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時候，外出調查的幾個人才返回來。

    相繼進了縣衙書齋。

    林放鶴問：“結果怎樣？”

    方巡官從衣袖裏取出那紙包，放在桌上，回道：“銷售這種金手鐲和發夾的店麵已找到了，原來不是‘恒源祥’，竟是位於城北的‘福鑫坊’……”

    林放鶴一聽很高興，說：“你且道來。”

    幾個人在椅上坐下。

    方正離林放鶴最近，他思索一下，說：“這家金店的售出記錄，我們也一一查明，最近三個月之內，符合這種樣式和數目的購買者，一共有五個人。大人請看——”

    說著站起身，從懷裏拿出一個賬簿，恭敬地呈上去。

    林放鶴接過來，認真仔細地查看了一遍：“這幾個人的名字都用朱筆勾出，顯而易見，一個姓萬，一個姓林，還有兩個分別姓田和張。怎麽，這上麵還有城西武館的沈萬山？”

    沒等方正回答，那個麵皮幹黃的孟巡官用力點了點頭，道：“這個沈萬山，在兩個月前購買了一對鑲紅寶石的金手鐲和四隻蝶形金發夾，後來因為發夾上的翡翠寶石脫落，又拿回店裏修整一次。所以他們記得很清楚……”

    “這個林、萬、田都是城內的商戶，住在縣城。隻有那個姓張的客戶卻在下邊的鄉村。”孟守義繼續呈報。

    林放鶴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說：“這就怪了。沈萬山居然也買了這樣一套首飾……”

    方正也說：“林大人，據蹲守在城西武館的衙差回報，今天早上，陳寶珍曾來這裏找過沈萬山。兩人在門外議論了很久。隻是相隔太遠，兩名差役又怕暴露目標，所以沒有抵近，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

    孟守義動了怒，叫道：“他與陳寶珍既是表兄妹，常來常往，彼此走動，而且首飾失竊之後，陳寶珍又極力掩蓋、拒不報案……大人，咱是不是先把沈萬山控製起來？”

    林放鶴搖了搖頭：“不能先入為主。兩位巡官，吃完午飯之後，你們還要分頭下去，對這份名單上的幾個人逐一排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搞清他們所購買首飾的下落，一定要查實。不僅見到金手鐲和頭飾，還要有相關人等簽字畫供！”

    停了下又命令：“那個住在鄉下的購買人，最遲在明天中午，必須要找到他，夯實供詞，呈上回報。”

    孟守義也站起來，與方正一同領命。

    林放鶴又往前翻了兩頁，撂下賬簿，忽然問：“咦，這裏邊為何有一條塗抹的痕跡？”

    方巡官搔了搔頭，代為回答：“據店老板講，這個購買者是下邊的鄉紳，穿著闊綽，出手大方。他買了這一對金手鐲和四隻金發夾，是為了給其妹子做結婚嫁妝……”

    “那後來呢，這上麵為什麽要刪去記錄？”林放鶴打斷他的話。

    “最後因為這家人沒有相中式樣，竟拿回金店，要求退還。金店開始不允，鄉紳一家人就死乞白賴、胡攪亂鬧，弄得人家也不好做生意。店老板考慮再三，為了信譽，終於同意退還。驗看之後，收回首飾，還給了他銀子。”

    “所以他們就從賬目上勾去了這個人名字，及其它相關信息？”

    “是的，大人。”方巡官咧嘴一笑，說，“一個是東西已經退回，另一個是時間久了，每天交易人數又多，店老板也記不太清了。所以我們也沒有深究。”

    林放鶴含義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案情已到了最緊要的時候，我希望二位一鼓作氣，萬勿鬆懈，將此失蹤案查個水落石出。方不負羅知縣平日對你們的信任和栽培……”

    方正、孟守義躬身施禮，道：“忠於職守，職責所在，請大人放心。”

    林放鶴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最好。”

    又吩咐道：“你們下去吧，準備一下，馬上又要去排查疑犯。看來這個中午又不能休息了。”

    方巡官略略遲疑了下，問：“那麽，這沈萬山……”

    “沈萬山你們不須擔心。”林放鶴淡然一笑，“由本堂負責，我將再去城西武館，親自訊問於他。”

    方正笑道：“大人思維縝密，百無一疏。由你親自出馬，卑職自然放心！”

    言罷與孟守義退出書齋。

    唐羽坐在旁邊椅子上，一直搖著扇子，沒有說話。見兩個巡官出去，屋中無人，才注視著林放鶴，開口道：“大人，這下沈萬山的罪名可以確立了吧？”

    林放鶴依然搖頭：“咱們目前最需要確定的，還是名單上這幾個人所購金首飾的去處。隻有將把這個徹底查清，落實之後，才好明確下一步的行動。沈萬山，隻能說目前嫌疑最大，還不能認定他就是本案的元凶。”

    唐羽神情迷惘：“我不這樣看，此案的帷幕也許真的該落下了……”

    “說一說你的理由。”林放鶴鼓勵說，“就算錯了也不要緊。破案除了縝密的思維、細致入微的觀察，同時也需要豐富的想象力。”

    唐羽雙眼凝視著前方，似在深思：“沈萬山的妻子葉氏有病，精神錯亂，時好時壞，前後已有兩年之餘。這會不會導致夫妻之間感情交流的一個巨大欠缺？”

    林放鶴承認：“嗯，有這個可能。”

    “那麽問題就不難解釋。陸根生的妻子陳寶珍與沈萬山是至親，經常出入武館，去他那裏借錢，或者讓其表兄推薦職業——天長日久，在這過程中，可能同命相憐、也可能兩情相悅，二人暗生情愫……”

    “後來呢？”林放鶴深感興趣。

    “隨著兩個人關係的加深，一個迫在眉睫的難題擺在麵前，就是陳寶珍乃有夫之婦，畢竟她有一個法定的丈夫存在——”唐羽臉頰發紅，忽然住了口。

    林放鶴麵色一沉，說：“因為這個殺人，理由還是有點牽強。沈萬山畢竟是一個有家室的人，而且在當塗縣還有一定的聲望和地位？”

    “有沒有這種可能，陸根生在某個偶然的機會，撞破了兩人的私情。”

    唐羽恢複了平靜，一麵搖著蒲扇，一麵從容地說：“於是他威脅沈萬山，或者觸怒於他。總之情況很糟。沈萬山怕事情泄露後，影響自己的聲譽，同時也為了徹底擺脫陸根生，隨之將其殺害？”(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