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絕殺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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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風逸珪被郭旭揚所創“新絕殺”所傷之後,兩人的決戰已持續了近半刻鍾。烏木往生毒的毒效正在郭旭揚的體內悄悄蔓延,他握劍的右手已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伴隨著尖銳的破空之聲,軒轅劍裹挾著狂暴渾厚的內勁平刺而出。銅黃色的劍身擦過深黑的湛盧,於迸濺飛射的星火中,鋒利的劍尖劃破郭旭揚的薄衫,直抵其心房!
    郭旭揚於石火電光間身形側扭,險險地避開了心髒部位,然肺葉卻避無可避地被厚重的軒轅劍洞穿,藍衫上頓時化出前後兩片血紅。他被快劍重傷,隻是下意識地悶哼一聲,卻來不及感受痛楚,隻因他深知——下一刻,便是決定生死的刹那!他無暇凝滯瞬息,必須提前預判、作出應對。
    風逸珪劍術高絕、經驗老辣,一招得手,他絕不會給徒弟任何喘息之機。他毫不猶豫地手腕扭動發力,欲將嵌進“愛徒”身體裏的長劍斜向狠劈,直接把對方一劍兩斷。
    豈料比風逸珪的劈斬之勢更快一分,湛盧猛地暴射出成百上千道精光,奪目的光芒將這血腥淩亂的戰場,耀成白晝般閃亮。這是墨劍冥終劍法的必殺技——逆非攻!在郭旭揚所習的三大絕殺中,唯有此招可“瞬發”。
    風逸珪心頭一驚,向後疾掠。他身為師父,當然清楚此劍招的狠厲決絕。他與郭旭揚站得極近,若在近距離下不做反擊地承受此招,則自己必死無疑。是以,他不得不停止斬殺郭旭揚的舉動,把利劍抽離敵身,帶出徒弟的大蓬鮮血。與此同時,軒轅劍亦於風逸珪後掠之際,千餘道虹光繞劍乍現。
    與棄兼愛之葬愛需提前造勢有所不同,逆非攻乃是麵對麵的直接碾壓。它是“力”的全方位呈現,無需繁複的技巧,隻有殘忍的覆蓋、撕裂與虐殺,這也是郭旭揚無法將其改良的原因。
    故此,風逸珪在內力更盛、招數更熟之情形下,以相同的殺招對抗,盡占上風。他此前既將此招傳授於徒弟,這般局麵,本也在他的算計當中。隻不過,在吃過一次虧之後,他已不敢篤定徒弟沒有“後手”。況且,他方才已傷了兩回,如今的他與自己全盛狀態相較,尚有不小的差距,此招過後,自己是否不會再添新傷?他的心裏,並沒有多少底氣。
    郭旭揚與風逸珪的左手,先後捏起劍訣,兩人握劍的右臂皆快如閃電地不斷揮舞,縱、橫、斜、曲的無數劍光,各自交織出一張密不透風、向對手疾速擴張延伸的巨網。周遭的所有砂石斷木,均於頃刻間被絞為齏粉,強光下飛揚著黃色霧靄,籠罩著以命相搏的師徒兩人。
    這是當世最強劍招的硬拚,是逆非攻與逆非攻的對決。煞煞威威的巨響聲直振鬼神,兩張劍網最終猛烈地撞擊在一起。然而,正如風逸珪所料:郭旭揚的確敵不過他這個師父。
    在一陣淒厲的痛呼聲中,郭旭揚的頭、臉、軀體及四肢,狂噴出數十道血柱,他全身的筋骨血脈被敵之劍氣斬斷四成,五髒六腑皆成重傷。他重重地砸進沙地裏,激蕩起濃厚的滾滾黃沙。骨斷筋廢的他仍想咬牙撐起這具殘破的身軀,卻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偏偏此時,烏木往生毒完全發作,此刻他根本抵受不住這劇毒帶來的無盡痛楚,此前緊握寶劍的手,因手部筋骨的斷裂,已調動不起拿劍的氣力。身旁平貼地麵的湛盧長劍,逐漸被郭旭揚流出的紅色血河所浸濕,而那溫熱刺目的鮮紅血液,正一點一點地向外流淌,越擴越寬。
    郭旭揚渾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抽搐抖動著,痛苦的低吟聲雖極力壓製,卻已是控製不住。他的肺部被利刃貫穿,就連輕弱的呼吸,都帶出陣陣咳血,噴得滿臉都是,但即便重傷至此,他竟還能努力逼迫自己保持最後一絲意識。
    他不甘地望向同樣滿身是血,卻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風逸珪。不知不覺間,他的雙眼,已覺迷蒙。他當然知道:風逸珪——這個曾經恩師的意圖,是要走過來,在自己的脖子上,再補一劍,永絕後患。
    他心中哀歎,“榕兒和老洪日後得知我的死訊,定很傷心。他們定會找風逸珪報仇,如何是好?他們必不是對手啊……”以洪家的渠道網,要調查相關訊息並不難。而這個“將來的結局”,是他長久以來最為擔心之事,亦是他死戰下支撐至今的巨大動力。如今,此“結局”必令他飲恨黃泉。
    生不如死的劇痛感襲遍郭旭揚的四體百骸,再加上筋骨斷碎、髒腑重創,失血過多的他,終是在風逸珪走到一半路程之時強撐不住,緩緩地閉上雙眼,沉沉地昏死過去。閉目前,於迷離朦朧之間,他依稀看到:天邊的殘月,是血色的……
    “能將我逼到如此地步,確是有些手段。旭兒,就讓為師送你一程,安心去吧!”看著不遠處暈厥的郭旭揚,風逸珪沉聲低語。他抬手抹掉唇邊溢出的血線,目中的殺意冷冽堅決。“愛徒”既已成長到他無法把控的程度,那麽這匹“脫韁野馬”,他勢必要親手抹滅誅殺!在今夜決戰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徒弟打得傷重嘔血、險些不敵。
    風逸珪手臂上流下的血,濕滑了軒轅劍柄,眼看還有十餘步便能走到郭旭揚的身前,遠處那禦風而來的高手卻在此時映入他的眼簾。
    來者一身白袍,身形頎長,肩窄腰細,一頭未縛之發因施展輕功而飄散在身後,拖出長長的、棕褐色的發絲殘影。待那人再掠近丈餘,風逸珪已可將其樣貌看得真切:雪白尖細的麵龐上,細長的眉眼、精致的五官,陰柔的長相使得這趕來的男子顯現出一股妖異之美。
    風逸珪雖未參與去年唐王府所辦之“賞劍大會”,但通過各方消息他亦了解到:會上突然出現的那個與龍瀛劍有所關聯的神秘高手——隗狸。從形貌上判斷,來者正是隗狸!
    “竟是他!”風逸珪暗道“不妙”。
    隗狸除了是“南梁王府”的幕賓之外,實則還有另一重身份。而其身世之秘,卻為風逸珪所知曉。
    風逸珪匆匆瞥一眼插在沙地上的龍瀛劍,短暫的遲滯僅在須臾之間。他果斷地放棄給徒弟“補劍”的良機,竭力往龍瀛劍處飛掠。然他在使出絕殺“逆非攻”之後,內力所剩無幾,本門輕功“踏雪無痕”已無往日之神速。
    和風逸珪之遲疑緩速相較,後來者隗狸似是與龍瀛劍有所感應一般,在這無際沙海中竟能第一時間發現不足四尺的龍瀛之所在。他與龍瀛相距甚遠,為了快風逸珪一步搶到寶劍,他的禦風之速竟又提快了幾分。
    在繁星殘月的天幕籠蓋下,狂風亂舞,濃沙紛飛。血染的荒漠上,身著一黑一白衣衫的兩個人,正拚盡全力地同往一處而去。風逸珪與隗狸的目的完全一致——那柄傳聞“得劍者可得天下”的龍瀛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