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極其不爽的拉下了臉，顧浩泉目光暗了一暗，低聲解釋道：“你剛也看到了，這裏表麵平靜，其實處處都暗藏殺機。要是分開走，我們很可能會被隱藏在霧氣中的亂流衝散。也許隻是一步之遙，卻差之毫厘謬之千裏。就像……”他抬目朝周圍掃了一圈，“這四周的牆體一樣，看似近在眼前，其實相差很遠。”

    沐瑤兒愣了一愣，舉起被他緊握的手，仰頭望著他問：“所以……要牽著？”

    之前都能找到，害怕衝散了找不到？

    顧浩泉垂眸，迎上她的眼，淺淺笑道：“剛那些戾氣、還有亂流，其實不算什麽，最可怕的是幻像。它會將你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呈現到你麵前，讓你沉溺其中，進入空性境界。最終你會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浩瀚無窮的虛空之中。”

    他忽然一臉嚴肅的斂了笑，“記住，來去本無物，一切唯心造。在這裏不管看到了什麽，很可能都是內心深處的一個映射幻像，不是真的。”

    沐瑤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也是個幻像？”

    “這個……”顧浩泉眼中含笑，別有深意的凝著她，拖長了尾音。弄得她頭皮一陣發麻。緊接著他意味深長的道：“那就要看、我在你心裏是什麽位置和分量了。”

    “朋友。”沐瑤兒毫不猶豫的用‘朋友’二字來跟他劃清界限。為了表麵立場，她還很嚴肅的扳起臉來強調道：“普通朋友而已。”

    顧浩泉麵露一絲神傷，輕笑道：“還好、你還願意把我當朋友。原本以為……你不會理我了。因為那天我……”

    “行了，別說了。”沐瑤兒囧了，完全不想聽他再說下去。稱他為朋友、純屬是客套話。一想到那天早上被他莫名其妙的親了一口，她就渾身都不舒服。隨便搪塞了一句，“找人要緊。”就拖著他往濃霧裏走，不再搭腔。

    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有氣沒處撒。原先是看在顧浩川的麵子上，留他一條小命，反正她是要走的，全當還個人情。現如今又有求於他，於情於理都不好隨意衝他甩臉子。

    結果他蹬鼻子上臉了，沒消停幾分鍾，便又冷不丁的問道：“你要救的那個人，是上次來家裏鬧事那個嗎。”

    沐瑤兒不耐煩的“嗯”了一聲，繼續張望著朝前走。

    顧浩泉看不懂臉色似的，又問：“如果……換成是浩川，你還會這麽做嗎？”

    浩川？無緣無故的提他作甚……

    沐瑤兒遲疑了下，一板一眼的答：“不知道、沒想過。”

    顧浩泉壓低了些許語氣，“那……如果是我呢？”

    他還有完沒完了！

    沐瑤兒步伐一頓，不悅的轉過頭，與他開門見山的道：“你不必再問了，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也不怕坦白告訴你。不管是顧浩川，還是你，在我心裏，最多隻能算是朋友。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迎上顧浩泉漸漸褪去光澤的眼，她想了想，轉而又補充道：“你們願意讓我拿走遊夢玉釦，我很感激。這份人情，我沐瑤兒領了，也記下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竭盡所能還上你們這份人情。但是要我拿命去換，我做不到。”

    沒有他帶路，她做夢也想不到，遊夢玉釦居然會藏在曾來過的古墓之中。加上還要賠掉他兩個先祖的亡魂，這份人情，確實夠大。假如他們真遇到了攸關性命的危險，她想、她或許不會袖手旁觀。但話必須那麽說，絕不能給他留下絲毫胡思亂想的餘地。

    大概正因她的話太過直白，他緊繃的臉龐，漸漸染上了一絲受傷的情緒。沉默片刻之後，他啞著嗓子問：“是因為……我做了那件事，讓你失望了嗎？”

    似是知道她會怎麽回答，她剛一張嘴，顧浩泉就連忙撥高了嗓音，將她壓下去，接著說道：“不要否認，在那之前，你不也為了我，不顧自己安危嗎。特別是幫我壓製蠱毒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身體已經吃不消了，有好幾次還差點出了事。”

    他說著，雙手往她肩頭上一扣，“你有想過，你是為了什麽嗎？也許一開始，你真的隻是想要還浩川一個人情。可到後麵呢？你分明可以不管，也管不了，又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堅持下去。在你心裏……難道真的隻當我是朋友嗎？”

    嗬，好心幫忙而已，弄到最後還成了她的錯！要早知道，打死她也不會去管那檔子閑事。

    看他拋出一堆問題後，就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壓了壓心火，麵無表情的問：“說完了嗎？”

    顧浩泉微蹙了一下眉，抿著唇，沒答。

    沐瑤兒瞥了眼肩上的手，“說完了，那就請你把手拿開。”

    顧浩泉怔了一怔，啞然問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想要我說什麽？喜歡你？”沐瑤兒笑了笑，一把掀開他的手，繼續說到：“別傻了行嗎。之前在外麵，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在我爬出地獄的那一刻，就已經斷情絕愛了。”

    顧浩泉極其不置信的反駁道：“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要真的斷情絕愛，真能做到冷血無情，那你就不會來舍命救我。今天也不會為了那個人，來這裏冒險。”

    沐瑤兒淡淡的應道：“我隻是不喜歡欠債。我雖入魔道，但道義二字，我還沒忘。有欠必還，僅此而已。如果這些，讓你產生了誤會，那我隻能說聲抱歉。總之我欠顧浩川的，已經在你身上還清了，你要怎麽想，是你的事。但我要申明一點，救你、並沒有舍命一說，我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至於他……”

    她略顯感傷的垂下了眼眸，低聲續說道：“我欠的、不隻是一條命。”

    顧浩泉聽罷，挑釁般的揚起了嘴角，“是嗎？你的話、還真是滴水不漏。”

    沐瑤兒煩了，火頭一上來，哪還顧得上，給人留麵子的問題。

    上下覷了他兩眼，她一個釘子一個眼的說：“要是你還堅持認為，我是喜歡你的。那不如……你來告訴我、我為什麽要喜歡你，你何德何能，可以讓我高看你一眼。長得帥？還是你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