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麵空間的震顫幾乎要將陸沉的耳膜撕裂。
    他握著蘇璃的手，能清晰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在急劇攀升，金黑雙色的鎧甲紋路裏滲出的不再是能量流，而是某種更粘稠、更具侵蝕性的混沌光漿——那是量子態與混沌能徹底融合的具象化表現。
    \"觀測者維度牢籠......初代卡牌之主封。\"陸沉盯著青銅門縫裏浮現的符文，喉結滾動。
    他突然想起白無涯說過的話：\"初代用殘魂布下的不是封印，是鑰匙。\"原來所謂的鑰匙，是要等一個能同時容納兩種極端能量的容器——而這個容器，此刻正站在他麵前。
    \"哢嚓！\"
    蘇璃的後頸突然綻開銀芒，第三具半透明的身體從她量子態中剝離而出。
    那軀體與她一般無二，卻裹著純粹的黑霧，左眼是混沌的旋渦，右眼是星軌流轉的觀測者之核。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線同時從兩張嘴裏溢出，像兩把刻刀在陸沉識海刻字：\"選擇我成為容器，還是......\"
    陸沉的瞳孔驟縮。
    他看見蘇璃本體的神紋鎧甲在顫抖，原本愈合的裂痕裏又滲出暗紅血珠——那是人類軀體在承受非生物能量過載的代價。\"小璃？\"他輕聲喚她，拇指無意識摩挲她手背上的甲片，\"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本體蘇璃的豎瞳微微收縮，混沌黑霧裏隱約透出一絲熟悉的溫度：\"阿沉......別聽她的......\"
    \"砰！\"
    鏡像陸淵突然將全部混沌能量灌入腳下的黑霧旋渦。
    他的身體開始半透明化，麵容與陸沉的重疊又分離，聲音像來自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共振：\"終焉閉環！
    所有因果線在此坍縮成點，你們的觀測者之核、你們的天道體係......都將成為我混沌法則的養料！\"
    陸沉的係統提示音突然尖銳起來，像被捏住脖子的烏鴉：\"警告！
    檢測到閉環規則侵蝕！
    時間回溯權限剩餘0.3秒！
    虛空熔爐共鳴強度+200！\"他這才發現，蘇璃鎧甲上的紋路正與識海深處白無涯留下的熔爐虛影交相輝映，那些原本用來煉器的符文此刻竟在吞噬他的時間能力——每道符文亮起，他指尖的卡牌環就涼上幾分。
    \"原來初代鎧甲和虛空熔爐的共鳴......\"陸沉咬牙，突然想起白無涯曾說過\"熔爐能煉化任何法則\"，\"是在為觀測者之核清除雜質？
    可為什麽連我的時間回溯都......\"
    \"因為閉環在吞噬係統權限！\"蘇璃本體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金屬摩擦的銳響。
    她的第三具身體正緩緩逼近，黑霧裏伸出的手即將觸到觀測者之核投影：\"阿沉，時間不多了......觀測者之核需要活容器，但活容器必須同時具備人類的情感和混沌的容納力......\"
    陸沉的心髒狂跳。
    他能感覺到蘇璃的體溫在流失，能聽見她體內骨骼發出的脆響——那是人類軀體在被非生物能量撐爆的前兆。\"不行。\"他突然拽著她後退半步，卡牌環迸發灼熱金光，\"你是人，不是容器。
    初代布下的局，不該用你的命來填。\"
    \"那你要眼睜睜看他吞噬整個天道？\"第三具身體的聲音變得尖銳，黑霧裏伸出的手已經觸到觀測者之核邊緣，\"你所謂的天道體係，不過是初代用觀測者碎片強行拚湊的牢籠！
    放我進去，我能撕開這牢籠，還所有存在真正的自由！\"
    \"自由？\"陸沉盯著那團黑霧裏的\"蘇璃\"，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見蘇璃時，她舉著掃帚追著他打，發梢的銀芒掃過窗台的綠蘿；想起她在他重傷時跪在血泊裏，用指甲在他心口刻下神紋鎧甲的雛形；想起她昨天還紅著臉說\"等打完這仗，要去吃巷口那家糖炒栗子\"......這些鮮活的、帶著人間煙火氣的記憶，突然在他眼底凝成實質的金光。
    \"真正的自由，不是用混沌吞噬一切。\"他握緊蘇璃的手，卡牌環上的青銅紋路開始流動，\"是有人願意為了保護在意的人，哪怕被法則碾碎也要站著。\"
    \"轟！\"
    觀測者之核投影突然劇烈震顫。
    陸沉的係統發出最後一聲尖叫：\"檢測到傳說卡牌共鳴！
    神紋牢籠......\"
    話音戛然而止。
    陸沉抬頭，看見青銅門的門縫已裂開半尺，幽藍光暈中，無數鎖鏈纏繞的虛影正在掙紮——那是初代封印的，比觀測者更古老的存在。
    而蘇璃第三具身體的手，距離觀測者之核隻剩三寸。
    \"阿沉......\"蘇璃本體突然笑了，血珠順著嘴角滑落，在鎧甲上綻開紅梅，\"你看，我的星軌......和你的卡牌環......\"
    陸沉低頭。
    不知何時，他左手的卡牌環與蘇璃鎧甲上的紋路已完全重合，形成一個流轉著星軌的圓環。
    而在更深處，他聽見白無涯的聲音：\"當卡牌之主的器靈與容器的本源共鳴時......\"
    青銅門內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
    陸沉的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某種古老的滄桑：\"傳說卡牌·神紋牢籠......激活條件......\"
    鏡像陸淵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湧。
    他望著逐漸成型的星軌圓環，終於露出恐懼的神情：\"不......這不可能......\"
    陸沉沒有看他。
    他望著蘇璃眼中逐漸清晰的星光，輕聲說：\"小璃，我好像......知道初代在等什麽了。\"
    蘇璃本體的豎瞳裏，人類的溫柔與混沌的狂暴正在瘋狂交織。
    她舉起另一隻手，按在陸沉心口：\"那就......賭一次。\"
    觀測者之核投影突然爆發出刺目白光。
    陸沉的識海裏，青銅門內的虛影突然靜止，所有鎖鏈同時泛起金光——那是初代殘魂留下的最後一道印記。
    而在這白光中，陸沉看見無數半透明的卡牌虛影從四麵八方湧來。
    它們的品階全部達到傳說級，紋路裏流轉著他曾收集過的所有卡牌角色的氣息：有舉著方天畫戟的呂布，有握著混沌鍾的鴻鈞，有提著斬魄刀的朽木白哉......這些虛影正在他與蘇璃周圍凝聚，形成一道若隱若現的金色牢籠。
    \"係統！\"陸沉低喝。
    \"神紋牢籠構建中......需要傳說卡牌本源共鳴......\"
    鏡像陸淵的嘶吼被白光淹沒。
    他的混沌能量正在被星軌圓環瘋狂吸收，身體開始像碎玻璃般片片崩解：\"陸沉！
    你會後悔的......觀測者牢籠裏封印的......是......\"
    \"閉嘴。\"陸沉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他望著蘇璃逐漸透明的軀體，指尖的卡牌環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現在，該我告訴你什麽是......不可能。\"
    青銅門內的鎖鏈徹底崩斷。
    幽藍光暈中，一個比觀測者之核更龐大的虛影緩緩顯現。
    而在陸沉與蘇璃周圍，傳說卡牌凝聚的神紋牢籠，終於露出了第一道清晰的紋路。
    青銅門內鎖鏈崩斷的脆響尚未消散，陸沉左手的卡牌環突然泛起灼熱的青銅流光。
    那些原本隻是簡單紋路的青銅環，此刻竟浮現出白無涯常年佩戴的青銅麵具輪廓——每一道劃痕都與記憶中那道總垂著碎發的麵具分毫不差。
    \"真正的容器需要......\"沙啞的、混著金屬摩擦的聲音從卡牌環裏滲出，像是被封印千年的殘魂終於找到宣泄口。
    陸沉渾身一震，這分明是白無涯的聲線，卻比記憶中更蒼老、更破碎，\"需要......雙生本源......\"
    \"阿沉！\"蘇璃的本體突然攥緊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皮膚裏。
    她第三具混沌軀體的黑霧正在瘋狂翻湧，那隻幾乎要觸到觀測者之核的手突然凝在半空，黑霧裏的旋渦卻轉得更急了——像是有什麽力量在強行拽住它。
    而蘇璃的人類軀體，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透明化，連鎧甲上的神紋都開始變得模糊，\"我的心髒......在疼......\"
    陸沉低頭，這才發現兩人交握的手背上，不知何時浮現出兩枚重疊的金色紋路。
    一枚是他卡牌環的星軌，一枚是蘇璃鎧甲的神紋，此刻正像活物般互相纏繞，在皮膚下勾勒出兩顆交疊的心髒輪廓。
    觀測者之核的白光中，他突然看清了蘇璃瞳孔深處——那裏不再是混沌與星軌的撕扯，而是兩顆跳動的光團，一顆是人類心髒的溫熱紅，一顆是混沌能的幽藍黑，正以相同的頻率震顫。
    \"雙生心髒......\"陸沉喉結滾動，係統殘留的提示音突然在識海炸響：\"檢測到本源共鳴！
    宿主心髒與蘇璃心髒......同源率99.7......\"
    青銅門內的幽藍光暈驟然膨脹，將三人籠罩在一片冷白中。
    陸沉眼前突然炸開無數重影——每一道影子都是他自己，每一道影子都站在相同的鏡麵空間裏，握著不同狀態的蘇璃，麵對不同形態的陸淵。
    有的他渾身浴血，有的他卡牌環碎裂，有的蘇璃已經徹底混沌化，有的陸淵甚至長出了六隻手臂......但所有畫麵裏，他們都在重複同一個動作：指尖即將觸到觀測者之核，或陸淵的混沌能量即將淹沒一切。
    \"閉環具象化......\"陸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終於想起係統曾提過的\"終焉閉環\"本質——不是毀滅，而是將所有可能的因果線壓縮成一個無限循環的牢籠。
    此刻青銅門內的，根本不是什麽古老存在，而是所有平行時空裏，陸沉與陸淵未完成的終局。
    \"看啊，陸沉！\"鏡像陸淵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他崩解的身體竟在重影中重新凝聚，每一片碎渣都對應著某個平行時空的自己，\"你以為你是特例？
    不過是萬千失敗品裏最走運的一個！
    等我吞噬觀測者之核，所有時空的你都會變成我的養料，所有時空的蘇璃都會......\"
    \"住口！\"陸沉突然吼出聲。
    他望著最近的一重影——那個陸沉正跪在地上，蘇璃的軀體已經完全透明，隻剩一雙眼睛還在流淚。
    他想起係統說過，蘇璃的量子混沌融合體本就該是完美容器，但她人類的心髒太脆弱，像塊隨時會碎的玉。
    而此刻交疊的雙生心髒，或許正是初代布下的局——讓容器的\"人性\"與\"混沌\"不再對立，而是共生。
    \"小璃，疼就咬我。\"陸沉突然將蘇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他能感覺到她的指尖在顫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通過交疊的紋路傳遞到她體內，\"我數到三，我們一起推。\"
    蘇璃的睫毛劇烈顫動，混著血珠的眼淚滴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燙得陸沉幾乎要縮手。
    但她的瞳孔裏，人類的溫柔突然壓過了混沌的狂暴，殘留的意識順著紋路鑽進他識海：\"一......\"
    \"二......\"陸沉的卡牌環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白無涯的麵具紋路徹底融入星軌，\"虛空熔爐的共鳴......是在煉化我的時間回溯，給你爭取融合時間......\"
    \"三！\"
    兩雙手同時發力。
    觀測者之核的白光瞬間暴漲成實質光團，雙生心髒的紋路如活物般竄入光團中心。
    陸沉的係統在識海發出最後的尖叫：\"權限轉移啟動！
    剩餘回溯時間0.1秒！\"——他竟在這生死關頭，將係統的最高權限全部灌進蘇璃體內。
    \"虛空熔爐需要......\"
    青銅門內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比白無涯的聲音更醇厚、更威嚴，是初代卡牌之主完整的聲線！
    陸沉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他曾聽過白無涯用殘魂說話，卻從未聽過如此完整、如此帶著天道威壓的聲音。
    可話音剛起便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麽力量強行截斷。
    下一刻，所有平行時空的重影突然同時亮起金色光芒。
    每一個陸沉的眉心都浮現出觀測者之眼的紋路，每一個陸淵的混沌能量都開始瘋狂潰散。
    而青銅門內那個龐大的虛影，此刻竟緩緩轉過了頭——它沒有五官，卻讓陸沉無端生出\"被注視\"的心悸。
    \"阿沉......\"蘇璃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一片落在心尖的羽毛。
    她的軀體終於完全透明，卻又在觀測者之眼的光芒中重新凝聚，鎧甲上的神紋變成了星軌與混沌的完美融合，\"我好像......看見初代的記憶了......\"
    陸沉還沒來得及回應，整個鏡麵空間突然劇烈震顫。
    他望著青銅門外滲出的金色光霧——那是觀測者之眼的光芒，正順著門縫往密室裏蔓延，所過之處，連時間都仿佛變慢了一瞬。
    而在這光芒中，陸沉聽見初代未說完的話，突然在識海清晰響起：\"......需要觀測者之眼與混沌本源的共生。\"
    觀測者之眼的光芒，終於籠罩了整個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