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意思。”顧浩泉啞然蹙眉。

    沐瑤兒‘嗬’的一聲，笑道：“那是什麽意思？是……我承認，你的確長得很帥。可那又怎樣，任你顏如宋玉、貌比潘安，終究不過一副皮相。大千世界、相似之人何其多，你絕不是獨一份。憑什麽認為、我要單單選擇你？至於錢……”

    見她意味深長的拖長了尾音。顧浩泉重重一擰眉，不等她再有下文，就直接插嘴製止：“好了、別再說了。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

    沐瑤兒搖了一搖頭，坦然說到：“不……你錯了。不是不在乎，隻是時機不對。”

    顧浩泉瞳眸略略一緊，睨著她沒作聲。

    她輕蔑的勾起了唇，“倘若換做是以前，我會！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撲入你懷裏。因為你實在太有錢了，基業遍布全球，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你們顧家，恐怕都不夠貼切。

    這種誘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我也是一個俗人，沒有多高尚的情操，為五鬥米折腰，不覺著可恥。加上、你還有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我又豈會不動心。

    但是……如今的我已不複往昔，這些東西於我而言、還有何用。再多的錢，也換不回我的肉身，買不到我重回神族的機會，就連投胎做人都辦不到。”

    她眼中寒芒一閃，浸染上了一股尖銳、陰冷的戾氣，“我是一個孤魂野鬼，一個遭萬物排擠、受世人唾罵的異類。天地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苟且偷安。像一隻地溝裏的老鼠一樣，偷偷的、悄悄的、躲在黑暗的最深處窺探這個世界。這樣的我，要錢何用、要感情又有何意義。”

    她劈裏啪啦的說了個爽快，顧浩泉的臉，卻黑了個鐵青。

    ——啪啪啪——

    在兩人陷入沉默間，四周濃濃的霧靄中驀然傳出了一陣‘啪啪啪’的擊掌聲。緊接著白光一晃，沉慕雪倏然從霧靄中飄出。

    沐瑤兒目光微微一閃，與顧浩泉一同警惕性的看向了沉慕雪。

    沉慕雪輕飄飄的一落地，便淺笑道：“放心、我會主動現身，就是不會再對付你了。”

    沐瑤兒斜睨著她，問道：“偷聽了很久吧，躲在濃霧裏的感覺怎麽樣。”

    沉慕雪漫不經心的撩了撩散落肩頭的發絲，幽幽說道：“感謝你對我評價那麽高。不過，讓你失望了，我沒你想的那麽有正義感。隻是聽完你方才的一番話，我改變主意了。”

    她輕吐一口氣，“你說的沒錯，孤魂野鬼，根本就沒有談情說愛的資格。這麽淺顯的道理，連你都能想明白，我又怎麽會不懂。隻是不願意麵對現實罷了，一段往事，糾葛了我幾萬年，看來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沐瑤兒肅然應道：“那得恭喜你了。佛曰、心若縛、往事即成枷鎖，能看透這世間的紛繁婆娑，學會放下，未嚐不失為一件好事。”

    沉慕雪唇邊浮起一絲苦澀的笑，“也並非皆能放下，至少……心中的道義還沒丟。”

    “所以呢？”沐瑤兒明知故問的問了一句，眼中卻在悄然間掠過了一抹精光。

    其實……她早就料到，沉慕雪在附近。之前遭到戾氣襲擊，她就猜到了是沉慕雪所為。隻是她隱藏得太好，一時辨不清她藏匿的準確位置。

    否則她也不會耐著性子，跟顧浩泉扯那麽久。方才那些話，至少有一大半，是說給沉慕雪聽的。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倘若不穩住沉慕雪，定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那她估計連自身都難保，還怎麽拿遊夢玉釦去救人。

    貌似效果還不錯，沉慕雪凝了她一陣，而後很配合的回道，“所以……即便是放下，該還的債、還是得還。”

    啊哈！意思很明顯，她要出手幫忙。

    沐瑤兒樂了，她原本隻是想穩住沉慕雪，不讓她橫加阻撓就成。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獲！沒錯，就是意外收獲。她在這古墓待了幾萬年，恐怕閉著眼睛都能摸對門路，有她幫忙，事情基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事實證明，她果然沒看錯。

    遊走於霧障中，沉慕雪蓮步生花，輕盈隨性。悠然自若之間，步伐落點又不失錯落有致、格局分明，似乎每一步都是按照八卦圖的特定方位在行走。還不忘叮囑她與顧浩泉，看清了她的步伐再下腳。

    看她如此輕車熟路，沐瑤兒不免心生詫異。畢竟從顧家先祖占用墓室開始，沉慕雪就從沒進來過，怎麽還能這麽熟悉。

    於是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旁敲側擊了一番。“看來、這孔家驅魔人還真是不簡單呢。一個墓穴而已，招出上古凶獸來看門兒也就算了，居然還動用了虛空無量界。”

    許是沉慕雪心中鬱結還未徹底消散，話不太多。

    她自問罷，過了數十秒，沉慕雪才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古來便有，與他何幹。”

    還真沒估料錯……

    她觀察著沉慕雪的神色，佯裝詫異道：“不會吧！不是說，這墓室裏的守護陣，是高人所設嗎。”

    沉慕雪淺淺一笑。

    看她笑而不語，沐瑤兒磨了磨牙根，“難道、傳聞是假的？”

    沉慕雪略略回眸看了她一眼，“其實也不盡然。”

    所以呢……沒下文了？

    沐瑤兒厚著臉皮，步步緊逼道：“怎麽說？”

    大概看出她是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沉慕雪這才一麵往前走著，一麵幽幽道來：“這虛空無量界、裁決之地、以及往生門，皆為天神所造、確實古來便有。但是……

    自顧家入主此地之後，便有了不少改動。好比之前為獓狠助戰的天火雷，便是那位高人的手筆。本是一頭看門寵物，不足為懼，卻在天火雷的輔助下，成了一個非常人可逾越的難關。

    而這虛空無量界，也增設了八卦守護陣。以星辰之力，控製陰陽兩爻、五行乾坤。法陣格局衍生於星動辰變，周而複始變幻無窮。格局之外，為虛空亂流。若行差踏錯，一則觸動星辰之力，困入法陣乾坤。二則，卷入亂流，於幻境之中彌足深陷，直至肉身殆盡，靈魄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