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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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薑婉也不待見陰老頭,她也樂意。
至於那施在宋平安身上的手段,倒是有些效果,雖然人還是昏迷不醒,可至少宋平安可以進些流食,臉色也慢慢紅潤了一些,不似當初強迫灌食,讓他一點一點的瘦到了皮包骨頭。
現在的宋平安除了不能睜眼說話,走動以外,幾乎和常人無異。
就是大小便也慢慢因為可以進食而正常起來,不似以前幾乎沒有。
宋氏看到弟弟有了起色,人也能笑一笑了,雖然笑的牽強,至少是知道自家弟弟性命已然無礙。
薑婉找宋安然的事情如今讓薑旭接手往下查,她便一心往宋平安中的咒上去查。
與宋平安最後一次吃酒的人,薑家已經查了一遍,除去失蹤的兩個,另外的大多沒什麽可疑之處,都是宋平安平日教好的朋友,雖算不上深交,可這些人也算身家清白的人家。
唯一有些疑點的,一是失蹤的兩個學子,這兩人都是外地進京趕考的,來京城的路上遇到宋平安,彼此攀談才算認識,而且算上那次吃酒,宋平安與此二人也不過才聚過三次,自那次吃酒後,二人便失了蹤跡。
二是,今科的狀元郎,剛做了京兆府尹的楊遠,楊大人。他雖未參加這次聚會,可他半途卻派了人給宋平安送了信,酒席中的人看見宋平安看了便簽,竟然將那小便簽直接容進了酒水中,一口飲下,由此可見,那便簽中的內容隻怕不能為人所知。
薑家查到這些消息後,便再也查不到別的了。
失蹤的兩個學子,自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他二人因為是同鄉,便一同租了客棧的一個大房間同住,據客棧的小二說,這兩人幾乎同進同出,那日飲酒同出後便不見二人回來了。這房間因為無人,房子給的租金也過了期限,店主便報了官,請了官差來搜了房,將房中物件都交了官,便另租了出去。
至於楊狀元,那更是查不到他什麽同宋平安昏迷的關聯。薑家派人一直盯著這位狀元郎。這位可是名人。
這個楊狀元也是,私會宋安然,新婚不同新婚妻子同房,私下冷待親母,他的各種不堪,就沒有薑家沒查到的。就連這次楊被手下的文書坑了一筆的事,薑家也是清楚的不行,隻可惜,跟蹤的人分身無術,一個大意,讓這個文書失了蹤跡。
薑婉在前院小書房聽著暗部的稟告,心裏翻來覆去,她隱隱覺得,這京中的事情,似乎都同這位楊狀元有關,可又似乎無關,千絲萬縷的事情,繞來繞去的都沾著這位,可又似乎隻是沾著,怎麽看,這些線索都指著楊遠身後更遠的地方,就好像他後麵有一個黑色的無底洞,深不可測,所有的線索貼著他一直往後延伸。
薑婉敲著桌麵,叮叮咚咚的聲音不斷,均勻的敲擊聲,讓下麵回稟的暗部管事,心裏很不安。
這個楊大人,他雖然派人看著,可因為剛開始隻是說是查到此人可能同侯夫人的弟弟昏迷有關,因此隻派了暗部裏的一般探子去盯梢,這樣的探子盯人自然有盯不到的時候,這次稟的事情,大多是因為楊遠私會宋家的小少爺被珍寶閣給盯上,後來幾番糾纏鬧的大了,他才發現當初盯這楊大人的人派的太輕率,他急忙換了頂級暗部去盯,才有了如今更細致的消息。
這次三少爺來問,他心裏忐忑,好在因為時間太長,三少爺也隻是問大致的事情,不曾詢問細節,若是問的仔細,恐怕他就難逃疏忽之罰了。
薑婉慢慢的聽了一遍稟告,輕聲開口道,“你今日所稟之事,我竟然早就聽來七成,你可是為何?”
暗部管事,心裏一跳,急忙噗通跪下道,“屬下不知。”
“你當然不知,京中流言不屬於你這一部探查吧?”薑婉有些好笑的問道。
“屬下此部隻負責盯梢,暗探,流言不歸屬下此部。”管事抹了抹頭上的汗。
薑婉笑著道,“我隻是在外聽幾次茶樓閑話,讓人聽聽市井之言,你報上來的事情,我就知了七成,看來這盯稍的事情也越來越好做了,說不定,雇幾個乞丐聽聽留言蜚語說不定還能更詳細些。你說是吧?老母狀告,不孝的事情,怎麽沒聽你說?京兆府衙被圍閉的事情,怎麽也不曾說道?”
管事一頭冷汗,開始的一絲僥幸已然不存,急忙撲地,以額觸地。
“你讓人將前麵每日的稟記送來,我慢慢翻看,從今日開始,楊遠每日的稟記直接送來,今日你再增派幾人出去,楊遠親近的人都要盯緊,這幾人的事情,有異則報。”
管事忙磕頭道,“屬下遵令。”
薑婉擺了擺手。
管事急忙退出了書房大門。
他站在書房外的屋簷下,隻覺背心一陣寒冷,冰冷的感覺讓人入墜冰水之中,血液回流,心跳急跳。此事是他疏忽,三公子雖然冷諷了一陣,可最終沒有責罰於他,逃過責罰,此時想來,他隻覺得羞愧難當,隻想找個地洞藏起來才好。
他在暗部多年,何曾出過這樣的岔子,隻怕前情未能盯到,錯過了什麽?想到可能因此壞事,他更是愧疚的不行,臉上充血的似乎成了關公。
薑婉從外書房出來,慢慢的往後院去。
那兩個失蹤的人了?這兩人是如何失蹤的?同住?若不是家境實在貧寒,或者真的是至交好友,如何會同住?要知道,考試的學子都要燈下苦讀,若是同住,難免彼此影響,如何能靜心?
這個楊狀元,他送給小舅舅的紙條寫了什麽,為何小舅舅一口飲下,若是那直跳就是咒引,那小舅舅回來就咒發,這就說的通了,而且可以說合理之至。可這合理的事情,怎麽看都太合理了,合理的毫無破綻,這讓薑婉心裏又莫名的有些不安。
害小舅舅的人到底是誰?
薑婉想著心事,不知不覺的慢慢的沿著熟悉的道路一路走來,等她邁進院子,抬頭要進房,才恍然發現,她本能的竟然走回了凝魂居。
凝魂居她已經許久未住,如今這裏也沒有幾個伺候的下人,她站在正屋的門前轉身望了望凝魂居的院子,院子還是那個樣子,隻是少了人氣,現的有些冷清。
跟在她身後的紫藤忙上千一步,輕聲道,“三公子這是想小姐了吧,小姐病了許久了,這邊很久沒有過來,所以冷清了許多。”
薑婉點了點頭。
畢竟如今的她是侯府的三少爺,一身男子打扮,以前住在這裏的婉姐兒是她的姐姐。
是不適合再呆在這裏,這裏畢竟不是他的住處了,而且因為還魂的說法,就連永定侯和宋氏也都嫌棄了這個院子,總覺得凝魂二字不好。
主子不喜,又空了許久,下人們自不會經心照看,這裏。
薑婉突然一下想起來,這裏還住著耿秋。
耿秋自從回來後,好像就喜歡這後院,就像當初照顧薑婉一般,又住進了凝魂居的。薑婉心裏意動,她轉身叮囑紫藤和隨著伺候的人道,“你們等在這裏,我去看看耿大夫。”
耿秋的住處就在後廂的小院子,薑婉獨自一人沿著院牆的小院往前。
紫藤遠遠的跟著,一直望著薑婉的背影不眨眼。
她也知道,這位耿大夫可不好招惹,他的院子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進,那院子的毒可是整個侯府,上到主子,下到仆從都知道的。
暗衛護著薑婉也隻能護到院門口,再往裏是不可能的。
紫藤心裏有些焦急,可她不敢勸,因為耿大夫救過小姐的命,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這位天下第一的毒醫可是有條鐵打的規矩,他不救人,可若是他救了的人,他絕不會再傷此人性命。
小姐去耿大夫的院子,肯定不用擔心中毒,中了毒,隻要那人不讓她死,肯定是無事的。紫藤不敢勸,也是知道此行不會有危險,可她擔心小姐吃虧啊。
紫藤的糾結,薑婉不知。
她此時已經繞過院邊的如意側門,邁腳進了側廂的天井。
四方的小天井裏種了一棵大的香樟樹,樹的樹幹比院牆高了許多,枝丫四處延展。冬日的陽光再樹幹之間穿透而過落在了青石板上泛著金光。
不遠處就是耿秋居住的小院,院子的黑漆大門有些陳舊,門上的黑漆已經掉了不少,點點的露出下麵暗黃的木頭來。因為沒有人來,門前的台階都已經有些泛黑,仿佛積了許多汙垢一般,分不清楚是死了的苔蘚的皮,還是黑色的灰塵。
薑婉慢慢的上了台階,伸手推了推半掩的大門。
門並不沉,順著門扇打開,一聲長長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冬日裏響起。
順著打開的門,薑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搖椅上眯著眼睛曬太陽的耿秋。
耿秋還是那樣胖,沒有脖子,身子連著頭。
他一身的肥肉在陽光裏刺眼的很。
薑婉覺得耿秋就是一隻肥的不行的大貓,此時這隻肥貓正愜意的不行的曬著太陽,如果忽略掉耿秋身上刺眼的肉,薑婉會很羨慕他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