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窺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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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言之,真正的惡意不是來自於這個視野,而是因為看到“初雪前的紅雲”,心裏沒由來的急促罷了。

    上機,頭等艙隻有自己一人。

    老婆,我上飛機了,本來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想想還是先和你說一聲,到家可能淩晨三點,老王已經來接,等到了,我叫醒你,我們再看初雪。”林歇語音上說道。

    過了幾秒,三五秒林歇開始覺得時間的不可抗性,空姐的聲音已經在播報通知要盡快關機。

    用最後一點臉皮,終於是收到了趙念慈的微信。

    是語音,聲音有些倦怠,看來晚上給孩子輔導作業,亦或是洗衣服用了不少力氣,現在可能正敷麵膜,看著窗外的紅雲,正要陷入睡眠。

    還沒下雪呢,可能天氣預報是錯的,回來把草莓放冰箱裏哦,老公,愛你~”

    嗯,老婆,愛你~”

    林歇在空姐禮貌的注視下,關掉手機,報以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飛機起飛,林歇一人所處的頭等艙隻有機翼的破空聲。

    他坐在那,已經忽視那緊密關注自己的視野。

    他將注意力放在窗外,讓大腦徹底放空,而不是無關緊要的思考。

    終於,他看到紅雲,空姐的聲音在廣播裏說道。

    飛機即將降落,請關上”

    林歇輕拍了拍胸口,把座位放正,前所未有的正視這次落下。

    至於為什麽?

    林歇到現在還是不清楚。

    但比如人在被豹子盯著的時候,裝死沒用的時候,總得做出些什麽,來反抗才對。

    他愈發認為,有“什麽東西”,正在針對“自己”,“做一些什麽”。

    大概率是傷害,隻是不知道在某一刻。

    下飛機,林歇一邊疾步走,一邊看著手機。

    朋友圈,念慈發了一個朋友圈,是她水靈靈的素顏自拍,加了一行話:

    晚安嘍,越來越美好的世界。”

    林歇看的心裏暖暖的,因為已經兩點多,不好意思打擾他,隻能想著早點回家。

    老王已經在大廳等待,林歇上前,和他打上照麵。

    林總,你怎麽了?表情有些不太對勁。”擅長察言觀色的老王,第一時間發現了林歇的異常。

    嗯,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林歇拉伸一下酸軟的胳膊,然後撫平緊張的表情,問道:“外麵下雪了嗎?”

    下了,剛下沒多久,大概就是飛機落地的瞬間。”老王麵色有些喜悅。

    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初雪更加祥瑞。

    今年,是個好年。”

    是啊,瑞雪兆豐年。”

    兩人到負二樓的地下室停車場,林歇少有的坐在副駕駛。

    老王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林歇,將注意力集中到開車上。

    車緩緩駛離機場,從開往大路上時,林歇就一直盯著片片墜落的雪花。

    比起想象中,初雪要隨著寒風吹的更加凜冽一些,剛剛墜落到平地上,就覆蓋了一層。

    他好像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境界,來到了一個晶瑩透剔的童話般的世界。

    本來,初雪應該是很快就融化,藏匿起來的。

    但今年的初雪,看來是和往常不太一樣,擁有他作為新晉初雪的小脾氣。

    老王為了扭轉一些氣氛,把音樂打開。

    裏麵的音樂多是林歇自己保存的,其中,他最為喜歡的就是阪本龍一的《std》巧就巧在,此時正好在播放著這首。

    這是一首始終處於憂鬱,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的輕音樂,裏麵用阪本關於寂寞和平靜的情緒,以及在安靜中期待爆發,又無法爆發的悲戚來勾畫。

    每一個音符,再搭配這淡雅哀傷的鋼琴音,才構成了林歇摯愛的一首歌。

    林歇看著窗外,慢慢跟著哼唱起來。

    初雪,他幾乎要陷進這西風呼呼吹的初雪中了。

    他的心情愈發平靜,是屬於那種躁動到極致的平靜。

    就像是,一位終生做鞭炮的暮年老人,記憶愈發模糊,甚至於連初雪降至的時令也忘了似的,變得愚鈍,蹣跚,慢慢走到煙花麵前,卻無法用身體的記憶做任何事情般無助。

    林歇看著窗外,握著手機,這個手機改變了自己一生,串聯起執念,讓他知曉許多羈絆。

    他此時多希望有一位執念,可以在邊上不聲不響的待著,待著就好。

    開快一點。”林歇淡淡的說道。

    老王這才加速,因為他從未見林歇指揮過速度。

    但若要問為什麽,林歇也想問問那窺視自己的雙眼

    等他來告誡自己,還是傷害自己。

    車,停在了別墅門前,門自動打開,駛向車庫。

    帶著幾份寒意在不經意間悄然降臨,似乎還沒開始化雪,就已經格外冰涼。

    稍微打開一些窗戶,院子裏的枯樹上,沾著雪花,還一直承受著西邊吹來的風。

    整個樓,漆黑的,二樓他和念慈的房間亮著微弱的光,有點像是床頭燈的溫黃顏色。

    睡前關燈,說了好幾次了,好吧,可能是我不在不敢黑乎乎的睡覺

    林歇獨自想著,推開車門,感知著周遭的“諸多”視線,以及“他們”的慌亂,無比在宣誓著這個別墅,林歇住了許多的家,發生了一些變化。

    唉?怎麽回事?

    老王,你在一樓等我一會。”林歇吞咽口水,沒有把任何可能性的嫌疑排除掉。

    打算回家的老王,聽命,走在林歇身邊。

    在這個雪峰一般的寒露,林歇艱難的在風雪中睜開眼睛。

    初雪的味道帶點土和澀味,他不得已的吹拂到唇上,融化進舌裏,吞咽

    林歇在風雪中,愈發將紊亂的內心平複,他的眼中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世界,越是凜冽,越是強悍,就越白的純淨。

    每一片雪花,都像是打在他的臉上,堆積在他的腳印之前,阻隔他走向家的步伐。

    反觀老王,步履平穩,好像隻有林歇的頭上,下的是暴怒的雪。

    這種獨斷性,讓林歇沒有任何被眷顧的良好感受,隻是徒增一些涼薄

    擦傷帶點濕滑的台階,老王搶先把門打開,林歇略微往裏麵瞄了一眼,客廳空無一人,是淩晨三點應該有的模樣。

    兩人走進去,林歇呼吸別墅裏特有的花香,那是自從他們搬進來後,趙念慈好不容易養活的一批多肉植物。

    嗯對,就是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