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吳帝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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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劉禪怎麽說,劉諶堅決不同意禪位,雖然他也知道現在蜀中能阻攔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而且民心已定,但是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所有百姓,包括晉吳兩國都心悅誠服的契機。

    雖然目前看來這一機會還很遙遠,但是劉諶相信,新的一年,會有新的開始,這,也是他的機會。

    卻說在武昌行宮,孫休已經徹夜不休的咳嗽,數次憋得醬紫,有一次更是昏死過去,在太醫的救治下才慢慢回轉。

    “丞相,這陛下身子每況愈下,而戰爭已至緊要關頭,這……”

    前將軍張布看著床榻上躺著,麵無血色的枯瘦男子,臉上滿是哀慟,焦急道。

    一旁的濮陽興則鎮定了許多,要知道他可是參與設計幫孫休扳倒孫綝的存在,經曆幾多腥風血雨,早已看透生死。

    但是那眉角的倦色,以及紅腫的眼球,也能看出此時他並不怎麽好,夙興夜寐,鬢發斑白。

    “文彬,陛下的龍體狀況汝吾二人皆知,為今之計,當……”

    咳咳咳!

    突然一陣虛弱的咳嗽將兩人驚醒,才發現床榻上的孫休已經醒來,深陷的眼眶中,那渾濁的眼珠,像是殘夜的燭火,茫然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切。

    “扶,扶孤起來,孤要看看戰報,壽春城的攻城怎麽樣了?”

    虛弱的話語,伴隨著艱難的掙紮爬起,這枯瘦的男子,怎麽看也不想是一個三旬男子,而是一個垂垂耆老。

    “陛下,您龍體欠安,還是安心休息,壽春戰事盡在掌握之中,您就靜候佳音吧。”

    聽到沒有壞消息,孫休才依言躺回床上,看著眼前這兩個老臣,不禁老淚縱橫。

    “吳國基業數十載,乃是父皇等人辛勞半生的結果,如今孤病患纏身,恐怕不久將作古,這社稷江山,孤有愧於先祖!”

    確實,孫休本是孫權的六子,按理說帝位本與他無緣,但是權臣孫綝禍亂朝綱,立他為帝,以求一傀儡。

    但是孫休也是有胸懷抱負的人,竟是隱忍數年,一舉孫綝一脈誅滅殆盡。

    但是上天對他很不公,雖然給了他帝王的權利和榮耀,也給了他一輩子的疾病,似乎又像是當初於吉身死,孫策那般。

    “報,緊急軍報!”

    突然,一個急切而又響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卻是孫休期盼已久的軍報。

    濮陽興和張布對視一眼,然後對孫休道:

    “臣料定是壽春城破,數萬晉國將士乞降的消息,陛下暫且稍等片刻,容臣等為您宣讀。”

    張布聞言,也是急忙點頭表示讚同,說完就要出去。

    但是孫休雖然是病魔纏身,卻也不傻,他也著急壽春戰事,連忙開口喝道:

    “站住,將戰報呈上來!”

    “陛下……”

    濮陽興兩人還想說什麽,卻被孫休擺手打斷,繼續加重語氣重申道:

    “將戰報呈上來!”

    兩人無法,隻得接過戰報,拱手呈給孫休。

    孫休艱難地伸手接過,卻是怎麽也沒有力氣打開,看到孫休焦急的樣子,一旁的張布急忙幫忙拆開。

    “啊,天欲亡孤,汝何不公啊!”

    噗嗤!

    果然,正如濮陽興他們擔心的那樣,孫休才看幾眼,就是仰天一歎,再然後便是噗嗤噴出一口逆血,再次昏迷了過去。

    “快快,宣太醫!”

    門外的侍立太監聞言連忙跑了出去,而濮陽興一轉身,想了想對著一旁的張布道:

    “此事危矣,快去將太子尋來!”

    張布聞言,也是急忙跑了出去,朝著一旁的宮殿奔去,似乎是找孫杬(上雨下單,wan)去了。

    出來的張布就撞見了在宮外遊蕩的萬彧,萬彧見到張布,頓時大喜,連忙上前問道:

    “張將軍,張將軍,不知陛下龍體可有好轉?”

    張布見到萬彧手中的食盒,也不禁有些動容,隨即開口道:

    “以後別這般浪費了,陛下吃不下,拿進去也是浪費。”

    聽到這話,萬彧頓時一驚,眼中閃過一道隱晦亮光,連忙開口道:

    “那陛下是愈發虛弱了?為何不請太醫,請各地名醫也成啊!”

    張布由於著急去完成濮陽興安排的任務,匆匆談了兩句,便連忙轉身離開了。

    萬彧有心再打聽一下,但是張布著急遠去,他也不好強留,隻是一跺腳,連忙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朝著一旁的宅院走去,兀自推開門,走進去又關上。

    不久,孫杬被叫到孫休榻前,同時還有一個年老的太醫,其餘人,都被濮陽興阻攔在外。

    “杬兒,汝來了,為父已經老了,不能照顧汝了,以後汝要努力學會堅強,支撐起孫家,支撐起吳國,有子元和文彬,沒人能動汝分毫。”

    見到孫杬到來,可能是回光返照,孫休非但說話流利起來,眼中的亮光也愈發明亮。

    “父皇,您怎麽了,父皇……”

    孫杬不過是一個八歲孩童,又能懂得些什麽,感受到孫休那眼神,隻是本能的想哭。

    “不許哭,孫家男兒頂天立地,是流血不流汗的,來,不哭!”

    果然,在孫休的傾力教導下,孫杬果然不哭了,隻是不停的抽噎。

    看著這一幕的濮陽興張布兩人,早就已經泣不成聲,紛紛上前拜服道:

    “陛下,臣等無能,還望陛下指條明路!”

    孫休看著這兩個老臣,縱有千言萬語也隻能藏於胸中,看向孫杬,連忙拉過孫杬,按住其肩膀開口道:

    “來,杬兒,快拜見兩位仲父,隻有他們,才能幫扶汝保全吳國基業!”

    “陛下不可,臣萬死無法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已是準備誓死追隨,無需這般!”

    但是孫休似乎很堅決,孫杬也是聽話的跪下,恭敬地喊了兩聲仲父,磕了六個響頭,在額頭上留下一片灰塵。

    “子元,文彬,現在天下亂局撲朔迷離,且賊晉強起於北方,蜀漢興複於蜀中大地,吳國危機重重,爾等當如履薄冰,力保孤這千裏河山無恙,孤之妻兒無災,孤在此叩謝!”

    說話的同時,竟是要掙紮起來給兩人行叩拜大禮,將兩人嚇得不輕,連忙伸手攔住。

    最後,孫休對吳國接下來走向做了大致安排,便是感覺氣息愈發微弱,眼中的亮光也是開始消散。

    突然,本已日薄西山的孫休挺身而起,手指長天,高聲道:

    “天不公,孤不甘,春來雪,覆滿山!”

    吼完,便是頹然倒下,再沒有半點聲息,濮陽興張布高喊兩聲,聲音撕裂而淒涼。

    一代天驕,十八歲登基,智鬥權傾朝野的孫綝,更是躲過宮廷的刀光劍影,在孫和被誅,孫霸被黜,孫亮被貶之後,乘勢而出。

    當政後任用賢能,一改宮廷的血雨腥風,變得寧靜祥和,更是輕徭薄賦,休養生息,將千瘡百孔的吳國修補完善。

    如此一代天驕,卻為蒼天所妒,早年開始疾病纏身,難以根治,眼看一開始逐鹿天下,卻是猝然長逝,實在可悲。

    “文彬,顧全大局要緊,現在首要是封鎖消息,妥善安排壽春戰事,運送陛下回江東為要!”

    濮陽興不愧是經曆過風浪的人,很快便從悲痛中醒來,連忙開始了後續安排。

    殊不知在一普通民居中,儀表堂堂,一身華服的孫皓聽到萬彧傳來的消息,頓時激動不已,開懷笑道:

    “哈哈,他終於死了,終於死了……”

    “彭祖,小心隔牆有耳,否則前功盡棄呀!”

    盡管萬彧出言相勸,但是臉上的笑容也是掩飾不住,可見其心情也是不錯。

    “小心?孤已經小心了數十年,夠了,這一天,孤等太久了,太久了!”

    大笑過後,孫皓也是收斂起來,然後看向萬彧,開口道:

    “現在就看汝的了,答應的東西,孤一樣不會吝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