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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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英英老老實實地下去了。樂-文-

    她見到的吳晴穿著半舊的黑棉襖和藍布褲子,腳上的圓口布鞋沾滿了泥點, 但朱英英這時絲毫不敢再在心裏鄙視她窮酸潦倒了。

    我們去那邊坐坐。”

    吳晴領著朱英英去了一條街外的一家小飲品店。冬天裏, 飲品店裏幾乎沒人, 兩人隨便買了兩杯喝的, 坐在角落裏的桌子上, 麵對麵的小聲說起話來。

    等會你去了香港島, 把得到的消息用這個發給我。”吳晴拿出一個bb機放在桌上。

    晴姐,我、我不能去島上的。”

    不能去?”吳晴冷冷地看著朱英英。

    朱英英被吳晴這麽一看,肩膀就抖了一下,她咽了口唾沫, “孫齊聖打電話讓我舅舅去島上幫忙,舅舅走之前專門交代——讓我守在公司的……我真不能去島上,他們會懷疑的。”

    朱大友被孫齊聖叫去了!”

    吳晴的眼睛亮了, “那你就更得去了!”她伸手一把抓住朱英英的手, “你立刻找個理由過去, 然後把孫齊聖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用bb機告訴我。”

    我去不了!”朱英英被她抓痛了,皺著眉頭反駁道:“我真去不了!我聽他們在電話裏說——孫齊聖懷疑綁匪裏麵有認識的人, 我舅舅一聽就立刻懷疑上那個和陶小霜一起失蹤的司機了!”

    他們這麽警覺,她怎麽能去島上做內應!

    那你就不怕——”吳晴冷笑著威脅道。

    朱英英咬著牙,一把甩開她的手,“都是暴露,那我還不如什麽都不做!”

    你!”吳晴氣得額頭上直冒青筋。

    朱英英叫好就收,趕緊把自己想到的那個辦法說了出來,“晴姐, 我不是不想幫你的忙,我是這樣想的——我人不能去島上,但消息還是能打聽到的。

    這兩天我每天都給我舅舅打電話——就說我關心他,關心事情的進展。他不會懷疑的。你們不是就想知道孫齊聖他們會不會報警,會不會真給錢嗎,這些我可以在電話裏問我舅舅的。這樣比我突兀地跑去那邊更好。”

    ……”

    吳晴在腦子裏琢磨朱英英的話,一邊琢磨她一邊拿眼睛狠狠地瞪著朱英英。

    朱英英被她看得直咽口水。這一身的戾氣,她是怎麽把她看成保姆的。

    朱英英弄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麽能把這麽條惡母狼看成隻綿羊的。她勉強對著吳晴笑了笑,又伸手去握住吳晴的手,“晴姐,你相信我,我是為我們大家好。我……”她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畢竟我們兩個都不想……她活得好生生的,不是嗎?”

    吳晴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她抽回被朱英英握著的右手,“你確定朱大友會什麽都和你說。”

    他會的!”朱英英用力地點點頭,“在離開運輸公司前,他不就什麽都和我說了嗎!”

    吳晴垂眼想了想,終於在朱英英期盼若渴的眼神下點了頭,“那好,就按你的辦法來做。不過,你給我牢牢地記住一件事——要是我出了任何事,你也跑不了!不止這兩天,以後你也得給我通風報信。孫齊聖事後要是追查,你也得給我報信!”吳晴對自己一夥人的計劃很有把握,但她還想上個雙保險。

    朱英英才好一些的臉色又難看下來,吳晴這是準備一輩子掐著自己不放手啦!

    心裏又恨又怕,她一邊用牙齒在嘴裏咬住口腔兩側的嫩肉,咬得直出了血,一邊麵露膽怯地點了點頭。

    ……

    漁船上,吃完粥後不久,陶小霜就敲門叫來麵具男,說是要上廁所。結果麵具男給她拿來了一個老式的木頭做的痰盂,還給了配套的痰盂蓋子和一卷手紙。

    陶小霜感覺很尷尬,連心裏的緊張感都少了兩分,那個麵具男似乎也不太自在,開口道:“那個,大哥交代的,你不能從這裏出去。”

    ……謝謝。”陶小霜半低著頭道。

    晚上還有一頓粥,你餓了,就叫我。”說完麵具男拿著空碗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陶小霜把痰盂放在了艙室最裏麵的角落裏。用過後,她趕緊把蓋子蓋上了。

    ‘大聖’,她坐在床沿,用通信盤呼叫孫齊聖。

    那個麵具男剛才和她說‘大哥交代的’,是交代而不是大哥說,聽起來那個大哥人似乎不在船上。

    陶小霜用通信盤把自己的猜測‘說’了。

    過了10分鍾,孫齊聖才回道:‘我才看到。你說得有道理,那個大哥十有八/九不在船上。’

    除了偶爾的腳步聲——估計是麵具男,陶小霜沒聽到船上有響動,‘難道除了麵具男,其他人都不在這船上?’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你沒聽到。對了,小霜,我們找到小周了——他被綁起來,塞在了賓士的後備箱裏。賓士則停在深水灣附近的一個車庫裏。’

    ‘小周人沒事吧?’

    ‘沒事。’

    陶小霜鬆了口氣。

    ‘大聖,別讓孫瑟陶笙知道我被綁架了。’雙胞胎雖然聰明,年紀也還小。

    ‘嗯,我沒讓他們知道。我讓許芳去了小別墅,和瑪利亞她們一起照顧他倆。’

    ‘那就好。還好,爺爺奶奶去了英國。’

    ‘嗯。還好他們不在。’

    ‘麵具男給了個痰盂,我用了後,沒水洗手。’

    ‘這些綁匪怎麽這麽不講衛生!’孫齊聖‘義憤填膺’地罵了幾句。

    陶小霜看得心情好了些,她嘴角微微上揚,回道,‘要不怎麽能當綁匪。’

    在綁匪的地盤上待著,即使‘待遇’還不錯,人身安全看來也有保障,但陶小霜哪裏能安心。自從醒過來,她就一直處於提心吊膽的狀態,要不是還能用通信盤和孫齊聖說說話,隻怕早就哭得一臉的眼淚鼻涕了。

    孫齊聖也知道她害怕,就一邊辦事一邊陪著她說話。他一會和她說說這邊的進度,一會和她一起痛罵綁匪。

    就這樣,陶小霜熬過了她人生裏最漫長的一天,到了晚上,她按著和孫齊聖商量好的,直到淩晨一點鍾才去了迷霧鎮。從她那裏拿到霧燈後,孫齊聖用最快的速度巡完了夜,然後兩人也不敢多待,隻草草說了兩句話就趕緊離開了夢境。

    睜開眼睛,陶小霜先把昏暗的艙室掃視了一圈,然後才看了看手表——時間剛過兩點半。

    她坐起身,和孫齊聖道了聲平安,然後飛了點東西,吃了以後才又睡下了。

    這一個晚上,她都睡得很淺,要是有人來開艙室的門,她立刻就會被驚醒。

    到了第二天早上,漁船剛一離岸,她就醒了過來。

    ‘大聖,船開始動了。’一下地,陶小霜就感覺到腳下有很明顯的起伏感。

    ‘沒事,應該是他們要換一個隱藏地點。’一直注意著通信盤的孫齊聖立刻回道。

    ‘他們忙著開船,你正好再睡一會。’

    陶小霜躺回木床上,等了幾分鍾,果然沒聽到任何動靜聲。她打了個哈欠,感覺眼脹神乏,就照著孫齊聖的話,閉眼再睡一會。

    當她又一次睡著時,麵具男,不,大蝦把麵具抓在手裏,急匆匆地走進了位於漁船最上層的駕駛室。

    大哥正在掌舵,一副保姆打扮的大姐和蚱蜢一左一右站在他的兩邊。

    大哥,大姐,我來了!”大蝦扯著嗓門打了聲招呼,然後苦著臉道:“大哥,我在下麵快憋死了,你讓蚱蜢去下麵守著孫太太吧?”

    大蝦這馬仔腦袋瓜聰明,辦事也不毛躁,卻有個話多的毛病,平常喝醉了,他拉著個大排檔的越南妹都能瞎扯上半個小時,好在再醉再多話,不該說的他從沒說漏過。那大哥想了想,才對一旁的蚱蜢道:“蚱蜢,今天你和大蝦換一換,你下去守著孫太太,大蝦就跟著我。”

    蚱蜢最聽大哥的話,沒二話,立刻就點了點頭,“大哥,那我現在就下去?”

    去吧。大蝦,把麵具給蚱蜢。”

    蚱蜢拿了麵具就出去了。

    大哥一邊開船,一邊對著大蝦道:“大蝦,我和你大姐還沒吃飯,你去做點吃的端上來。”

    好!”大蝦也走了。

    見兩個小弟都走了,吳晴就笑著低頭一鑽,坐到了大哥的懷裏。

    坤哥”,她抱著大哥的脖子,笑著道:“想不到事情這麽順利。”吳晴傳來消息,說孫齊聖不僅沒報警,還已經籌到了兩千萬。

    大哥笑了笑,騰出左手摟住她的腰,“錢沒到手,事就沒完。”

    吳晴點點頭,“我知道。”她低著眼皮,若有所思地道:“坤哥,等這一票生意成功了,我們真的就金盆洗手了?”

    怎麽?”大哥板下臉來,“覺得這綁人的買賣好做?小晴,我告訴你,要不是想上岸,我是不會幹這一票的!”有錢人是那麽好綁的嗎。道上沒多少人真能拿著贖金逃之夭夭一輩子的。

    之所以綁到人後,不動孫太太分毫,又做出種種安排掩護身份,大哥就是想著要全身而退。

    事實上,大哥選了孫家作為最後定下的綁架目標——其實比孫家有錢的,能下手的目標他也還有,就是覺得孫家的條件最‘安全’。

    吳晴見大哥動怒了,就站起身,“你就冤枉人吧!我是怕你動心。要不是遇到你,我能做這個什麽大姐!”說著她氣得打了大哥的肩膀一下。

    小晴,是坤哥說錯話了。”大哥笑著搖頭。

    大哥比吳晴足足大了十多歲,自打兩人好上後向來就讓著她,這時也不例外。

    被他哄了兩句後,吳晴又坐回大哥的腿上,“坤哥,我們真要把孫太太放回去,她以後真認不出你和蚱蜢來?”

    以為小妻子是擔心明天拿贖金的事,大哥就拍了拍她的背,“你放心,她絕對認不出來。以後孫家也找不到我們。”

    大哥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為了那一天的行動,他和蚱蜢吃胖了十多斤,曬黑了皮膚,兩人連口音也有變動。等拿到錢,4人立刻就飛去馬來西亞,幾年後才回香港,到那時就是當麵走過,那孫太太也認不出來的。

    是嗎?”吳晴的眼神暗潮湧動。

    從一個女工到一個女綁匪,吳晴這幾年的經曆能拍一部tvb電視劇。

    貧賤夫妻百事哀,吳晴和馬建明的夫妻情分就在這百事哀的貧賤中消磨得幹幹淨淨。

    兩人83年初離的婚。離了婚,吳晴的境況也沒好多少,籠子般大小的租屋,一天到晚做不完的清潔活,她還得往上海寄錢——家裏連她離婚的事都不知道。

    徐海坤就是這時出現的。吳晴剛離婚,他就正好搬到吳晴的樓上住,雖然也是租的房子,可人一租就是半層樓。這徐海坤是個龍虎武師,手裏有錢,之所以帶著兩個馬仔兼徒弟租住這便宜的老舊唐樓,是圖上班方便。

    直到兩人好上後,吳晴才知道龍虎武師隻是徐海坤的副業,他的正業是個偷盜有錢人的賊——因為計劃周詳,又有幾分運氣,他還沒失過手。知道他不止是龍虎武師的人少之又少。

    嫁給賊公,就是賊婆,吳晴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姐’,她扮作保姆,混在一眾菲傭裏更好打探到消息。

    年紀老大一把,也結了婚,徐海坤準備做一票大的就金盆洗手。他和兩個馬仔大蝦和蚱蜢在警察那裏沒有案底,在黑道上也就有個小小的賊名。綁架這買賣,他隻做這一票,任孫家事後怎麽查,怎麽懸賞,黑白兩道都是燈下黑,查不到他的。

    他卻不知道,這孫家的事不是老婆仔吳晴偶然從菲傭那裏打聽到的,現在還在給他們遞消息的也不是什麽菲傭。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12點前發的,可還是食言而肥了——斷更幾天,手生,心情也鬱悶,寫起來超級慢。

    後天會更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恢複兩天一更。

    話說,每一次有親人過世,一條龍都要難過很久。

    為什麽人會死?這問題很俗,要都不死,地球得擠爆炸了,一條龍這樣的吃貨估計連地溝油都吃不上了。可是,真不想看到愛的人在乎的人一一離開自己啊!

    一條龍給自己,也給大家灌杯雞湯:珍惜生命和活著的每一天吧,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