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準備得很充分嘛！”石心的口氣又回複到冷冰冰的狀態，“難得連我的檔案也看得這麽仔細。這件事我已經在第一時間向黨組織匯報過了，也根據我們黨在日本帝國大學的支部的意見斷絕了和芳子的關係。我和她僅僅是同學而已。”

    “她是敵國的女子、是侵略者！”申南加重了“敵國”二字的語氣。

    “敵國的女子又怎麽了？”石心立刻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她隻是普通的日本群眾而已，而侵略我們的是日本的軍國主義分子！照你的邏輯隻要結交敵國女子的就肯定不是好人啦？人家郭沫若不娶了個日本妻子，還生了一堆小孩呢！要不你連他也抓起來一起審問審問？”

    申南冷笑一聲道：“哼哼，你當時是向組織上匯報了這件事，但是你沒有說的是這個芳子其實是日本軍部特務機關的人，她和你接觸的目的是為了策反你，讓你為他們效力！”

    申南說罷便得意地看著石心，心裏說：“看你怎麽解釋清楚？看你還給我裝什麽沉著？”

    可是他高興得太早了，憤怒的石心已經縱身而起，從炕頭上一躍便到了申南的跟前，申南甚至還沒有看著石心的如何出手的，右臉上便挨了老大一個耳光！直打得他眼前金燈亂晃，一嘴的血味。

    這還是石心手下留情，要不然這一個耳光若是打實了輕者打落他一嘴大牙，重者直接就可以將申南的頭骨震碎。

    申南過了老半天才緩過神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不用說，右臉上腫起一大塊是免不了的了。他用力將滿口的血沫子葉在泥地上，兩眼一瞪：“你敢動手毆打上級領導？”

    石心也在奇怪：“嘿，這家夥看來是腦子不太靈光，明知道我抽他耳光就像抽小孩子一樣，居然還敢跟我叫板？看來是平時挨揍挨的太少，缺乏管教。”當下便答道：“老子抽的就是你！像你這種信口雌黃、誣陷好人的家夥還敢妄稱是什麽上級領導？你這個混進革命隊伍的渣滓也配？”石心氣呼呼地說：“我告訴你，如果芳子是日本特務的話那麽你就是她的領導！”說著，他自顧自地往炕頭一坐，不理申南了。

    這對申南來說是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不但被自己的下級搶白，還被下級重重地抽了一個耳光，直氣得他的臉紅一塊紫一塊的。他再也顧不上裝什麽“有涵養的文化人”了，直接站起來衝著石心吼道：“我看你就是一個出賣同誌的叛徒，是你根據鬼子的指示提供虛假的信息給佘曼詩，從而誤導佘曼詩殺害了陳毗梅，自己卻跑到延安來裝好人！”

    石心一聽申南的搶白就更奇怪了，心裏說：“這家夥真的欠揍，剛才因為胡說八道被我扇了一巴掌肯定覺得不過癮，看來我隻能成全他了！”想著，石心再次縱身而起，直接躍到了申南麵前，抬手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這次，石心雖然不想要了申南的性命，但手下也不再留情。一個耳光過去申南仍然看不清他是怎樣出手的，自然不會有絲毫反應，連閃避也來不及。直扇得他再一次眼冒金星、左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更厲害的是石心這一掌下去直接打落了他一枚牙齒！

    “我讓你再胡說八道！”石心“凶相畢露”的說道，“組織上難道就是這樣看待一個戰鬥在敵後的、有著十幾年黨齡的地下工作者嗎？難道連最起碼的對戰士的信任都沒有嗎？你這當的是什麽領導？不分青紅皂白的陷害人？”

    申南挨了這一巴掌後終於開始感到恐懼了——石心的出手實在太快，在申南的眼裏簡直可以同“鬼魅”畫上等號。他驚恐的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捂住腫起的左臉，許久才回過味來，吐出了滿嘴的血漬和一顆大牙。

    石心是得理不讓人，他進一步的逼近到申南的身邊、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你還想走嗎？誣陷了好人就想一走了之嗎？”

    申南倒也硬朗，雖然挨了打卻一點兒也不打算妥協。他張開漏風的嘴說道：“你憑什麽說陳毗梅是叛徒而你卻不是？”

    石心見他如此倔強竟被氣得笑了：“傻瓜，黃善國沒向你匯報嗎？我在工作上根本同陳毗梅沒有聯係，我壓根就不認識他，為什麽又要誤導佘曼詩去殺害他？”

    “那是因為你的日本主子指使你這樣做的？”申南還嘴硬。

    “嘴倒是挺硬的嘛！”石心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就憑你這點智商還能坐上現在的位子？我們的情報工作豈不被你搞得一塌糊塗才怪！你想想，敵人怎麽會知道陳毗梅的存在呢？”

    “是你出賣的！”申南隨口說道，但他馬上就後悔了。

    “你動動腦子好不好！”石心輕蔑的一笑，“我前麵已經說過了，我隻和滬西特委指派給我的聯係人單線聯係，根本不和陳毗梅發生關係，你讓我怎麽出賣他？你出賣一個你不知道的人給我試試看，來呀！出賣一個呀！”

    申南漲紅了臉，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一時竟答不上來。

    “況且，我想黃善國同誌應該已經向你匯報過，我從梅機關繳獲了一本中田英壽的保密簿。據黃善國說，那上麵記錄了一些隻有陳毗梅才有可能掌握的重要情報。這些情報我也根本不可能接觸過，這隻能說明陳毗梅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叛徒！”石心繼續證明著自己的清白。說罷，他注視著申南的雙眼，心裏說：“怎麽樣，挨了兩記耳光又聽我說了半天你該相信我了吧？”

    哪知道這個申南還是個死腦筋，滿懷期待的石心並沒有從申南的眼中讀到諸如“恍然大悟”之類的神情，他看到的隻是申南眼中透出濃濃的狐疑。

    石心的心都要涼到底了。

    “你還有什麽不相信的？”他衝申南吼叫著。

    申南依然漲紅了臉，也幾乎是吼叫著回應道：“你讓我怎麽來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