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霜醒過來的時候，隻覺頭昏眼花, 全身也又疼又酸, 整個人跟散了架似的。

    ……這是哪裏？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 然後撐著沉甸甸的眼皮, 把眼珠子幹澀地轉了一圈。這一打量, 她發現自己正仰躺在一張狹小的木床上, 而木床則放在一個昏暗的正方形的房間裏。

    除了身下的木床和吊在半空中的一個小電燈泡，陶小霜沒有在這簡陋的房間裏看到其它東西。

    所以，這到底是哪裏？

    因為吸了迷藥，陶小霜的腦子裏一片昏沉。花了幾分鍾她才終於想起發生了什麽事——

    對了, 我是被、被人綁架了！

    我的天！”她的嘴唇和眼睛一樣幹澀，這一開口，兩片嘴唇立刻就裂了好幾個口子。

    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嘴裏立時一股血腥味。不止嘴唇, 她的右手臂也疼得厲害。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從前臂到手肘，7、8道紅褐色的血痕凝結在皮膚和衣袖的表麵。看著這些血跡, 她終於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幾乎所有事情。

    這讓陶小霜更緊張了。

    她立刻手忙腳亂地上下檢查了自己，還好——除了手臂的傷，和衣服被弄得很髒外，沒出其它的事……

    那綁匪在哪呢？為什麽隻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房間裏。

    她一邊打量房間——還是沒有人，一邊從疲軟的身體裏榨出僅剩的一絲氣力，從木床上爬了起來，慢慢走到了門口的位置。

    直到手放到了鐵門上, 又嚐試地拉了拉鐵門的把手，發現果然紋絲不動後，她的思維才突然從那種‘綁匪不在，我可以試著從這裏出去’的一根筋的狀態裏醒了過來。

    大聖！”終於想到該聯係孫齊聖的陶小霜閉上了眼。

    一打開運寶箱，她就看到了孫齊聖用通信盤說的那句‘你在哪？’

    陶小霜立刻開始跳字：‘我醒了，被綁架了，現在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一個人。’

    不到1分鍾，孫齊聖那邊就回話了，‘人沒事吧。’

    陶小霜抽了下鼻子，手按著胸口，喘了幾口氣後才回道：‘暫時沒事。’怕綁匪突然進來，她轉身背靠鐵門。

    ‘不會有事的，綁匪和我聯係過了，後天你就安全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二十來句話後——陶小霜把被綁架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孫齊聖感覺陶小霜鎮靜一些了，才說道：‘小霜，你先飛些東西吃，然後觀察一下周圍。’

    ‘知道了。’陶小霜依言飛了一個三明治和幾個草莓。

    她一邊吃，一邊打量這個昏暗的小囚室。

    沒有窗，最多隻有兩米的內高，房間的頂部和牆壁都是斑駁的灰色。

    陶小霜驚訝地張大了嘴，她剛才居然沒有發現，這房間應該是個……

    她往旁邊走了兩步，拿手去摸門旁的牆壁，果然是鐵做的——自己原來是被關在了船艙裏！

    她吸了口氣，空氣裏帶著隱隱的魚腥味——天呀，她居然一直沒有聞到！

    ‘大聖，我在一艘漁船上。’她想了想，又‘說’道：“沒有搖晃的感覺，船是停泊著的。”

    孫齊聖：‘是嗎？你試著叫人，要些吃的。’

    要吃的，這是要試探綁匪？

    陶小霜有些害怕。

    孫齊聖鼓勵道：‘小霜，別怕，你昏了這麽久都沒出事，說明綁匪隻是想求財。我們得確定一下他們的態度。’

    ‘我馬上叫人。’陶小霜點點頭，然後睜開了眼。深吸一口氣，她轉身一邊敲門一邊叫道：“來人呀，我餓了！”

    不到兩分鍾，門外就傳來一個腳步聲。陶小霜握緊拳頭，緊張得退了兩步，她剛退開，鐵門就應聲而開。

    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端著一個大碗走了進來，他的臉上赫然帶著一個麵具。

    孫太太，你醒了。船上隻有這個，你將就吃吧。”男人的聲音透過麵具聽來嗡嗡的。

    ……”陶小霜接過來一看，碗裏是大半碗濃粥和一個勺子，粥裏還放了很多塊狀的魚肉。

    陶小霜拿著碗，不敢背對麵具男，就低頭往後退到了木床邊，然後沉聲道：“請出去好嗎？”

    那綁匪站在門前，回了一句“吃好了就叫我來收碗，碗不能給你留下。”就關門走了。

    門一關上，陶小霜就把碗往床沿上一放。

    剛看到進來的綁匪居然臉上帶著麵具時，她嚇得大吃一驚，然後再一想又鬆了口氣：不想被自己看到臉，那這些綁匪就沒有騙大聖，他們真不會撕自己的票。至少現在沒想撕票。

    可她又一想，自己可是見過那兩個扮成警察的綁匪的！

    想不明白綁匪的做法，她就閉眼去問孫齊聖。

    孫齊聖道：‘你能在腦子裏回憶起那兩個綁匪長什麽樣嗎？臉上有痔嗎？方臉還是圓臉，五官上具體的特點你真記得？’

    ……”陶小霜想了想，發現除了能確定那兩人一個高一個矮以外，其它的自己還真記不清楚了！

    ‘就半天前的事，我居然不記得了。’陶小霜氣得打了下自己的腦門。

    ‘正常，事發突然，而且你吸入了過多的乙/醚。而且警察的製服也吸引了你的注意。’

    ‘是嗎？’陶小霜覺得好受一些了。

    ‘大聖，我要不要吃他們的粥。’有運寶箱在，她餓不著，可不吃綁匪準備的東西，會讓他們懷疑的吧？

    你得吃。”孫齊聖不想讓她心裏不舒服，但還是道：‘你總得上廁所吧。’隻有兩天的時間，小霜倒是可以裝絕食，可總不能不上廁所吧。

    對了，還有上廁所！

    被孫齊聖這麽一說，本來還沒感覺的陶小霜立刻感覺下腹部漲漲的，有些尿意。

    ‘知道了，我吃。’結束了通話，陶小霜睜眼看著那碗粥，長長地歎了口氣。

    而另一邊，孫齊聖也睜開了眼。

    見他不再閉目沉思，一旁的王查理立刻問道：“大聖，你拿個主意吧，要不要通過呂津聯係道上的人。”

    孫齊聖想了想，搖頭道：“不，小霜的安全更重要。賬戶裏的現金不夠。你和我一起去銀行，剩下的我要臨時貸款。”

    孫齊聖說著站起身來，吩咐許芳，“芳姐，你去小別墅那邊，這兩天陪一陪孫瑟和陶笙，你和瑪利亞她們都閉緊嘴。別讓他們知道綁架的事。”

    許芳立刻點點頭，“我馬上去。”

    王偉，值班室和這裏都不能斷人，你叫人守著。”

    交代完，孫齊聖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到了銀行，他讓王查理和銀行的人交涉，自己則走到一旁，給九龍那邊打了一個電話。

    這電話他是打給朱大友的。

    但凡是綁架，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是最關鍵的一步——綁匪怕有警察或黑幫介入，總會在這個關節上大做文章，而對交錢贖人的那一方來說，這也是人質能安全回來的最重要的一步。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幫手。

    大聖，有什麽事？我這邊正開會。”

    讓他們先出去。”

    朱大友就對著運輸公司的5、6個管理人員和侄女朱英英揮了揮手。

    大朱，我這邊出事了，小霜被人綁架了，你快過來！”

    什麽，綁架！”朱大友大吃一驚，“大聖，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朱大友抹了把臉，抬腳就往會議室外麵走。

    門外，朱英英攔住他，一臉焦急地問道：“舅舅，怎麽了——我聽到你說綁架了？是誰被綁架了！”

    別圍在這，都去做自己的事去——”朱大友先把好奇的職員們趕開了，然後拉著侄女出了公司的辦公室。他站在寫字樓的樓道裏和侄女交代幾句後，就匆匆下了樓。

    朱大友走後，朱英英站在樓道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陶小霜出事了，她被人綁架了！

    她這樣一個漂亮女人被綁匪綁架了，那還能有個好？！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她情不自禁就笑了兩聲。

    哎……”朱英英趕緊拿手捂住嘴。她一麵調整表情，一麵轉身。

    舅舅朱大友剛才交代了，讓她代他接著開會。

    往回走的朱英英一張俏臉上愁雲滿布，那兩聲竊笑似乎從未發生過。

    開完小會，朱英英回了自己的小辦公室。

    一關上門，她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往上翹。

    突然，桌上的電話響了。

    朱英英去接了電話，“這是宏運運輸，您是哪位？”

    英英，我是你吳晴姐。我人就在附近，出來見一麵吧。”

    ……是晴姐呀。”朱英英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轉，笑著回道：“真不好意思，今天公司裏麵忙，我沒空。”

    你沒空嗎？”吳晴在電話的那頭道：“其實我也很忙。”

    那我們等下次吧。等都有空了再見個麵好伐？”朱英英一邊說，一邊笑著吐了吐舌頭，要是事情順利，那估計就沒有下次了。

    下次再見麵隻怕不行，我還等著賺3千萬了！”

    朱英英聽愣了，3千萬？！

    等等，吳晴是說了3千萬吧！那不是舅舅走之前說的綁匪要的贖金的數目嗎？

    這吳晴難道……

    朱英英吞了口唾沫，“……那個，晴姐，我其實還有事，我得先掛電話啦，好伐！”

    你掛之前先聽聽這個吧——”吳晴冷笑著擰開了收音機的按鈕。

    隻聽咯的一聲，聽筒裏傳出一個女聲來，“晴姐，我覺得你太可憐了。都是上海阿拉，哪來那麽多的怨仇，小霜阿姨一定會幫你的。她不幫你，你就跪下來求求她嘛！”

    可我、我怕孫齊聖會攔著，他不會讓陶小霜借錢給我的。”

    那你就單獨去見她。我聽舅舅說，藥坊那邊一般是她在管，你可以去那邊找她的。”

    藥坊？那是什麽地方？”

    你不知道呀，她和孫齊聖在北角有好大的一個賣藥的集市。”

    吳晴放的錄音不是一次錄下的，有4、5段，足足放了20分鍾，在錄音裏，朱英英一直攛掇吳晴去找陶小霜要錢，給她添堵，為了給膽小的吳晴壯膽，她把自己打聽到的很多事，包括陶小霜和孫齊聖的行程都和她說了。

    朱英英聽得額頭上全是冷汗，“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被你騙了！”

    吳晴尖聲笑了兩聲，“蠢丫頭，是你想騙我吧。我告訴你，你就是我們的同夥，我要是拿不到錢，這些錄音就會寄給你親愛的孫齊聖！”

    朱英英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

    吳晴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你還以為我們兩個是在輪渡上恰巧遇上的？我就是衝著你來的。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孫齊聖，哼！”吳晴冷笑一聲，一字一句地道：“早在上海時，我就發現你不對勁了——一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的小心思。”

    那種眼神吳晴太熟悉了，因為她用同樣的眼神看了孫齊聖的背影好多年！

    快出來見我，我們得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

    ……什麽事？”朱英英臉色慘白的問道。

    你去香港島做內應的事。”

    你瘋了嗎？”朱英英喘了口粗氣，“我隻是被你們利用了，我可以去找大聖和舅舅坦白的！”

    坦白？那你掛電話呀！”

    ……”

    你立刻下來！”吳晴命令道。

    作者有話要說：　　臨時改了一段，所以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