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深處的轟鳴幾乎要撕裂陸沉的耳膜。
    他能清晰感覺到腰間銀鏈傳來的灼痛——蘇璃的量子鎖鏈正超負荷運轉，鏈身表麵的星芒紋路像要燃盡般明滅，每一寸都在發出即將斷裂的哀鳴。
    "抓住！"蘇璃的銀瞳裏翻湧著量子流特有的幽藍，她另一隻手死死扣住識海地麵凸起的青銅棱紋，指節因用力過度泛出青白。
    陸沉能聽見她喉間壓抑的悶哼，這聲線讓他想起三個月前在極北冰原，她為替自己擋下混沌箭，量子核心過載時也是這樣咬著牙，連痛呼都要咽進喉嚨裏。
    旋渦的吸力突然暴增。
    陸沉被拽得踉蹌半步，右手仍死死按在青銅門上，手背的熔爐紋路灼燒著皮膚，金紅光線如活物般順著門縫鑽入，在門內深淵之眼周圍勾勒出扭曲的六芒星。
    他能感覺到門內傳來的抗拒——那是初代心髒倒影在收縮，無數維度碎片被扯出黑洞，在門後堆成旋轉的風暴，每一片碎片都映著不同的自己有穿著校服蹲在巷口吃烤串的，有握著卡牌環在廢墟裏狂奔的，甚至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將青銅麵具遞給某個少年。
    "陸沉！"蘇璃的銀鏈突然迸裂出刺目藍光，鏈身中段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她猛地拽了他一把，兩人的腳在識海地麵犁出兩道深溝，可漩渦的吸力卻像活了過來，竟順著銀鏈反卷而上，在蘇璃手腕處灼出焦黑的痕跡。
    就在這時，識海深處傳來清越的鍾鳴。
    陸沉轉頭，看見半塊青銅麵具正從虛空中浮來。
    麵具眼洞溢出的淡金色光芒裏，他聽見白無涯的聲音，比以往更縹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來"虛空熔爐需要——"
    話音戛然而止。
    蘇璃突然低喝一聲，銀鏈尖端爆發出刺目銀光，竟穿透旋渦中心！
    陸沉順著銀鏈望去，瞳孔驟縮——旋渦最深處並非他想象中的混沌能量，而是一團不斷閃爍的記憶投影青衫少年站在星軌環繞的熔爐前，指尖抵著一顆跳動的暗紅心髒，背後是鋪天蓋地的"陸淵"，每個鏡像都在嘶吼著"吞噬"。
    "是初代的記憶！"陸沉脫口而出。
    他想起白無涯筆記裏提到的"熔爐三重封印"，原來所謂的本源吞噬，竟是要撕開時間層去啃食創造者的過去？
    可不等他細想，投影突然扭曲。
    少年的麵容開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陸淵陰鷙的眉眼。"愚蠢的螻蟻。"那聲音混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雜音，從漩渦中心炸響，"這具身體早該屬於我——"
    "三秒回溯！"陸沉咬碎舌尖，鮮血濺在卡牌環上。
    識海的時間流速瞬間變慢，他看見旋渦的波紋正以特定頻率震動，每一圈都對應著虛空熔爐表麵的裂痕。
    白無涯筆記裏"時間遺漏的破綻"突然在腦海中炸亮——原來旋渦的吞噬軌跡，竟是熔爐自身缺陷的投影！
    "就是現在！"他盯著變慢的波紋，右手熔爐紋路驟然亮起，金紅光線如蛇群竄入漩渦。
    在這被拉長的三秒裏，他精準地將十二道紋路烙進每圈波紋的裂痕處。
    當時間重新流動時，旋渦的轟鳴突然變調，像是什麽被強行卡住了齒輪。
    "傳說卡牌，重組！"陸沉大喝一聲。
    頭頂懸浮的十二張傳說卡牌突然炸裂成金粉，又在半空中重組為暗金色鎧甲。
    鎧甲表麵流轉著白無涯的鍛造紋路，恰好覆蓋住他和蘇璃的心髒位置——那裏正有兩股能量流在糾纏，一股暗紅如血，一股幽藍似星，正是雙生心髒的力量。
    "要打破閉環必須——"白無涯的聲音再次響起，可這次麵具突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陸沉眼睜睜看著淡金色光芒從麵具裂縫中湧出，碎片在空中重組，竟凝成縮小版的虛空熔爐核心，表麵流轉著混沌、量子、觀測者三色光帶。
    "核心共鳴？"蘇璃喘著氣，銀鏈終於不堪重負斷裂，她踉蹌著撲進陸沉懷裏。
    兩人的心髒同時劇烈跳動，鎧甲紋路突然全部亮起，將三色光帶吸入其中。
    旋渦的吸力驟然減弱，青銅門表麵的六芒星陣卻開始滲出暗紅血光——那是初代心髒倒影在掙紮。
    "快看！"蘇璃突然指向牢籠裂縫。
    陸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無數光點正從裂縫中湧出，逐漸拚湊出清晰的畫麵青衫少年站在星軌熔爐前，指尖抵著暗紅心髒，背後是鋪天蓋地的鏡像，每個鏡像都在喊著"給我"。
    少年的麵容逐漸清晰，竟與陸沉有七分相似。
    他深吸一口氣，將心髒按在熔爐核心上——
    "哢嚓！"
    牢籠突然劇烈震動，光點組成的畫麵被震得支離破碎。
    陸沉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鼻腔溢出，那是識海過載的征兆。
    蘇璃連忙用銀帕替他擦拭，指尖卻在碰到他眉心時頓住"你的眉心有光。"
    陸沉伸手觸碰，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
    他想起白無涯說過的"雙生心髒同源"，想起陸淵每次出現時他心髒的刺痛，更想起漩渦裏那個青衫少年——此刻，他終於明白初代分裂心髒的真正代價，或許遠不止誕生一個鏡像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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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籠裂縫中，光點仍在不斷湧出，逐漸勾勒出少年抬手的動作。
    陸沉盯著那隻即將按下的手，喉結滾動。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遠處旋渦的轟鳴重疊，像在奏響某種宿命的前奏。
    "蘇璃。"他低頭看向懷裏的少女，銀發紅瞳在光點映照下泛著柔色，"如果這是初代的記憶，那接下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們一起看。"蘇璃將臉埋進他頸窩，量子能量在兩人周圍凝成護盾，"不管是分裂還是融合，我都在。"
    陸沉握緊她的手。
    牢籠外，旋渦仍在旋轉；牢籠內，光點即將拚湊出最關鍵的瞬間——初代將心髒一分為二的刹那。
    他能感覺到卡牌環在發燙，能感覺到雙生心髒的能量在共鳴，更能感覺到某個沉睡的真相，正隨著這些記憶的浮現，緩緩睜開眼睛。
    光點終於拚湊出完整畫麵時，陸沉的呼吸幾乎停滯。
    青衫少年的指尖正抵在暗紅心髒上，那心髒表麵流轉的紋路與他此刻胸前的鎧甲竟有七分重疊。
    少年背後的鏡像"陸淵"們嘶吼聲震得識海牢籠嗡嗡作響，其中最前排的那個鏡像突然伸出手，指甲刺穿少年左肩——血珠飛濺的刹那，少年的麵容徹底與陸沉重合，連眉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就是現在！"陸沉喉間溢出低吟。
    他能清晰感知到胸腔內兩顆心髒的震顫混沌心髒的暗紅能量如沸騰的岩漿，量子心髒的幽藍光芒則凝成細流，兩股力量在鎧甲紋路裏交匯，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銀芒。
    "鑰匙！"蘇璃的聲音帶著驚喘。
    她仰頭望去，隻見兩股能量交融處懸浮著一柄三寸長的銀色鑰匙，表麵刻著與虛空熔爐同源的星軌紋，鑰匙尖端還凝著半滴未幹的金紅血珠——正是方才少年被刺穿時濺出的血。
    "真正的容器在"鑰匙突然發出蜂鳴，尾音被撕裂成細碎光粒。
    蘇璃銀瞳驟縮，腕間殘留的量子鎖鏈突然崩解，分裂成黑白雙色的核心碎片，"叮"地刺入鑰匙孔。
    她的銀發瞬間失去光澤，眼尾的神紋也淡了三分，卻仍笑著扯了扯陸沉衣袖"之前總說我是你的盾，這次換我當鑰匙。"
    話音未落，識海深處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觀測者之眼從虛空中顯形，瞳孔是旋渦狀的金黑雙色，眼白處浮著無數細小的"陸淵"倒影。
    初代殘魂的聲音從眼瞳中滲出，卻混著陸淵陰鷙的尾音"你們是容器也是鑰匙當雙心共鳴時，閉環的鎖"
    "初代權限，激活！"陸沉咬碎舌尖，卡牌環的青銅紋路瞬間燒紅，他將戒指對準鑰匙頂端的凹槽。
    預料中的能量洪流並未湧來，反而是鑰匙孔深處浮現出熟悉的景象——那是他自己的識海，此刻正漂浮著十二張傳說卡牌的虛影，最中央的位置空著，像是等待什麽。
    "怎麽會是我的識海？"陸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白無涯筆記裏"熔爐認主需以命為契"的批注，後頸泛起涼意——難道初代分裂心髒時，就將鑰匙的終點埋進了繼承者的靈魂？
    "吞噬！"
    混沌心髒突然暴起。
    暗紅能量如毒蛇般纏住量子心髒的幽藍光流，蘇璃的量子核心發出哀鳴，她的指尖開始透明化，像要被徹底分解。
    陸沉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按向青銅門，熔爐紋路灼燒著皮膚，門內的深淵之眼突然倒映出另一扇青銅門——鏡像投影！
    "閉環的核心在"鏡像門內傳來初代的歎息，話音未落，25個陸淵鏡像從投影中魚貫而出。
    他們的麵容從青澀到滄桑各不相同，卻都咧著同樣扭曲的笑，手掌相抵組成一隻遮天蔽日的混沌巨手，掌心是黑洞般的漩渦，正對著陸沉的識海牢籠壓下來。
    "蘇璃！"陸沉將她護在身後，傳說卡牌鎧甲的暗金紋路全部亮起，十二張卡牌虛影從識海深處衝出，在兩人頭頂組成防禦陣。
    可混沌巨手的威壓遠超想象，鎧甲表麵瞬間出現蛛網裂紋，陸沉的嘴角溢出黑血——那是識海被強行撕裂的征兆。
    "別怕"蘇璃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她的手指撫過陸沉眉心那點微光，"你看，初代的記憶還在湧。"
    陸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在混沌巨手即將觸碰到牢籠的刹那，識海裂縫中突然湧出無數泛黃的記憶碎片青衫少年蹲在熔爐前，將半塊青銅麵具遞給另一個戴鬥笠的青年，青年的眉眼與白無涯有七分相似，正笑著說"這熔爐，總要有人守"；少年握著心髒的手在發抖，鬥笠青年按住他肩膀"分裂是為了傳承，不是毀滅"；最後一幅畫麵裏，少年與鬥笠青年並肩而立，背後是被混沌鏡像包圍的熔爐，兩人同時轉頭，目光穿透千年時光，直抵陸沉的瞳孔。
    "白無涯"陸沉喃喃念出這個名字。
    混沌巨手的陰影已經籠罩下來，他卻突然看清了記憶裏青年眼角的淚痣——與白無涯麵具下若隱若現的那顆，分毫不差。
    "轟！"
    識海牢籠在巨手觸碰的瞬間炸裂。
    陸沉眼前一黑，意識即將消散前，最後一絲清明裏，他聽見白無涯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傳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如果有一天，繼承者能走到這裏告訴他，熔爐的真正秘密，藏在初代的眼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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