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陸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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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懿郡主陸佳,陸翊染最疼愛的女兒,她感覺自己最近有點煩。
這十幾年來,她基本都呆在京城中,鮮少出京,早就有些膩味了。尤其是前段時間,她不過就是進宮找自己的義姐雲歡,當今的皇後玩耍了幾回,便有人覺得她是衝著天子楚天湛過去的。
陸佳直接翻了個白眼,楚天湛又沒雲歡姐姐好看,她要看勾搭也是勾搭雲歡姐姐。沒錯,陸佳和她娘一樣,都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顏控,她娘陸翊染還好,美男欣賞得比較多,陸佳就屬於男女都欣賞了。
在思考了一番以後,陸佳決定還是出京去玩耍好了。
於是很快的,一張紙條便送到了陸翊染麵前:娘,我決定外出去尋找我親生父親,等找到後我就回來,勿念。
顧懷準眉頭微微擰起,“咱們早該告訴她真相的。”
陸翊染嗤笑一聲,“你想多了,這丫頭機靈得要命,哪裏查不出她生父是誰,不過是以這個為理由離開京城罷了。”
知女莫若母,她哪裏不明白女兒的想法,陸翊染懶懶地將那紙條隨意擱放在桌上,“反正她身邊跟著暗衛,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她的輕功也是雲夕一手調。教出來的,即使真遇到了,打不過總該跑得過,不必擔心她。”
她撐著下巴看顧懷準,眼睛彎起了不懷好意的弧度,波光瀲灩,“這天氣正是泡溫泉的好季節,趁那丫頭不在,咱們不如一起去泡溫泉如何?”
她尾音揚起,宛若羽毛一樣輕輕瘙癢著顧懷準。
想起了某些旖旎的畫麵,顧懷準耳朵不自覺紅了起來。
陸翊染笑的前俯後仰,“哎喲,都多少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容易害羞呀。”
那語氣,活脫脫一個調戲小娘子的紈絝子弟。
顧懷準眼睛微微眯起,不自覺握住了她的手。
……
離開京城的陸佳看哪裏都覺得新鮮,一路上遊山玩水的,好不快哉。為了方便行事,她直接扮成男子,順便再給自己稍微化妝易容一下,瞬間就從了明豔的少女變成了英姿颯爽的美少年。陸佳從小就看著姨母雲瑤的小說早上的,早就向往那些行俠仗義的事情。仗著很有幾分本事,一路上做了不少見義勇為的好事,刷了一把自己的名聲。
在她聽說橫州一帶有采花賊出沒,玷汙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後,陸佳便怒氣衝衝地前往橫州去了。她平時最見不慣欺負女子的男人,這采花賊若是被她給抓到了,那是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等到了橫州,陸佳便打聽了一下這采花賊的事情,然後知道采花賊尤其囂張,在禍害女子之前,還會下帖子申明。如今他盯上了橫州蘇舉人的女兒蘇琪。
蘇琪據說容貌清秀可人,學富五車。蘇舉人對這女兒十分看重,有心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卻運道不好,屢屢受挫,這才拖到了二十歲都尚未出嫁,不曾想現在卻被采花賊給盯上了。
陸佳打聽好了消息,便直奔蘇家,一拿出她行走江湖的“逍遙劍”名頭,蘇家的下人便恭恭敬敬地將她給請了進去。
或許是因為這蘇琪生的貌美的緣故,過來幫忙抓采花賊的所謂俠士還真不少。
陸佳一身白衣,瀟灑中還帶著幾分的貴氣,在一眾人中顯得鶴立雞群,不時也有人見她氣度不凡,上前寒暄上幾句。陸佳見多識廣,言語不俗,自然讓大家驚歎不已,覺得她果真不愧逍遙劍的名號。
陸佳帶著淡淡的笑意同大家交流著關於這采花賊的信息,心中卻很是鬱悶:來了這麽多俠客,也沒哪個長得好看一點。
忽的她聽到門口傳來了一陣的騷動,目光落在眾星捧月的那人時,不由一怔。依舊是記憶中俊美無濤的模樣,卻因為歲月的沉澱,而不再那麽鋒芒畢露,氣勢內斂,卻也多了幾分悠遠的魅力。
陸佳眼睛不由一亮:來人她還真認識,正是程洲。隻是她認識程洲,程洲卻未必認識她。畢竟他們上一回見麵時,她還小,才六歲。正所謂女大十八變,程洲定是認不出當時那打扮成小男孩的丫頭是她。
當時她義母杜雲夕芳辰宴,席中感到無聊,便甩開身邊服侍的人,跑到花園去玩耍。然後又見那桃花樹上竟是開出了黃色的花朵,十分稀奇,於是就爬上了樹,打算采摘最高的那一枝。
當時的陸佳輕功還隻是三腳貓功夫,勉強不摔死罷了。等她終於爬上去的時候,原本粉雕玉琢的臉,已經多了滿臉的泥。等她終於如願以償將最喜歡一枝花給摘了,卻一腳踏空,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當時恰好在另一棵樹上睡覺的程洲在她摔下來之前接住了她,看到她的花臉直接就笑了,“喲,這是哪裏來的小野人?”
當時的陸佳可比現在要任性得多,一聽這話,顧不上這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直接一口咬上他的手臂。程洲是習武之人,在這種情況下,條件反射地將內力作為防護。加上陸佳當時還是換牙年紀,於是就崩掉了自己一口的乳牙。
滿嘴血的陸佳嚎啕大哭,將大人都引了過來。那時候的她哭得滿臉花,嘴裏還都是血,那叫一個好笑,直接讓看到的大人都捧腹大笑。
而程洲則是有些無奈地給她擦臉,還耍了套劍花來哄她開心。那時候的他手持寶劍,數不盡的風流韻味,給陸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導致後來她非要學劍法,便是受到那唯美場景的震動。
一晃眼,九年過去了,在見到程洲的時候,這段記憶便不自覺浮現了出來。
陸佳一點都沒有那是黑曆史不堪回首的感覺,再見到程洲,他唯一閃過的念頭便是:這人越發有味道了。
她的目光坦坦蕩蕩,又思考沒有掩飾,程洲自然察覺到了,一眼望了過來。
一鍾靈毓秀的少年郎衝著他點了下頭,隱有親近之意,程洲心中雖然有些納悶,卻也衝著他點頭,算是回禮。這些年來,他闖蕩江湖,武功獨步天香,甚至有了江湖第一劍的稱呼。隻是對於這樣的讚美,程洲卻拒絕了,隻說他配不上這名號。世人也隻當他是謙虛,後來幹脆封了他一個神劍的名號。
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擊敗他,隻可惜那些挑戰的人在他手下基本都走不過三招,讓他地位越發穩固。
正因為名聲顯赫,程洲一到來,便受到了眾多人的矚目,就連蘇家人也是大喜往外——有神劍在家,何愁宵小。蘇舉人的女兒蘇琪更是梳妝打扮了一番後,出來親自感謝眾人的義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主要感謝的還是程洲。
蘇琪也的確不辜負她的名聲,長得眉目清秀,明眸皓齒,在精心打扮過後,更是明豔中帶著清純。
隻是陸家從小在京城中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尤其是她的好姐姐雲歡更是美得令人心醉,因此在看到蘇琪後,反倒有些失望。不過失望歸失望,她還是會留下來幫忙逮住這采花賊的。
因為來了不少人的緣故,蘇舉人便幹脆舉辦了一場的宴席,也算是向這些助陣的人聊表謝意。
吃到一半的時候,又有人聞訊而來,這回卻是三個俠女一起過來的。蘇舉人自然十分開心地將她們都請過來,女俠更好,女俠就不必避諱名節一類的問題,和他女兒呆一個屋子,這也能讓女兒的安全性增加。
三個女俠中,中間的那人身材高大,相貌卻頗為柔媚,另外兩個則是容貌尋常。三人自我介紹,中間的那個叫佟立珠,另外兩位則叫淩雅和方璐璐。以貌取人是許多人的常病,在相貌普通的淩雅和方璐璐旁邊,佟立珠七分的顏色都被襯托成十分,不少少俠對她都多有追捧。
陸佳看在眼中,隻覺得好笑,她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子,眼中漾開了諷刺的笑意。別看那佟立珠長得好看,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誰讓她繼父顧懷準當年為了她娘,特地男扮女裝隱姓埋名,之後在成功抱得美人歸後,顧懷準生怕她吃虧,好生教導了她一番這方麵的知識。
正因為如此,陸佳才能一眼就看出佟立珠身上的貓膩。一個男人,卻故意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內,男扮女裝進入蘇家,隻怕心懷不軌。她不是采花賊,那就是喝采花賊有關的人。陸佳想得更遠一點,先前想要抓這采花賊的人也不少,最後卻一次次讓他得手,莫不是因為大家潛意識中放過了看起來像是女子的佟立珠?
因為懷疑佟立珠的緣故,宴席過後,陸佳直接攔下了程洲,言笑晏晏,“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那一朵青虹花?”
青虹花,是那一年程洲送給她義母的生辰禮,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到那花的,花開花瓣如同彩虹一般,美不勝收,令人嘖嘖稱奇。佟立珠還時常去她義母的花房中看那青虹花,有一回還手賤碰掉了其中一朵花瓣。後來那朵花瓣被她夾在書中,作為書簽。
程洲不由一怔,目光定定地落在陸佳身上,“你是……”
知道青虹花存在的,隻怕和雲夕姐姐關係匪淺。程洲看了半天,也猜不出麵前少年的身份。
陸佳哼了哼,說道:“借一步說話如何?”
程洲點點頭,兩人就在眾人的麵前飄然而去,徒留下一地的猜測。
……
等到了角落後,陸佳淡淡說道:“我娘是陸翊染。”
程洲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好幾步。
陸佳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娘究竟是給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了,才會讓堂堂的神劍一聽到她名字就後退。她隱約想起,她娘似乎提起她以前曾經調戲過程洲,甚至京城中有段時間還影影綽綽傳言程洲是她爹。
爹啊,你這是想否認我的存在不成?”
程洲差點吐血,說道:“我不是你爹。”他簡直要欲哭無淚,他和陸翊染之間清清白白的,怎麽就成了麵前這少年的爹。
不對,陸翊染明明隻有一個女兒啊!
他的視線不自覺落在陸佳的胸膛上……陸佳被這一眼看得忍不住上前踩了他一腳,“看什麽看,我平胸我自豪。”
她的輕功師從雲夕,速度太快,連程洲都反應不過來,活生生被踩了一腳。或者說他也知道自己這條件反射的做法對一個女孩子十分不禮貌,理虧之下,自然沒有躲開。
陸佳踩了一腳後,放開手,怒道:“你怎麽不躲開?”
程洲扯了扯嘴角,“是我的錯。”
他認錯的態度十分誠懇,讓陸佳心中那點火氣很快就消散了下去,說道:“姑且不談你是不是我爹的問題……”
程洲糾正,“不不不,這個問題很嚴重,我本來就不是你爹。”
陸佳翻了個白眼,“你這個人真無趣,一點都不懂得開玩笑。”她也不想繼續浪費時間,開門見山說道:“那佟立珠是男的。”
你確定?”
陸家點頭,“千真萬確,我眼光不會出錯的。”
程洲眉毛皺起,“這樣看來,他當真很有可能是那采花賊。我出去打聽一些消息。”
程洲也是雷厲風行之人,很快就出門了。在月上梢頭前回來,同陸佳說道:“前兩次采花賊犯案時,他們三人都在場。”
他臉上是無法抑製的憤怒。
你確定方璐璐和淩雅也是女的而不是男的?他們三人皆是一起行動,因此大家不曾懷疑到他們頭上。”畢竟有所謂的人證在,再加上佟立珠看起來又是女的。
陸佳道:“方璐璐和淩雅是女的,倘若他們三人一直都一起的話,隻怕她們兩人也是同謀。”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也難怪采花賊能夠一次又一次地從天羅地網中溜之大吉,畢竟還有兩個女的做同謀。同為女子,卻對女人擁有這麽大的惡意,陸佳對於這三人真是厭惡到了極點。
程洲手按在劍上,眼神淩厲,“我這就將他們三人抓過來。”
陸佳沒好氣說道:“你是不是傻,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怎麽可能會承認?”
她轉念一想,拍手說道:“看來還是女裝更方便啊,我還是恢複女裝好了。”
陸佳一貫是行動派,第二天便直接尋了個理由離開了蘇家,再次出現時,便是京城的貴女身上出現的,而且還是橫州知府親自領著她過來的,身後還帶著一票的護衛。
橫州知府對其他人介紹道:“這杜小姐素有俠氣,聽聞橫州出了此惡賊,十分憤怒,這才領著護衛,想將這惡賊親自拿下。”
連知府都是這般恭敬的態度,大家不免在心中猜測起了陸佳的身份,一個個麵上倒是十分恭敬。更有甚者想在她麵前好好表現一番,若是能得貴女青眼,那等於是飛黃騰達了。想吃軟飯的人,從古至今皆有之。更別提陸佳生得好,加上氣度非凡,原本讓大家心動的蘇琪,往她旁邊一站,頓時襯托出了幾分的俗氣。
陸佳將眾人的心思看在眼中,隻是覺得好笑。再看程洲則是不然,即使見到她女裝模樣,他也是一副尋常的模樣,態度坦然。
在眾人圍著陸家的同時,佟立珠、方璐璐和淩雅已經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方璐璐一臉的擔憂,“立竹,我們還要繼續原來的行動嗎?多了這位杜小姐,隻怕想對蘇琪下手不是那麽容易了。”
佟立珠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陰狠,嘴角卻勾了勾,“有什麽好怕的,誰會懷疑到三個女人身上?”
那,那要不要我去將那杜小姐引開來?”淩雅躍躍欲試,神色流露出幾分的痛恨。她平素最恨那些長得漂亮的女人。
佟立珠壓低了嗓音,平白多了幾分的陰森,“送上來的貨色,當然得好好品嚐,我還沒禍害過京城貴女呢。”言語之間,對自己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