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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這股肅殺就就變成了激昂，仿若萬千將士衝鋒陷陣，號角鼓吹、短兵相接、屍山血海、黃沙漫天，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在裴心悠一人的身上得到了體現……

    裴心悠一舞完畢，整個宴會陷入了久久的寂靜，良久，一道掌聲不知道從哪裏響了起來，緊接著像是起了連鎖反應，無數掌聲劈裏啪啦響徹了全場，叫好聲此起彼伏，所有人皆為裴心悠的舞藝驚歎。

    隻有葉晗露，臉色鐵青，身下的絲帛舞裙生生被她抓出了一道道褶痕。

    裴雪兮麵無表情的夾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鳳梟看了過去，萬千掌聲中，他的聲音精準而又清晰的傳進裴雪兮的耳朵裏：“看你的樣子，似乎不以為然？”

    裴雪兮看了鳳梟一眼：“那你為什麽也沒有鼓掌？”

    鳳梟略一思索：“她的舞中，少了些東西。”

    裴雪兮有些訝異鳳梟居然會這麽認真地回答她的這個問題，片刻後似乎回憶起了什麽，匯滿了星辰的雙眸逐漸變得幽深如墨：“死氣。沒有真正經曆過血戰的人，是不會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的！”

    鳳梟挑眉，目光如隼：“你經曆過？！”

    裴雪兮不說話了，大口吃菜，大杯喝酒。

    “好！”上方，鳳楠威滿目讚賞，“朕早聞裴尚書家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好！重賞！哈哈！”

    裴心悠盈盈一拜，一臉謙遜：“臣女多謝皇上！其實臣女也不過是鄙陋才識，比起在場的諸位姐姐妹妹，那卻是有所不如的。”

    鳳楠威哈哈一笑：“好！朕最欣賞寵辱不驚品性謙虛之人，裴家女兒果真令人刮目相看，有機會，朕倒想看看，是不是裴家的女兒都和你一樣，品德兼優、才貌雙全！”

    裴心悠眼神一動：“皇上，啟稟皇上，今日來此的女子，除了臣女，還有一人也姓裴。”

    鳳楠威皺了皺眉：“你說的是裴雪兮？”

    裴心悠頷首：“正是。”

    鳳楠威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下去，裴雪兮的父親前相裴向泉死諫，害得他顏麵盡失，對於裴向泉的女兒，他能有好感才怪了，之前沒說什麽，是礙著鳳梟的臉麵，人畢竟是他帶來的，如今這個裴心悠難道還想讓他叫裴雪兮上台表演？

    倘若她真的藝壓群芳，難不成真要他親自把“第一才女”的位置賜到她頭上不成？鳳楠威表示一百個不樂意。

    鳳楠威臉色逐漸變得冷漠：“好了，你先下去吧。”

    “皇上……”裴心悠有些心急，她可不是為裴雪兮爭取出風頭的機會的，裴雪兮資質平平，連舞蹈的基本功都做不來，她可是親眼見過的，隻要裴雪兮上了這個台，在所有王公大臣們麵前丟盡臉麵，那麽她敢肯定，這會是印在裴雪兮身上一輩子的恥辱，讓她永遠也翻不了身！

    嫡出又怎麽樣？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裴心悠，才是裴家最為優秀的女兒！

    “皇上，臣女也想看看裴雪兮的才藝，請皇上恩準。”此時，葉晗露站起身來，對著皇上跪拜道。

    反正現在事情也已經很明朗了，她精心籌備的舞藝是沒法勝過裴心悠的那一舞的，不如就把裴雪兮抬出來，贏了可以挫挫裴心悠的銳氣，輸了也跟她沒多大關係，反正丟臉的又不是她，何樂而不為呢？

    葉晗露在京中小姐們麵前頗有地位，有她點頭，不少平日裏愛巴結她的都站了出來附和：“臣女也想看裴雪兮小姐的才藝，請皇上恩準。”

    還有一些嫉妒裴雪兮竟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鳳王身邊的女子也站了出來：“請皇上恩準。”

    一時間，與會的名媛們竟然超過大半都在請皇上準許裴雪兮上台表演，連裴心悠也沒料到會是這個場麵，一時之間笑得差點收不住，隻能趕緊低下頭假裝咳嗽掩飾。

    裴雪兮啊裴雪兮，看來，指望你出醜的人還真不少呢，我倒要看看，今日之後，你還有什麽臉麵再在京城出現！有什麽麵目再出現在鳳王身邊！

    裴雪兮滿腦袋黑線，她喝酒吃肉正開心呢，這些人瞎起什麽哄，還這麽多人求皇上恩準，求他大爺的，她幾時說過自己想要上台表演了？

    鳳楠威擰著眉頭，一旁，連素微察言觀色，眼神微動，想了想，她側身在鳳楠威耳邊低聲道：“皇上，臣妾聽說這個裴雪兮原是二小姐，一向不學無術不通才藝，如今她……”

    聽完連素微的話，鳳楠威緊皺的眉頭鬆了幾分，他看了裴雪兮一眼，點了點頭，朗聲道：“也好，既然大家都想看你的才藝，那裴雪兮，你就上台表演一番吧，希望你不要讓大家失望！”

    最後一句話，鳳楠威加重了語氣，顯然是故意想給裴雪兮壓力。

    裴雪兮翻白眼翻得瞳孔都快沒有了，然而，她如今的身份以及她的計劃，都容不得她抗旨。

    裴雪兮站起身來：“是，臣女獻醜了。”

    鳳楠威賜死裴向泉的時候並沒有削去他的官職，所以裴雪兮如今還是自稱臣女。

    裴雪兮上台，路過裴心悠身邊，裴心悠低聲道：“二妹妹，你可不要讓大姐失望哦。”

    明為鼓勵，實則暗諷。

    裴雪兮沒有理會裴心悠，淡定地繼續往台中央走去。

    裴心悠冷哼一聲，裝！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待會兒要是拿不出什麽出眾的才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裴雪兮在台上站定，左右看了看，而後看向鳳梟：“鳳王，可否借你的劍一用？”

    鳳梟點了點頭：“可以，本王還可以為你伴奏，千墨，拿本王的琴來。”

    “什麽？鳳王竟然要親自為裴雪兮伴奏？”

    “天哪！鳳王之前可從未在人前彈過琴，今日竟然要為了這個女人破例？”

    “這個女人長得這麽醜，她竟然能夠得到鳳王的青睞，憑什麽？”

    “就是啊，怎麽會這樣啊……”

    “……”

    “是！”一名黑衣人影不知道什麽出現在了鳳梟身邊，遞給他一張六弦古琴，裴雪兮眼神微微凝了凝，鳳梟身邊不止鳳羽一名貼身侍衛這很正常，但千墨的武功，明顯高得有些離譜。

    想著，裴雪兮忍不住多看了千墨幾眼。不想，千墨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冰冷的眼神當即刺了過來。

    裴雪兮：“……”

    鳳羽上前遞給裴雪兮一柄長劍，裴雪兮接過來掂了掂，這把劍有些重，對於一般女子來說並不適合，但於她，剛剛好。

    裴雪兮對著鳳梟點了點頭，而後擺開了架勢。

    跳舞還要跳很美的舞她自然是不會的，但她會武，裴心悠方才不是靠著一支戰場啞舞博得了全場青睞嗎，她不是想讓她出醜嗎，那她就讓他們看看，到底什麽是真正的戰場，什麽是血染殘陽、屍山如海！到底，出醜的會是誰！

    裴雪兮一動，渾身的氣勢驟然一變，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嬌滴滴的閨閣小姐裴雪兮，而是那個沙場戰神——洛琅華！

    鳳梟的琴聲恰到好處的響了起來，跟隨她的長劍所指忽高忽低忽而尖利高亢忽而泣血悲鳴，所有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連鳳楠威也不例外，這一刻，所有人的感受是一致的，那就是他們所處的環境並非這大內皇宮、歡慶宮宴，而是那血染黃沙、馬革裹屍的鐵血戰場。

    直到一曲終了、一舞完畢，直到裴雪兮下了台，眾人依舊站立著，鴉雀無聲。

    過了許久，一道掌聲率先響了起來，緊接著所有人才反應過來，開始用力地鼓掌，不過，在看到鳳楠威的臉色之後，這掌聲又慢慢停了下來。

    鳳楠威的臉色極為難看，裴雪兮這一舞和鳳梟那一曲相和，已經不僅僅是舞藝和琴技那麽簡單了，兩人簡直是重現了沙場殺伐的殘酷場景，而裴雪兮如此表現，顯然與他的初衷大相徑庭。

    裴心悠也沒料到裴雪兮竟能展現出這麽震撼的舞，雖然裴雪兮的舞藝不如她，但那份感染力，卻是十個她拍馬也趕不上的，裴心悠的臉色比鳳楠威更難看，她這是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好！鳳王的琴技果然不同凡響，也幸好你不是個女子，否則這在場的小姐們可都得怪你搶了他們的風頭了。”

    誰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

    眾人循聲而去，卻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裴雪兮。

    她這是什麽意思？眾人麵麵相覷。

    裴雪兮麵色平淡，仿佛剛才一舞動人的並非是她。

    她並不想要這“第一才女”的名頭，區區一個虛名，她自然不會放在眼裏，在她看來，還是實際的好處比較靠譜，況且，這名頭要來也是弊大於利，她沒那麽傻，是以，她索性將功勞通通往鳳梟身上推。

    鳳梟如何看不懂裴雪兮的意圖？鳳楠威心中對她有偏見，就算此時他勉強授予她第一才女之名，那麽日後對她也定是更加不滿，身在皇權時代，沒有足夠的實力，觸怒皇帝，那是最不明智的事情。

    隻是，她就那麽篤定他會幫她？

    鳳梟挑眉，然而，他還沒有開口，裴雪兮快速在他耳邊道：“大不了我答應你以後做你的人形抱枕的時候自覺一點，甚至，我還可以想辦法治好你的失眠。”

    鳳梟眼神一動，裴雪兮有沒有本事治好她的失眠他不知道，不過……鳳梟唇角彎了彎。

    片刻後，鳳梟看向裴雪兮：“本王雖然許久沒有碰琴，但琴技卻從未曾荒廢，今日.你能跟隨本王的琴聲跳出這支舞，你也算悟性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