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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錚挑眉，“陛下，別用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叫人死的話，聽了叫人毛骨悚然的。”

    魏西溏抬眸，看他一眼，隨意道：“朕是打算放過他，不過，天要收他就由不得朕。他是如何害死父皇，朕便還他痛上千倍萬倍的死法。”

    “那蕭策呢？”付錚問：“陛下還真打算饒過蕭策？”

    得到反饋的魏西溏看著飛鴿傳書回來的消息，往桌上一扔，道：“殷康果然是個識時務的。”

    他這樣一說，蕭策才想起今日那些人吵著一團的時候，隻有殷康一人是站在後頭，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因這人平時存在感不高，且表現出對皇太後言聽計從，還從來沒人想過他有什麽問題。卻不知道在南陵，他終究是個太守，是南陵的主人。

    夜驚鴻一笑，道：“蕭大人有所不知，那南陵太守殷康可比蕭大人識時務多了。”

    他看著那信，沉默良久，半響道：“話雖如此，隻是，南陵太守手裏握了兵，且在南陵頗有威望，若是他不答應……”

    蕭策展開，果然在上麵看到玉璽印章。

    夜驚鴻看他一眼，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這是陛下親筆，蕭大人可自己看。”

    蕭策猛的抬頭：“此話當真？”

    夜驚鴻蹲在椅子上，道：“在下過來替陛下帶兩句話。其一，南陵，陛下勢必破城拿下；其二，若蕭大人願意歸降，蕭大人雇人暗算太上皇帝一事，陛下既往不咎。若蕭大人把皇太後押送回金州，陛下承諾給蕭大人封官加爵。”

    蕭策語塞，隻是身形還處於戒備狀態，看著夜驚鴻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夜驚鴻笑道：“若是如此，蕭大人何故低聲於在下交談？直接命人抓了在下不是更為省事？”

    蕭策猶豫半響，方道：“你我易主，不可同論。”

    “嘖嘖嘖，”夜驚鴻伸出手指擺了擺，“蕭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如今是天禹名正言順的女帝，再稱紅靈公主實在不妥。”

    蕭策急忙把手裏的信揉成一團，道：“信是你射的？那麽你是紅靈公主的人？”

    夜驚鴻往陰暗處的椅子上一跳，蹲了上去，道：“蕭大人的信看了？”

    蕭策問：“你是何人？”

    “噓——”夜驚鴻伸手比劃了一下，道：“蕭大人還是不要大聲的好，若是引來他人，對蕭大人也沒甚好處。”

    “你……”

    他沒有聲張，而是拔了箭解下信，待看完信，他再次走出院子，打量一番，什麽人也沒見到，略一思索，便重新回了房，伸手關門，待他再回頭，便看到房裏站了一個人。

    蕭策頓時被驚出一聲冷汗，他回身道外一看，沒有人。伸手一摸，滿手的血，這才發現耳垂被劃破一道血痕。

    回府以後洗漱一番，脫了外衣剛踏入臥室的門，耳邊便傳來“咻”一聲，一隻紮了信的箭掠過他的耳垂，直接射在床沿上。

    蕭策氣勢洶洶的離開行宮，回自己在南陵的居所。

    蕭策氣的咬牙，不妨皇太後還真開了口：“蕭策，你回去歇著吧，明日還有事談，這裏有他就夠了。”

    董雙翼伸手去捏皇太後的肩膀：“陛下，臣替您分憂。蕭大人忙了一天也累了，不如請他回去休息。”

    兩人吵了起來，皇太後嫌吵的很，便道：“你們兩人也行了，朕夠煩的，你們還來添亂。”

    蕭策怒道：“大局為重，紅靈公主自會判斷形勢！”

    董雙翼冷笑：“不敢？如今整個天禹都是她的，她如何不敢？”

    蕭策看他一眼，道：“陛下，臣以為紅靈公主若想站位位置，勢必會做拉攏人心之事。即便陛下沒有帝君身份，陛下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後，紅靈公主不敢亂下殺手，否則勢必會遭後人詬病……”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您千萬三思而行啊！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紅靈公主剛登記就能殺那麽多人，誰知道她以後會不會找什麽理由栽贓陷害陛下？到時候後悔莫及啊！”

    隻是他選擇了皇太後，就隻能承認如今的壓力。

    蕭策算是個有領兵才能的人，否則直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那將近四萬的將士也不會還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自己心裏多少也明白一點，如果當初他留在金州，投靠紅靈公主，或許現在早已有了從龍之功，身居高位。

    如今董雙翼極力慫恿皇太後南行，明顯就是怕紅靈公主對董家繼續大開殺戒。

    對於女人這事上，蕭策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希望女人是自己的，結果如今他竟然是跟董雙翼一起享用一個女人，爽的時候自然是爽的，隻是每回皇太後再讓董雙翼留下，把他支走的時候，蕭策獨自回去的路上又生氣又窩囊。

    皇太後難成氣候，沒回在和董雙翼的爭寵中，他也是始終贏不過，畢竟董雙翼更年輕，樣貌也更招皇太後喜歡，他始終是占了下風。

    而蕭策想的也一樣，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董雙翼極力勸服皇太後繼續南行，如果留在南陵，遲早有一天會被攻城，董家還是沒好下場，最好的辦法就是南行。

    還有一部分害怕的則是高家的人，高家被滅了滿門，哦，也不是，因為高湛曾經讓新帝寫過一張免死牌，竟然從斷頭台上撿回一命，如今被遣送邊關，生死由命，不得隨意進入皇城以及周邊州城。

    留在金州的董家被滅九族這事早已傳的人盡皆知，如今隻要是姓董的，誰不怕？好些董姓的人為了避禍，不得不改名換姓躲進深山或是隱於鄉下，消息一出，南陵的董家人早已被嚇破膽，哪裏還敢提什麽回去？

    待那些人都走了，董雙翼和蕭策的意見便完全不同。

    吵了一天沒跟定論，皇太後叫他們先閃了，各自回去再想，明日再商討。

    再一個，皇太後投降，他們歸順，或者還能保全各自家族，若是全城拚死抵抗，一旦城破，隻怕會被屠城。而這不是眾人希望看到的。

    不過，這些人最先想到的還是自己。除去那幾個力主開戰的，剩下的兩派逐漸達成統一，都覺得假意投降更為能保持實力。

    這人說完，這群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分成三派，吵的不可開交。

    “秦大人此言差矣。若論反攻，自然是假意投降來的好。眾所周知，紅靈公主兵力雄厚，即便南行，誰知道紅靈公主是不是還會加兵追擊？與其這樣東奔西走耗費人力物力，不如假意歸降，暗中謀劃，伺機反撲方為上策！若是那是，我等回朝，手中逐漸握拳，陛下委屈一時又如何？”那人道：“那紅靈公主初登基，為了建立明君形象，必不會隨意濫殺先帝，如此一來，便是陛下的機會！”

    皇太後聽完，也覺得有些道理，人無水必死無疑，若是斷了水源，還有什麽活路？剛要點頭，便又有人站了出來。

    這邊剛說完，那邊又有人冒了出來：“陛下，臣反對嶽大人之言！”那人上前一步，道：“臣以為，南陵城格局注定不宜拚死抗爭。南陵城水源緊張，唯有蘭江一條繞在城裏，水源由北往南，隻要金州軍斷了水源，南陵城便會不攻自拔自尋死路。而開城投降自損軍威萬萬不可。臣以為，陛下南行避開金州軍方位上策，保全實力，一舉反攻……”

    皇太後點頭：“愛卿此話有理。朕如今處境確實尷尬了些。”

    “陛下自登基以來，便棄金州來南陵避難，若是陛下再棄城南行，或是開城投降，陛下君威何在顏麵何存？所以，下官懇請陛下下旨，全程戒嚴人人自保，男女老少拿起兵器權利抵抗金州大軍，方能維持陛下一國之君的形象。”

    “講。”

    其中一個大臣站出來，朗聲道：“陛下，臣有話說。”

    眾人一片沉默，皇太後問：“你們是什麽意思？”

    蕭策上前一步，轉身對他們開口：“各位達人稍安勿躁。下官的建議有兩個。其一，按著南陵的兵力，自然可以抵抗一些日子，他們想短時間內拿下必不可能，所以我們可以拚死抵抗。其二，我們棄城再往南行，躲避金州軍隊的追擊。其三，”他看了他們一眼，頓了頓才說：“我們開城投降。”

    皇太後揉著太陽穴，按著太陽穴，喊了一句：“夠了，都閉嘴。”她開口：“朕把你們叫過來，就是為了商議對策。蕭大人給朕提了三個建議，你們都聽聽。蕭大人，你跟他們講一講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的激烈討論，陷入被攻城略地後的恐慌裏。

    “我們還是往南再避吧，坐以待斃不是辦法！”

    “陛下可有應對良方？”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應對？南陵的絕對可能抵過紅靈公主的大軍？”

    皇太後如今是有些權，不過，這權利畢竟不比當初在金州時一掌天下時大，再者，如今她要是再少了這些人支持，那便真的什麽都不是了。

    一聽紅靈公主派了人來攻打南陵，這些逃命來的人全都不淡定了，頓時炸了鍋：“什麽時候來的？什麽時候到？為何不早點通知？”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皇太後急忙叫人把跟自己來的大臣全部找來。

    “陛下，”蕭策道：“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還是召集大家商量一下，畢竟，如今跟隨陛下來的人，大多拖家帶口，想必誰都不願自己出事，人多才能想到最妥當的法子。”

    皇太後來回踱步，“金州來的隊伍已經在路上，說不定馬上就到了……那我們怎麽辦？拚死一搏嗎？”

    蕭策歎口氣，道：“太後有所不知，我等追隨太後一路行至金州，途中有很多將士叛逃，隻因行程倉促，根本來不及清點，等到了南陵以後，臣讓各部上報人數，才發現逃了許多人，還有一部人因為體力不支，跟不上隊伍，隻能舍棄，如今隻有不到四萬人。”

    皇太後大驚：“怎隻有這麽點人？當初離金州的時候不是有五萬多人？”

    蕭策沉著臉說：“還有不到四萬人。”

    “金州城留的那些廢物，剛剛接到的飛鴿傳書，這可如何是好？”皇太後急忙問：“我們的人馬還有多少？”

    蕭策一看，頓時驚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怎今日才送信過來？”

    皇天後哪裏還顧得這些禮節，急忙把那信拿給他看：“蕭策，你快來看看，紅靈那死丫頭竟然派人到南陵來了！”

    侍從急忙去尋蕭策，蕭策趕到，“臣參加女皇陛下。”

    皇太後待董雙翼念完這個消息，頓時嚇的臉色發白，急忙道：“快！快去把蕭策找來！朕有事跟他商量！”

    不過，連同這個騰王死訊一起送來的，還有最近兩天才傳出的大將軍季統率兩萬精兵直奔南陵，說是奉旨打下南陵。

    這消息讓皇太後當時就笑了出來，“好！死的好！朕就是因為他們父女才落得盡頭的地步，他早該死了！”

    也就剛才，皇太後才得知騰王在五日前死了。

    結果，也不知道怎麽的，這消息一直都沒傳出來，倒是騰王妃回金州以後，傳來消息說騰王醒了，再後來，他不但醒了，竟然還登基稱帝，當了三天皇帝後，又把皇位傳給了紅靈公主，然後自己退位了。

    他們一幫人在南陵的日子逍遙自在，得知騰王在紅靈公主回金州的當天中毒，皇太後著實高興了好些天，那幾天她心情好，直誇蕭策有法子，連著幾日都讓蕭策陪睡，後來便等著傳出騰王死訊的消息。

    還是皇後的時候皇太後就生了一個太子，後來就一直沒能生下其他孩子，每回看到其他宮女嬪妃生下榮承帝孩子的時候，她都要記恨半死，這回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是誰的，她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生下的，這算是老年得子，雖說隨行的禦醫提醒風險大，不過皇太後真是打算生下來的。

    當年榮榮承帝在世的時候，精力都放其他年輕貌美的嬪妃身上了，哪裏還會惦記人老珠黃的皇太後？如今皇太後一下子有兩個年輕體壯的男人跟著，她這是有一天就享受一天，旱了這麽久，不滋補回來怎麽行？

    對於皇太後有孕，她肚裏孩子到底是誰這事，蕭策和董雙翼都說是自己的，皇太後也不清楚，反正都是輪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