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樣打照麵，是因為林歇不在意她的處境，隻想簡單詢問。

    “嗯，好久不見。”朱莉回應照麵：“母親去世，算是.......來見最後一麵。”

    當時沒有說過的近況，如今朱莉自己就道了出來。

    “哦......”林歇背過身，徹底走進陽光，麵朝著刺眼的寒露之光，他放棄繼續對話，寄希望與雙發都覺得無話，然後她也默默離開。

    但朱莉沒有。

    她早上結束送行，隻能買到淩晨的機票，對舉止複雜的父親保持距離後，這才來母校以置身度外的方式來看看，沒想到遇見了林歇。

    “看到你求婚視頻了，什麽時候結婚呢？”她猶豫了一會，略顯大膽的看著林歇的側臉，試著對話。

    與林歇來說，想明白後，回話倒是通暢許多：“還在定。”他心想著，大光明教的聖女有必要看自己的求婚視頻嗎，有想咂咂嘴的衝動。

    “嗯......很好......”朱莉臉上有些慌亂，她可能想了想已經很多年沒有主動和別人找話題過，乃至於話語有些紊亂：“你......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還上學的時候，在衛生間的牆麵前，你......為了親.......親我......按住我的肩膀，推到牆上.......”

    她又看向地板，隨時想要撕扯自己胡言亂語的雙唇，但記憶裏的畫麵，以及想要和林歇對話的心，還是一次次指揮著雙唇說話。

    林歇淡然說：“然後你的後腦勺撞到牆上，發出嘭的響聲，我嚇壞了，所以沒親成......之後是這樣的。”

    “嗯啊！對......是這樣的。”朱莉聽到林歇一長串話。

    她像是微信上的追求者，希望自己發一大段，對方也回一大段，這樣顯得自己不那麽可憐。

    林歇覺得回憶起往事的她沒有想象中的卑劣可怕，倒是少女化的她還挺自然的。

    “你竟然還記得，我以為你都忘了。”林歇想起在高樓大廈前，喊著讓自己滾的朱莉。

    “對不.......”朱莉想要道歉。

    林歇打斷了她：“不用對不起，追求更好的生活不是錯，如果當時你跟我住在隔斷屋裏，你和我都不會有如今的生活。”

    他冷靜的說道。

    老實說，即便林歇再果敢冷血，對於最純真的自己，遇見最美好的春霞的記憶，還是銘刻於心，即便再愛趙念慈，那位曾幾何時，有花骨朵馥鬱芬芳，有陽光簡單滋味的少女，還是占據著一小塊位置。

    任何男人都不會徹底忘了初戀的。

    聖人也難。

    所以，林歇決定正視過去，連和那位從來沒有母子關係的母親都可以，為什麽朱莉不可以呢。

    他轉過頭，看向朱莉。

    “好了，都過去了，要逛逛嗎？”

    “嗯！”朱莉不假思索點點頭，搶著似得走在林歇旁邊，保持三個人左右的距離。

    “以前，操場還是土做，跑步時都是灰塵，現在都做好塑膠了。”林歇隨意感歎道。

    走在塑膠操場，聽到球場，籃球拍打地板的清脆聲音，整個學校如大自然的鼓點音符一般。

    “嗯......以前第一節晚自習結束，你就會拉著我在操場走一圈又一圈......”朱莉走近了一些，現在是兩個人的距離，但即便如此，主動回憶起過去，也需要很大的膽量。

    “那時候放學你爸媽就來接你，隻有第一節課晚自習下課有時間了......不過仔細想想那時候其他人真是大膽，就直接在旁邊草叢狂甩嘴唇，呲呲，羨慕。”

    林歇抿抿嘴，表示佩服。

    能說這樣的話，林歇是徹徹底底從過去裏走出來了。

    心裏占據一些地位的是春霞，不是大光明和熊魚的朱莉。

    “當時如果你要這麽做，我也不會拒絕......”朱莉，對，還是朱莉，她雙頰微紅說道。

    “哈哈。”林歇傻大哥一般撓撓頭：“還是說別的。”

    話雖這麽說，林歇其實是想問關於大光明教的意義，所處世上是為了什麽，但問不出來，所以隻能繼續無話的行走。

    走了一圈，在籃球場打球的少年發現了在這個小地方絕對看不到的明星一般的美女，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賭注，其中一位被推出來搭話。

    一個平頭小男生麵紅嬌羞的手背到身後，身子停頓在林歇和朱莉麵前，問道：“你，您......您二位以前是這裏的學生嗎？”

    他身後慫恿的同學們，站的遠遠的互相屏息期待著。

    “是啊。”林歇覺得他們都很可愛，有這個年齡特有的單純。

    “第二個問題，你們是情侶嗎？”小男生把準備好的問題問出。

    林歇沒說話，朱莉巧笑說道：“在這裏上學的時候是。”

    “啊？那你們為什麽要分手啊？是大哥哥太窮了嗎？”這個問題是他自己臨時準備的，他身後的同學也一陣哀歎。

    這個問題問到了朱莉，因為時隔三年的分手的確是因為林歇窮，但再往前追述，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

    林歇為了答疑，隨口說道：“不是因為窮，是因為大哥哥太壞了，和別人打架，然後阿姨不和壞哥哥談戀愛，所以才分手的。”

    “啊！這樣啊！”他安撫了一下心髒，在這麽漂亮的姐姐麵前說話，還是不得已心跳加速：“幸虧我們都不打架，那我走了哦，對了，叔叔，姐姐再見！”

    言罷，他兩步並作一步的跑回去，和那幫男孩子簇擁在一起，分享和超級美人對話的經曆。

    林歇因為自找苦吃，被重色的少男反將一軍，摸摸頭，心想叔叔就叔叔。

    朱莉在邊上捂著雙唇，忍著笑意，終於等林歇的背影在前頭一些後，還是噗嗤笑了出聲。

    這一聲笑，還是有些孤寂的。

    不笑還好，一笑，她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鬆的笑過了.......

    這麽想的時候，她才會心裏堵得慌，有一種叫做後悔的情緒衝擊著她。

    如果，假如，在林歇身邊的是自己，應該每天都可以輕鬆開心的笑吧。

    當然這隻是一個不可能的假設，連萬分之一毫厘都沒有可能性。

    說白了，林歇能如此自然的和她對話，她就已經要感謝林歇的粗神經了。

    若是常人，至少要過來抓著領子臭罵一頓......

    快走出校門時，朱莉問道：“什麽時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