一處宅子賞給了她。

    雖然在皇巷裏麵算是偏僻了,不過對於謝歆玥來說卻是個極好的地方,那處宅子接近東街的鬧市,來往的人眾多,因此會顯得有些吵鬧。而且距離那些皇室貴胄們有些遠,還能避免了經常碰麵,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謝歆玥叩頭謝恩,知道她急著走,太後也沒強留,用了午膳之後,便讓宮人為她收拾了行李,吩咐了徐姑姑親自送她出宮。

    “徐姑姑,這段時間,多謝太後娘娘和您的照顧了,以後有機會,我也會進宮來看你們的。太後娘娘的身子需要多運動,你一定要每天陪她出去走走。”

    “謝大夫你有心了,也不枉太後娘娘對你的一番心意。你放心吧,需要注意的事情你都寫下來了,姑姑一定會照做的!”徐醫女握了握她的手,將她送到了宮門口。而那裏,早就有一輛馬車和四個隨行的太監侍衛在等著了。

    “他們會送你到陛下賞賜的新宅子去的,你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辦好之後便讓他們回宮即可。”

    “好的,徐姑姑,再見!”謝歆玥點了點頭,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徐醫女,眼眶有些泛紅。她們到底相處了一個月,徐醫女對她十分照顧,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舍。

    揮手告別了徐醫女,謝歆玥坐上了馬車,看著宮門漸漸消失在了眼前,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還是在外麵的感覺自由啊,這樣的無拘無束,才是她想要的!

    “兩位公公,麻煩你們先去東街的平安客棧,我要先接一個人。”

    謝歆玥客氣地開口,心裏充滿了期待,也不知道琰哥兒現在如何了,他一個小孩子住在客棧,肯定不敢輕易出門,依他那活潑的性子,恐怕都要悶死了。

    琰哥兒,等著姐姐來解救你吧!

    平安客棧。

    “就是你們幹的!小爺我的東西好好的放在屋子裏麵,除了你們的人有鑰匙,還有誰會有那個本事拿走?我告訴你們,趕緊把小爺我的東西還回來!否則的話,小爺我就報官,讓你們好看!”

    “你這臭小子,少在這裏信口雌黃汙蔑我們!大家都來看看啊,這臭小子沒錢,當初我們掌櫃的看他可憐,就特意收留他住了一晚。今天客房緊張,我們就算是想要做好人,那也是有限度的不是?本來好聲好氣的讓這小子離開,誰知道他不但不走,還賴上了我們客棧,說我們偷了他的東西!臭小子,你最好識相點,感覺滾!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報官?好啊,官府的師爺可是我們掌櫃的小舅子,正好將你這個訛詐的臭小子給關進去!”

    一個身材粗壯的高大男人凶狠地開口,手上提著小豆丁一樣的男童,就要將他給扔出去。徐琰不停地掙紮,氣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他住在這客棧裏麵等姐姐,昨天晚上收拾包裹的時候,不小心被送飯的店小二看到了。

    都怪他有個愛銀子的壞毛病,將姐姐留給他的一百兩銀子露了白,才會招惹上了壞人。客棧的人見他年紀小又獨自一人,等了一天也都沒人來接他,便動了歪心思。他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麽的起得很晚,等用了午膳之後才發現自己包袱裏麵的銀子居然都不見了!

    徐琰到底是從小混跡在市井的,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著了道,最可恨的是,沒等他去找掌櫃的聲討,對方竟然倒打一耙,逼著他離開客棧!

    “放開我!你們這黑店,偷了小爺我的銀子還不承認!唔——”

    掌櫃的對著那高壯男人使了個眼色,那男人立刻伸出手捂住了徐琰的嘴,將他的吵鬧聲堵住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謝歆玥剛剛掀開馬車簾子,就看到徐琰被人抓著就要扔到地上,頓時目呲欲裂,厲色嗬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