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炕頭上兀自睡得正香的穆玉露，石心不禁悲從中來：“可憐的小露妹妹”他想，“你還全然蒙在鼓裏，你哪裏知道你的愛人居然會是殺害你父親的凶手——雖然你爸爸是個漢奸——而現在，你的愛人又要離你而去，留下你孤苦伶仃的一個！”

    石心心情沉重地坐在炕頭邊、看著熟睡中的穆玉露，她裹著厚厚紗布的頭正歪向一邊、臉上兀自掛著甜美地笑容，想必正在夢中憧憬著她和石心的美好未來。

    石心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著她紅彤彤的臉蛋，她精致的五官曾經那樣的令他癡迷。

    石心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著她白嫩嫩的頭頸，這是她的敏感部位，每當他親吻這裏時總能激起她強烈的反應。

    石心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著她柔軟的胸脯，仿佛仍能聞到她身體淡雅的芬芳。

    “這是我的女人！”石心對自己說，“但明天我卻不得不離開她！”不知不覺中兩行英雄淚已經奪眶而出，“我知道，我們曾經真心相愛過，就算我離開了她，我也會將她銘記在心。就算她失去了我，也會一輩子等著我回到她的身邊——噢，這世界未免太殘酷，小露妹妹竟然陰差陽錯的愛上了我這個殺父仇人。而我和她這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卻不能長相廝守。我原本以為自己擁有超凡入聖的武功和過人的智慧就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但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我隻是這盤棋局中一顆小小的棋子，自從入了這一行，我的命運就已經不在自己的手中！”

    石心傷感地搖著頭，但他一轉念便又悟道：“這就是我的命！既然我當初選擇成為一名黨的戰士，就應該做好隨時奉獻出自己一切的準備，包括我的生命、我的名譽、我的愛情……既然我當初選擇成為一名地下黨人，我就應該做好準備，忍受離別、忍受孤獨、忍受誤解、忍受打擊，讓失落從心頭穿越、任悲傷折磨我的靈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強而又清醒的完成黨組織賦予我的任務、把個人的恩怨得失拋在腦後……也許，有一天，我會默默無聞的在一個人所不知的地方倒下，也許，有一天，再也沒有人記起我所奉獻的一切。但是，我無愧於我的使命，無愧於黨的囑托、人民的期待。雖然，我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顆棋子，但我卻是最犀利的過河卒！”

    正當石心心潮澎湃之際，他身邊的穆玉露卻已經被他的愛撫弄醒了。窯洞裏的昏暗光線很好的替石心掩蓋了他失魂落魄的表情，穆玉露朦朧中隻看到了石心溫柔的眼神。

    “心哥哥……”穆玉露喃喃道。

    從本質上講，石心是一個反應機敏的老牌地下工作者，盡管一秒鍾之前他還沉浸在深深的悲傷、內疚、猶豫和自責中，但僅僅一秒鍾後，他便重新回複成為一個稱職的情人，不帶一絲其他的心情：“露妹，你早飯吃過了嗎？別賴床了，起來曬會兒太陽吧，外麵的陽光可好著呢，還沒有風。”

    麵對如此體貼的情郎，穆玉露又怎麽會不情意綿綿，她伸手捉住了石心的手放在自己高聳的胸脯上笑道：“你個小壞蛋，乘人家睡著的時候來吃人家豆腐，真不乖！”她嘴上雖然在責怪石心，眼光裏卻滿是愛意和渴望。

    石心的心不是石頭做的，穆玉露那挺拔的雙峰是一種赤裸裸的誘惑、她柔柔的話語也是一種無形的召喚。但是，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你怎麽還能碰她？你應該馬上離開她、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和她在一起多一秒都隻不過是平添幾分哀愁而已。”而另一個聲音卻馬上反駁道：“這是最後一次你和自己愛的人親熱，你要珍惜這最後的溫存！”

    這念頭在石心的腦中隻一閃他便作出了決定——石心俯身一隻手摟住了穆玉露纖細的小蠻腰，另一隻手則勾住她纏滿繃帶的頭部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膛——此時的穆玉露的心田裏除了幸福還是幸福、除了甜蜜還是甜蜜，壓根就沒有覺察出石心的心理經曆從自責到猶豫，從猶豫到毅然的劇烈變化——當然，裹在石心臉上的紗布也很好的幫忙掩飾了他的心情。

    穆玉露隻來得及嬌斥道：“救命呀，又來了！”便酥軟在石心有力的懷抱中，她身不由己的獻上了自己的香吻、又滿心歡喜的任由石心與自己融為一體，不由自主地吟唱起每一個女人都無師自通的古老歌謠來。

    “這是最後一次！”石心閉上眼親吻著同樣雙目緊閉的穆玉露，但他的眼前卻閃過他向穆玉露的父親穆僣築痛下殺手時的一幕幕、閃過他變換了容貌後偵查穆玉露等人行蹤的幻想場麵、閃過穆玉露在得知他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後痛不欲生的震驚表情。他努力的想要專心於穆玉露那誘人的身體、想要強迫自己把目光集中她秀美的臉龐、豐腴的雙峰上。可是他做不到，這一次，與其說他是在做愛不如說他在發泄著滿腔的憤懣和不可名狀的離愁。

    隻有可憐的穆玉露還蒙在鼓裏、沉浸在性與愛的滿足中，全然不知眼前這個同自己靈與肉交融的英俊男人正懷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

    石心是在這天午飯後與他的主刀醫生會麵的，在此之前他隻向穆玉露透露了由於傷口曾經浸水而恢複得不好，所以明天醫院將為他重新做個清創手術。因為臉部的神經比較多、創麵又比較大，故而這個手術的時間會比較長。

    穆玉露是護士出身，自然明白清創手術所需的時間不可能太長。但她更明白石心醫術之高明遠在她之上，況且深愛著石心的她對石心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次手術的重大意義。

    石心見穆玉露沒有起疑，心裏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算是暫時放下了。