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你有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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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話,魏西溏隻是笑了一下,“說的也有些道理。”她側身,伸出一隻潔白的手,伸手撩起他麵前的頭發,慢條斯理的一圈圈繞著,口中低聲道:“朕就知相卿不是那般隨意之人。”
相卿的眼落在她輕輕繞著自己頭發的手上,忍不住低頭,落在她的手上,然後道:“臣也不知為何,臣唯有看到陛下才能心安。一日見不到,臣便一日心慌。分明早朝上見過了,卻有盼著下了朝還能見到,臣通藥理,卻診不出自己是何症狀”
魏西溏笑出聲來,她抬眸,看著相卿應道:“你果真不知啊那朕告訴你,這便是你仰慕朕的證據,若是你不能時時想著朕,念著朕,朕如何信你心中仰慕於朕”
相卿的身體想要挨過去,卻被她伸手止住,相卿停在原地,道:“陛下不信臣,便是臣之前並沒有時時想著陛下,想著要親近陛下嗎”
魏西溏的手輕輕一拽相卿的頭發,笑道:“口是心非,說的便你是那樣的,如今朕才信上幾分。”她鬆開手,相卿那縷頭發便快速回複了原本的模樣,他的身體卻沒有因為她鬆開而退回去,魏西溏看著他的眼,豎起一根手指豎在他的唇上,道:“朕也是常人,有左相大人這般好模樣的男子仰慕於朕,朕也頗為得意。”
相卿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身體的異常反應讓他難以自持。
魏西溏縮回手,又道:“你應了朕的事,可還記得”
“臣自然記得,”相卿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尋回陛下的前身,不讓陛下落入把柄。”
魏西溏笑,她順勢翻了個身,剛好落入相卿懷中,抬頭,發絲拂過他的臉,她笑道:“如今宮中上下,朕最為信任之人便是相卿,朕知相卿絕不會讓朕失望的。”
相卿伸手扣在她的腰上,湊到她耳邊,聲音低低道:“陛下說身子不便,又何苦來撩撥於臣”
魏西溏抬頭,在他精致的下巴位置輕輕一吻,道:“自然是想給你些甜頭,免得你他日變卦,朕可找不到第二個相卿了。”
這話說的天天膩膩,語調輕輕柔柔,隻聽的相卿氣息再次混亂:“陛下”
魏西溏已經開口:“夜色已晚,為防旁人看到,左相還是請回吧,若是他日方便了,朕自會讓人傳你再來。”說著,她抬手,露出潔白細長的手指,在他肩頭一戳,“去吧”
相卿長歎一聲:“臣遵旨。”
待相卿走後,魏西溏再次傳了柯大海進來,她吩咐道:“沐浴”
柯大海發現了一個規律,但凡陛下召見左相大人之後,就必然是要沐浴的。
若說有了肌膚之親,陛下沐浴還能讓人理解,可如今這時辰看,左相大人分明什麽都沒來得及做,陛下還要沐浴
不過這是陛下的事,柯大海之前因為總管不利,被罰了俸祿還降了職,如今正是小心謹慎的時候,也隻能心裏想想了。
魏西溏召了相卿的三日後,相卿入宮稟報,說找到了大豫女帝的前身。
魏西溏眯了眯眼了,“找到了這麽快”
相卿隻是對她笑了笑,道:“算不得快,陛下和臣畢竟有些淵源,臣尋起陛下前身雖麻煩了些,不過卻是事半功倍的。”
魏西溏看了眼他的身後,發現他並未帶進宮來,便問:“在哪朕如何才能看到”
相卿應道:“畢竟是故去之人的屍身,如何能帶入宮中臣暫且把那屍身放在臣的左相府,若陛下想要看,還請陛下移駕才是。”
魏西溏點頭,順勢站了起來:“這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去吧,朕還頗為好奇,過了這麽多年的屍身,還能是什麽樣的。”
去後麵換了尋常衣裳,乘了一著,她已經站到了棺木旁邊,她掃視著棺木中躺著的人,然後她伸手就要朝著血水中伸去,相卿一把拉住,“陛下”
魏西溏問:“這血水可會傷人”
相卿搖頭,“不過是保持屍身不腐的血水,自不會傷人。隻是血腥味頗重,陛下想要查看什麽臣幫陛下便是。”
魏西溏聽了,直接白了他一眼,“這是朕的身體,你敢放肆”
相卿哪裏想到了這一層,被她這樣一說,倒是低頭應了句:“臣不敢。”不過卻是命人去打了幹淨的水兌了溫送進來,以免稍後陛下想要淨手。
魏西溏那邊已經再次伸手,把手探入了血水裏,伸手脖頸間摸了一圈,最後伸手一扯,扯下塊玉佩來,轉身便看到相卿身側站著的小童手裏端了水,她看了相卿一眼,也沒說話,不過抬腳過來,伸手把那玉佩扔到了水裏,道:“洗幹淨拿個朕。”
她在另一個小童的水裏淨了手,口中道:“這是先帝所賜,當年先帝賜給朕時,是在群臣宴上,那時朕還是大豫公主,朕猜東方長青會把這玉隨了朕一起葬了,沒想到還找得到。”她一邊說,一邊看了他東方長青一眼,道:“你找到的確實朕的前身,不過朕對這具身體並無留戀之心。”
相卿看著她:“那陛下的意思”
魏西溏道:“朕看還是燒了吧。”
相卿垂眸頓了頓,魏西溏看他:“怎麽舍不得”
聞言,相卿扭頭對她笑道:“陛下怎出此言,臣豈有舍不得之理。隻是,”相卿猶豫了一下,才道:“若是此時燒了,怕是對陛下如今這副身子不利。”
魏西溏看著他,一臉懷疑的表情,並未說話。
相卿隻得道:“陛下,臣當年所做之事,並非正道,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以,臣並不知會有這後續的麻煩,比如陛下身體疼痛之症,臣之所以不願毀了這屍身,就是怕萬一那日陛下不能承受身體之痛,臣便再做一回惡,把送回原身以緩解陛下身體之痛。”
魏西溏問:“你是說,朕這身體疼痛之症,不能徹底治愈朕要日日服用你煉製的藥才行”
相卿沉默,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魏西溏笑,她朝相卿走了一步,伸手碰觸在他手上,輕輕拉了拉,輕聲道:“你是有法子的,是不是隻是不願替朕想這個法子,對嗎”
相卿垂眸看著她,她仰著臉,認真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抬起另一手,輕輕摸在她的臉上,“陛下”
“相卿,你是有法子的,是不是”她笑,帶著少女般的嬌俏,柔柔的追問:“你有法子卻不願幫朕,你還說你仰慕朕還敢說你是盡心盡力忠誠於朕你分明就是想要看著朕受苦”
“不是”相卿搖頭,“不是,臣待陛下之心從未有假,隻是”
“隻是什麽”魏西溏伸手撥開他的手,道:“朕看相卿不過就是於朕逗逗樂子罷了。”她走到棺木邊,看著棺木中自己身體的麵容,道:“比起朕這前身,朕如今這容顏確是差了些,難怪你千方百計想要留著她當念想”
相卿一步上前,一把拉著她過來,“陛下”
魏西溏抬頭:“怎麽朕說錯了”
她的與其有些不悅,這是她不高興的標致,相卿自然聽得出來,他對魏西溏露出笑臉,拉著她的手,舉起送到自己麵前,低頭恭敬又虔誠的吻了一下:“臣有法子,隻要陛下不是急在這一時,臣自會治愈陛下身體疼痛之症。”
魏西溏伸手一指那屍身,問:“那這個如何處理”
相卿沉默半響,在她視線的逼壓下,點頭:“陛下想要如何處理,臣便如陛下所願。”
魏西溏笑道:“如此甚好,朕便知你忠心。”
相卿點頭,臉上重新染了笑,“那陛下可要給臣一些賞賜”
魏西溏微微歪著頭,唇邊掛著一抹笑:“相卿要什麽樣的賞賜”
相卿伸手,把她圈在懷裏,靜靜道:“臣要陛下多賞賜些喜愛給臣。臣總擔心陛下政事太忙,宮中又有側夫,會把臣忘之腦後。”
魏西溏倒是沒動,被他按在懷裏,唇邊還是掛著那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如此說來倒是朕的不是,讓相卿這般患得患失。難為你了,朕日後自當注意,不讓相卿如此傷懷,相卿覺得可好”
“是,臣自然欣喜。”他臉上帶著笑,溫柔的似乎瞬間又變回了那個神仙一般的模樣,“臣謝陛下體貼。”
貼。”
他回頭看向屋內,問:“陛下覺得放置何處燒毀妥當”
魏西溏道:“你能掐會算,還是你來定日子,朕那日要親自去看。”
“陛下說的是,那臣便選個適宜火葬的日子。”相卿趁她不備,在她臉頰快速親了一下,笑道:“這也算是陛下給朕的甜頭吧。”
魏西溏先是愣了下,然後點頭:“好,賞你了。”
“陛下可要留下用膳今日鬧市,午膳後懷河邊十分熱鬧,陛下可想前去看看熱鬧”相卿盯著她的眼睛,眼中隱隱含著些期待,卻又隱藏著不讓她發現。
魏西溏看了眼天色,陽光正好的日子,出去轉轉倒也不差,畢竟一直在宮裏帶著,也會覺得無趣,出來轉轉倒也是好的。
“那自然好,朕便留下嚐嚐左相府的午膳便是。”她一笑,應了下。
“謝陛下。”相卿臉上的笑容隨著她的話逐漸放鬆,他有些戀戀不舍的鬆開她的手,魏西溏順勢把手背倒身後,繞著那棵老槐樹轉了一圈,道:“這棵樹怕是有幾百歲了,是個老壽星了。”
又在老槐樹下的桌子旁坐下,問:“相卿平日裏就在此處喝茶聊天”
相卿笑道:“此地夏日納涼頗為舒爽,冬日若是穿的暖和在此處賞雪,也頗有味道。”
魏西溏扭頭看到旁邊的琴,問:“這琴是還未製成”
相卿應道:“還差最後一根弦便製好”
“如何製”魏西溏突然來了興趣,興致勃勃的問,“朕可能學”
相卿道:“自然”
還未說話,魏西溏已經站了起來,道:“朕看出來了,這裏才是坐著製琴的位置,你過來坐。朕先看著便是。”
“臣惶恐,謝陛下。”相卿坐下來,用旁邊的盒子裏取出一根細長的筋條一樣的東西,用個東西固定在一段,而後慢慢的、均勻的拉長另一端,口中還道:“這是製的琴弦,此物由藥物浸泡過後晾幹,精製而成,這是最後一道工具,若是拉成了,裝上之後,琴便製好了。”
他換了一身家常白衣,誇大的袖袍隨著他的動作一下一下抬起又放下,動作嫻熟又優雅,墨一樣的發披散在身後,隻在中間虛虛攏了一道,因著他坐著的姿勢堆積在身後。
魏西溏一手撐著小桌上托腮,笑眯眯的看著他的動作,也不說話,眼睛隨著他的動作掃來掃去。
如此畫麵,倒是難得的溫馨和諧。
幾個小童端著食材路過,偷偷看了一眼,不敢過多停留,快速的跑開。
相卿多年這般努力,要的隻怕也就是如今這樣的畫麵吧。
魏西溏有些佩服相卿的耐性,這都多少次了,一遍又一遍的拉長,這得拉多長時間才能拉好呀忍不住開口問:“這樣一遍遍的拉,要拉多久這般幸苦,家中下人又是這樣多,何不讓他們來做”
相卿偏頭,手上動作未停,口中卻道:“陛下有所不知,製琴乃是臣平生一打喜好之意,一年不過也製這一把罷了,算不得多勞累的事,如此製琴雖慢,卻頗有樂趣在其中。”
他把那被拉長拉細的筋條繞在另一頭桌上,伸手拿起那把隻少了一根弦的琴,指著琴身道:“這塊木是臣命人從野蛟山尋來的一塊萬能老木,經過三個越的打磨而成,上門的雕刻臣又花了三月,然後就是這筋條,單一個,臣便要命人尋上月餘。陛下若是有耐性如此,一旦琴成之時,便會覺得心滿意足。”
魏西溏還是托著腮:“說的也對,自然是頗有成就。不過這樣花大力氣製出來的琴,能談上幾次若是找不到知音,這琴也該是可惜了。”
相卿笑道:“陛下言之有理。不過,製琴是臣喜愛之事,至於何人彈琴的人能否尋得到知音,臣可不去管那般多了。”
魏西溏趕緊指指那琴弦,道:“繼續啊,朕還想看看製出來的琴是何模樣呢。”
相卿點頭:“既然陛下想要看,臣無論如何今日也要把這琴製出來才是。”
於是,大槐樹下坐著的二人,一個悠然自得的坐著調整著琴弦,而一個則是手托腮,笑眯眯的坐在旁邊看著。
大槐樹上偶爾有落葉落下,飄飄灑灑還未落地相卿身上,已被魏西溏伸手接住。
相卿抬頭,看著她玩心大起,跳起來想要摘到枝杈延伸出的樹葉,他被陽光照的眯了眼,笑容染了一層金黃的光暈,安詳卻奪目。
待她成功拽到一片葉子後,便送到他麵前,顯擺似得說:“朕摘下的”
相卿笑道:“如此看來陛下武藝還是習的十分精進的。”
待琴製好,相卿雙手碰到魏西溏麵前:“陛下可要瞧上一瞧”
魏西溏抬手,在那琴弦上伸手一撥,琴弦震動發出悠長又低沉的琴聲,魏西溏眼睛一亮,道:“好琴”
可惜自打她重活以來,就幾乎很少碰琴,不為別的,實在是因為她討厭自己的琴藝完全來自東方長青教授,若是可以,她甚至不願提筆寫字了。
她也不過是伸手撥了一下,便又把手縮回去,道:“不枉你花了那般多的心思來製這琴,果真是把好琴。”
相卿一笑,道:“陛下可要聽臣演奏一曲”
魏西溏一臉詫異,然後點頭:“朕還以為你隻知製琴,不知彈奏呢。既然如此,那今日朕便一飽耳福了。”
。”
說著隨意的坐下,一個小童適時送來兩碟小零嘴擺在她麵前。
魏西溏看了眼小童,剛想說自己不是以前那樣小孩子心性還愛吃零嘴了,不妨小童又擺了茶水上來:“陛下請用茶。”
要說的話隻得咽了下去,魏西溏默默的端茶喝了一口,溫度都是剛剛好的,不錯。
那邊相卿已經坐下,伸手撥弄著琴弦,正在調試,待調試完了,才抬手撥了個前奏,他笑意盈盈的看著魏西溏,道:“陛下想聽什麽”
魏西溏想了想,道:“隨便吧,朕無所謂,好聽就行。”
相卿略想了下,才道:“臣早年遊曆,曾聽人奏過鳳凰於飛一曲,當時甚是新奇,後來便拿來略加改動,承蒙陛下不棄,臣便獻醜了。”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於天子。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亦傅於天。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於庶人。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々萋萋,雍雍喈喈。
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閑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魏西溏聽了這麽多年的琴藝,雖自己不曾再奏,卻還是聽得明白的,她覺得相卿這琴製的好,彈的也好。
最起碼,想比東方長青而言,不分伯仲,那時候東方長青還是大豫頗負盛名的才子。
一曲完畢,魏西溏不由自主拍了拍手,笑道:“朕原本還等著嘲諷相卿兩句,你倒是不給朕這機會,倒是給朕上了一課。”
相卿低笑伸手把琴放到一邊,伸手扶她站了起來,應道:“陛下謬讚。班門弄斧了。”
魏西溏笑了下:“朕對這個可沒多大興致。”
相卿笑了笑,道:“臣曾聽聞,大豫女帝博學多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倒是臣誤會了陛下。”
魏西溏瞪了他一眼,道:“朕樣樣精通不代表朕就要有興致。再說,朕這前身一身所學,除了開蒙先生不是他,其他所有都是他教授,難不成朕還要替他發揚光大不成”
相卿還是笑:“陛下可是孩子氣了臣到第一次聽說,從先生那學到的東西還是先生的,就算發揚光大,那也是陛下發揚自己的,與他人何幹陛下幾時聽說一個人若是才學滿天下眾所周知,還有人記得他先生有幾人是幾個”
道理魏西溏自然是懂,不過氣不過罷了,又覺得相卿多嘴,又知他沒有惡意,不顧開解自己罷了,深呼吸一口氣便道:“朕知道。”看了那琴一眼,道:“你若是舍得,那就把那琴給朕拿回去,有事沒事撥兩下,朕做不得發揚光大,那就敗光他的名聲。”
相卿低笑出聲:“陛下若是拿回去砸了,臣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那邊小童準備開膳,相卿便扶著她道:“陛下準備用膳吧。”
魏西溏點點頭:“剛好也餓了,那就出去走走。”
午膳後,魏西溏在相卿的陪同下,正在懷河邊閑逛的時候,東方長青正在大豫皇宮大發雷霆。
殿下跪了四五個大臣,東方長青手裏的奏折晃了又晃,他怒道:“金陵大旱上個月朕特地問起,你們一個個開渠引水,百姓生活照舊,民生不成問題,可實際呢渴死人了莊稼死了,百姓沒了糧食,你們每天還吃得下東西睡得著覺嗎荒唐至極若不是金陵城封侯縣的縣令求國丈給朕呈了此信,朕到如今還被你們蒙在鼓裏你這是拿百姓的命不當命是不是混帳東西”
一群大臣被罵的狗血淋頭,個個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這就是帝王每日要做的事,一旦遇到欺上瞞下的臣子,若是五人揭穿,帝王再儀仗臣子不敢放肆,便會被蒙在鼓裏。
東方長青處理完此事後,早已身心疲憊,他回了後宮,隻覺得頭有些疼,抬頭吩咐:“讓梅妃過來替朕按按這頭。”
梅妃算是這一陣新得寵的妃子,原本默默無聞多年,就是偶爾有一次在東方長青頭疼的時候自告奮勇有些醫術,替他按了按頭,東方長青果然覺得舒適不少,便多番讓她陪著。
東方長青挑選的女子,個個都是絕色,而且,個個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著大豫女帝的影子在,照著宮裏宮外的人話說,陛下就是對女帝情深意重,才如此戀戀不忘的。
整個皇宮隻有一個人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丁春秋如今老的頭發雪白,走路的時候都是哆哆嗦嗦的,他盡心盡職的守著女帝的寢宮,裏麵的一點東西都不讓落上灰塵。
整個大豫皇宮中,他是唯一一個見證了女帝完整一生的人。
從她呱呱落地,到她登基問鼎,再到下嫁東方長青,直至最後被心愛之人背叛身死。
他目睹了她的一生,也忠誠了一生。
丁春秋在孤寂的外殿咳嗽了一聲,冷冷清清,沒有半分人氣,他渾濁的眼掃了下大殿,不知道自己還能替女帝守多久,更不知道若是自己哪日不在了,這個曾經輝煌至極的寢宮還是否一直如現在這般。
東方長青又來了,一如既往的坐著,沉默不語。
丁春秋在早前還能站起來跪著行禮,直到有一次他還沒跪下就摔倒了,東方長青便免了他的禮,如今,丁春秋這個前朝遺留下來的老太監,卻成了整個大豫皇宮見了陛下不用行跪禮的人。
東方長青的手輕輕的撫摸那用金線繡著龍紋的錦被玉枕,喃喃道:“西溏你可是放不下我,才會給我如此希望,讓我知道你或許還活在人世,或許被什麽奇人所救,是不是你可願來見我你隻要來見我,我什麽都能答應你”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透著絲絕望:“西溏我想你可你還願來見我嗎我時常夢中都會見你對我笑,可我如何問你,你都不答話”
“我知道你恨我,可就算知道,我還是止不住去想你,你可知我有多後悔”他想努力止住下落的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他壓抑著聲音,不讓哭聲傳出去,“西溏,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後悔了,可也晚了。
丁春秋無動於衷的坐著,他聽多了這樣的話,卻從來都是不信的。
後悔嗎
男人野心和天下從來都是赤果果的,陛下當年就是上了他的當,所以才會有那樣的結果,如今他這些表現給誰看
給他一個活不了多久的老太監看
丁春秋蒼老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沒用了,他是不回看的。
如今不知從什麽地方開始,都在傳聞,說大豫女帝沒死,皇陵其實是空的。還有說當年的大豫女帝其實是被王夫所害,聽說死的時候還懷了身孕。
是誰在傳,什麽人在傳,沒人知道,可丁春秋就是知道。
他是不能替陛下做什麽,不過,這些傳言可以,他老的走都走不動了,更不怕東方長青對他怎麽樣,不需要動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他活了一輩子,榮華富貴他享受過了,足夠了。
如今隻盼著會有人代替慘死的大豫女帝,讓東方長青沒那樣的好下場才好,若是他四前能看到,也不枉當年他伺候女帝一場。
東方長青知道大豫流言四起,可這種在民間的流言不論如何止也是止不住的,更何況,有些事,越是禁止,就越是猖獗,這是人的獵奇心所致。
東方長青知道流言在這時候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出風聲,在百姓心中造成動蕩。
如果他沒猜錯,很可能在某個時候,大豫就會有某個地方突然有事發生,這為會這則止不住的流行增加籌碼。
天禹的和親使團還未離開,送來的那位公主也是絕色,隻是若要奉為皇後,東方長青自然是不肯的,他的皇後之位,如何肯這樣舍出去
就在東方長青打算處理使團和麵對流言的時候,突然有暗衛來報,“陛下”
東方長青撐著頭的手拿下,他問:“什麽事”頓了頓突然想起這個暗衛所負責的事來:“難不成唐池那邊又有動靜”
唐池正是魏西溏來大豫時的化名,東方長青如今還不知她的身份,隻以為是一個跟他有仇的前朝遺臣之後,才故意加入天禹來製造混亂的。
暗衛抱拳:“陛下候信初收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東方長青一愣,“什麽東西”
候信初正是當初東方長青為了得到那個戴黑色氈帽的女人消息,特地留給魏西溏的送信的地方。
本來接的都是信,結果今天一大早,一輛沒人趕的牛車停在了門口,牛車上不但有一封信,還有兩個木箱子。信封上寫著幾個字:東方長青親啟。
這些人不敢耽擱,這就趕緊來回稟了。
暗衛把信呈給東方長青:“陛下,就是此封信。”
東方長青一眼看到信封上的字跡,甚至沒等身側的太監呈現,就自己衝過去,一把搶了過來,他有些失態的朝著台階上走,手哆嗦的展著信紙,想要展開閱覽,卻因為兩手劇烈抖動,怎麽都展不開,設置還一不小心把信給扯的撕了條縫。
身側的太監急忙過來扶著他坐下:“陛下慢著。”
東方長青坐下來,冷靜了一下之後才重新展開信,信上隻寫了四句話:情深意重留仙琴,黃泉路上寂寞行,一朝魂斷恩義絕,盼君相會奈何亭。
後麵還摁了一個已便會深紅色的手指印。
東方長青死死的抓著那信,他認得,他認得的,這是西溏的筆跡,這一定是西溏的筆跡。
他已經不在意信中寫的是什麽,他隻知道這是西溏的筆跡。
他心中狂喜,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他壓抑著沒讓自己笑出聲,她沒死,她一定活著,這天下,不會有第二個會些這樣的字,他一筆一劃教出來的字,隻有他的西溏才寫得出。
“陛下”暗衛在殿下道:“這兩箱東西該如何處置”
東方長青猛的站起來,他徑直走下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往日對平靜,吩咐道:“開箱。”
殿下兩個侍衛過來,打開了兩個箱子,隻見兩個箱子裏都一堆奇怪的木頭,甚至還有橫七豎八的西線,看樣子,似乎是琴弦。
東方長青看著兩個箱子裏的東西,然後他突然伸手,從箱子裏拿出一塊殘端的木塊,隻見那木塊上殘留著兩個不完整的字:留仙。
東方長青的喉嚨緊了緊,他問:“可有問過周圍的人,可有人曾見過趕牛車之人那牛自己可不會送信。”
“回陛下,屬下當時就派人分頭去打聽,可人人都說沒注意那車上有人,倒是有人說確實看到牛拉了牛車過集市了,但是就是沒人注意到什麽人趕車,這也算是一樁怪事。”
“朕知道
“朕知道了,把這兩個箱子抬下去,把琴師找來,朕要他們修複此琴。”東方長青手中還緊緊捏著那信紙,盯著留仙琴的殘骸一動不動,他的西溏還活著,還活著
留仙琴當初他是讓人送往天禹,本想用以作為示好的噱頭,也必然知道天禹女帝不會答應,隻是沒想到被厚顏無恥的天禹女帝直接強留下去,使臣多番想要回都未能成功,不成想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什麽人能從天禹皇宮內盜出兩把這樣大的琴而不被發現
還是又是那個唐池搞的鬼又或者的和天禹女帝有關
再次想到天禹女帝,東方長青的把天禹女帝的名字過了一遍,魏池,當年的騰王府世子,其實是個被騰王扮成男孩的郡主。
當初天禹女帝登基頗為濃重,畢竟,一個王府郡主,再怎麽也不容易成為帝王,哪知道她愣是一步步爬了上去。
當時周邊諸國都在打聽天禹新登基的女帝究竟是何許人,東方長青自然也派人查過。
魏池,登基之後取字西溏,按照前途探查的人說,這女帝頗為欣賞大豫女帝,又是魏氏同族,所以特地取字西溏,當時有朝臣反對,覺得和大豫亡故女帝同名,並非吉兆,結果這天禹新登基的女皇帝一意孤行,完全不管旁人如何想的,該如何還是如何,最終還是扭過了那些朝臣。
東方長青伸手在紙上寫了兩個字,魏池,字西溏。
他的視線落在這幾個字上,突然發現,入眼的“池”和“溏”。
唐池。
魏池,字西溏。
他笑了下,又有些譏諷自己的似得又笑了下,他到處讓人查唐池,哪裏需要去查,那個叫唐池的年輕公子,分明就是天禹女帝
而他竟然才剛剛知道
唐池,唐池。
原來他們提取的是西溏的溏,取自同一個“溏”字。
東方長青傳了一個令下去:“不用再查唐池此人,朕要知道天禹女帝所有的信息,一絲一毫,半點都不得遺漏”
一個騰王府被扮著女孩的假世子,一個自幼未曾離開過金州的孩子,一個身邊都是天禹豪門世家的金貴公主,她是如何知道大豫“長衛軍”的標誌的她又是如何知道他身上那塊玉佩和西溏有關的那封出自西溏的親筆信,又是她找什麽人寫的又或者,根本就是她本人所寫上次使團送來的女帝親筆信,他還以為被人掉包,如今再看,是不是那根本就是女帝本人親筆所寫為何送來兩柄被毀的留仙琴是她本人所命人所毀,還是被人所盜
東方長青的有些混亂,天禹女帝和西溏,分明相差了十二年,她們之間究竟有何聯係皇陵內那空無一人的棺木,可與天禹女帝有關
東方長青發現自己迫切的需要答案,他需要解開真相,需要弄清這所有的一切有關聯的東西,又或者,他很快就能知道,西溏究竟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