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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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家門,何叢梅就上馬準備先親自去往各家府上遞帖子。

    京城的官員多如牛毛,七叔是吏部郎中,這個不大不小的官職,除了吏部的事務,還掌管外官的選補,雖然兢兢業業無愧與君王百姓,卻也因為清正剛直,並不像別的官員那樣左右逢源。

    此時七叔落難,平日裏來往的官員,到底是顧念舊情,還是避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就看今日了。

    何叢梅捏著連夜整理好的名單與一遝寫就的帖子,頂著寒風馳向京城的大街小巷,隻希望這些人能看在他七叔往日的情分上,能見一見他。

    旭日慢慢地升了起來,掛在天邊像是一盞橘紅色的燈,在這灰蒙蒙的天氣裏,無論如何也散發不出往日的光芒萬丈。

    白成歡內裏一身月白色衣裙,外麵披著銀白色邊緣出了風毛的狐裘,暖和又輕便,一路從長安居往外走,風姿儀態因了這華貴的狐裘襯托,更勝往日。

    秦王府的侍衛沿路遇見,都紛紛點頭問好,並不敢亂看亂瞧。

    直到她要出門之時,才被兩個麵目陌生的侍衛攔住了。

    “世子妃這是要去哪裏?”

    白成歡瞥了一眼他們身上與秦王府侍衛不大相同的青色盔甲,語氣輕慢:

    “本世子妃要去哪裏,還要跟你們交代?”

    那兩個侍衛肆無忌憚地盯著白成歡看了幾眼,才皮笑肉不笑地道:

    “世子妃言重了,卑職也是奉命行事,世子妃若是去向不明,卑職無法向皇上交代!”

    “皇上讓你們來我秦王府做看門狗嗎?”白成歡冷然一笑:“本世子妃回個娘家還要受這等閑氣,你們且給我等著!”

    丟下這威脅之言,就徑自出門,看也不再看他們一眼,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

    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一個帶著一隊人馬快步跟了上去,另一人回去吩咐人往皇宮送信。

    收到消息的蕭紹昀立刻來了精神: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縮在秦王府做縮頭烏龜,今日既然出府,都給朕盯緊了,朕倒是要看看,她今日都去哪裏!”

    他就不信,何永茂都下了詔獄,秦王府的人能忍耐到幾時!

    若他們全無動作,那日後事情揭開,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定然跑不了!

    白成歡卻是乘著馬車,徑直回了威北候府,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盯梢的那一對禦林軍從清晨守到晌午,都沒見人出來,卻不知道他們嚴密監視的秦王世子妃早就換了衣衫發髻,裝扮成了一個普普通通上街遊玩的富家小姐,經由密道離開,在遠處的一棟宅子裏重新出現。

    白成歡隻帶了秋月,就往刑部尚書吳正茂的宅子外那條熱鬧非凡的街上過去了。

    那條街雖然繁華熱鬧,但來來往往的人群平民居多,一個穿著綢緞衣裙的富家小姐,帶著一個看上去有些笨笨的丫鬟,幾個老實忠厚的侍衛,倒是也不打眼。

    主仆一行人在吳正茂宅子所在的巷外正對麵的茶樓要了個包間,白成歡就坐下來慢悠悠品茶,眼神卻是一直沒有離開過巷口。

    直到接近晌午時分,吳家的馬車才緩緩駛了回來。

    緊接著,何叢梅的身影也出現了。

    白成歡暗自喟歎,蕭紹棠果然了解他這個五哥,吳正茂如今是何永茂一案的主審,算是除了皇帝之外最能決定何七老爺有罪無罪的人,何叢梅必定先去拜見他。

    但是以吳正茂此人的脾性,越是上門去求助,恐怕越容易誤事。

    跟著白成歡的一個侍衛就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時,何叢梅的馬匹就不小心衝撞了人,被人揪著不放,生拉硬拽地往一家醫館去了。

    白成歡從窗口看清楚之後,就起身戴了幃帽,也往那家醫館去了。

    白成歡走進去的時候,何叢梅正氣急敗壞地發脾氣。

    何叢梅此時真的有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切身體會——吳尚書是這些人中最難見麵的人物,他就算遞了帖子出去,也要時刻盯緊,才能保證自己見到人,可這一樁硬是來上來的麻煩事,硬生生耽誤了這個好機會!

    白成歡默默地打量了一番這個麵目平凡普通,內裏精明厲害的年輕人,沒錯,正是虢州那個安分守己,為了何家庶務兢兢業業的二房庶子何叢梅。

    “五哥,別來無恙?”她揚起一抹笑容,和善親切地叫道。

    何叢梅滿心煩躁地轉過頭來,隻看見被芊芊素手撩起一角的幃帽下,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陌生又熟悉。

    他愣了一瞬,才猛然睜大了眼睛:

    “白……妹妹?”

    他昨夜向家中留下的管事打聽京中之事時,已然聽聞秦王世子娶了虢州白氏為世子妃。

    七弟,到底是如願以償了,這也算是他坎坷的人生中能夠讓人覺得慰藉的一件喜事。

    白成歡微微頷首:

    “多時不見,今日與五哥偶遇,當真是不容易。”

    何叢梅慢慢放緩了心緒,臉上也露出了與在虢州筆墨鋪子中時一般無二的憨厚笑容:

    “是啊,多時不見,七妹可好?”

    威北候府外四處散落潛伏的禦林軍眼巴巴地等到了天黑,才等到秦王世子妃的馬車出來,他們睜大了眼睛,總算看清楚了車中的女子,正是華服美飾,美若白玉的秦王世子妃。

    “她真的一天之內,哪裏都沒去,隻在威北候府?”

    這樣的消息報入宮中,蕭紹昀是一萬個不相信,怒氣衝衝:“你們可都看仔細了?確定她沒有出來過?”

    那個小頭領連連保證:

    “卑職絕沒有看錯,威北候府前後門都有人看著,卑職也是親眼看著秦王世子妃上了馬車,進了威北候府,又從威北候回了秦王府的,一路上,馬車從未停過!”

    蕭紹昀臉色陰晴不定,幾番變化之後,終究咬牙切齒道:

    “繼續盯著!”

    出來一趟,卻什麽都不做,隻是回娘家,他們這到底是想做什麽?

    隻是接下來一連幾日,秦王府都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毫無動靜,秦王世子與秦王世子妃皆是安安分分呆在秦王府,再也沒有踏出半步。

    這一日傍晚,京城外的官道上,卻有兩人兩騎向西飛馳而去,若是有人能靠近,或許還能聽到兩人的低語。

    “方才那個放行我們的人就是大姐夫?”

    “嗯,他就是董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