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賈充霸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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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是中原政治中心,以及數百年的華夏之心,其聲名已經不弱於古都長安。

    洛都新城乃是曹操後來新建立的,雖然是立於廢墟之上,但絲毫掩蓋不了他那巨獸般的崢嶸。

    原本的劉氏皇宮,幾經變換,迎來又送走了一代代君王,直到現在的大世家司馬家的司馬炎。

    原本剛剛全麵掌權的司馬炎內心是十分的激動的,尤其是看著滿朝文武,可謂群英薈萃,可是現在,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

    司馬昭的離去,並沒有帶走晉國的困局,反而讓其雪上加霜,風雨飄搖。

    但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鄧艾這喂不熟的白眼狼居然還要出來討便宜,而下麵的裴秀居然建議答應這咄咄逼人的請戰書,司馬炎的怒火,可想而知。

    見到眾人都看向自己,裴秀非但沒有怯弱,反而抖擻了一下肩膀,拱手正肅道:

    “殿下或許會對臣有些不解甚至有些埋怨,但是臣忠心為國,絕無私心,否則天打雷劈!”

    這真誠而又赤膽忠心的話,果然鎮住了在朝許多不住指責的人,就連司馬炎也收斂幾分陰沉,冷聲道:

    “哦?那孤倒要聽聽,季彥的見解是何樣的過人。”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知道司馬炎的語氣軟了許多,更別說身為當事人的何曾了。

    見到司馬炎如此,他在內心悄悄鬆了口氣,然後直了直腰,朗聲道:

    “啟奏殿下,鄧艾那廝敢在此時出言討要軍械糧秣,說明他已經看透整個局麵,料定吾等暫時無法奈他何,而且還要時時提防他的後手,畢竟他才是距離長安最近,也是騎兵最強勁的人,隻要他想,無需旬日便可陳兵城下,此乃累卵之危啊!”

    聽了這話,許多人都麵露沉思之色,顯然也是覺得裴秀的話頗為有理。

    “一派胡言,這簡直是危言聳聽,裴司空汝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是何居心?”

    說話的是站在前麵的賈充,當朝丞相,位高權重的存在。

    果然,他那有些尖銳的話音一出,立馬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司馬炎原本被裴秀說的心裏直突突,有點坐立不安的感覺,現在聽到自己最信賴的賈充出言反駁,立馬坐正,開口道:

    “嶽丈有何高見,快快講來!”

    見到司馬炎如此重視自己,賈充心生自得之感,昂首掃了一眼身後諸位,許多人對他露出和善得有些阿諛的笑容,令他滿意極了。

    然後才睥睨了裴秀一眼,拱手道:

    “啟奏殿下,裴司空此言甚是誇大了鄧艾那廝,要知道鄧艾不過是一介羌胡蠻子出生,憑借陛下信重才有今日,否則,他什麽也不是。

    這樣一個人就是一個喂不肥的白眼狼,汝越是待其親厚,他就越是得意,繼而蹬鼻子上臉,所以,這樣的人隻能嚴厲打壓,讓其知道痛楚,才能徹底臣服。”

    說到酣處,見到眾人都是安靜地傾聽者,再瞥見裴秀一臉憤怒,賈充心裏冷哼一句,繼續道:

    “再說涼州地處偏荒之地,雖騎兵有些強勁,但是別忘了,長安現在可是大將胡奮鎮守,城中也有三萬軍,長安城高且厚,長安以西還有大江攔路,何懼他一眾貧瘠之地出來的蠻子?”

    “哈哈,還是丞相說得有禮……”

    “丞相真知灼見……”

    立馬,壓抑的情景消散得無影無蹤,許多人都是眉開眼笑,一邊指責裴秀過分誇大,一邊恭維賈充見識過人。

    見到這情景,少許幾個和裴秀一樣的文人都是將麵容皺起,似乎看出了此中的巨大危機。

    而與他們相反,在賈充的話語下,司馬炎和在場貴胄文武都在內心構思出鄧艾在羌胡地界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樣子,然後又被自己構思出來的人逗得忍俊不禁,場麵分外滑稽。

    “殿下,莫要小瞧鄧艾此人,他可是……”

    “好了,孤知道汝忠君愛國,這樣吧,就由汝領五百禦林軍去長安監軍吧,這樣汝也能放心些。”

    聽到司馬炎不耐煩的話語,不隻是裴秀驚呆了,就連何曾等人也是嚇到了,他們怎麽沒看出,這是要將裴秀當成第二個張華,調離朝堂洛都。

    “殿下,不可啊,裴司空才智過人,見識不凡,有他坐鎮朝中,政局才能穩定,不可……”

    說話的是何曾,一個明辨是非的人,他知道裴秀是一個直言不諱的忠臣,更是一個能看透迷局的重臣。

    將其調離,真的是晉朝的損失,也是司馬炎的一大損失。

    但是司馬炎明顯已經不耐了,聽到這話,更是眼睛一瞪,怒吼道:

    “何曾,汝之意是這滿朝文武和孤都是昏君庸臣,隻有裴秀才是這朝堂的支撐,那要不要孤將這位置讓出來,退位讓賢,啊?”

    “臣這……”

    何曾本是好心,奈何此時有口難辨,他還想說,卻被兩個人的聲音打斷。

    “殿下不必在意,他們這些文人心心相惜,視外人於無物,正常,不必理會。”

    說話的是司馬亮,當朝太宰,司馬炎的四叔,卻跟賈充穿同一條褲子的人。

    隻見他一臉譏諷,似乎對這樣的人很是厭惡。

    “子翼,汝……”

    何曾還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錯來,但是那憋紅的臉,足見他此時的羞憤。

    司馬炎有了嶽丈和四叔撐腰,頓時感覺到自己是神一般明智的存在,已經不想再看見裴秀兩人,不耐一揮袖道:

    “就這麽定了,退朝!”

    看著司馬炎遠去,再見到賈充和司馬亮一副小人得誌的神色,裴秀有些頹然,擋開荀勖伸來的安慰的手,木然地走了出去。

    然後,何曾也憤恨地瞪了賈充兩人一眼,轉身追了出去,臉上很有幾分失望。

    “丞相,這樣整天煩人的蚊子,要不要……嗯?”

    見到司馬亮嘴角的冷色,賈充一驚,急忙擺手道:

    “不必了,本相要治理此等宵小,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何須如此殘忍?”

    談著,兩人發出暢快的笑聲,周圍的人不知細處,陪著傻笑半天,口裏恭維了些什麽,恐怕他們自己都忘記了。

    當司馬炎的斥責信跟裴秀一前一後西行之後,遠在蜀都的劉諶,還有遠在姑臧的鄧艾都得到了消息。

    師篡接到這信報,連忙快馬趕到大將軍府,連聲叫嚷道:

    “大將軍,這司馬小兒欺人太甚,真當他是天下共主了,不行,咱們要給他些顏色瞧瞧!”

    司馬炎斥責鄧艾的話被他直接略過,倒是裴秀被貶,何曾被指責讓他更為在意,想了一下,才平聲道:

    “咱們現在出兵,首先長安有備,進取不大,其次隻會讓他人獲利,既然司馬小兒如此輕視本將軍,那何不再等些時日,讓他自毀長城!”

    師篡向來唯鄧艾馬首是瞻,所以也就依令退下,同時傳出去的,還有鄧艾畏懼司馬炎之威,躲在姑臧不敢出來。

    這樣一來,司馬炎和賈充等人愈發得意了,原本堅持妥協的何曾荀勖等人都被排斥在政局邊緣,賈充完全實現了他獨霸朝堂的願望。

    而司馬炎的忘記了,司馬昭臨死前的警告,坐在金鑾殿上,滿心歡喜地等著南方勝利的聲音傳來。

    蜀都東宮太子府,劉諶再一次將二十人召集起來,此中包括張華這個晉國降臣,這段時間的表現,已經讓諸葛瞻等人對他不是很排斥了,再說劉諶發話了,也沒人會去挑事違抗。

    “諸位,如今時局混亂,正是吾大漢崛起之機,有吳國,幽州,匈奴和涼州四處威脅晉國,吳國也在徐揚跟晉國膠著日久,獨吾大漢獨善起身,此等天賜良機,錯過豈不可惜?”

    劉諶這麽說,薑維張翼幾個武將隻見叫嚷著甘為馬前鋒,指哪打哪,雖年過七十,依舊不減當年鬥誌。

    而諸葛瞻張峻幾人則是皺眉不已,尤其是戶部的劉琰和財部丞相郤正,麵色苦得很是明顯。

    見此情景,劉諶微笑道:

    “眾位無需多慮,有什麽話盡可說來,大家探討商量嘛,舉手表決也行呀!”

    舉手表決是不久前劉諶想到的,也是少數服從多數的機製來由。

    見到劉諶這般隨和,劉琰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殿下,如今軍屯正酣,各處人力需求頗大,而且無數錢財散下去,這突然終止,這……”

    劉琰知道郤正的想法,也就連著說了出來,然後看向周圍眾人,麵帶愁容。

    見到許多人暗自點頭,劉諶心裏發笑,麵上卻是正色道:

    “若是孤可以出八萬大軍,而不動蜀中根基分毫,眾人以為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