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這樣的男人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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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_84155晏雲之任她撲在自己身上抱著,也抬手搭在她腰間,輕輕拍了拍,半晌後才笑道:“好了,這麽多人看著呢。”
“額……”桑祈這才反應過來,此處是靈堂不說,大伯和蓮翩也都在呢,不由尷尬地放手,連退後好幾步。
蓮翩翻著白眼看天,桑崇則盯著聖旨,都當做沒看見。
宣布完聖旨,晏雲之就又要走了。聖旨上說三日之後開拔,時間緊迫,他也有很多準備要做。臨走前來到桑崇麵前,道:“把阿祈交給我,您可放心,萬軍之中,晏某也定會護她周全。”
言罷一拱手,俯身作了個揖。
此人向來高冷,鮮少行此大禮,桑崇眉心雖然不安地皺著,良久,還是重重歎了口氣,無力點頭,道:“罷了,罷了,年輕人的事,我們這些老頑固,或許本來就不該管太多。不讓他們去自己闖一闖,受受傷,怎麽能把自己的翅膀練結實?畢竟也不能依靠我們一輩子。”
“晏某也是這個意思。”晏雲之聞言微微頷首,笑道。
桑祈看在眼裏,怎麽覺著,這倆人的觀點,這會兒倒是達成了空前一致呢。
晏雲之說完話,又給桑巍行了個大禮,告訴桑祈自己晚上再來,便離開了。
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的桑祈,在天亮之後,終於睡了一會兒。醒來收拾一番,穿戴整齊後,又去拿父親的槍。
蓮翩不解道:“小姐,晏公子不是已經要派兵了麽?你這是做什麽,莫非要在戰場上用這個?”
連拿穩都這麽吃力的武器,帶上戰場恐怕不能殺敵,反倒容易自傷吧?
桑祈一邊端著長槍往外走,一邊解釋:“晏雲之有他的部下,我自然也得有我的軍隊。而且,他雖然把兵符奪了回來,可還是讓甄遠道給跑了,並帶走了我家好多私兵。如今這兵符還能調動的人員有多少,也是個未知數。所以,我還是想把父親一些退隱了的舊部召集回來。”
“可是……我昨天去問過了……”
想到昨天的處處碰壁,受的那些冷眼,她有些心有餘悸,不想讓桑祈也去麵對這些。
“沒事,我自己去,用實力說服他們。”桑祈說著,頗有自信地一挑眉,朝她笑笑。
披上鎧甲,扛著長槍的桑祈,將割短的發在腦後束起,紮成了馬尾的形狀。脊背挺直,步履從容,看起來格外神采奕奕。
父親的老部下,她大多認識。第一個去的,是一戶姓董的人家。這家的主人當初跟桑巍關係十分親近,做過他的副將,兒子也在他的帳中擔任傳令之職。也是回到洛京後,第一戶解甲歸田的部下。
見到她來,董家父子都呆怔了片刻。
大司馬辭世的消息早已傳出,他們都沒想到,此時此刻,桑祈竟然會以這樣一幅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
她的火紅色披風在初秋的涼風中燃燒,漸成燎原烈火,笑容燦若朝霞,問:“我可以進來麽?”
兒子董仲卿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說一聲“請”,側身將她迎進了門。
“女郎……”父親董先念有些為難地,想把昨天婉拒蓮翩的話再說一遍,卻喉頭一哽,說不出口。
“叫我阿祈就好。”桑祈平靜道,“今天我來,想必目的二位也都明白。阿祈隻想說,雖然父親不在了,可他的槍還在,英魂永存。我這個做女兒的,會繼承他的意誌。還望諸位能夠如從前追隨父親一樣,也助我一臂之力。”
說完,她聳聳肩,笑道:“我知道,想做個好將軍,要有令下屬信服的實力。而你們並不相信我有。所以今天,阿祈也順便證明一下自己。”
接著她便解開披風,放在案上,在二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大步跨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氣,揮起了手中的長槍。
神威烈火槍,在烈日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她手中的槍花一挑,腳上的飛身一躍。力道遠不及槍的舊主,那空氣被陡然刺破的呼嘯風聲,卻讓二人恍惚間,仿佛覺著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荒涼戈壁,莽莽草原,跟隨著將軍奮勇殺敵的鐵血歲月。
那支槍,麵前的女子明明用得很吃力,可奇跡般地,竟然不會讓人感到違和。就好像這神槍是有靈魂的,而它的靈魂,認可了這弱小的新主人一般。
桑祈披著一身光芒,用這把自己連拿著都感到勉強的長槍,完整地將桑家槍法演練了一遍。而後收手,擦了擦流瀉而下的汗水,一拱手,鄭重道:“阿祈明白,各位叔叔、兄長們,也許無意再卷入風波之中。可父親沉冤未雪,西昭人的狠辣嗜血,你我亦心知肚明。值此大燕外憂內患,生死存亡之際,還望各位三思,給阿祈一個子承父業的機會。阿祈定不負各位性命相托。”
言罷深深一拜,也不說多餘的廢話,告辭後匆匆趕赴下一家。
這一日,她造訪了十幾戶人家。有現在已經買下田地怡然耕種的歸隱人士,也有在京畿守衛軍裏任職的仆射,還有早已棄武從文的官吏。
遇到從前的武將,她就演練槍法,證明自己的武藝功底;遇到從前的謀士,她就推演陣法,論辯兵書,證明自己的理論知識。
撐著一口氣忙完,到家便一頭栽倒在床上,怎麽也起不來了。隻覺全身無一處不酸,無一處不痛,一點也使不上力氣。
蓮翩趕忙又是打熱水幫她擦身,又是找膏藥幫她按摩的。
每捏一下胳膊,桑祈都要哀嚎一聲,聽得她直慌。
而發出驚悚喊聲的本人,叫喚完卻忍著眼淚,細聲細氣道:“用力點,不好好捏捏,明天更難受了……”
蓮翩隻得一挑眉,用力一按。
房間裏又傳來一聲慘叫,刺得她耳朵發疼,歎道:“明天還是好好休息著吧,再過兩天就要走了啊,你這個樣子,下麵人看到還不要笑死。”
桑祈淚汪汪地盯著帳頂,也歎道:“唉,不行啊,還有好多家沒去呢。”
“真管不了你。”蓮翩端的無語,隻盼著晏雲之早點來,好能勸勸這個拚命三郎。
然而,這家夥來的時候,一聽說桑祈累得連床都起不來了,從容地從袖口裏拿出了一盒藥膏,道:“用這個。”
“啊?”蓮翩愣住了。
“這是晏某家裏的祖傳秘方,對筋骨酸痛疲憊有奇效。”晏雲之見她不肯行動,多解釋了一句。
“額……郎君,婢子想問的不是這個……”蓮翩扶額,道:“那個,郎君既然來了,能不能勸勸小姐,讓她明天……”
“嗯,我來也是為了這個。”晏雲之緩緩點了點頭,又拂袖,遞上一樣東西,道:“這是今日冊封阿祈為左將軍的兵符和詔書,她明日去的話,帶上這個,事情會好辦得多。她自己信得過的下屬,就讓她自己招募吧。”
“……”
蓮翩聽完,簡直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地看向麵前的公子。
隻見他顏如天人,眸似滄海,端正而立,沒有一點像在開玩笑的意思。
而身後的屋裏,則傳來了桑祈低低的笑聲。
由於累癱了的那位出不來,蓮翩又執意不肯放他進閨房,晏雲之送完東西就回去了。
她左手拿著詔書和兵符,右手捧著藥膏,一臉陰鬱,快步走到床邊,沉痛道:“小姐!這樣的人能嫁?”
桑祈還在笑,抽空施舍她一句:“當然能。”
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帶著笑意,滿臉甜蜜欣喜。
瘋了,一對都瘋了。蓮翩完全不能理解,隻能搖頭歎氣。
“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難道不應該疼愛嗬護著,不讓她受哪怕一丁點苦麽?真不明白,你們之間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到底演的是哪出。”
她邊抱怨,邊在手上塗了藥膏,用力地搓著桑祈的小腿。
桑祈忍著酸痛,扯了扯嘴角,反對她的想法,道:“我覺得不是這樣,比起保護我,我更高興的是,他知道我在想什麽,並且尊重我的想法,肯讓我放手去做,並會替我善後。也隻有他如此……大概這正好就是我隻愛他的原因吧。”
“呸,不害臊。”蓮翩麵色一紅,嗔了她一嘴。
用了晏雲之送來的神奇膏藥,第二天果然沒有那麽酸痛了。雖然還沒達到“藥到病除”的逆天境界,但一咬牙,繼續做昨天沒完成的事情還是可以的。
於是桑祈帶上自己的兵符,又出門忙碌了一天。晚上回來則又是按摩和慘叫。
到了第三天,便是大軍集結,盤點人員和物資,做出發前準備的時候。
日暮之前,桑崇也整理好行囊,帶好桑巍的屍身,準備回齊昌了。
臨走的時候,留下了自己帶來的三百精騎,隻帶了幾個隨行的侍衛,拉著桑祝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注意安全,我們在齊昌等著你凱旋……家裏的事,都無需掛念。”
“嗯。”桑祈凝視著寬大的馬車,看著父親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上前跪拜作別,道了句:“父親,女兒不孝,隻能待歸來後,再到您的靈前祭拜了,請您諒解。”
而後又送了桑祝幾樣自己喜歡的小玩意,才朝桑崇緩緩作了一揖,站在家門口,看著一行車隊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