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寒煙鬆開我，背起手，轉身望著身前的水晶棺，有些俏皮的道：“就這事。反正你以後不可以再叫我林兄弟，叫夢姑娘夢小姐也不行了。”
    “行，我答應你。”其實不用她提醒，我也不想再稱呼她“林兄弟”了，心裏一直叫著的那兩個字也不知道叫了多少遍。
    見夢寒煙正偷偷望著我，我挺了挺腰杆，故作正經道：“好了寒煙，我答應你就是了，如果我以後再叫你林兄弟就天打……”
    “雷劈”二字還沒說出口，我的嘴就被夢寒煙的小手捂住了，嗔了我一眼，道：“改了口就行，就不用詛咒發誓了，太不吉利。”
    我左手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了，寒煙。”
    夢寒煙臉上一紅，拉住了我的手，有些嬌怨的道：“你可真笨，我整日在你身邊，你竟看不出來我是個女兒身。”
    我笑道：“是你裝的太好，詩琪姑娘不是也被你騙過去了麽。”
    “她是盲的。”夢寒煙嘟囔著嘴，道：“你又不盲。”
    一旁，水晶棺反映的燈火一閃一閃的，照在夢寒煙純淨的臉上，即便她一臉的幽怨，也美的不可言喻。我看的有些呆了，忍不住道：“寒煙，你真好看。”
    夢寒煙臉上粉紅，馬上又大有深意的看著我道：“可比你家詩琪好看？”
    我幹笑了笑，道：“你瞎說什麽，我與詩琪姑娘隻是朋友。”
    夢寒煙瞪著眼道：“普通朋友也能將你眼睛看直了，即便到了這裏你也不忘念著她！”
    我有些恍然，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結結巴巴的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偽裝的太好，就算如詩琪那般心思縝密之人都被你騙了去。”
    夢寒煙瞋了我一眼，道：“你還說她！”
    我一怔，張了張嘴，夢寒煙忽又一笑，道：“真是個呆木頭，不知道女孩子的心都是那海裏針麽？”
    我摸了摸腦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是笑道：“卻是叫人很難琢磨。”
    許是此時我的樣子的確有些呆愣，夢寒煙掩嘴笑個不停，道：“好了，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是下不為例，下次再見你直勾勾的盯著別的女子看，非把你眼珠子摳出來掛你腦後。”
    她後麵的話隻是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但此時我卻一點也不覺著殘忍，心裏反倒說不出的溫暖，我把夢寒煙拉到懷裏，道：“寒煙，我的眼裏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人。”
    夢寒煙這次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把腦袋靠在我的胸口，一臉的緋紅。
    這一幕擁她入懷，也不知道出現在我的夢裏多少次了，我隻覺渾身氣血翻湧，夢寒煙的身體也有些微微顫抖。
    良久，我扭頭看著身邊的水晶棺，才柔聲道：“寒煙，這些都是什麽人？”
    剛剛這麽一鬧，我已冷靜下來，夢寒煙似乎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著看向身邊的水晶棺，道：“這幾人都是往日長生堂的長老，都是修煉開天卷的人。”
    她說的輕鬆，但落入我耳中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剛冷靜下來的心，馬上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
    我渾身一抖，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抱著夢寒煙的手也鬆開了，腦中浮現的盡是我施展開天內功時的模樣，結結巴巴的道：“開…開天內功！你的意思是，我也會變成他們的這樣？”
    夢寒煙重又拉住了我的手，忙道：“顧大哥，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感受著夢寒煙手心裏的溫暖，我努力深吸了幾口氣，道：“你說吧寒煙，不管什麽樣的結局我都接受。”
    修煉開天內功，其中的奧妙我比任何人都懂，但修煉開天內功對身體帶來的異變也讓我深深忌憚不已，如今我的右臂已經開始發生變化，繼續修煉下去會變成什麽模樣，連我自己都不敢往下想。現在看到了眼前的三具巨大的屍體，我更加篤定自己以往的猜測，修煉開天絕不會落個好下場。
    這副模樣已經不算是人了，真要變成這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好。
    我正絕望的想著，耳邊，夢寒煙道：“顧大哥，神龍窟的靈蛇你見到了吧？”
    我茫然的點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幾副水晶棺，道：“見到了，那種龐然大物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夢寒煙道：“那你一定沒有見到過龍在水的屍體吧？”
    “龍在水？”我微微一怔，轉頭看著夢寒煙，見她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慢慢回過神來，想了想道：“我自是沒見過，羊址興曾告訴我龍在水修煉飛升一道，死後十年屍體便沒了蹤跡，他的棺材是空的。”
    說到此處，我不禁好奇的看著夢寒煙，夢寒煙則笑道：“那，顧大哥，你相信飛升一道麽？”
    我皺著眉頭道：“這種事太過飄渺，不值得信，我也隻是聽得多，從未見過。”
    夢寒煙低頭一笑，忽道：“你若信了羊址興的話，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說罷，她拉著我來到第四個水晶棺前，這個水晶棺裏的屍體和旁邊三個水晶棺裏的巨大屍體截然不同，裏麵的就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屍體。先前我被旁邊三個巨大的屍體吸引，沒怎麽在意這具小小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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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寒煙指著水晶棺裏麵的屍體，緩緩道：“顧大哥，這位就是龍堂主了。”
    她短短幾個字如奔雷，我心頭又猛的一跳，失聲道：“他就是龍在水？他的屍體怎麽會在這裏！？”
    夢寒煙眼睛裏閃著光，道：“怎麽？顧大哥覺得龍堂主的屍體應該在何處？”
    我指著眼前的水晶棺，嚅嚅道：“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道：“寒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夢寒煙搖頭一笑，道：“顧大哥，你是想說龍堂主身為長生堂一代堂主，屍體理應在神龍窟的墓室內，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而長生堂的人又為何說他飛升了，對麽？”
    我點點頭，道：“是的，而且羊址興對此深信不疑。”
    夢寒煙歎了口氣，道：“那是因為他們都被龍堂主騙了，是龍堂主精心布的一個騙局。”
    “騙局？”
    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水晶棺。水晶棺裏的男屍渾身焦黃，同樣被繩索綁在棺內，屍體上不知塗抹了什麽草藥，保存的很完整，皮肉俱在，隻是臉上的肉已有些幹癟，看不出什麽奇怪模樣。
    這等武林中的傳奇人物，江湖上到處都是他的傳說，現在他在我眼前，我隻覺像做夢一樣。
    我道：“什麽騙局？”
    夢寒煙苦笑一聲，道：“一個為了長生堂統一江湖的騙局，而這個騙局就要用到龍堂主的屍體。”
    我腦子有點亂，道：“他不是死了很久了麽，你們保存他的屍體做什麽？”剛說到這裏，我忽然想到程富海曾說過龍在水修習了一種怪異功法，這才將長生堂發揚光大，我扭頭看了看旁邊三個水晶棺，腦中一亮，詫道：“難道他也修習了開天內功？”
    夢寒煙點頭一笑，道：“顧大哥果然聰明，一說就明白，龍堂主確實也修煉了開天功法。”
    我怔了怔，道：“可是，他的身體為何沒有出現異樣？”
    水晶棺裏麵的屍體的確沒有絲毫異樣，骨未增筋未長，皮膚上也沒有長出怪異的毛發鱗片，根本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死屍，和旁邊的三具屍體相比之下，也顯得實在微不足道。
    夢寒煙笑了笑，道：“因為龍堂主的身體異於常人，體內之血可與靈蛇血相融相通，所以服下靈蛇血身體並沒有產生異樣。”
    我有些莫名其妙，道：“你是說龍堂主是因為喝了靈蛇之血，所以身體沒有發生異變？可是那靈蛇之血不就是蜮毒麽？”
    夢寒煙搖搖頭道：“龍堂主喝的是真正的靈蛇血，後麵的人喝的靈蛇血是經過煉製的血，不是真正的靈蛇之血。”
    她的話我實在難以理解，腦子裏被攪的混亂一片，我拉著夢寒煙的手，道：“寒煙，你就告訴我，這開天內功到底是什麽功法，和神龍窟的靈蛇有什麽關係，和龍堂主又有什麽關係？”
    夢寒煙淡淡一笑道：“顧大哥，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麽？根本沒有開天內功，一切都是靈蛇血，靈蛇血就是開天內功！”
    我愣住了，半晌，張了張嘴道：“那，我在引泉寺找到的那張開天卷是？”
    夢寒煙道：“準確來說是開天卷上的七個小人圖畫，那小人圖畫是以靈蛇血畫上去的，你受傷之後，靈蛇血與你的血液融合，才會順著傷口流進了你的身體裏。顧大哥，現在你身體裏流淌著的血是靈蛇血。”
    我又愣了一下，往日的一幕幕如潮水般的在腦中彈跳不已。
    夢寒煙看著我，輕歎一聲道：“一切還得從頭說起。當年，龍堂主無意闖入死亡沼澤尋到靈蛇，得了靈蛇之血，練就了一身的本領，也就是你現在修煉的開天內功，但那時不叫開天內功，龍堂主對外稱是蠻神賜下的神力。”
    我還在想著開天卷的事情，聽得夢寒煙的話，我努力回過神，扶了扶額頭道：“我聽羊址興說西域的人信奉一種神，蠻神。”
    夢寒煙點點頭，道：“對，就是蠻神。以蠻神之名，再借助靈蛇血的神奇，當年慕名而來的大巫和各族子弟可謂不計其數，長生堂很快就成了西域第一大勢力。不過龍堂主之誌不僅僅是西域，而是整個江湖，所以龍堂主就將靈蛇血分給了堂中的子弟們，想進一步擴大長生堂的勢力。卻沒想到，那些子弟在服用靈蛇血之後，全都死了，無一幸免。”
    “死了？”我手上停了停，疑惑道：“是因為他們的血液無法和靈蛇血融合共存嗎？”
    夢寒煙道：“正是。顧大哥，你有所不知，靈蛇血非同凡響，異常霸道，普通人服用之後，短則頃刻間長則半日便會爆體而亡，龍堂主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後來才知道的，不過他很快就想到用巫術幫助堂中弟子煉化靈蛇血。”
    我想了想，道：“是不是蠱煉之術？”
    夢寒煙眉頭挑了挑，笑道：“西域這一趟你總算沒白來，竟然也知道蠱煉之術。”
    我幹笑了一下，道：“我聽血手族的大巫夏哈甫說的，他還說過蠱煉害人害己，但隻著肌表，不傷血脈。”
    夢寒煙搖搖頭道：“夏哈甫也算是西域眾多巫師中見多識廣的一個人，但他對靈蛇血一無所知。用蠱煉方法龍堂主自然想到了，也讓堂中的大巫用靈蛇血對堂中子弟施以蠱煉術，不過最後還是失敗了，參與蠱煉的弟子依舊承受不住靈蛇血的剛烈。”
    我看著旁邊那具長著六個手臂的巨大屍體，道：“那龍堂主想到的是什麽辦法？”
    “是巫蠱血煉。”
    我奇怪道：“是荒蠱經中的巫蠱血煉？是東海三蛟修煉的那種巫術麽？”
    “荒蠱經就是巫經。”夢寒煙笑了笑，道：“他們三個老家夥修煉的隻是皮毛，真正的巫蠱血煉奪天造化，哪這麽容易就能學成？龍堂主是找了一個人來幫忙的，這個人就是卓爾紮木前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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