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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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森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後,心滿意足的抱著胖達回到臥室去了,這次對話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陣,至於上山打獵,既然斯坦因的物資都隨著大部隊運過來了,自然不會讓自己餓著的。

    而客廳裏的人大多都是關心文森狀況的,現在看來文森並無大礙,雖然不算活蹦亂跳,可看起來也沒受傷,便各自散去了,客廳裏又隻剩下斯坦因父女和基爾三個人。過了一會,基爾也出去騎著馬視察營地,房子裏就隻剩下這對父女各懷心事的躺在沙發上。

    莉莉絲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昨晚的事情,文森不知道的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實就是這個漂亮的貴族小姑娘,若不是她把基爾叫醒及時趕到現場,文森此時的屍體都凉了。

    莉莉絲有個毛病,睡覺聽不得半點動靜,稍微一點點噪音就能把她從夢中驚醒。雖然昨晚文森偷偷出門已經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音了,然而開門關門總還是有些動靜,這細微的響動就把睡眠極輕的莉莉絲吵醒了。她看著文森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一時好奇,便也當了個小尾巴,遠遠地跟了過去。

    後麵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文森在路上做了幾個陷阱之後便跑過去抓斯通,不料準備不足,被追著跑了好幾條街。這整個過程都被莉莉絲看在眼裏,兩人開始你追我趕的時候,莉莉絲簡直嚇壞了,她從來沒想過平日和藹可親的斯通爺爺竟然是這樣一個可怕的人,看著文森性命懸於一線,她情急之下便跑回屋子裏將基爾叫醒,還好最後在千鈞一發之際將文森救了下來。

    莉莉絲如今回憶起昨晚的事情,還是會心跳加速,但讓她更在意的是那個叫做文森的男孩,明明和自己一樣的年紀,怎麽感覺比那些大人還要厲害好多,不僅憑著細微的線索找到了奸細,竟然還勇敢的當麵**細對峙。而且一路上布置的陷阱都足以說明這個人的心思有多縝密,事實上,若不是斯通是個武裝騎士,很可能文森自己就能夠完美的解決整件事情。

    無論怎麽想,文森都要遠遠強過她見過的任何同齡人,要知道莉莉絲出生公國五大家族之一,平素裏一起玩耍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佼佼者,從小接受著最優質的教育,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遠遠遜色於這個偏遠小山村裏的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

    莉莉絲的腦海裏此時全是文森的身影,從初次在河邊相遇,到來到這個新奇的小屋,再到昨天的驚心動魄,莉莉絲越想,文森的那張死魚臉在腦海裏就越是清晰,這讓她陷入一種陌生的情緒之中,她從未像現在一樣,整個人的情緒牽在一個僅僅相處了幾天的人身上。

    好厲害啊。莉莉絲將臉埋在枕頭裏麵暗暗的想道,不知道為什麽,文森的身影一出現在腦海裏,她就莫名的心跳加速。

    和滿臉春意的女兒不同,一旁的斯坦因則是愁雲密布。

    奸細雖然找到,可事情卻還沒有解決。文森把所有的事實說出來的同時,也將一個巨大的難題擺在了斯坦因的麵前。

    屠殺平民可不是什麽好玩的罪名,即便在貴族享有無數權利的芙蘭公國,這也是足以處以絞刑的罪名,即便五大家族地位超然,擁有小貴族所沒有的豁免置換協議,但以他對自己那位父親的了解,是絕不會用家族的利益挽救自己這個廢物兒子的性命的。

    說不定在他看來,自己死了更好也不一定。斯坦因苦澀的想道。這個在背後設局的人太過毒辣,根本不給他半點還手的餘地。

    無論斯坦因如何苦思冥想,絞經腦汁,依舊想不出一個有用的對策,來化解對方誣陷給自己的這頂‘屠殺拚命’的帽子。雖然斯坦因自負頗有才學,但在這種勾心鬥角的政治鬥爭之中,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菜鳥,如今陷入到絕境之中,並不是說他不夠聰明,而是錯估了敵人的陰險程度。

    在政治之中,經驗永遠比智商寶貴。

    斯坦因理了理長袍,慢慢合上眼睛,身體端坐在沙發上,開始嚐試先把腦海中的雜亂思緒全部拋開。

    呼~吸~呼~吸。

    他的胸腹有規律的波動起伏著,深呼吸是他調整狀態的獨門秘訣,每當遇到困難時,他都讓自己進入一個安靜的狀態,說起來也有幾分玄妙,往往在這種狀態下,他總能找到方法。

    大腦之中一片黑暗,斯坦因重新將事物的脈絡仔細的整理了一便,他將自己的腦袋想做一張羊皮紙,之後將整個事情的關鍵處一一按照順序寫在這張紙上。

    事物看起來過於複雜,往往是因為有太多無關的信息沾附在上麵,而斯坦因現在要做的,正是將這些無用的信息一一剝去,留下事物真正的核心和本質。

    羊皮紙上的字一行借著一行被劃掉,最後隻剩下三個信息。

    受傷的坎貝爾。

    平民的屍體。

    斯通的屍體。

    斯坦因緩緩地睜開雙眼,他藍色的雙眸不再有絲毫的慌亂,平靜的如同一汪湖水。

    雖然這麽做對那些死去的平民而言有些殘忍,不過也隻能這樣了。

    斯坦因自然是想到了解決的方法,他推開門走出了小屋,想著村口營地的方向走過去。

    --

    坎貝爾的帳篷之中。

    經過一天的時間,坎貝爾的狀態又好轉了不少,此時已經從昏迷之中醒來了,副隊長察丹按照文森的囑咐,找了個手腳細致的人,用昨天剩下的酒精替坎貝爾消毒了傷口,重新包紮了起來。

    在清醒的狀態之中,往傷口上塗抹酒精還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坎貝爾也是硬氣,一聲不吭扛了下來,不過整個過程下來,他臉上的血色又褪去了幾分。

    帳篷的門簾從外麵被掀開,走進來一個人。

    看清了來人的麵貌,坎貝爾急忙從床上直起身子,正想要行禮,卻被攔住了。

    “你正在養傷,就別講禮數了。我有件事情要囑咐你。”進來的是斯坦因,他雙手扶著坎貝爾慢慢躺回了床上,也不繞圈子,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

    “大人請講。”坎貝爾有些感動的說道,他已經從別人嘴裏聽說了,知道自己受傷的時候,伯爵大人十分著急,為了自己四處尋醫問藥。

    “這幾天軍機處的人估計會過來,他們可能會問你問題。”斯坦因盡量清楚的說道。“如果他們問你是如何受傷的,你一定要說是因為敵人衝進馬車,將斯通殺死了,你和其他的騎士,是為了保護剩下的平民,才不得已出手抵抗,殺死的那些人。”

    這便是斯坦因應對的方法。

    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在那些死去的平民頭上!自己隻是為了自衛而不得已的反擊。

    而斯通的屍體,則是他用來向躲在暗處的那個幕後黑手示威的籌碼。這樣做或許沒有太大作用,可至少能震懾一下對方,還能表現出自己的態度。

    態度是個十分重要的東西。

    若是一味的忍讓,退縮,那敵人不但不會收手,反而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辱你,追殺你。但若是他發現你似乎沒那麽好惹,那他就會有所顧忌。

    這就是斯坦因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