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屍體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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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大經昨夜喝了酒,又與熊耀華吵了幾句,咯血傷肺,竟然一頭病倒了。獨自躺在床上,麵色灰黑,渾身燒得火炭一樣燙。

    吃早飯的時候,熊耀華向兩位大人告知這一情況。

    林放鶴想了一想,說:“那咱們就暫時先不走,再多休息兩天。剛好,今天我和唐羽去軍營檢驗一下朱遺塵的屍首——方大人與監軍使侯健乃為同鄉,同朝為官多年,友情深厚,也欲前去拜訪——”

    方秦羽點頭稱是。

    熊耀華插嘴說:“如此我留在客店,照顧叔叔好了。”

    林放鶴同意,又囑咐蕭掌櫃:“一會還得麻煩蕭姑娘,去鎮子裏請一個大夫,回來給老先生好好把一把脈。”

    “好嘍。”蕭掌櫃滿口答應。

    早飯後,唐羽給蕭掌櫃留了二十兩銀子,而後牽出幾匹馬。三人翻身上馬,直奔軍寨而來。

    衛所軍寨在離吳縣縣城九裏的一個市鎮的北邊。

    一路行來,見車馬聚集,人煙稠密。

    來到軍寨的轅門前,林放鶴幾人下馬,便沿著一條陡峭的山道拾級而上。方大人和唐羽緊緊跟隨。爬到一半,唐羽忍不住抬頭觀看,高處最險峻的咽喉要地,即是軍寨大門。堡樓高聳,寨牆上一門門鐵炮正虎視眈眈逼視著下麵。

    高高的雉堞邊有一個頂盔貫甲的軍官在巡視。

    幾個人才至轅門前,那軍人卻早已下了堡樓,迅速走到麵前,恭敬地說:“此路崎嶇不平,兩位大人辛苦前來。卑職在此恭迎大駕了。”

    卻是那日在碼頭認識的中軍顧明。

    顧明回頭吩咐了值班的軍卒幾句,軍士一聽有客人來拜訪梁將軍,不敢怠慢,當即引幾人進寨。

    幾個人進了轅門,才爬了四五級台階,隻聽得身後哐啷一聲,執勤的兵卒已將鐵門關合,又掛上了一把重重的大鎖。

    林放鶴幾人隨著兵丁盤旋石梯而上,來到一座衙廳門首。

    兵士去兩扇朱紅槅子的銅環上輕輕拍打了兩下,門開了,走出來的是兩個高大粗壯的彪悍軍校。

    軍士稟報:“這幾人要見總兵梁大人……”

    軍校聽說,當即領著林放鶴、唐羽向衙廳正堂走去。方秦羽由另一個軍卒帶領,去見監軍使侯健。

    軍寨守將梁總兵聞報有人來訪,趕忙出迎:“左侍郎大人大駕惠臨,小寨蓬蓽生輝。隻恐地方窄小,不堪駐足,末將這裏恭候多時。”

    林放鶴一笑:“足下何必客氣。”

    “委屈兩位。”梁總兵滿臉堆笑,一邊命令領路的軍校,“你兩個權且退下,這裏由我款待大人。”

    兩名粗粗壯壯的軍校拱手退下。

    二人步入正廳,分賓主坐定。

    仆人獻茶,恭敬退下。

    梁總兵一襲長袍在身,直挺挺坐在太師椅上。舉手寒暄,問道:“林大人此來,莫不是有要務在身?不必拘束,盡管言明,在下一定盡力配合。”

    林放鶴與之見過幾次,知曉總兵性情暴躁,不喜迂回曲折,故開門見山:“梁將軍,在戰艦上發生了罪犯自縊之事。水匪頭目朱遺塵身亡,不知你聽說了此事沒有?”

    “這個倒是有所耳聞。”梁總兵銳利的目光掃了掃在座的兩人,爽快地說,“以我說,一個賊首,死就死了。不自殺而死,他的頸子上將來也難免挨上一刀……怎麽,大人對這件事有興趣?”

    林放鶴沉吟道:“下官接觸案子多了,年深日久,很容易養成一種習慣。就是平日注重觀察,錙銖必較。我見那朱遺塵麵色灰白,鼻孔、眼眥似有血跡滲出,不太符合自盡而死的症狀……”

    梁總兵一拍大腿,哈哈而笑:“大人還有這般閑情逸興?惡貫滿盈,畏罪自殺,還有什麽好查的?你沒見那個飛天將軍的死狀,更為淒慘,被十幾顆子彈打中。其中有一顆擊在眉心,血肉模糊——”

    林放鶴蹙起眉頭,正色道:“水匪也是人。這國家法度、官衙公例,哪一樣不製定的嚴絲合縫?饒是如此,那歹徒奸黨還百般尋破綻,鑽空隙。此事不落實,實在令我不安……”

    梁總兵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嚴格來說該歸軍營本身解決。是不是,就算你們是京官,也無權幹涉和過問軍寨公務?”

    林放鶴看了他一眼,笑道:“將軍可能有所不知,我這次出京,奉命調查案件,已得當今皇上恩準。賜予聖諭,有便宜行事之權。你若不信,可以詢問蘇州督撫或兵備道,武威將軍尹流芳……”

    梁總兵哦了聲,點頭說:“這又何必?我也不是信不過林大人。”

    說著站起身,走出大門,對守衛的軍校說:“帶著這位大人去見施兵曹,驗看一幹人犯的遺體。”

    軍校允諾。

    領著林放鶴、唐羽出了衙廳,來到一幢石頭房子前。這房子門口守著四個軍士,見是總兵大人親信到來,忙不迭肅立致禮。

    軍校上前將門上的封條一把撕去,推開房門,說:“這裏便是暫時停放屍體的地方,你們兩個慢慢看吧。”

    林放鶴跨進門檻,溜眼將房內陳設收在眼內。

    屋中靠窗停著三張木板床。

    床上分別苫蓋白布單。

    唐羽也隨即走過來,立在林放鶴身前,彎下腰,伸手揭開第一張木床的布單,橫在下麵是一個黑麵黑須的軍人。腹部坦露,插了一支狼牙箭。遍身是血,早已死亡多時。兩隻手還緊緊地抓住箭杆。

    林放鶴搖了搖頭。

    唐羽撂下白布,又走向第二張床。掀開了布單,眉頭不覺一跳,這後麵的屍首更可怕,不但一條腿從膝蓋下被截斷,就連頭顱也少了半邊!

    紫血凝結,筋肉猙獰。

    當兩個人扭頭把眼光投向第三張木板床時,不覺一怔。這床上雖有白布覆蓋,卻是坦坦蕩蕩、空空如也,別說死人,恐怕就是毛發也沒有幾根!

    林放鶴當即喚進了守衛的兵士,一連聲地追問:“這裏還應該有一具屍體,就是昨天剛搬運進來,一個姓朱的人?你說,他的屍身到哪兒去了?”(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