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如刀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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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似曾相識也未必是件好事。
雖然石心很仁慈地點了滿身書卷氣的穆僣築的死穴,讓他死得沒有痛苦,但他畢竟是穆玉露的殺父仇人呀!
“她是他的女兒?”石心還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他焦急的想在申南這裏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現實往往就是這樣殘酷,事實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申南表情凝重地點頭道:“穆玉露就是被你除掉的漢奸法官穆僣築的女兒,我們已經做過了調查。”
這輕描淡寫了一句卻似晴空霹靂般的令石心愣在那裏。這是恐怕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實話了。
“我殺了她的父親卻又占有了她的身體!”石心幾乎不敢往下想,“我有什麽臉麵再和小露妹妹以‘親愛的’相互稱呼呢?”這一瞬間,連石心這樣的鐵石心腸也亂了。“為什麽會這樣?”石心揮拳猛擊身邊的一棵高大的白樺樹、發泄著他心頭的憤懣。隻聽“喀啦啦”一聲巨響,那棵水缸般粗大的白樺樹竟然被他一拳震斷!上半截樹梢“嘩啦”一下倒在泥地上。
“你是個革命戰士,革命戰士是不把個人的感情放在第一位的!”就在石心心煩意亂之際,他的耳旁響起了申南的諄諄教誨。他雖然震驚於石心的絕頂武功,卻依然能夠迅速鎮定下來、不動聲色的做石心的思想工作,“你在紅軍時代的英勇表現和在上海地下工作中的機智表現都說明你是個出色的革命戰士。組織上有理由相信你能出色地完成這次任務。”
申南的語音不響,卻令石心漸漸平靜下來。
“你是她的殺父仇人,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申南這冷冷的話正說在了石心的心坎上,徹底抹殺了他對穆玉露的最後一點留戀。
石心轉過身,雙手用力抓緊了那棵白樺樹殘留的樹樁,在樹樁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指印。
成為仇人的愛人、殺死了父親占有了女兒。
“永別了,小露妹妹!”石心在心底裏默默的向他的第二段戀情道別。
他回過身來,出現在申南麵前的又是從前那個毅然決然的石心了:“好!我可以完成這第一項任務,請告訴我接下來我該做什麽?”
……
對在上海徐家匯天主教堂守候伏擊的吉野一夥來說,時間過得可真慢。這陰冷的天氣裏,天主教堂前人丁稀少、門可羅雀,一小時裏隻有十來個教徒走進教堂的大門——每個教徒後麵都遠遠地跟著兩個梅機關的特務——這麽冷的天,誰都不想在外麵吹風湮淋雨,特務們都盼望著能有一個“可疑分子”出現,他們好跟著進入點著壁爐的、溫暖的教堂裏去暖和暖和。
但是,無論有多少教徒跪在告解室前向神父懺悔,卻沒有一個人去動那個底座上的暗格。立柱後、拐角邊、走廊的盡頭,假扮的神父、教徒、清潔工,無數雙雪亮的眼睛盯著那個告解室底座上的暗格,可就是沒人去碰它。
對於伏擊的特務來說,指望第一天的上午就有收獲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吉野少佐對上午的平淡情況毫不在意——要是目標在上午就出現那才叫奇怪呢。因此吉野怡然自得地坐在他的那把高腳凳上,用望遠鏡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腦子裏卻在回味幾個小時前他在廣末良子家壁櫥裏的“豔遇”。
當然,體恤下情的他很仁慈的安排外圍的特務們分批到小木橋頭的餛飩攤去品嚐餛飩、暖暖身子,再裝扮成普通的教徒分批進入教堂裏——美其名曰“熟悉環境”,實際上是讓特務們進去避避風雨。他自己卻依然堅持待在小竹林泥坑裏的指揮位置上——他必須給自己的部下豎立起一個榜樣。
隻苦了守在他身邊的特務本田,雖然穿著雨衣也已經渾身濕透,又冷又餓的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肚子裏一個勁地罵吉野:“死腦筋、近視眼,這麽冷的天、這麽大的雨,出什麽鳥任務?!你讓兄弟們輪班休息,為啥就忘了跟你跟得最緊的我呢?”
本田哪裏知道此時的吉野正一心一意的想著和佐佐木敦子接吻時的奇妙感覺,回味著他和她纏綿時她身體的顫動——那種美妙的初體驗是被熟女“蹫躪”已久的吉野所難以忘懷的。吉野甚至在內心裏比較起佐佐木敦子和廣末良子誰的胸脯更豐滿、誰的腰身更纖細、誰的玉腿更修長、誰的肌膚更嬌嫩。當然,獲勝的無一例外都是他的新歡佐佐木敦子。隻是在比較誰的床上功夫更為出色時,他才不得不承認是廣末良子給他帶來的快感更多些。
“這個騷貨!”吉野少佐惡狠狠地想著,“占了我的便宜又把機關長勾到了手!”
直到本田打起了連環噴嚏,吉野少佐才從對佐佐木敦子的思念中回到現實中來。他冷冷地瞟了抖成一堆的本田一眼:“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他想著,然後便命令本田去餛飩攤上吃點什麽,再到教堂裏去把鈴木替換出來。
當本田千恩萬謝的爬出掩蔽部時,吉野則繼續坐在那裏想他的心事。
……
陝北延安醫院外的小樹林裏,當石心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著申南向他布置的第二個任務時,申南卻饒有興趣地看著石心漸漸陰暗下來的臉色心裏暗自得意——在他看來,這次談話的主動權已經完全操縱在他的手裏了,而且石心未來的命運也將由他來掌控。
對某些人來說,“控製”是一種快樂,尤其是控製著一個極為能幹的人時,就更有成就感了。
申南就屬於這類操控欲極強的人,在這一點上他和白蓮教的美女教主虞婷很相似。
當申南享受夠了操縱的快樂後才慢悠悠的說道:“接下來的第二項任務相對來說就簡單多了,主要是動一個手術,給你一個全新的麵貌,以便為你安排一個全新的身份。”他的臉上掛著淺淺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