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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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佘曼詩遲疑著說道,她眼光和吉野的目光甫一接觸便立刻逃開了。但就在雙方目光相交的一瞬間吉野已經看清了她眼中的矛盾與猶豫。他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必須再堅持一下,對方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意誌辦事的:“告訴我吧,這對你有好處!”吉野柔聲道。

    “好吧……”佘曼詩猶豫著,吉野甚至在她的眼中讀到了一絲痛苦的表情,“那個七號死信箱就在滬南徐家匯的天主教堂裏……進去以後走到大祭台向右拐就是一間告解室。七號死信箱就在這間告解室前擋板下底座的暗格裏……”說到這裏佘曼詩仿佛是說累了,閉上眼在那裏休息老半天。吉野呢,雖然心裏很著急,卻也隻能耐起性子等著佘曼詩緩過氣來繼續往下說。

    好在佘曼詩並沒有讓吉野等太久,她休息了片刻便重新睜開眼說道:“那個底座的中間雕刻了一個小天使,隻要拉住小天使的翅膀往外一拉就能拉出一個暗格來,那個暗格的大小應該可以放得下那本保密簿的。”

    吉野把佘曼詩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裏,一邊記一邊思考。此時他的經驗開始發揮作用了,等佘曼詩說完他便問道:“那麽,你怎麽保證董金濤一定能看到這條廣告呢?”

    “嗯,看不出,你倒是蠻細心的嘛!”佘曼詩冷冷的表揚了一句。

    雖然這可能是世上最不中聽的表揚,但對於吉野上尉來說卻不啻於天籟了——至少佘曼詩不再拒他於千裏之外了——冷嘲熱諷也算是一種認同吧。

    隻聽佘曼詩答道:“首先,他每天都會關注《滬江服務導報》的,其次……為了證明他的確看到了我的廣告,他會……”她才說了一半又突然停下來了閉上眼休息起來,直急得吉野幹瞪眼卻沒有辦法。

    “為什麽她每次總是到了關鍵時刻就人跡罕至上來賣關子、吊我的胃口呢!”吉野憤憤不平的想著。不過想歸想,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隻能繼續等待。

    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佘曼詩已經睡著了,急得吉野直捏自己的大腿。好在,佘曼詩在小憩片刻後終於又睜開了她美麗的雙眼、帶著一絲朦朧的誘惑瞥了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的一般的吉野:“……他會在天主教堂門口的門柱上用綠色米分筆畫一個圈,你隻要看到那個綠圈就知道他肯定看到了我的廣告並會過來取保密簿。”

    吉野的內心充滿了激動,不是因為佘曼詩把聯絡的秘密告訴了他,而是因為佘曼詩那朦朧迷離的眼神真的很迷人。

    ……

    就在吉野上尉匆匆忙忙地離開上海派遣軍總醫院趕回梅機關去向晴氣將軍匯報剛剛從佘曼詩嘴裏撬來的最新情報並盤算著如何活捉“大魚”董金濤時,上海派遣軍總醫院的神經外科單人病房裏佘曼詩正凝視著自己窗戶上的窗簾。

    她所在的單人病房的窗戶上加裝了鐵柵欄,平日裏都拉著窗簾——梅機關才不想讓外人窺視到病房裏的佘曼詩呢。但是,通過富有同情心的女護士鬆島萊萊子有時會拉開窗簾的一角,佘曼詩也能不時看看外麵的世界。

    現在,當呼嘯的寒風裹攜著紛飛的雪花、夾雜著細雨敲打著她的窗玻璃時,至少佘曼詩能知道外麵的天氣。她目前已經能長時間的轉動頭部而不用擔心頭暈了,也可以稍微活動一下曾經米分碎性骨折的手腳了。

    佘曼詩剛入院時工部員外郎大夫就為她作了全身檢查,通過x光片的判讀得出了她身體各處的骨折已經基本愈合——而且愈合得很好的結論。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所以工部員外郎對於佘曼詩受了這幾乎致命的重傷後居然能在兩個多月的時間內恢複得如此之好深感疑惑。

    他猜想這一定是那個神經外科界的權威陳德昭大夫使用了某些特殊的藥物——當然,工部員外郎是不可能知道陳德昭的拿手絕招“雷火金針”的,自然更不知道陳德昭從前每天為佘曼詩紮一遍“雷火金針”為她打通經脈、活血消淤,從而使她的康複速度比尋常人等快了近一個月——工部員外郎要是知道這些的話一定不擇手段的去想辦法懇求陳德昭教他的。

    工部員外郎雖然不明白佘曼詩康複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但他仍然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打算再過兩天就為佘曼詩拆掉手臂和雙腿上的石膏——現在已經用不著了。

    方才吉野上尉去拜訪工部員外郎大夫的時候曾向他請教過一個問題:佘曼詩在傷愈後會不會在身體上留下難看的疤痕?

    尤其是她的那精美絕倫的臉龐,吉野可不願意在她目前還被紗布包裹的地方藏著他看不見的傷痕,在佘曼詩傷愈後才令他大失所望。工部員外郎醫生饒有興趣的聽吉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心裏邊卻在猜測著吉野和這個重傷的支那女人的關係。

    隨後他便用非常官麵的話來回答吉野:“疤痕肯定是有的。她傷愈後疤痕的大小主要取決於三個方麵。首先要看她是否是疤痕體質,如果是的話那麽很遺憾,我愛莫能助。其次要看當初為她縫合傷口的醫生的水平。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她全身的傷口縫合得很細致,隻要她不是疤痕體質的話估計在愈後不會留下很明顯的疤痕。

    而加布裏埃醫院的本-古裏安大夫在她縫合頭部的傷口時做了件好事——他把她鼻梁骨折的縫合傷口做在了她的鼻腔內——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她顱骨骨折的縫合傷口則做在了她發跡線的上方和耳後,隻要她的頭發長出來就能完全遮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吉野當時幾乎是聽呆了,忙著問第三個影響因素是什麽。

    “第三個方麵取決於術後的切痂療法。如果想讓愈後的疤痕變得更小,可以將長好的痂切除,再讓傷口長出新的痂來,然後再切除,如此反複可以使病人的疤痕減到最小。”然後他補充道,“這是從美國傳來的最新的整形外科技術,你很幸運,我恰好一直在研究切痂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