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毛利隆雄說道，一邊擦拭最後的威士忌杯子。

    “就一杯清水。”李長春疲倦的揉揉太陽穴道。

    “什麽都沒有，超過兩點，不販賣任何飲品。”毛利隆雄皺皺眉，有趕人的意思。

    兩人相視，突然破涕而笑，如老友一般哈哈

    李長春道：“你這老頑固”。

    “他喝了之後，有什麽反應嗎？”李長春正色說道。

    “如你所說，雙眼的顏色發生了變化。”毛利隆雄思考一會，如實說道。

    “看來果然，九百年......太長了......”李長春看著木質的天花板，帶著悠然的語氣說道。

    李長春正想說話，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佝僂著背，帶著鬥笠，穿著蓑衣的老者。

    李長春背過身去看，然後一見突然憑空出現的老者，立馬推開椅子，拜跪了下來：“老......老祖宗.....”他腦殼錘著地板。

    毛利隆雄表情呆滯，雙眼空洞的看著來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會......不會吧.....”

    “我很好。”老者的聲音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有點像是腹語，總而言之，不像是從這幅軀殼傳出來，而是想要傳達的意思直擊心靈：“隻是時間不太多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感情，如夾雜著滄桑的風，曆史的雲。

    毛利隆雄想起自己童年時，挽救自己生命的老者，心想當時的他，和現在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再過份衰老的痕跡，他說道：“爺爺，我都這麽老了，您......還一點沒變老呢.....”

    “你很不錯，真的調出了很好的酒，將軍最喜歡喝好酒了。”李長春的祖宗說道，沒有回複毛利隆雄話裏關於生命的疑慮。

    “是......我一直記得您的囑咐，有努力認真的調酒......”毛利隆雄想起今天來的男人，心想，他是將軍？這麽年輕？論資排輩，怎麽都是個普通有點氣場的年輕男子吧。

    “小家夥。”他低下頭，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中老年人：“你叫什麽名字？”

    “李長春，李家第十代。”李長春微微抬頭說道：“老祖宗，我也有好好聽吩咐......”

    “這名，是越取越難聽了。”李老祖宗說道：“第十一代的教育太差，那個叫李沁的，敢傷將軍，你可知？”

    “小.....小侄.....”李長春不可置信的說道，仰起頭。

    “不說也罷，我這次來，主要是告訴你，以後看到將軍要跪下來，知道？”李老祖宗言罷，身子稍微模糊一下，看似是說完就要離開。

    整個房間的氣息都在變得壓抑，粘稠，所有人世間應該有的空氣，粉粒，都在因為老者的出現而變的非人性化，以致於李長春和毛利隆雄都感受到窒息......

    “是是，是.....”李長春不斷哆嗦的說道，那傳說中還活著，並且每隔十來年會在世上走一遭的老祖宗，竟然出現在麵前，李長春感覺大腦有些暈乎，前所未有的緊張，下半身都開始顫抖。

    傳說.....傳說竟然出現在麵前.....

    呼......

    李家祖宗消失，兩人的麵前隻剩下一片黑乎乎，過了一會，昏暗的光才照過去，讓人恍惚一下。

    “老哥.....竟然.....真的活著.....”李長春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脫力，渾身都是汗，卻來不及擦。

    調製神之一杯的毛利隆雄，這位國際調酒界的泰鬥，也額頭都是緊張的汗，那是天生該有的威壓。

    “我還記得老先生。”毛利吞咽了口水，應該是稱呼老先生吧，他心想。

    然後倒了兩杯清水，給李長春遞了一杯，自己則咕嚕咕嚕喝完說道：“高考之前，我依然被酗酒的家裏人打，我跑出來，沒有參加考試，他在一個橡樹下攔住我，然後告訴我：回去考試，你不會的五道英語選擇題是acbda，語文作文就寫你去找貓的故事，不要寫你媽生病，你背她去醫院的事，這得不聊高分，拿到獎學金不要去上大學，去學習調酒，終其一生就調以金酒為基酒的雞尾酒。”

    “他準確的說了一個日期，說是把自己認為最棒的一款酒，給一位看起來很喜歡喝酒的年輕人喝就對了。”

    毛利如回憶起什麽美好記憶：“果然，我聽李老先生的，拿到了獎學金，直接用這筆豐厚的錢當生活費，在一位英國調酒師下學習調酒.....一晃，都七十年過去了......”

    “五十年記得一個諾言，這不是一個簡單事”李長春喝了一口清水，感覺血液流傳起來，身體稍微好受一些，不再哆嗦。

    “當然，我相信如果有人突然出現，一定是有道理的，這麽多年聽他的來生活，也過的很愉快，過上了不後悔的一生，自然要遵守諾言。”毛利似乎很久沒有多說話了，他拿出一瓶櫻花酒，很沒有調酒師風範的直接倒到喝完清水的杯裏。

    “你也來一杯？”毛利舉著酒瓶說道。

    “你不是說下班了嗎？”李長春嘴角上揚，舔抵了一口幹澀的雙唇。

    “不喝算了。”毛利收回酒瓶。

    這可急壞了李長春，他慌忙雙手尊敬的抬起自己的被子：“拜托，別這麽認真啦，老哥。”

    “你還知道我是哥。”毛利拿他沒辦法的小心倒了一杯......

    兩人聊了很久，聊起剛認識時，感歎命中果然有什麽牽絆在一起，有些人注定要相視，相遇，然後共同去做一些看似無理但是偉大的事情，人老了就不會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反而會去感歎那些走過的歲月中的重量，溫度，然後開始數著接下來的日子，幾句之間，總會聊到林歇。

    好奇都會點到為止，有些事光進入腦殼，就已經要謹言慎行。

    他們不敢聊得太深入，如果有對林將軍大不敬的話，李老祖宗再次現身，也會把這越來越香的酒給攪合爛掉。

    而林歇所在的總統套房，他身旁多了一位執念，幾位大佬也不需要睡覺，就坐著閑聊了一個晚上。

    空姐自然和平常一樣側躺在林歇身邊，享受這些可以和林歇親密相處的時光。

    日本的月亮也沒有比中國的圓到哪裏去，不如說是相較起來更為冰涼。

    到了這變得沉默的黑客，胳膊處發出幽綠色的暗光，如果不仔細看，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