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的尖端刺破皮膚的瞬間，陸沉喉間溢出一聲悶哼。
    不是痛，是某種更尖銳的灼燒感順著血脈竄遍全身——那鑰匙像活物般在他胸腔裏翻攪，每一寸金屬都在貪婪地啃噬觀測者印記的紋路。
    \"現在我們共享觀測者權限了...\"陸淵的呼吸噴在他耳畔，帶著腐肉般的腥氣。
    陸沉能看見對方左眼黑洞裏翻湧的混沌，右臉的印記正順著他的手腕往自己皮膚上爬，\"你以為白無涯那老東西在幫你？
    他的殘魂早被我煉進鑰匙裏當引信了——\"
    話音未落，陸沉突然感到後頸的神紋一涼。
    那是蘇璃的量子神魂在預警。
    他本能地發動時間回溯，可熟悉的三秒倒轉感沒有出現，反而有刺目的白光在視野裏炸開。
    再睜眼時，左側三步外竟多了個陸淵——同樣的混沌左眼，同樣的青銅鑰匙，正用扭曲的笑看著他。
    \"回溯一次，分裂一個鏡像。\"原身陸淵的聲音裏溢出癲狂的笑意，他的鑰匙又往裏送了半寸，\"天道係統的漏洞？
    不，是你這觀測者太弱。
    現在每一次掙紮，都是給我造兵。\"
    陸沉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能清晰感知到識海裏的觀測者印記正在分裂，一道金紋，一道黑紋，像被利刃生生剖開。
    蘇璃的星環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他抬頭的瞬間，看見銀發紅瞳的女武神懸浮在星環中心，她的神魂正從量子態凝出實體，發梢卻纏著詭異的黑絲——那黑絲是從星環表麵裂開的紋路裏滲出來的，每一根都在啃噬她的神紋鎧甲。
    \"23世界線...同時警告...\"蘇璃的聲音帶著雙重疊音，像是跨越了無數平行時空的回響，\"混沌觀測者...會撕裂所有...觀測錨點...\"
    陸沉的心髒猛跳。
    白無涯消散前說的\"規則需要被埋葬\"突然在耳邊炸響，他盯著陸淵手中的鑰匙——那鑰匙表麵被燒灼的小字，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明滅：\"分裂即觀測，觀測即埋葬\"。
    原來如此。
    初代觀測者根本沒留什麽規則墳場的鑰匙，這所謂的鑰匙，是套在混沌觀測者脖頸上的絞索！
    \"你在笑什麽？\"陸淵的鑰匙已經沒入胸口三寸，黑色血液順著陸沉的鎖骨往下淌，\"難道你以為——\"
    \"我在笑你急著當第一個試毒的。\"陸沉突然抬頭，眼底翻湧的金色比星環更熾烈。
    他表麵癱軟的手指在袖中快速結印，藏在卡牌環裏的神話卡牌\"共工\"正發出滾燙的震顫，\"規則墳場的投影，你以為是我用星環錨點引來的？
    不，是它自己撞上來的——\"
    話音未落，陸淵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
    那不是普通的地縫，而是規則碎片組成的黑色旋渦，每一道裂痕都在折射著無數被埋葬的法則殘片。
    陸淵的瞳孔驟縮，他想抽回鑰匙，可那金屬仿佛焊死在陸沉體內，反而順著裂痕將他的手臂拽向旋渦中心。
    \"蠢貨。\"陸沉低笑，喉間溢出鮮血卻笑得更肆意，\"初代觀測者要埋葬的從來不是規則，是觀測者本身的傲慢——包括你，包括我。\"
    他咬破舌尖，鮮血噴在胸口的神紋盾上。
    蘇璃的神魂瞬間與他共鳴，星環上的黑絲被神紋灼燒成灰，而他右手的卡牌環突然炸裂，神話卡牌\"共工\"的虛影從中衝出。
    那是渾身纏繞怒濤的水神，手中的青銅杖重重砸在規則墳場的裂縫上。
    \"轟！\"
    青銅鑰匙被共工杖的怒濤卷著，\"哢\"地卡進裂縫最深處。
    陸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混沌左眼開始崩解，鏡像體們也在同一時間化為黑霧。
    規則墳場的裂縫中滲出幽藍的光，像是某種沉睡的存在被驚醒，空氣裏隱約飄來蒼老的歎息：\"該醒了...守墓人...\"
    陸沉眼前一黑，意識即將墜入黑暗前，最後看見的是蘇璃衝破星環的身影。
    她銀發紅瞳在幽藍光芒中格外清晰，正對著裂縫伸出手，像是要接住某種即將降臨的東西。
    陸沉的意識正被黑暗一點點蠶食，守墓人的聲音卻像一根燒紅的鐵針，猛地紮進他混沌的識海。\"代價...必須用觀測者的本源...\"那聲音帶著鏽鐵摩擦般的艱澀，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他心口——觀測者本源，那是與靈魂共生的法則印記，抽離的話，輕則淪為廢人，重則魂飛魄散。
    喉間的腥甜突然翻湧成灼燒感，他這才驚覺自己正被裂縫裏的規則旋渦拖著往下墜。
    失重感讓胃部劇烈抽搐，陸淵的嘶吼混著風聲灌進耳朵：\"小雜種！
    你以為能困死我？
    等我吞了這破墳場的核心——\"那家夥的左手還死死攥著青銅鑰匙，混沌黑霧從他指尖滲出，正瘋狂撕扯周圍的規則碎片。
    \"蘇璃！\"陸沉突然瞪大眼睛。
    他瞥見星環在頭頂崩解，青銅星屑像下了場金色的雨，而銀發紅瞳的身影正逆著星屑墜落的方向衝來。
    蘇璃的神紋鎧甲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發梢的黑絲雖已燒盡，卻多出幾縷雪白的斷發——那是量子神魂壓縮成實體的代價。
    \"用我的23個世界線...\"她的聲音被風聲撕成碎片，可陸沉還是看清了她動的唇形。
    女武神的右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血汙滲進來，像一團燒不熄的火。
    當兩人的身影被旋渦完全吞沒時，陸沉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不是恐懼，是近乎灼燒的心疼。
    這傻女人，明明知道壓縮神魂會讓她在23個平行世界同時陷入沉睡...
    黑暗在瞬間被青銅色的光刺破。
    陸沉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們身處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麽裂縫，而是一座由無數齒輪組成的巨構空間。
    大的齒輪有山嶽般高，小的隻有指尖大小，每一道輪齒都刻滿他從未見過的符文。
    齒輪轉動時發出的嗡鳴震得耳膜發疼，而所有齒輪的中心，懸浮著一顆流轉著幽藍光芒的核心——那應該就是初代觀測者的本體。
    \"核心！
    我的！\"陸淵的嘶吼比齒輪聲更刺耳。
    他不知何時掙脫了旋渦的束縛，混沌黑霧凝成利爪，正朝著核心抓去。
    左眼的黑洞瘋狂擴張，連帶著半張臉都開始崩解，像被無形的手揉碎的陶土。
    陸沉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能清晰感知到，核心周圍的規則正在瘋狂排斥陸淵——那是初代觀測者留下的最後防線。
    可混沌之力本就是規則的天敵，陸淵的指尖已經觸到了核心的藍光，幽藍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
    \"蘇璃！\"陸沉突然拽緊女武神的手。
    他的卡牌環雖已炸裂，但藏在戒指裏的星環殘片還在發燙——那是蘇璃用23個世界線錨點凝練的星屑。\"抓住核心！\"他咬著牙將蘇璃推向核心方向，自己則反手掏出最後一張神話卡牌。
    \"你瘋了？！\"蘇璃的瞳孔驟縮。
    她能感覺到陸沉的手在發抖，掌心的溫度正以可怕的速度流逝——那是他在強行抽取觀測者本源。
    可下一秒，她便明白了他的意圖：當她的指尖觸到核心的瞬間，23個世界線的錨點突然在虛空中展開，像一張由星光編織的網，將陸淵的混沌利爪死死纏住。
    \"這才是真正的錨點...\"陸沉的聲音帶著血沫。
    他捏碎的卡牌化作共工的虛影，青銅杖上的怒濤與星環殘片的光融合，在核心周圍築起一道金色屏障。
    陸淵的利爪刺破屏障的瞬間，裂縫外的天空突然亮起刺目的光——雙日同輝，一輪是熾烈的金，一輪是幽冷的藍，像兩盞懸在頭頂的天燈。
    \"哢嚓——\"
    細微的碎裂聲混著齒輪轉動的轟鳴。
    陸沉抬頭，看見核心外圍的青銅麵具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
    裂紋下露出一截蒼老的皮膚，泛著常年不見光的青白，卻讓他的呼吸猛地一滯——那皮膚的紋理，和白無涯戴了十年的青銅麵具下，偶爾露出的手背，一模一樣。
    \"陸沉！\"蘇璃的驚呼將他的意識拉回。
    陸淵的混沌之力正在瘋狂侵蝕屏障，核心的幽藍光芒隻剩豆粒大小。
    陸沉咬碎舌尖，鮮血濺在星環殘片上，23個世界線的錨點突然同時亮起，像23顆小太陽，將混沌黑霧灼得滋滋作響。
    \"撐住...\"他對著蘇璃笑，血從嘴角滑落，\"等解決了這老東西...我帶你去吃你念叨了三個月的糖蒸酥酪。\"
    蘇璃的眼眶瞬間泛紅。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在抽離，23個世界線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來——有陸沉在巷子裏給她買烤紅薯的畫麵，有他偷偷往她茶裏加桂花蜜的畫麵，還有他在她受傷時紅著眼眶給她包紮的畫麵。
    這些記憶化作光，順著她的指尖注入核心，幽藍光芒重新開始流轉。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青銅麵具的裂紋正在迅速蔓延。
    一道蒼老的歎息混著齒輪轉動聲響起，像是沉睡了千年的人終於要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