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 容妃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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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個宮女在背後算計鑽營讓他們連連受挫,福昌氣得臉頰泛紅,斂著眉目,不發一言,緊抿的下巴盡顯他的怒意。
初晴的天空,偶有幾多白雲飄過,譚慎衍敲著桌麵的手微微一頓,沉吟道,“把消息放給齊家,木石的事兒一並透露出去。”
坐山觀虎鬥,不是隻有容妃娘娘會,想到在福州的韓愈,譚慎衍抿唇笑了笑,“韓將軍雖說罪有應得,但一直對被設計陷害之事耿耿於懷,你把風聲透給他,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他知道怎麽做。”
當日得知韓愈的事兒是有力極力促使的,他給韓愈留了條命,達爾也放回去了,容妃娘娘藏得深,他不是沒有籌碼,如今戍守劍庸關的是清寧侯府的人,清寧侯府和承恩侯府乃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會聽容妃娘娘的話,五皇子想要做太子,得保證邊境安寧,否則的話,不過乃鏡花水月罷了。
福昌緊繃的臉上漾起了抹別有深意的笑來,他跟著譚慎衍多年,自然清楚譚慎衍的打算,韓愈出事,譚慎衍沒趕盡殺絕,其中有些涉事的人也睜隻眼閉隻眼,約莫就等在這呢,他神色激動的退下,遇著羅定,勾了勾唇,羅定看他笑得不懷好意,心裏奇怪,想細問一句,福昌已抬腳跑了出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羅定有話和譚慎衍說,福繁昏迷不醒,不知羅平情形如何了,他想去找羅平,順過繼續查背後之事,和譚慎衍說完,譚慎衍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用擔心羅叔,他會沒事的,福繁受傷乃是在回京路上被人追殺所致,羅叔不會有事的,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羅定聽著最後一句,不自覺挺直了脊背,“世子爺吩咐就是了。”
譚慎衍朝他招手,附耳說了兩句,羅定眼神一亮,一改多年死氣沉沉,臉上被興奮取而代之,他眼中,整個朝堂最厲害的便是老國公了,老國公扶持先帝登基,後又是皇上,手裏握有重兵,即使退出朝堂,朝野上下的事情沒有能瞞住他的,沒有老國公不知道的,隻有他懶得過問的。
離去時,羅定步伐輕快,沉穩有力,相較來時的沉重大不相同,譚慎衍知道緣由,容妃娘娘韜光養晦多年,勢力多大不可知,於羅定來說,強勁的對手能激起他的戰勝欲,接下來,羅定怕是最忙碌的人了。
既然知道容妃娘娘藏在背後,譚慎衍就不讓容妃娘娘繼續陷害,他不著急進宮覲見皇上,會引起容妃娘娘懷疑,如今要做的,是把齊家的後路斷了,以免齊家和容妃聯手對付他。
幾位皇子已經封王,內務府忙著建造庭院,幾位皇子沒有去處,故而,除了六皇子,其他幾位皇子仍然住在宮裏,他給宮門口的太監遞了牌子,求見三皇子的,皇上和皇後娘娘關係破裂,帝後不和,朝堂會再起波瀾。
太後娘娘的事情,估計是容妃娘娘做下的,不過容妃娘娘隱忍多年,敢明目張膽的對太後下手,估計查不到線索。
三皇子沒料到譚慎衍這兒快就來了,太後過世,宮殿裏正忙著,他換下大紅色的蟒袍,一身素淨衣衫,和譚慎衍去了書房。
“你來,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三皇子擔憂的是皇後娘娘“毒害”太後之事,他以為譚慎衍來是發現了背後真凶。
三皇子揚手,示意譚慎衍坐下說話,譚慎衍沒拐彎抹角,直接道,“三皇子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卻不插手朝堂之事,是不是早有離京的打算了?”
沒有人是沒有**的,除非,他經曆了什麽,不得不勸服自己遏製**,懂得取舍。
三皇子素來不參與朝堂上的事兒,對皇後娘娘一黨的扶持更是深惡痛絕,不然的話,皇後娘娘不會想方設法將他囚禁起來,隨後又阻攔他離京。
三皇子一怔,隨即,驚詫的臉上轉為了然,他執起茶壺,給譚慎衍倒了杯茶,沒立即回答譚慎衍的問題,他相安無事,除了皇後的庇佑,再就是懂得審時度勢了,這和他自身的性格有關,他從小就不愛出頭,做事以謹慎為上,當年獨得聖寵的明妃忽然受皇上冷落,明妃自幼跟著皇上,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父皇即使再喜新厭舊,可不會忘記明妃的情分,念明妃伺候過他的情分,父皇也不該毫無緣由的冷落明妃,尤其,還是最疼愛六皇弟的父皇。
他暗地查其中的事情,被他發現明妃小產是母後搞的鬼,父皇也知道,但父皇隻私底下訓斥過皇後,這件事不曾露出一絲風聲,他心裏懷疑,但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慢慢長大些了,他也成親,三皇妃是母後早就為他定下的女子,聲譽極好的人家,在京城素有清明,兩人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了,和她相處的過程中,他慢慢琢磨些皇上的意思來,他是最早懷疑父皇屬意的太子人選是六皇子,大皇兄受傷,他都知道是母後做的,但父皇卻隻字不提,刑部和內務府查出來是意外,除了大皇兄生母,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大膽的猜想,或許,父皇是想借母後的手除去幾個兄弟,六皇弟有了封地,成親後就會離去。
試想,若母後依著計劃除去幾人,父皇最後關頭隨便以什麽理由剝奪他做太子的借口就行了,幾位弟兄皆沒了繼承皇位的資格,除了去蜀州的六皇弟,不得不說,父皇留著母後,是想借母後的手為六皇子鋪路,可惜母後不明白,由著父皇利用,好在大皇兄四皇弟活著,否則的話,母後的罪孽更重。
他端著茶杯輕輕搖晃,茶杯裏,盛開的茶葉好似片片青綠的芽兒,鮮活清亮,“遲早是要離開的,何須拖著,你來找我是為了這事兒?”
譚慎衍不碰桌上的茶杯,他與幾位皇子可以說一起長大,這個位子,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抱負,然而三皇子始終表現得淡然自若,和其他幾位皇子的關係不冷不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六皇子心思純良,認真比較,其實三皇子更適合那個位子,隻怪,既生瑜何生亮。
“瓊州物產豐富,且隻能乘船前往,皇上心裏為您打算好了。”
三皇子心思敏捷,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通往瓊州地界隻能坐船,出了名的山高皇帝遠,瓊州升知府清正廉明,瓊州百姓安居樂業,比較大皇子二皇子的封地,瓊州算好的了,哪怕有朝一日兵變,戰火也不能打到瓊州去,皇上選擇瓊州,隻怕也是清楚三皇子的為人,昆州易守難攻源於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瓊州易守難攻則源於糧草和水,還有船,三者同時具備才能攻打,何其難。
三皇子輕輕一笑,“你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了嗎?”
譚慎衍是六皇弟的人,前兩年他就察覺到了,不說開,是怕母後朝譚慎衍下手,真觸了父皇逆鱗,母後日子不會好過,他不明白的是為何譚慎衍選擇六皇子,他問道,“六皇弟性子可圈可點,但明妃娘娘的身份......你如何選擇了他?”
譚慎衍沒有遲疑,如實道,“與其說我選擇六皇子,不如說是皇上的意思,譚家效力的是皇上。”
三皇子頓了頓,點頭道,“還真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母後犯錯不假,可身為人子,總希望她能長命百歲,有朝一日,如果六皇弟容不下她,哪怕將去她送去冷宮,也別......”
三皇子相信譚慎衍一定知道太後的事兒不是皇後所為,他暗中留意著皇後的動靜,除了大皇兄的事情外,皇後沒有害過人,他想皇後好好活著,求六皇弟是沒用的,明妃小產的事情六皇弟也知道,一直記恨皇後,可他不能坐視不理,哪怕皇後心狠手辣,殘暴不仁,但對他掏心掏肺的好。
“六皇子孝悌仁義,不會生出這種心思,三皇子別想多了,下官答應您,若六皇子真生出這種心思,下官會勸他歇了心思,可如果是其他人,習慣估計有心無力了。”譚慎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六皇子真繼承了皇位,皇後就是太後,礙於孝道,六皇子不會做什麽的,倒是皇上,估計不會放過皇後。
三皇子明白了譚慎衍的意思,微微變了臉色,是啊,比起六皇弟,父皇對母後的痛恨更多。
“我知道了,皇祖母的喪事後我就離京,待會讓人收拾行禮,你可有我幫忙的地方?”他都要走了,能幫襯一把,來日,譚慎衍能念著情分為皇後說句話,他感激不盡。
譚慎衍搖頭,在三皇子有些失望的目光下,話留了餘地,“有需要的地方,一定會勞煩您的。”
春暖花開,萬裏無雲,皇上請欽天監看日子,將太後出殯的日子定在兩日後,朝堂上頗有微詞,依著規矩來,停靈得夠七天,太後德高望重,受人景仰,她的靈位卻隻停三天,入宮拜祭的官員內務府都安排不過來。
可欽天監監正言之鑿鑿,錯過這個日子,隻有等下半年了,文武百官再有微詞也不敢出來指責半句,皇上是孝子,這種事不會亂說。
太後出殯後,當日三皇子領著三皇妃一眾家眷離京前往封地,皇後娘娘操勞後宮之事,對三皇子離京之事無所察覺,得知此事後,一蹶不振的暈了過去,宮裏人仰馬翻。對這些暗流湧動,寧櫻都不知道,她懷著身孕,不能進宮衝撞了太後靈位,譚富堂和胡氏代表國公府去拜祭的太後。
吳娘子應了吳琅和銀桂的親事,銀桂扭扭捏捏的應了,吳琅抹不開麵子,卻也沒說反對的話,二人的親事等她生了孩子再說,再者,胡氏從宮裏出來,之前為譚慎衍看的人家又看不上了,早前雙方私底下達成共識,胡氏猛的反悔,女方不樂意,礙著名聲沒鬧起來,陶路和她說的時候,滿臉不認同,“那戶人家姓彭,父母早亡,留下兩兄妹,兄妹兩相依為命,哥哥是翰林院名不見經傳的編修,妹妹操持家務,素有幾分潑辣的名聲。”
陶路不知胡氏從哪兒聽說的這戶人家,他派人打聽過,彭英刁鑽潑辣,鄰裏都說她不好相處,倒是彭雄,從小就溫文儒雅,兄妹□□子截然不同,彭雄是去年中的進士,上邊沒有人提拔,在翰林院的日子甚是清苦,即使他中了進士,為他說媒的媒人少之又少,一則礙於彭家窮,二則就是彭英了。
寧櫻在院子裏修剪枝葉,站在櫻樹旁,櫻樹長出葉子,打卷的葉子裏長了蟲,她讓金桂拿著剪刀將其剪了,以免蟲越來越多,聽了陶路的話,寧櫻一點不覺得奇怪,胡氏找兒媳回來本就為給她添堵的,自然是越潑辣的越好,最好能幫譚慎平奪過世子之位更好,她手握著剪刀,輕聲道,“夫人為何又改變主意了?”
陶路將內裏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能讓胡氏改變主意,無非重新有了人選,陶路回道,“夫人進宮和內務府的孫夫人,孫小姐今年十五了,正是適婚的年齡。”
寧櫻冷笑,胡氏打的算盤好,內務府辦的都是皇宮裏的差事,隨便一位大人背後都會牽扯出許多人,胡氏看中孫家的人,眼光不錯,可也要自己有那樣的能耐,“世子爺怎麽說?”
譚慎衍不讓她插手譚慎平的親事,但和孫家的這門親事,寧櫻無論無何都不會順著胡氏的意,孫家不是泛泛之輩,譚慎衍的處境本來就不太好,把孫家再牽扯進來,情況就更是複雜了。
“世子爺不在,奴才沒與他說,世子夫人,您瞧著......”他是管家,主子們的事情他沒有辦法做主,可胡氏擅自做主給孫夫人下了帖子,他留了心思將帖子攔下了,否則不會這時候來找寧櫻,“夫人給孫家下了帖子,被老奴攔下了,老奴來問問您的意思。”
寧櫻怔了怔,太後仙逝不到七日,胡氏敢大張旗鼓的下帖子請人來府裏賞花,是要把整個國公府賠進去不成?寧櫻握著剪刀哢嚓聲,樹葉掉落在地,她緩緩道,“回了夫人,說眼下不是好時機,過段時間再說吧。”想到什麽,她頓了頓,“和國公爺說說今日的事兒,讓國公爺做主。”
譚富堂心裏拎得清利害,胡氏打什麽主意昭然若揭,譚富堂不會由著她亂來的。
陶路稱是走了,寧櫻繼續找打著卷的葉子,依著年頭來看,今年說不準就會結櫻桃了,想想又紅又甜的櫻桃,她精神振奮,和金桂一邊閑聊一邊剪著,許久,陶路回來了,帶回來一個震驚的消息,彭家的親事譚富堂不同意,孫家的他也不讚成,譚富堂給譚慎平挑的是京城外的人家,家世清白,知書達理。
“國公爺讓老奴清算好提親必備的禮,過些日子就上門為二爺提親。”胡氏暗中為譚慎平挑人家的時候,譚富堂沒閑著,譚富堂看中的是小戶人家的女兒,胡氏不答應,二人正鬧著呢,在譚慎平的親事上,胡氏不肯退步,不知會鬧到何種地步。
譚富堂該是看穿胡氏心思,不肯讓胡氏如願,她讓陶路著手準備,依著譚富堂的交代來,胡氏怎麽鬧事青竹院的事兒,和青湖院無關,譚富堂說一不二,胡氏再怎麽鬧也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得聽譚富堂的。
這幾日譚慎衍早出晚歸,寧櫻想和他說說這事兒也沒尋到機會,寧靜芳被送走了,榆錢留在黃氏身邊有奶娘照顧,三皇子也已離京,太後娘娘中毒之事,所有的證據指向皇後娘娘,宮裏情勢緊張,且暗中竄出來一群勢力,提議徹查太後中毒之事。
朝堂烏煙瘴氣,彈劾的折子滿天飛,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發了一通火,似是氣得不輕,隻因著又發生了一件事,五皇子在守靈回來的途中遇到劫匪,劫匪劫持了一村子百姓,五皇子當機立斷,以自己為誘餌換回一村百姓的命,和隨性的侍衛裏應外合,將劫匪窩端了,一時之間,五皇子名聲大噪,連著無人問津的容妃娘娘都冒出了頭。
皇後娘娘深居簡出,低調不少,皇後娘娘想張揚也無法,她所謀劃的一切都是為了三皇子,三皇子不在,她竹籃打水一場空,再算計下去,便宜的也是別人。
可能耐不住各方勢力,內務府對太後的死因毫無所察,皇上怒不可止,將徹查之事落到譚慎衍頭上,批準譚慎衍能隨時進宮,還賞賜了譚慎衍出入宮裏的令牌。
暮春時節,朝堂上的刀光劍影沒有丁點緩和的跡象,天氣漸暖,各處鳥語花香,生機盎然。
禦花園內,女子一襲素淨的百褶長裙,委委拖地,發簪上碧綠色的玉釵上,藍寶石雕刻的蘭花栩栩如生,她微微俯身,聲音清脆,“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怎一人在院子裏散步,臣妾陪娘娘說會話吧。”
皇後抬眉淡淡掃了眼來人,嘴裏不屑的輕哼了聲,近日朝堂劍拔弩張,是誰挑起來的不用多說,難怪三皇子一直勸她順其自然,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後,不管誰做太子都越不過去她去,她卻總想搏一搏,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如何能眼睜睜看他和那個位子交錯而過,大皇子行事張揚,又占著長字,為了避免三皇子的風頭被他蓋住,她首先除掉的就是大皇子,又尋找機會除掉二皇子,奈何德妃防得緊,韓家不在京城,她找不到機會。
千算萬算,沒料到容妃能生出那等心思,皇後心下後悔,她若早日發現容妃的心思,哪有容妃的今天,皇後斜著眼,高高在上道,“妹妹有這個心是好的,近日五皇子得了聖上嘉獎,妹妹說不準能往上升一升。”
容妃輕輕一笑,算不得出眾的臉上現出一抹彩霞,刺了皇後一下,隻聽皇後話鋒一轉,道,“哎,說起來,還是妹妹有福,五皇子雖說有了封地卻遲遲不肯離京,哪像三皇子,固執已見,說聖上賞賜封地,算著年紀他就該離京了,不然的話,落到禦史台耳朵裏話不好聽。”
皇上明麵上誇容妃福氣好,實則損五皇子不懂規矩,有封地的皇子,成親後就該離京,五皇子借由被劫匪砍傷留在京城養傷,目的為何一眼就瞧得出來,想到這,皇後不給容妃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五皇子救了一村百姓是積德之事,留在京城養傷是理所應當的,誰讓聖上心裏隻有六皇子呢,六皇子生母可是從小照顧聖上的,衝著這份情義,不管聖上怎麽寵六皇子都是應該的,妹妹,你說呢?”
容妃臉上的笑僵硬了一瞬,隨即抿著唇笑得更歡了,“姐姐說得是,明妃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
皇後打斷容妃的話,借故歎了口氣,“本宮聽說民間有句俗語,叫愛屋及烏,你說聖上對六皇子寵愛有加,怎麽明妃生前聖上卻甚少過問呢?冷落了那麽多年,委實奇怪。”
三皇子走之前給她留了信,皇後是看了信才氣暈過去的,這些年,她為了三皇子步步為營,到頭來三皇子讓她幫六皇子,提防容妃,她做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笑話,明妃什麽身份,生下來的六皇子如何能和他相提並論,三皇子再堅持一段時間,能齊家緩過氣來,又是朝中德高望重的重臣,可三皇子什麽機會都不肯給她。
皇後氣了兩日,再看三皇子的信,隻覺得脊背生涼,容妃於她眼中是連明妃都不如的貨色,皇上寵幸明妃是看在陪伴的情分上,寵幸容妃則是機緣巧合,可默默無聞的容妃,手中的勢力竟然如此大了,同日,她收到齊家來信,其中晉州福州的金礦看似是她在背後作祟,受利的卻是容妃,她執管後宮多年,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明裏暗裏沒少給容妃找麻煩,但是都被容妃輕易的避過去了,然後就是五皇子救百姓有功,容妃又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皇後才恍然大悟,容妃韜光養晦修身養性,估計就等在這呢,大皇子被她除掉了,二皇子沒了韓家成不了事,三皇子前去了封地,人不在沒用,四皇子落下隱疾,康健的就剩下五皇子與六皇子,兩位生母身份低微,可容妃勝在她活著,娘家身份不高,但卻是老實本分的清白人家,而容妃自幼被賣進宮,娘家在哪兒都不知,文武百官不可能接受隨時會冒出不知名的親戚的六皇子繼承皇位的,五皇子的皇位,穩操勝券。
聯想多年來容妃的隱忍,皇後氣息不順,望著園子裏開了正豔的花兒,她語帶嘲諷,“有的事兒,我也是近日才琢磨過來,聖上嚴於律己,以身作則,好端端的,如何會莫名奇妙寵幸一個宮女,雖說聖上挑中誰是聖上的事兒,可一個時辰不到消息就鬧得沸沸揚揚還是少見,換作平日,本宮定會賜死那個宮女,聖上卻勸本宮給她一個身份,有的事兒,妹妹也明白,妥協了一回就有二回,故而,本宮知道聖上中意明妃時,為了討聖上歡喜,本宮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本來是兩件無關緊要的事兒,如今想來,其中卻透著端倪,畢竟,沒有妹妹的事情在前,明妃是成不了聖上的枕邊人的,說起來,六皇子能有現在的寵愛,還得謝謝妹妹你。”當時皇上臨幸了一個宮女,她心裏是氣憤的,可那段時間皇上為了容妃好言好語哄著,她就答應了,第二回,皇上提了明妃之事,她不想壞了二人的感情,尤其,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她就想讓明妃跟著皇上了,明妃沒答應,皇上也不肯。
因而,皇上與她提起時,她沒有怎麽反對,看了三皇子留給她的信後,她才明白了,自始至終,皇上心裏隻有明妃,皇上寵幸容妃不過是給明妃鋪路罷了,有了容妃的事情,後宮再多一個宮女出身的妃嬪不會惹人注意,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答應了皇上的話。
容妃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掩飾了去,“英雄不問出處,大家都記得住最後笑的人,過程如何,有誰會真正在意?”
皇後挖苦她又如何,磨碎皮,她也會,她羽翼漸豐,不用整日裝聾作啞,默默行事,眼前的皇後,已經奈何不了她了,譚慎衍不知發了什麽瘋不肯把太後中毒的事情歸罪到皇後身上,可她有其他法子,皇後不過甕中之鱉罷了,她動動手,皇後連反抗的餘地的都沒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皇後神色一僵,圓目微瞪道,“你真以為你能贏?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聖上寵幸你之後才來與本宮說,而聖上寵幸是明妃,卻提前爭得本宮同意,中間的差別你會不懂?對了,我忘了,你自來的本事就裝傻充愣,這麽多年,性子一點都沒變。”
說完,皇後越過容妃徑直往自己的寢宮走,走出去兩步遠,聽後邊傳來容妃語氣不明的話,“姐姐你多欣賞欣賞這園裏的景致才是,太後之事還沒過去了,你千萬要保重身子,不然的話,三皇子沒到瓊州又得回京了。”
她竟敢詛咒自己死,皇後捏著錦帕,目光淬毒似的盯著容妃,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你方才說什麽?”
“姐姐近日心力不濟,聽不清就算了,妹妹我還有事兒,不像姐姐這般清閑,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呢,不陪姐姐散步了。”說著話,拖著長拳,背影悠閑自得,皇後氣得咬牙,她從來不知,容妃還有這般不為人知的一麵,她如何敢落了下乘,拔高音量,掩唇笑道,“妹妹說的是,本宮可得好好保重身子,不管將來誰贏了,都得喚本宮一聲母後呢。”
容妃步伐一滯,皇後心裏的氣順了不少,學著方才容妃的模樣,優哉遊哉的往寢宮走,她是皇後,除了三皇子誰做太子有什麽關係,左右都得稱呼她一聲母後,容妃再懂得韜光養晦,身份也不可能與她並肩。
院子裏飛來幾隻蝴蝶,白色翅膀在稀薄的陽光下透著光,皇後和容妃背道而馳,雍容富貴的身影很快繞過石青色小徑,消失在園裏。
皇後身邊的嬤嬤勸皇後,“三皇子不在,娘娘該好生為自己打算才是,六皇子記仇,當年之事不會善罷甘休,五皇子和您無冤無仇,他贏了,您......”
“閉嘴。”皇後嗬斥一聲,五皇子什麽人,她怎會紆尊降貴幫一個下賤的宮女生出來的孩子,哪怕她被六皇子殺了,也不會求五皇子,容妃什麽貨色,不過是皇上的一個踏板罷了,怎麽能與她相提並論。
嬤嬤說錯了話,悻悻然的低下頭,不敢多言。
而容妃寢宮,宮人將外邊傳來的消息遞給容妃,小聲道,“娘娘,事情真的能成嗎?”
譚慎衍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好對付,事情成則算了,不成的話,她們都得跟著遭殃。
容妃揚著唇,“成與不成,接下來就明白了。”
她沉寂這麽多年,若不是被譚慎衍識破,她不會讓五皇子站出來,譚慎衍有今日的成就仗著的是老國公當年留下的人手,她能知道這些秘辛,多要感謝她是宮女出身,她本該任常公公為幹爹的,但常公公最後的時候拒絕了,虧著常公公拒絕了,否則她哪有現在的日子,其中爭當常公公選幹女兒的時候,她聽聞了些事兒,沒料到老國公在宮裏有眼線,這件事,除了先皇,就隻有皇帝知道了。
譚富堂的事情揭發,表麵上是皇上看在老國公的麵子上不追究,實則是忌憚老國公,擔心老國公拿譚富堂的事情試探他,皇上這才留了譚富堂一命,外人隻看到皇上如何偏袒譚家,壓根不知譚家在全國各地有自己的眼線,老國公年事已高,當年追隨他的人大多去世了,留下的要麽是後人要麽是徒弟,而常公公就是老國公當年留在宮裏的眼線,先皇繼位,朝堂與後宮不穩,老國公建議從後宮開始整頓,那時候,老國公安插了許多眼線,效忠皇上的時候,老國公清楚宮裏的局勢就是有人暗中傳遞消息。
皇上不容許任何人的勢力威脅皇權,皇上不信任譚家,事情沒有挑明,隻怕譚慎衍自己都不知道,聖心難測,哪一個帝王願意自己辛辛苦苦維持的江山有外權插手,她隻需要挑撥皇上和譚慎衍的關係就夠了,換個人,太後中毒之事自然會迎刃而解,皇後想坐穩那個位子,真是白日做夢。
宮裏暗流湧動,國公府身處漩渦,寧櫻的日子卻極為清閑,櫻樹開花了,花瓣掉落結出了小小的青色的櫻桃,寧櫻喜不自勝,繞著櫻樹轉了好幾圈,每一株櫻樹都結了果,水潤嬌豔欲滴的櫻桃,很快就能吃到了,她高興不已,以至於,連胡氏為譚慎平定下彭英帶來的煩惱都沒了。
譚富堂三令五申要為譚慎平找個溫柔可人的媳婦,不想胡氏下手快,和彭家交換了信物,待譚富堂聽到風聲,譚家和彭家結親的消息傳開了,譚富堂再氣也不能壞了彭英的名聲,待太後的事情一過,讓陶路準備聘禮去彭家提親,他沒有去,胡氏心係未來兒媳婦,帶著人浩浩蕩蕩上門提親了,聘禮還算豐厚,沒落什麽笑話,胡氏回來,對彭英讚不絕口,寧櫻讓吳琅打聽打聽彭英的品性,吳琅的結果讓寧櫻蹙起了眉頭,彭雄性子軟弱,兄妹兩孤苦無依,為了被人欺負,彭英強勢些無可厚非,陶路說起的時候寧櫻隻以為鄰裏捕風捉影,是對彭英的偏見,誰知,彭英性子刁鑽,曾訛詐過鄰裏的銀子,從小到大就喜歡占人便宜,誰不給她占便宜,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不可開交。
許多人為了耳根清淨,都任由彭英宰了兩回,誰知,彭英不懂收斂,愈發變本加厲了,彭雄中了秀才彭英才改了,如果彭雄人品上有瑕疵,秀才的資格就沒了,彭英不敢拿彭雄的前程開玩笑,後來,彭雄中了進士,社彭英更是不敢丟彭雄的臉,饒是如此,她對周圍的鄰裏態度極為惡劣,見麵招呼都不打,彭英心知她在家,為彭雄說親的人不敢上門,這才想著先將自己嫁出去。
家裏的排序多是男女分開,成親的話各依著各的長幼來,男子說親晚,彭英先說親也沒人說什麽,不知胡氏從哪兒聽來的風聲,聽風評就知彭英不是好惹的,寧櫻嘴巴上不說,心裏卻有些發愁,彭英那種人,沒皮沒臉不好對付。
如今,所有的愁緒,消弭於小小的櫻樹中,寧櫻肚子顯懷了,不過人不如之前圓潤,相反清瘦了些。
寧櫻帶著金桂,將櫻樹上的櫻桃數了數,刮風下雨,櫻桃掉落得多,周圍地上堆積了不少,寧櫻覺得可惜,整日就圍著櫻樹打轉了,以致於,院子裏來了人她也沒發現,櫻樹打著卷的葉子多,最初寧櫻能剪掉打卷的葉子,可如今,打卷的葉子越來越多,寧櫻剪也剪不過來,全剪了,寧櫻擔心影響櫻桃的發育,特意問了花房的花奴,說葉子少了不利櫻桃長成,寧櫻隻能歇了心思。
手拖著一簇櫻桃,細細數了數,抽回手時,猛的下被一雙修長的手按住了,突如其來的手嚇得寧櫻驚呼出聲,認出是譚慎衍的手後,她沒個好氣道,“幹什麽呢,嚇死我了。”
“我看你最近看櫻桃的時辰比看我的時辰都多,真這麽喜歡?”譚慎衍鬆開手,寧櫻捏著樹枝的手一送,樹枝顫抖,又落下一顆沒成熟的櫻桃,寧櫻懊惱的扭頭瞪了譚慎衍一眼,清明晶亮的眸子怨氣四溢,譚慎衍好笑,聳聳肩,表示不關他的事兒。
“你整日忙前忙後,我連你的人影都見不著。櫻樹就在院子裏,想見不著都難。”
言外之意是他錯了?譚慎衍的手蓋在她眉心處,寧櫻懷著孩子嗜睡,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下了,而他早上出門她還睡著,偶爾說幾句話,也是寧櫻夜裏半夢半醒的時候,他揉了揉她的眉心,柔聲道,“今日得空,回屋我讓你看個夠。”
寧櫻奇怪,“容妃娘娘的事兒。”
“容妃養精蓄銳二十多年,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走吧,進屋與你細說。”白家的人全被他控製了,他不按常理出牌,對付容妃那種人,不能和正統的路子,容妃在宮外做事的隻有白家,白家低調,連他都差點被白家的人蒙混過關了,白家宅子裏住著兩撥白家的人,身形容貌和白鴻升夫妻兩有八分相似,加上妝容,不仔細辨別根本都辨別不出來,他如果依著往常的性子,一定會讓福昌他們跟蹤白鴻升,人贓並獲再出手,若是這樣,估計發現不了白家的秘密。
白鴻升外出辦事,讓假的“白鴻升”頂替他在宅子裏生活,白鴻升有幾房小妾,生的都是女孩,白家女兒多,嫁的人家都不是顯赫人家,但暗中卻關係匪淺,容妃在宮裏多年沒露出破綻,全靠有人打掩護。
回到屋內,譚慎衍揮退丫鬟,抱著寧櫻坐在榻上,雙手不老實起來,寧櫻怕癢,到處閃躲,望著敞開的窗子,臉色緋紅,“青天白日的,你做什麽呢。”
“我做什麽你不是感覺到了嗎?”譚慎衍這些日子憋得久了,他以為寧櫻懷著身子不能行房,一直忍著不碰她,火氣無處排泄,心情煩躁,被薛墨看出來了,與他嘀咕了兩句,他才知道,近日他忍著不碰寧櫻,皆怪他太孤陋寡聞了,出了三個月就能了。
譚慎衍知道她害羞,而且他沒表演活春.宮的心情,打橫抱起寧櫻走到窗前,聲音啞得不像話,“櫻娘,關窗戶。”
寧櫻臉紅如晚霞,低著頭,白皙的手指拉著撐窗戶的木棍,不待她用力,譚慎衍身子左右一晃,她手裏的木棍應聲而落。
不一會兒,屋裏響起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圖》
一個以為全京城男子嫉妒他老牛吃嫩草娶了傾城絕色美貌嬌妻的世子,
陡然發現,
全京城夫人老爺給他戴綠帽的故事。
世子:我媳婦是春宮畫的女子,我怎麽辦?
盛傳,京城最經典的春宮畫,被世子爺全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