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觀察者的青銅麵具在混沌海的藍光裏裂開時，陸沉正攥著三生契約卷軸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道裂痕從左眼尾開始，像活物般攀爬過鼻梁、掠過唇線，最終在耳後發出細碎的脆響——碎片簌簌墜落的瞬間，三團半透明的虛影從裂痕深處浮了出來。
    第一重虛影是他自己的麵容，左眼角還凝著未幹涸的血漬；第二重是陸淵，殘魂裏的暗紅紋路徹底消散，倒像卸下了什麽重擔；第三重最模糊，卻讓陸沉的呼吸驟然停滯——那分明是白無涯常年被青銅麵具遮住的眉眼，此刻正垂著眸，指尖虛虛點在虛空熔爐的位置。
    “觀測者意誌需要‘三生共鳴’的最終選擇。”
    規則觀察者的聲音不再是機械的嗡鳴，而是同時從三重虛影裏傳出來，帶著三種不同的音色：陸沉的低沉，陸淵的冷冽，白無涯的沙啞。
    混沌海的浪潮突然靜止，連陸沉識海裏係統提示音都被這聲音壓了下去。
    毀滅棋盤，還是成為棋盤？
    陸沉的瞳孔驟縮。
    他想起初代卡牌之主撕裂三魄時的畫麵，想起白無涯臨終前說“當第三麵蘇醒時”，更想起此刻胸口弑心劍殘片傳來的灼燒——那是初代意誌在催促他做決定。
    “因果逆轉。”他突然低喝，右手食指劃過左手腕的青銅環。
    原本纏繞在腕間的卡牌環瞬間崩解，化作千萬金芒沒入掌心；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三生契約的“初”字上，“初代意誌，融！”
    青銅環碎裂的聲音像悶雷炸開。
    三枚暗金色符文從碎片裏浮起，分別刻著“分”“衡”“觀”——正是初代撕裂三魄時的命魂印記。
    符文剛一成型，混沌海表麵便翻湧起金色紋路，像是有人用星子在海麵書寫，每一道都刻著三千年間的因果線：他第一次覺醒係統時撿的青銅環，陸淵在地下賭場用混沌卡牌刺穿他心髒的瞬間，白無涯將虛空熔爐核心塞進他掌心時說的“替我看場好戲”……
    “好手段。”
    混沌海主宰的巨鯨虛影突然發出轟鳴。
    陸沉抬頭時，那團籠罩整片海域的藍光正在分裂——鯨首化作陸淵的殘魂，鯨尾凝成他自己的倒影，鯨腹處竟浮起白無涯的身影，連青銅麵具都未戴，露出下麵那張與他們有七分相似的臉。
    “初代分裂時的‘平衡砝碼’，從來不是我們任何一人。”白無涯模樣的虛影開口，聲音裏帶著熔爐灼燒的熱度，“是讓觀測者見證‘選擇’——你選毀滅，這方世界隨棋盤崩解；你選成為，就要把自己煉成新的規則。”
    “你忘了契約的‘鏡像條款’！”
    陸淵的殘魂突然從陸沉心髒位置鑽出來。
    這次不是半透明的虛影，而是有了實體的輪廓，左眼角的暗紅紋路竟重新亮起，“當雙生契約完成時，鏡像有權替本體做最後一次選擇——而你，早就把‘選擇的權力’賣給了我！”
    陸沉隻覺心口一痛。
    他想起三天前在鏡像空間裏，陸淵用混沌卡牌抵住他咽喉時說的“簽了這契約，我保蘇璃周全”——當時他沒細看條款末尾的小字，此刻那些墨痕正順著血管爬進他眼底：【鏡像條款：當雙生共鳴達到100，鏡像將獲得本體最終選擇權】。
    “你瘋了？”陸沉攥緊三生契約，卷軸邊緣的金紋刺得掌心滲血，“毀滅棋盤的話，蘇璃、白前輩……所有人都會死！”
    “所以我才要替你選。”陸淵殘魂的指尖抵住他眉心，暗紅紋路裏翻湧著混沌海的藍光，“成為棋盤——你以為規則觀察者為什麽讓我們三個同時蘇醒？初代撕裂三魄時，第三魄根本不是殘魂，是觀測者本身！而觀測者需要的，從來不是被毀滅的棋盤，是能承載新規則的……”
    話音未落，規則觀察者的三重虛影突然同時抬起手。
    陸沉看見他們掌心各浮著一枚卡牌：自己的是“因果逆轉”，陸淵的是“混沌吞噬”，白無涯的是“虛空熔爐”。
    三枚卡牌相撞的瞬間，整片混沌海都在震顫，連陸沉識海裏的係統都發出刺耳鳴叫：【檢測到觀測者權限介入——】
    “接住。”
    規則觀察者的聲音突然變得極輕，像是跨越了三千年的歎息。
    陸沉抬頭時，三重虛影已經重合，麵具徹底崩解成漫天星屑，露出下麵那張與他們如出一轍的臉。
    那人抬手，指縫間有枚暗銀色卡牌正在凝聚，邊緣刻著他從未見過的紋路，像極了係統初始界麵的“？？？”圖標。
    “觀測者之眼……”陸沉下意識念出卡牌上的古篆。
    下一秒，那枚卡牌突然化作流光，直直射向他眉心。
    觀測者之眼刺入眉心的刹那，陸沉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那不是普通的刺痛，而是某種古老法則在強行篡改他的感知——眼前的混沌海突然變得透明，他能看見每一朵浪花裏都裹著三千年的記憶碎片：白無涯將虛空熔爐塞給他時顫抖的指尖，陸淵在鏡像空間撕毀契約時泛紅的眼尾，甚至墨傾城上周替他整理卡牌時，發梢掃過手背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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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楚了。"三重鏡像突然同時開口。
    陸沉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視野裏浮現出半透明的契約影像——墨傾城的指尖染著暗紅血漬，正按在初代卡牌之主胸口的命魂印記上，而那個與他們有七分相似的身影，眼底竟翻湧著與陸淵如出一轍的混沌藍光。
    "真正的"背叛者"是初代分裂時的"觀測者意誌"！"鏡像的聲音像重錘砸在識海，陸沉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想起白無涯臨終前那句"第三麵蘇醒時"，原來所謂第三魄根本不是殘魂，而是觀測者意誌借初代的殼子，將他們三人生生鍛造成新的棋盤砝碼！
    "去你媽的觀測者！"陸沉咬碎後槽牙。
    左手不受控地摸向心口，弑心劍殘片的灼燒感突然變得滾燙，像在催促他做最後一搏。
    他猛地抽出殘劍，鋒利的劍刃抵住眉心時，掌心的青銅環碎片突然泛起金光——那是初代分裂時留下的命魂共鳴，在提醒他：要改寫規則，必須先讓觀測者"失明"。
    劍尖刺破皮膚的瞬間，鮮血順著鼻梁滑落。
    陸沉的意識卻突然清明：他看見觀測者之眼在識海裏化作鎖鏈，正試圖將他的靈魂與混沌海、規則棋盤強行綁定。
    而弑心劍殘片帶著他的血，正一寸寸割斷那些泛著冷光的法則鎖鏈。
    "噗——"陸沉噴出一口黑血，鎖鏈應聲斷裂。
    幾乎是同一時間，弑神棋盤的核心突然劇烈震顫，金黑交織的旋渦從中心炸開，將整片混沌海攪成沸騰的熔漿。
    混沌海主宰的巨鯨虛影發出垂死的咆哮，鯨尾拍擊海麵掀起的浪濤裏，竟裹著無數未成型的規則碎片——那是被吞噬的天道法則在逆向流動。
    "觀測者終局需要"三生獻祭"！"規則觀察者的聲音突然變得破碎，三重鏡像開始消散，"陸淵的混沌，我的秩序，以及......"
    "不需要你的狗屁獻祭！"陸沉吼道。
    他右手一揮，"天道重鑄"卡牌從指尖彈出，卡牌表麵的金紋如活物般竄入混沌海。
    與此同時，他將左手腕的青銅環碎片狠狠插入混沌海核心——那裏正翻湧著主宰的本源，是控製整個法則海流的命門。
    金色血液順著碎片的紋路蔓延，所過之處，混沌海的藍光被染成鎏金。
    陸沉能清晰感覺到，每一滴血都在燃燒他的生命力——這是初代分裂時留下的代價，用卡牌之主的命魂為引，才能重鑄被觀測者汙染的天道。
    "陸沉！
    你瘋了？"混沌海主宰的聲音裏終於有了慌亂。
    巨鯨虛影開始崩解，鯨首化作陸淵的殘魂，正試圖抓住他的手腕；鯨尾凝成他自己的倒影，卻在金色血液裏逐漸透明；鯨腹處的白無涯虛影則露出欣慰的笑，指節抵在虛空熔爐的位置，口型分明在說："替我......看場好戲。"
    就在這時，遠處天際突然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陸沉轉頭望去，墨傾城的背叛者印記正從她眉心飛出，化作一片刻滿古篆的青銅簡牘，在金色血霧中緩緩飄向他。
    簡牘表麵的紋路泛著幽光，每一道都像在訴說初代卡牌之主被觀測者篡改的真相。
    陸沉伸出手。
    指尖即將觸到簡牘的瞬間，掌心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他低頭，看見被青銅環碎片割破的掌心，正浮現出一圈黑色紋路——那紋路的形狀，竟與觀測者之眼的暗銀刻痕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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